最近遇到很多迷迷糊糊的事情,有時也分不清楚是真還是假的……
待我百份百肯定意識是清醒的時候,打開眼睛,發現自己又是清晨躺在家中睡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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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2月18日,星期六,11:00 a.m.,慈雲山。
今天在家裡閒來沒事,我打開電腦在網上隨意瀏覽,偶然看到一篇陳年舊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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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聯袂荒野探險——解救及時幸免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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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導講述十六年前,一群小童闖進慈雲山的後山荒野探險,後來天晚入黑,他們因迷路而被困山林之中,其間遭受流浪犬群襲擊,眾人四散逃命,滯留荒野等待救援。 至當晚,有失聯小童的家長報警才揭發事件,警方隨即派員進入山林展開搜救,直至深宵時份才成功救出最後兩名被困小童。 最終所有小童全數尋回,眾人除了表面輕傷均無大礙,實屬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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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這只是大城市中一篇沒甚麼特別的小報導,但當我看到最底部的時候,卻驚呆了,思緒震撼得如同核爆一樣! 我靠前身子又撐大了眼睛,要確保自己沒有看錯,因為在內文下方的資料圖片中,我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照片的描述寫著「最後獲救之男孩和女孩」。
我凝視著電腦螢幕怔了不知多久,腦海裡不停回想,可是始終對這事件沒有半點印象。 然而,讓我心裡感到更顫動的是,照片中在我身旁的那位男孩,雖然是小孩的模樣,但卻十分眼熟,難道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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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
我決定前往那個事發地點去看一下——慈雲山的後山。
雖然居於慈雲山,但其實我幾乎沒到過屋邨後面的那一帶。 關於那裡,我只聽說過邨後有一片荒地,盡頭之處有一條很長很長、從地面築起到山上的石階,拾級而上到了山頂後會進入荒野,繼續前行可到達一個名叫「慈雲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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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氣晴朗、冬風乾爽,空曠的荒地上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人,踏步時候踩在沙石上的聲音回響四周,北風呼嘯,我連自己的呼吸聲也聽得十分清楚。 走了五分鐘,我到了荒地的盡頭,這裡真的有一條石階通往山上。 抬頭往上望向石階,即使此時沒有任何登山客,我也看不到樓梯的盡頭,然而我沒想太多,很自然就踏上了石階。
我按著扶手,在踏上石階的第一步時,忽然一份強烈又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身體的感覺告訴我,不會有錯,這正是自己時常在夢境中的感受…… 難道這就是夢中的那條石階? 我一邊走、一邊在想,每次夢裡也追不上前面那位,又搞不清楚那人是誰,今次卻竟然可以踏踏實實走在這裡,如果繼續往前行,也會遇見那個人嗎?
沿路走了廿多分鐘,大約是全程的三分之一左右,路上依然不見半個人。 我停下腳步稍作休息,環顧石階兩旁,全是一片雜草叢生的山坡,回頭望向下方,發現附近的樓宇、甚至慈雲山一帶的風景都在腳下。 良久我繼續往前,但走了會兒,抬頭卻乍見前方不遠處,站著有一個人! 雖然那人背向我,看不到他的容貌,但我大概能看出那是一位男生。 路上我也沒甚麼選擇,唯有慢慢走近,打算在他旁邊走過繼續而上。 當我低頭將要靠近的時候,他忽然向我說了一句:
“ 妳終於來了嗎,影明。 ” 這把聲音實在太過熟悉不過了——
“ 阿迪!? ” 我馬上抬頭看,那人真的是他! 我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上次與他碰面還是在醫院裡,怎想到此時此地竟會遇上他? 我實在感到萬分驚訝——
“ 您怎會在這兒? ”
“ 我們一起往上走吧,待會妳就知道了。 ” 他笑了一笑,又指向樓梯的上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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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石階上繼續慢行,阿迪走在前面,我則緊隨其後,走了好久的一段時間,我們也沒談起半句話。 最近忽然對阿迪有一種陌生的感覺,或許是這陣子與他經歷了不少奇怪事情吧,不過雖然我嘴巴沒動,但腦筋卻不停在轉、一直思緒紛飛,想知道所有東西是否有所關聯…… 對了,我何不直接問問他那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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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件事情,一定要向您問清楚呢…… 昨天我看到了一篇十多年前的舊報導,內容是關於一件發生在這裡的失蹤事件,報導裡更拍到了最後兩名獲救小孩的照片,不過他們的身份,竟然是…… ” 我說著就抬頭望向前面的阿迪。
“ 對啊,是妳和我,妳沒看錯。 ” 他答的乾脆俐落。
“ 原來是真的! 即是我們從小已互相認識了? 怎麼我全沒印象,您又為甚麼沒提起過? ” 聽到他親口承認,我也震驚得差點摔下樓梯,因為一直以來只是我自己在猜想所有事情,沒想到此刻終於得到了一個確切的答案。
“ 其實我之前也跟妳現在的情況一樣,甚麼舊事都記不起來…… 不過現在總算搞清楚了。 ” 他驟然停步,回頭解釋道。
“ 那,您是何時才記起了所有事情? ” 我跟上了他,到了他的面前。
“ 大約是兩星期前吧,就在我住院之前那段時間。 來,我們從這裡走出去吧! ” 他指向石階右方的山坡,二話不說便躍過了扶手欄杆,逕自步在山坡的小徑上,他似是要從山腰旁邊走入後山。
“ 怎麼上次我來醫院探望時,您不說個清楚? ” 我也跨過了欄杆,繼續跟在他身後。
“ 那刻時機未到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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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下午我一直邊走邊談,也沒怎麼留意時間,此際偶然望向遠方天邊,才發覺時候漸晚,藍色的天空慢慢變成淡淡的橙紅色晚霞,此刻落日光芒耀眼,把我倆的身影長長地映照在山坡的地上。 我默默跟在阿迪身後,留意到小徑地上滿是大小沙石,路旁兩邊也雜草叢生,顯然這不是一條常用通道,我抬頭再往前方的盡處眺望,看到了一個茂密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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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明,妳還記得這段山路嗎? ” 阿迪忽然說。
“ 這裡應該是…… 在催眠景象裡,您背負我走的一段路。 ” 我四周張望,一直留意沿路環境。
“ 哈哈,這次可不是幻象啊。 ” 他忽然笑了起來,讓凝重的氣氛放鬆些許。
“ 您意思是? ”
“ 我給妳說一個陳年故事吧。 十六年前的某天,有一群貪玩小孩瞞著家人,走到了慈雲山的後山荒野探險,其實他們是想到一個名叫「慈雲閣」的地方。 他們聽說慈雲閣隱藏於樹林後方的山頂,雖然山上有一條石階可以前往該處,但小孩們覺得山野廣大神秘、別有洞天,裡面肯定有其他捷徑通往山上,所以他們決定要探索出一條能到達慈雲閣的「秘密通道」。 ” 我默不作聲細心聆聽,這些資料與昨天的舊報導大致相同。 他接著再道——
“ 他們進入山林深處探索了大半天,樂而忘返,直至天黑才驚覺時間已晚,離開時因為荒野上一片漆黑而迷路,後來更被困山上遭流浪犬群襲擊,眾人驚惶四散往山下逃逸…… 結果只剩下一名男孩和一名女孩繼續前進,他倆反而沿山路奔進山林,雖然最終能避開犬群的追捕,但卻發生意外,一起滾下了陡斜的山坡。 ”
“ 然後……? ” 我特別在意後面的事,皆因這些在報導內從未提及。 我倆沿著山路一直走進山林,此時已越漸深入後山地帶。
“ 他倆不斷翻筋斗直沖山下,滾到了一個平坦的草地才停下來,他們眼冒金星、天旋地轉,然後暈倒了不知多久才醒回來…… 那刻他們知道「到達慈雲閣」的目標已經失敗,短期內也無法再次探索秘道前往,於是他倆就地立下一個「追尋夢想」的誓言,又埋下了一顆樹木的種子和一件心愛的物品,約定日後一起再到那兒兌現承諾。 ”
“ 這是…… 我和您的約定吧。 那麼,種子埋在哪? ” 即使話說到這,其實我仍是有點不敢相信。
“ 就在那邊。 ” 說著,他指向前方一個斜坡。 我談的十分專注,也沒察覺原來已抵達山林深處——
“ 下去吧! ” 他扶著我的前臂,一起緩緩地往斜坡下方走。
“ 那時候,是您扛著我逃避犬群的追捕吧? ” 我心裡非常緊張,因為各種謎團似乎要逐一解開了。
“ 對啊,如果我當時能保持冷靜、跑得小心一點,應該不會滾下山坡了,哈哈~ ” 他笑著自嘲。
“ 那麼我經常在夢裡追趕的那個人,就是您嗎? ” 我接著問道。
“ 不,不是我,那人是妳自己啊,妳一直都在追趕自己。 ”
“ 呀? ” 他這個回答,一時之間我卻摸不著頭腦……
“ 雖然妳忘記了過去、忘記了兒時的「目標」,但這個意識始終埋藏在內心深處,縱使日常生活中毫不察覺,但潛意識總是提起妳,要追尋遺失的約定,所以妳時常會有奇怪的夢。 ” 他解釋得很詳細。
“ 這意念竟如斯強大,真教我難以置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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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繼續小心翼翼地走下山坡,對於阿迪的解釋,我始終半信半疑。 不久,我們到達了山坡的最下方,那是一片很寬廣的草地,環顧四周,草地旁邊一律被高高的林木包圍,只有中間地帶可以看到天際。 此處格局極之隱秘,若非有阿迪帶路,我猜這地方永遠也不會被人發現。
然後我跟著阿迪往草地中心前行,一路上氣氛寧靜恬然,抬頭望向天邊,全是橙橙紅紅的晚霞,畫面亮麗醉人,迎著夕陽踏在柔軟的綠草上,一陣清風帶來淡淡的草澀味,我閉上眼睛深呼吸一下,感覺放鬆舒服,不過腦海裡又卻偶然泛起了另一個疑問,我於是直接啓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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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袁到底是誰? 她與我有甚麼關係? ”
“ 她是我的高中預科同學嘛。 ” 阿迪停了下來,回頭望了我一下之後才道。
“ 這個我知道,Sandy曾經提過了。 ”
“ Sandy,也是我的預科同學。 ” 他有點答非所問,但我卻沒有打斷,只是靜待他繼續解釋——
“ 影明啊,其實妳也是我的預科同學。 ”
“ 甚麼? ” 我瞪大雙眼高呼了一聲,實在不能置信,因為這跟自己的認知完全不一樣!
“ 妳還記得那個夢嗎? 有兩位分別住在北極星和南極星的女孩,被鐵鏈鎖在一片大草原的樹下,雖然她們時刻想逃離那兒,但始終卻無能為力,每天只能走到樹下最北端和最南端之處,望向家鄉低頭飲泣…… 可是她們其實不明白,當雙方越是往兩極奔走,同樣也令彼此的距離越來越遠。 ”
“ 是甚麼意思? ”
“ 那兩位女生啊,一人是妳,另一人就是袁袁。 ”
“ 不會吧? 咦,且慢,我早前關於露營事件的那個夢…… ” 我的腦袋突然靈動了一下,將兩個不同的夢聯繫起來,忽然好像領悟到甚麼似的,整個人怔住了……
“ 是的,其實袁袁從沒離開過,只是走到了妳看不見的地方罷。 ” 阿迪把兩手插進外套的口袋,然後緩緩轉身,繼續向草地中心前行。
“ 您意思是……? ”
“ 她就是妳啊,傻瓜。 ” 他沒有回頭,輕聲說道。
“ 甚麼?! ” 這答案在我心頭有如原子彈爆炸一樣,無比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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