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可否像戒指一樣戴在手上 - 第二個月下半

「倘若有機會妳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南部？」

「好啊！我不想再跟我家人一起去了，我超級想自己一個人去或者是和別人一起去！朋友之類的……！」

妳想想，我每一次向妳發出邀約的時候我總是小心翼翼的，我很怕我說說話，提心吊膽。即便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可和妳聊天時我總感覺我不孤單了。

而且我不想要被動記憶我們的故事，我想要靠行動來記住。我記憶力太差了，連英文單字都背不起來，所以我想要用更多的方式，不論是出去玩也好，還是看表演也可以，來我的表演，妳的表演、比賽什麼的都好，能記住我們的方式。

「早安。」

我一如既往的和妳說早安，可是這次好像不同了，妳不再像往常一樣快速地回覆我訊息，而是一直等到中午。

「早。」

「我跟妳說喔，我明天還要上合奏課欸，開學前一天還要上合奏課。」

我右和往常一樣和妳分享日常，可是這次的妳變了，妳沒有再回覆我的訊息。

自卑、敏感、多疑的我又開始猜了。

妳是不是有事？是不是不想理我？還是，妳已經有了女朋友？

無數的、大量的想法在我腦海中浮現，如回憶般破碎不堪，即使是碎裂的我卻仍然感覺記憶猶新，我真的好怕，任何一種可能我都不想要。

妳發生了什麼事才會不想理我？我做錯了什麼妳才不想理我？妳為什麼有了女朋友就不再理我？妳為什麼？為什麼……

想著想著，我的眼前氤氳一片，再想下去，我的眼淚就要掉出來了，我克制住自己不要去想，可是人就是這樣，這樣愛作死，我越讓自己不去想，我的眼淚就感覺要衝破我的眼角膜流出來。我試圖用瀏海蓋住我的眼睛，好讓周遭所有人都看不到我的表情，越不清楚越好。

等到我發現我眼淚落下時我才知道我淚早已潸然，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我從始至終都想不明白，我明明那麼認真的對待妳，那麼無怨的喜歡妳、愛妳，可是妳卻一直無視我，即便這樣我也沒有抱怨過，可是妳似乎抓住了我的把柄，拿著我的痛點，往我的傷口上撒鹽，妳知道的，我不喜歡這樣，妳這樣欺負我是不是仗著我愛妳？

耽誤我的不是運氣和機會，是我那數不清的猶豫。

「撐過去就好啦。」

我當然知道要撐過去。

「而且而且我跟妳說……」

打在鍵盤上的字又慢慢刪除，也對，是誰都看出來了，妳不想延續話題，只是我的自作多情罷了，對吧？

因為難過不是互相的，所以妳沒有辦法感知到螢幕外的我有多難過吧？我多想讓這時間慢慢地把我對妳的愛消耗殆盡，這樣我的可以真正屬於我自己了。

可是我做不到。

我記得，妳愛我，我是妳的粉色花季，不對，也許我記反了。

我見不得你，所以我很擔心妳，妳呢？在乎我嗎？就像魚沒有水會死亡一樣，我沒有妳我也許如空殼一般。水沒有魚會更清澈，妳沒有我會更快樂，對吧？

是我不夠好嗎？讓妳向我遠去，單向奔赴沒結果，我終於知道了。我又以失敗告終了。

「前五小時傳送。」

我看著空空的聊天室，有我墊底的訊息，我該說什麼打破僵局？

「欸欸後天就要開學了欸，好討厭喔。」

我顫抖的手傳出訊息。

沒有意外，妳過了很久都沒有回答我，或許是我的話題太無聊了妳才不回，可是妳以前似乎不是這樣的。

不對，只要是人，都會變，連路邊的石頭都會被風雨侵蝕，人怎麼可能不變？可是妳的變化太大了，妳來的酣暢淋灕，讓我病得承受不起。

我好怕，好擔心，怕妳討厭我，擔心我的話題就是一封訣別書，告別我們的關係，永遠。抑或是，妳是山鳥，我是魚，本就不同路，更沒有緣分。

可我的愛不聲不響，已經被淚水堆積成淚海。

如果我當初沒遇見妳，我本可以是我自己，可是妳的到來讓我的孤單更加荒涼。時間什麼時候才可以把我對妳的愛消耗殆盡？

「早安。」

姍姍來遲的訊息，和桌邊的塵埃一樣沒意義。很久很久以前，我遇見妳，妳成為了我的粉色花季，可花凋謝了，枯葉被冬風吹落，落在我身旁，我的淚從臉頰滑落，潸然的我，怎麼面對微笑的妳？

既然我們的關係無解，就一直模糊不清吧。

「那個…還要再一起出去玩嗎？」

「好。」

我本以為妳過很久才回復我的訊息，可是這次妳回覆的倒是挺快。

「我找時間。」

我只敢和妳約妳有空的時段，因為我怕妳無法到來。

這應該是我的愛吧，無理由的心疼和不設前提的寬容。

可是我對妳全力以赴，卻又要同時不抱任何希望。太難了。

有時候置身事外也算得上是一種幸福吧？我總是患得患失的，妳卻用妳那該死的聰明把我拿捏住。

妳好意思騙我，我又怎麼不上當？

那我們，要不要都說心裡話？我說出我沒能說出口的話。再讓我看見妳的溫柔一次好不好？妳能不能再秒回我一次？待我如初多少？我買。

「我只剩三月多了欸。」

「我都可以，沒關係。」

於是，我們約在了三月九日。

我挺想約妳去看海的，去看那場失約的海。我不希望只剩下我獨自一人前往，海風很冷，我很害怕我會感冒。

「那個……要不要陪我去聽音樂會！」

「好啊，什麼時候？」

「五月初！管風琴的音樂會！」

管風琴啊，那是我最喜歡的樂器。妳可否想像我邀請妳那一刻，只有我們兩個，沒有別人。我們兩個，二樓最後一排，一起看完一場音樂會。

這種小說情節，也在我們身上上演了。

「我跟妳說！雖然我很討厭巴哈的曲子，因為我都背不起來……但是但是！他寫的管風琴啊，都超級好聽！超級浪漫的！」

白話文：「我想要和妳一起聽浪漫的曲子。」

想要和妳分享我的歌單，即便都是古典音樂，我甚至有些害怕妳聽不懂，有關係嗎？我的夜曲和小夜曲都是為了妳。

我也好想將我們的關係定格，變成戒指戴在手上，這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永遠不說再見？

「我記得有一個程式可以一起聽歌！」

妳傳給我一張截圖，我的雙眼並沒有注意到任何軟體程式，而是搜尋欄那一串「情侶一起聽歌的程式」，讓我覺得，我們的關係好像，有更進一步，好像是妳無聲地、靜靜地回應我的告白。

可我們的關係看起來不像。

我不想內耗，因為除了相愛，愛與被愛都是傷害，我不想用我的自作多情或是自以為是來傷害妳。

因為我愛妳，所以我才不捨得妳受一點傷。可我的愛好像沒有更勝一籌，我在十幾歲的年紀遇到了我想一直陪著的人，可是怎麼愛？課本裡似乎沒有記載。

因為妳在這裡，這個宇宙才有意義。愛有方向，妳在哪，愛就在哪。

「好像找不到……我們下次一起聽吧！」

「好！」

即便找不到也很開心，因為可以一起聽歌。

「我其實很怕我聽的歌妳聽不懂……」

「我更怕妳不喜歡我在聽的歌。」

妳依然是如此的關心我，我知道妳不喜歡田園交響曲、克羅采、敘事曲，可是因為那個人是妳，所以我願意分享給妳。

可是我印象中我和妳說過我不喜歡流行歌曲，因為我認為那只是同樣的旋律不斷地重複，即便我知道妳很喜歡，可是這樣的話對妳來說還是很受傷吧？

我們的話題結束了。

只是，依然是我墊底。

我從不在任何聊天室墊底，一直都是這樣。我對妳的溫柔。

即便是從粗礪的一生中榨盡，全部給妳也依然覺得不夠。是的，我對任何人都很好，只是，溫柔和對人好不能畫上等號。妳其實和太陽一樣會發光吧，照亮了我生命中的所有塵埃，和我的夢想一樣，會發光。

因為人的悲歡不相通，所以我會好好當一個觀眾，我聽妳說，即便我幫不了妳多少，想要聽妳說心事，即便我只會弱弱的說：「別哭了……妳哭的話我也會想哭的……」共情能力太強的我，似乎不適合安慰別人。

「星期三的放假妳要不要出去？」

我又再一次的鼓起勇氣。

「嗯……那天我有約了，抱歉，我朋友說不希望我找別人，不然我本來想要找妳一起去。」

「沒關係啦！我們還有三月多啊！」

原來妳已經有約了，不過謝謝妳，有想到我。

有妳的朋友在，我也許會不太自在，我真的很不擅長和別人交流，聊天什麼的，最不擅長了。

什麼時候我們才可以說見就見？

可惜，人來人往，妳似乎偶爾才記起我，不過，妳是我不得不跋涉的理由，即便是千里迢迢的遠方我也依然想為妳跋山涉水。

愛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我知道這只能用行動來表示。

「我跟妳說！我今天去那裡超好玩！」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感覺很酷欸！要不要下次陪我一起去？」

妳難得的，和我分享著妳的日常。

說實話，挺意外的。

似乎是愛的花期，花已經綻放了。妳會不會是我終其一生拼了命找的那位，那位當初失去的人？不過值得慶幸，我愛妳這條路沒有白走，無論對錯都留下了腳印。

我對妳的愛好像沒有標準的公式和解答。

「那個……妳要不要聽我彈鋼琴！」

「好啊。」

我傳了一段錄音給妳，印象中，那是我國小六年級時無聊錄下的，說實話，我挺喜歡那首歌的，即便是流行音樂，那旋律讓我感覺很夢幻，如河流一般在我心中流淌，轉移到黑白色的琴鍵也一樣。

「好厲害……！」

「欸其實，這是我國小錄音。」

那時候的我，懵懵懂懂，不知道什麼是愛，那音檔似乎沒什麼感情，只是一串音，一段旋律重複。

現在的我，再一次演奏這首歌給妳，會變成怎樣的？會不會真的有一條河流在妳心中流淌？妳會不會喜歡這首歌？我為妳演奏的這首歌。

「我再彈一次給妳聽。」

「好！」

我又傳了一段錄音。

「我覺得妳有越來越厲害的跡象！」

「當然啊！一定要進步一點點吧！雖然我有點久沒有彈這首了……」

「也一樣很厲害！比我厲害！」

謝謝妳的鼓勵，給了我一點動力，即便音樂班不會看流行音樂的歌。

謝謝妳讓我覺得學琴也是值得的，為了妳好像沒什麼大不了。我會記得好好練琴的，不然妳和蕭邦都會收走我的樂譜。妳讓我覺得生命沒有我想像中那麼的糟糕、越來越美了，而這次不再是我獨自一人，有妳在我身旁。

我突然發現，妳會一個樂器，那個樂器是我的心弦，好像只有妳可以撥動，甚至不用刻意地去做什麼。

我在妳的社交軟體上看見了妳和妳弟弟一起合奏鋼琴，即便妳彈的只是簡單的旋律，甚至連我都沒聽過的旋律。

那影片的配文寫：和我弟一起合奏。

「妳要不要和我一起合奏？」我對妳傳送了訊息。

「如果妳願意教我的話！當然可以！」

「好，我一定保證教到妳會為止，妳想要的歌我都可以教妳。」

我印象中妳有為喜歡的歌手，我迅速打開我的筆電找尋他的歌曲。

「他的歌我只聽過這首……算了，買下來好了。」

我內心嘟嚷著，手中已經拿起錢包準備去超商繳費，順便影印。

「我的譜夾會不會不夠啊……？」

我又開始擔心，內心又在想。

「我可以買很多個譜夾啊。」

之後自己回覆了自己的OS，然後笑笑的覺得，好像也沒錯。

其實我對於樂譜要求挺高的，我小提琴的樂團譜就只能放在專屬於小提琴的譜夾中，低音管的放在低音管，鋼琴的放在鋼琴，這樣井然有序，我看著才舒服，況且這樣就不用一直找樂譜了，翻來翻去也會煩，至少我會。

我本來想和妳說的，可是我怕妳知道後就不驚喜了，所以我默默地花了兩百多塊，之後又默默跑去文具行買了一個譜夾，放著所有有關於我想教妳的那些樂譜，雖然，一直都只有一首。

我一直都很期待那天的到來。

「啊啊啊啊啊啊好煩，段考了一直被班導留在教室讀書，隔壁要會考的九年級都沒我們累……把我們鎖在教室裡成績也沒有比較好啊……」

「欸這個班導，超爛的。」

我總和妳談起一些我們班的事情。

抱怨妳也喜歡聽，會回覆我的妳。

抑或是，我不是貴人，是為過客。

即便我的生活被段考籠罩，我沒有珍貴的下課時光，那對身為學生的我來說是多麼的重要，我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吃早餐，好讓我不會低血糖；我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去閒聊，好讓我可以放鬆一下；我也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去裝水，裝那種冰涼的水，十度以下，好讓我可以抵抗睡意。

該死的段考，我沒考好過，甚至有下課的我可以考得更好，勞逸結合吧？我需要自由。

「嗚，今天尷尬死了，沒下課沒吃早餐，我上課上到一半低血糖。」

「什麼啦！妳以後要記得吃早餐再出門！」

低血糖就是，蹲下繫鞋帶，起身看見了一片星空。每一次的症狀我都猜不到，但唯一相同的是，我無法保持注意力，我會想吐，感覺天旋地轉，好像整個世界都顛倒，類似，愛麗絲夢遊仙境症？我的手和筆會不受控制的忽大忽小、忽遠忽近，又或是，我會感覺前方莽莽蒼蒼，如非洲大草原般無邊無際，看不到盡頭，沒什麼了，我眼前一黑，倒了。

和低血糖再度相遇。

讓我得到一片星空的，是妳的關心，也是想不到。有點想妳在我旁邊，畢竟這樣就有一個人願意在乎我，一直陪在我身邊。

我是一個童年情感忽視的人，我從小到大，就沒有一次受到重視，導致我的後來，也不算後來吧，長大後一直在乎別人的看法，似乎也是失敗的一種。

可妳並沒有逃避，而是展開雙手向我擁來。有些溫柔了，如天使般了。即便背景不是潔白的天堂也無所謂了，有妳在的地方稱不上天堂，但也稱不上人間，人間疾苦和妳比起來，又算什麼呢？

我活在了妳的直徑五十里。

「我……我跟妳說……！我今天英文文法……考了……考了六十分！」

我斷斷續續的打字出去，也許對任何人來說英文文法都是簡單的吧，但對我來說不是，我的英文基礎不佳。

「很棒欸！如果是我可能沒分數。」

妳應該懂的，這對妳來說很簡單。怎麼可能沒分數啊，不過是安慰我的把戲罷了。可妳至少願意安慰我，妳知道我容易自卑，我看著我的同學們考的分數，我回頭都埋怨自己，為什麼不再努力一點？不對，我為什麼不再聰明一點？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感覺我可以考上第一志願了！」

「很棒啊！那記得穿第一志願的校服在我面前喔！」

要是真的可以穿著第一志願的校服出現在妳面前就好了，有夠體面。我不知道等我有辦法光明正大的站在妳面前時我的年紀，也許已經和部分的鋼琴家一樣，年過而立了吧。

我甚至覺得我不可能會以鋼琴家的身分在妳面前，我也許會像一個無名小卒一樣，默默無聞的做我想做的事，例如彈鋼琴，但妳也許會更喜歡光鮮亮麗的鋼琴家吧？一場音樂會最低票價五百元那種鋼琴家。

該拿什麼吸引妳？我不堪一擊的興趣？

「那個……我的音樂會妳要不要來？在我學校的音樂廳！」

「幾月幾號？」

「五月二十五，剛好是妳生日！」

「嗯……我看看！如果我那天沒事的話我就去！」

「那妳一定要坐第十排！」

我鼓起了很大的勇氣邀請妳，只是我很擔心妳拒絕。那天是妳生日啊，我一直都記得。

「妳要記得給我花喔！」

好像十二月時說過，我們的約定，原來妳沒有忘記，我以為妳忘了，連我都快要忘了。

至於為什麼要坐第十排，這也算是一點小小的儀式感，我學校的音樂廳算得上是中小型音樂表演使用的，如果坐的太過往前，只會聽到樂器的噪音，以我學校的音樂廳品質，坐第十排以後最好，可以坐到一樓最後一排也不錯，二樓就更好了，不過我認為人不會到那麼多，根本不可能坐滿一樓。

如果妳能來有沒有坐滿都無所謂。

「為什麼要坐第十排？」

「這個啊！因為指揮說第一排都是給不懂音樂的人坐的！而且坐那裡我們會被記過！」

「什麼啦！超爛！」

「沒有啦開玩笑的，校長主任都坐第一排。」

「講這種話更容易被記過！」

有點有趣的聊天，不過也對，指揮在指導管樂都會說一定要想像音樂衝往最後一排去，坐太近也許只聽得到管弦樂團的噪音吧，尤其是弦樂器的雜音。

於是，為了有妳的音樂會，我提筆寫了卡片。

「親愛的不知名的女孩，五月二十五是我的班級音樂會，倘若妳那天正好有空，也有興趣，要不要來和我這位表演者一起共度這場音樂饗宴？相信我，即便我的演奏不是那麼的熱情奔放，也可以帶著妳一起徜徉在我的音符裡。」

最後，我默默寫下了。

「by—凌唯，在二零二四年。」

用我的新筆名面對妳。

我有些意識到我寫的不夠完美，只可惜那時候我的文筆不好，寫不盡理想，也無法真正帶妳徜徉於音符。要是妳能來，那該有多快樂？

一潭湖水裡，妳是我生命的漣漪。

「我有寫邀請卡給妳喔！」

「我很期待！」

妳也想要和我共享這場饗宴嗎？真好，我也期待，與妳。

即便我們的手沒有繫著，心似乎也連在一起了。把我們連起來的，是我最愛的音樂，而對象，是妳，是我最愛的妳。

我心中的囚牢被妳破門而入。

「啊……練琴好累……」

我在琴房小聲的嘮叨著，即便知道妳會來，還是有一點想放棄。

「可是妳會來。」

我內心又燃起希望。總不能讓妳白白來一趟吧，那天還是妳的生日，我想跟妳說，我那時候就默默開始為妳寫作了，每天為妳寫一首詩，或是小小的短文，裡面寫滿了我想對妳說的話。

我蓋起鋼琴，走回房間，坐在書桌上，雙腳盤腿在椅子上，手去拿起書桌上的黑筆，和一張兩年前買的，卻從來沒拆開過的卡片。那是我要送給我初戀的，看來，妳已經堪比她了。

開了很久，一個小時吧，我真的想不到我那醜到連我自己都不認得的字可以寫給妳什麼。於是我打開了我的手機備忘錄。

「欸欸妳知道什麼是愛嗎？」

我開始打起來。

「我見過有人跋山涉水只為了相見一面（例如巴哈為了見到自己的偶像徒步走了四百公里），也看過有人一說晚安就跑去夜店（不是我！），不過聽說情人節的垃圾桶裡總會有玫瑰出現，只是呢，我就算是信和電影票泛黃了也不捨得丟掉，不過虛偽的面具混雜了人臉，不真誠的愛蒙蔽了雙眼。我遇到過很多讓我發燒的人，我都以為是真愛……我也許是因為這樣燒壞頭腦的！不過也有人讓我感到心寒，從此消失在我的生命中；但也有人讓我感到溫暖！例如妳！我真的很相信妳我才打算打那麼長一段話給妳！我覺得我跟妳當面說我可能會哭到泣不成聲……但我還是想跟妳說，我愛妳，遠遠勝過愛自己！」

長長一段話打完，十二點了，上眼皮有一點重了，我好想睡覺……好想睡覺……

我默默從備忘錄複製，並貼上給妳，我的手在發送鍵遊走，不知道該不該點下去，我怕妳看了討厭我，但不給妳看我要怎麼讓妳知道我多愛妳？

算了，我愛妳我有自知之明就好。

也許不用張揚到全世界都知道，這樣對妳我來說都好吧。

我依然鼓起勇氣發送出去。

我好害怕啊，妳的回答。大石頭重的眼皮依然垮了下來，好累啊，隱形眼鏡似乎忘記拿了。天生散光的我，還是看得見路燈下的妳。

「謝謝妳。」

這是我隔天早上收到的答覆。

「早安！」

我依然一如既往的和妳說著，九十五度的曖昧好像在我們之間來來回回，是巴哈d小調雙小提琴協奏曲嗎？讓我的注意力來來回回。如同我們的關係。

有點想妳，想要飛過去，超越十公里的距離，想用隱形的線和妳牽在一起，我好希望妳可以一直在。妳有妳的生活，我也有。

倘若哪天我們不再聊天了，妳會不會記得我？妳會選擇記得我的好，抑或是，記住我就好？我不敢有過多的猜疑，就如同練琴時不敢有過多的休憩一樣。我怕考試倒數，我怕玻璃碎掉。我怕，我什麼都怕，膽小的我，大膽的妳，兩個人，什麼時候走得過四季？

現在是冬天還是春天？我有一點分不清楚，忽冷忽熱的天氣總令我感冒很久。今天的喉嚨痛又是習以為常。在學校的我趴在桌子上，病懨懨的上著課。不知道是因為身體的疲倦還是因為昨晚沒睡好，我的眼皮重重的落下來。

我睡著了。

「欸欸，妳還好嗎？」

出來的是我同學的關心，那語調，讓我誤以為是妳在關心我。即便我知道不可能，但我還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抬起頭看。

「有一點點不舒服而已……」

應該是因為喉嚨痛吧，我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甚至有一點聽不清楚。連我都聽不清楚了。

「妳還好嗎？要不要我聯絡妳家長送妳回家？」

緊接著是老師的關心，畢竟這種天氣總是流行性感冒的高峰期吧，老師也害怕同學被我傳染。幸好我坐最後一排，可以觀望到全班的一排。

「好……」

因為真的太不舒服了，我無法抵抗感冒，我有點想睡。

「好，那妳來辦公室一下。」

值得慶幸的是我家人在家，有接到電話，他們正好可以來學校（我學校的規定是中途離校要家人接送）而回家的我，自然可以拿回手機。

我一打開手機就是妳的訊息，不過身體不適的我並沒有著急回覆，因為，我沒有那個力氣。

我的書包有點重。

第一次中途離校，我有一點新奇的感覺，我拍照發了我的動態。

「妳還好嗎！？」

是妳緊接而來的訊息，我都發了動態了總不能回覆吧？

動態應該不是我表達情緒的方式，是表面上給眾人看，背後的意思只給妳看的方式，是我不敢直接告訴妳的事，我放在了我的動態。

「我還好……就是有一點感冒而已。」

「難怪，我想說妳怎麼可能這個時間發動態。」

有點睏了，我在母親的車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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