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之名 - 第十二章不走道，閻王都走紅毯

會所的玻璃落地窗外。

一群身著黑西裝，手裡掐著菸，粗聲吆喝、嘻笑打鬧的幫派小弟突然安靜了下來，紛紛看向一個身穿黑風衣的人影緩緩走近，心中升起警覺。

黑夜，黑衣，還加個大兜帽讓人看不清楚人臉，這不讓人想歪才怪。

最外圍一個凶神惡煞的小地痞，注意到這詭異的身影，眉頭頓時皺起，夾雜著髒話問候道:“喂，看什麼看!特麼你大晚上穿這樣，活膩了?

還不快滾，是欠我揍不。」

其他地痞們見怪不怪，這種吆喝只不過是成為一名優秀幫派份子的基本條件，何況就算真打起來，對方形單影只，還不是一人一拳，三下五除二的事。

在他們過往的經驗裡，這個小老百姓現在應該是雙腿顫抖，恨不得一溜煙的遠離此地，閃的越快越好。

然而，眼前的黑兜帽卻是一反常態。

只見秦莫憂停下腳步，一時間，氣氛有些肅穆，一群不良分子撇著嘴，眼神不善的瞇著這個不速之客，語氣開始激烈，罵罵咧咧:「叫你滾，你是哪隻耳朵沒聽清!

問你不會回答，你啞巴是吧?

來，你哪條道上的?”

秦莫憂環顧了一下，並沒有理會這些挑釁，針對現場的情況，他在做最後的確認。

一圈下來，跟記憶中的場景，一模一樣，對方的站位、自己的行動……他那兜帽底下的嘴角微翹。

另一邊，為首的地痞彈著煙灰，使了個眼色，很快，三、五個小流氓瞬間將秦莫憂包圍。

「不講話，呵呵，」那人冷笑一聲:「特麼欠抽，揍他丫的，把他的牙給我揍斷，我看看這個小啞巴會不會發出像狗一樣的拐拐叫……”

然而，聞令未行。

這些看起來挺能打的小流氓，竟是紋絲不動，如同雕塑般定在原地。

好像是把地痞的怒罵，當成了耳邊風。

這地痞一看，頓時大怒，上手推向最近的一個小弟:“特麼的，叫你們揍，懷疑啊?”

就在這時，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只聽「砰!」一聲，那被推搡的小流氓，應聲倒地。

有人發現不對勁。

“咦，幹撒子，那是什麼玩意兒?”

只見那倒下的人影，身下竟開始滲出一攤紅色液體，液體汨汨流出，染紅了白色襯衣，漸漸的暈染身下的地。

那怒罵的地痞還沒搞明白呢，就聽到布袍下的秦莫憂自顧自說道:“鐘叔的眼力厲害啊，說3把，還真是3把。”

這些小混混一聽，頓時察覺不對，心起疙瘩。

而少年仔一輩中，挺受器重的3人剛想拔槍，卻是發覺身體一陣僵硬，完全動不了。

緊接著，秦莫憂動了。

他的身影快速向前掠去，主打地痞流氓一個措手不及，更讓眾人不敢置信的是，黑兜帽只是輕輕一掌，卻是猶如武俠小說中的內功高手，觸者倒地。

拔槍3人組頓感不妙，忙著扣動板機，雖然開槍會很麻煩，但時不人待，眼下管不了這麼多。

然而，他們的身體彷彿不受控制，僵硬的手指怎麼樣都無法伸進板機護弓。

都還沒搞明白呢，眼前卻突然一陣模糊，黑兜帽已至身側，一人一掌，3人直挺挺地倒下。

“草，他們怎麼回事，怎麼流血了?”

一旁，離他們近一點的小弟忙著叫嚷。

就在這時，說話這人，頓感身子一僵，彷彿有什麼東西穿過他的身驅，臨走時，順邊奪走了他的靈魂。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對方根本不是內功高手，而是運用巫術奪走他們的生命力。

巫術……

秦莫憂不知道對方心中所想，不然他會說句猜的不錯，可惜，他們不知道超武世界，更不懂頓悟能力。

砰!

一拳下去，打在側腹部的位置，解決了這個答案接近真相的小地痞。

「你們想揍我，是嗎?”

秦莫憂站定原地，環視僅存的眾人，悠然開口:「那就請你們要做好覺悟!”

話落，秦莫憂的5指泛出銀光，銀色的切割星線脫手而出，在夜色中絢爛異常。

這詭異的變化，小流氓們還在懵逼狀態中，剛想有所反應，卻是看見銀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穿過了他們的身驅，猶如彗星拖尾般穿過一個又一個的人影。

這些在市井慣於跋扈的小流氓先是茫然，再來是疑惑，最後則是從彼此的目光中讀出對方的駭然。

駭然…想逃…

但…已為時已晚!

他們對身體的控制權、對自我的意識掌控，還有那最想問出口的疑問，逐漸消弭於無形。

這人是誰?

那銀色的光芒到底是什麼?

又為甚麼會動不了?

秦莫憂穿梭其中，在切割星線的幫助下，把地痞們納入三公尺內的範圍，眨眼間人一個個倒地。

如果沒有槍械這種具有射程的攻擊手段，這個三米可以決定很多事情，範圍內，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幾乎毫無抵抗之力。

秋風吹過，一群侍應生打扮的明壬會小弟，一個個倒下，從一群人站著，到只剩下秦莫憂獨自一人屹立，前前後後花不到30秒。

燈火通明的高級會所，一樓瞬間淨空。

反擊?

可惜，他們連要逃跑都反應不了。

仔細看去，這些人的心臟，脾臟，甚至是喉頭，都有著如細絲穿過的細密紅孔，內在的肌腱處也被破壞的七零八碎，眼神中還依稀殘存著生命裡最後一刻的煞氣。

秋風過，人倒地。

這麼誇張的場面，竟沒發出任何動靜。

喔，不，有動靜，是開打前這些傢伙的髒話罵得挺響。

但也就僅只那一瞬而已。

周圍倒地一片，秦莫憂卻留了剛剛那最能吆喝的地痞，朝他「喂」了一聲。

此時的地痞，雙腿彷彿被人用巨大的鍘刀橫截削去，空洞洞的，戾氣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驚恐，還有鑽心的疼。

他冷汗如雨，粗喘著氣，求饒道。

「饒……饒命……拜託你……」

秦莫憂蹲下身子，伸手提住他的後腦，平靜道:「你問我哪條道上的，我只能說，小了，格局小了。

你以為我跟你們這些人一樣，出門在外深怕別人不知道自己背景很硬，走到哪都要帶著小弟，進出時給你搭列隊人橋。」

說到這，秦莫憂頓了一下，緩緩開口道:「你聽好了，我不走道，我都走紅毯。你看。」

他捉著小地痞的後腦杓，微微一提，讓地痞能稍微平視四周。

那映入眼簾的一幕，頓時讓地痞嚇尿了。

他身後，過往跟他一同吆喝，一同打群架、一同給大佬當背景板的兄弟，此時，全部倒下。

鮮血透過細小的切割創口，汨汨流出，從門外一路染紅了進出會所的甬道。

秋寂，微涼，晚風拂過。

地痞竟是覺得此地猶如地府，心都麻了。

他呢喃著求饒，語無倫次。

秦莫憂將他的頭轉回來，繼續跟他說:“你問我在看什麼?”

秦莫憂認真說道:「我在看，非勝即負的世界有多麼的殘酷。

謝謝你們，讓我知道如果不要跟你一樣躺下，那就得變強才行。

喔，對了，我很珍惜我的牙齒，不勞你費心。」

秦莫憂說完謝謝後，也不管地痞有沒有反應過來，一道切割線閃過，在地痞的後腦杓跟眉心，留下了一道對角線的印記。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還好只有3把槍，否則真對付起來沒這麼容易，話說，這些人為什麼都把槍放的那麼顯眼呢?

那3個少年仔好的連秦莫憂都讚嘆了。

無他，一眼就知道優先對付的人在哪邊，這才有瞭如此輕鬆的一仗。

超武者的第1仗…

秦莫憂仔細的看著這些倒下的身影，像是要將這種感覺深刻銘刻在靈魂深處。

這一看，就看了許久。

久到車上目瞪口呆的鍾叔跟方峮都覺得奇怪。

剛剛秦莫憂那收發隨心所欲的頓悟能力，還有那自在寫意的掌法步伐是如此的華麗。

彷彿就像是魔術師般的從容。

但現在卻是一動也不動，令人頗為看不透。

鍾叔放下結合好的步槍，有些頭疼，齜著牙道:「小秦少年，不會緩過勁來被嚇傻了吧!

怪怪，這該怎麼開導他才好。」

車內的兩人剛擔心著，就看到夜色中獨自屹立的少年，朝著他們的方向，緩緩豎起了大拇指。

沒事!

二人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下。

鍾叔回想起剛剛的戰鬥，從開始到結束，完全看不出菜鳥的生澀，不禁咋舌道:“這少年的心態一直都這麼好嗎?”

他沒說的是，秦莫憂展現出的姿態，壓根就像是身經百戰的超武者。

方峮回想著什麼，悵然脫口:“阿憂說過，他的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太多，所以他會努力調適。”

「努力，」鐘叔細細咀嚼。

聽的輕鬆，可卻讓人讀出了一股辛酸。

這時的他，對夜色下的少年，有了全新的認識。

“看他的身手，他真的昨晚才覺醒?”

方峮點頭:“沒錯，就是昨晚。”

鍾叔不自覺苦笑:“可這能力也太熟練了，難不成繼承者都這樣!”

少年的冷靜還有那凌厲的切割星線，讓人不自覺的聯想。

「紛紛墜葉飄香砌。

夜寂靜，寒聲碎。」

會所裡的燈光，映照了秦莫憂的半身風衣。

而在那地上則鋪了一層需要謹記於心的紅毯。

秦莫憂的熟練來自於精神之海內的訓練。

從他到現場的那一刻，便快速估量現場的情況，並將自身代入，之後他緊閉雙眼，便是在訓練場一遍又一遍的模擬。

但模擬不出敵方有槍的場景，小藍人也很無奈，秦莫憂的情報不足。

所以他才問鐘叔，能不能看出對方有多少把槍。

所幸，這裡拿槍的心眼都不多，沒有藏著掩著。

所以秦莫憂也很有禮貌地跟這些人說謝謝。

電視劇裡的很多主角，第一次殺人，都會感到有些忐忑，覺得自己落入了水潭，再也無法抽身，但秦莫憂更簡單了一些，他對生命很敬畏，但他也很惜命，所以為了不讓自己成為躺在地上那些人，他要努力才行。

是自己躺下，還是讓別人躺下，答案一目了然。

而剛剛讓車內擔心的一動不動，正是秦莫憂再一次確定自己的超武之心。

至於現在……他的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想法，一個大膽的想法。

只見他很快走到這些倒下地痞的身邊，隨手往他們的褲兜裡一陣翻倒，連西裝底下的口袋都不放過。

車內的鐘叔有些疑問，方峮卻面露詭異，好像想到了什麼。

想想秦莫憂的個性……啊，牙疼!

他所熟識的秦莫憂，可是個看到地上有硬幣都會拾起的人，「拾金」不昧，前倆字秦莫憂特別有感觸。

很快在鐘叔的一臉呆滯下，秦莫憂收集了這些地痞的錢包細軟，還用手掂量了起來。

很不錯，有大疊的現金。

秦莫憂猜測可能是要分給小弟的酬勞，之所以不用轉帳，是因為用現金比較好結，也比較方便，更重要的是當分錢的那刻用現金還能有一股儀式感。

這就對了嘛，要不然連菸錢都請不起的窮幫派，哪有這麼多古惑仔想加入。

這些錢，也難怪明壬會能上超武公會的任務清單，夠大尾。

要不是附近有方峮跟鍾叔遠處監視著，秦莫憂都有衝動想現場點一下。

儘管如此，秦莫憂也很滿足，雙眼都笑彎了。

他還從來沒有拿過這麼多的錢呢!

這樂呵呵的一幕，鐘叔看的那叫一個眼皮直跳。

好傢伙，這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享譽國際的魔術師，在散場時，急忙地拿出展演的收入，絲毫不顧觀眾還沒走光，舔著手直接在台上就開始點錢，是那樣的急不可耐。

這前後的畫風也差太多了吧!

鐘叔笑而不語，心想到。

不過，這樣好像也不錯，符合少年的率性。

這邊，秦莫憂卻發現一個問題，錢包太多，拿不過來。

他想了想，用「眼睛」拍了幾張照。

就在鍾叔還納悶他在做什麼時，秦莫憂走了回來，敲了敲車窗。

方峮也是好奇，卻是從車外的秦莫憂手上，接過了數個錢包。

秦莫憂一臉嚴肅，像是在說著大事:“方峮，交給你了，這是咱們的戰利品，看好它們，我再去搜刮。”

他一邊說著，一邊眼神往鐘叔那邊飄。

那樣子像是在說，小心別讓人給搶了!

合著你走這一趟，是確定錢包脫手之後會不會出問題!

這把鐘叔給整無語。

老子特麼還沒無恥到要貪你們少年人的這些錢!

轉頭卻是看到，方峮雙手抱著錢包，正一臉警惕。

小方啊…哎…

鐘叔長嘆一聲。

方峮看著秦莫憂的背影，提醒道:“阿憂，小心點。”

“放心吧，我只是去看看，順便拿點東西。”

方峮應道:“嗯，對了，錢也放心，你不用擔心。”

鐘叔趴在方向盤上，心累感慨，你們是超武者，不是賊。

畫風到底從哪一刻開始變了的。

鍾叔覺得有些不對，獨自吐槽道:“就算這些錢包，缺一少倆，諒他也不會發現。”

“不會的，”後座方峮搖了搖頭，開口道:“阿憂的記憶很強，東西看過一眼就不會忘。”

鍾叔表情呆滯，眼睛一亮的道:“武俠小說中的過目不忘?”

方峮先是點頭，後又搖頭:“不完全是，準確來說是傾向性過目不忘，用阿憂的話說就是照相機式過目不忘。”

「通俗的過目不忘，是過目成誦，文章看過一眼便能記下，但阿憂的情況有些特殊，他只能記住他感興趣的事物。”

「例如，如果他10年前看了一場球賽，10年後他依然可以準確地說出每一個球員的該場表現，甚至連周圍觀眾的衣著特徵、形象樣貌他都能準確無誤地描述出來，這是興趣傾向，反之，阿憂的英文不是太好，而且文理也偏科。”

潛台詞就是後者，秦莫憂不感興趣，沒法用變態般的能力輔助，就如同照相一般，攝影者的鏡頭只會被感興趣的事物吸引，這確實跟傳統上的過目不忘有所區別，但是這種天賦說出來還是很牛啊……鐘叔啞然，看樣子這條公會意外之喜的魚兒，不僅大還肥的流油。

……

秦莫憂走進會所。

此時，上方狂歡的幫派份子全然不知下方有一個人，逼格滿滿的鋪了條紅毯，張牙舞爪的想著逐層搜刮。

兩旁還有人「伏地」而拜。

這些人，若是還活著，大概只有一個念頭。

確實是格局小了。

人，走道。

閻王，走紅毯。

就這樣，在會所狂歡糜爛的氛圍下，一樓，閻王進場，七樓，惡魔降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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