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主編(停更) - 04

阿龜一把搶過白殊文手上的紙說：「哪裡有問題了？」

白殊文嘆口氣，「妳自己看清楚。」

小楓也湊上來，和阿龜一起看向明信片背面的字。

「這……啊！」阿龜驟然一驚，怯怯揚起視線看向白殊文。

「上傳檔案的那天我說得很清楚吧？演員名單上蕭淮恩的名字要拿掉，為什麼還在？」白殊文的聲音明顯不悅起來。

「不……我……」阿龜一陣支吾。

「連一組明信片的背面，這麼小的事情也要我當妳的檢查員嗎？」白殊文斥責道。

「不是，我明明記得我已經……」阿龜看著印好的大紙，懊惱萬分。

小楓在一旁垂著頭，小聲說：「那個……可能是我最後沒跟製版廠——」

阿龜揮手打斷小楓，強起精神站直了身道：「好，就算是我的錯，非常抱歉。但現在再叫紙、重印會來不及明天入庫的（註：書籍及商品完成後送入倉庫，後續再配送至各通路），蕭淮恩又不是沒演，放個名字沒關係吧？」

「有沒有關係是妳說了算嗎？」白殊文反問道。

阿龜咬起下唇，「不然我去跟影視公司的人道歉，拜託他們通融一下總行了吧！」

白殊文搖搖頭說：「就算妳現在去跟他們下跪也沒用了，蕭淮恩的戲份已經全部刪掉了。」

「什麼？！」

這一刻不只阿龜，現場所有人都面露驚訝。

白殊文說：「蕭淮恩馬上就會被週刊爆出性醜聞，經紀人、影視公司那邊都已經被通知了。還好他原本就只是客串，劇組決定刪掉他的戲，後面所有宣傳、新聞稿也都刪掉他的名字了。就算今天影視公司覺得沒關係，我也不允許蕭淮恩的名字出現在我們要給讀者的東西上，這樣妳懂了吧？」

阿龜一雙大眼從不甘到吃驚，直看著白殊文，像是在確定他不是說笑。

白殊文哎嘆一聲，「都什麼時候了，我騙妳幹嘛？」

阿龜瞬間脱力，癱坐在椅子上，「這……怎麼會……」。周圍的人也碎碎私語起來，「性醜聞啊！」「怎麼辦？」「這下子麻煩大了。」

「能夠先得知消息已經很好了，不是等到劇都上了才突然爆出醜聞，那樣對劇跟對書才都是中傷。」白殊文慨然道。

「可是現在要怎麼辦？名字還是印了啊！」一旁的同事著急問。

大夥兒一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喧嚷之間，行銷組長熊仔提議道：「還是我去跟百頁堂談談看，讓他們家晚個幾天上市？」

白殊文沒好氣地說：「熊仔，百頁堂是我們最大的通路，訂單量最大。如果你是他們，看到比他們下量少的其他通路都上市了，你們下量最大表示支持，卻在第一時間無書可賣，你會怎麼想？」

「那我就去跟全部通路談啊，請他們都一起……」熊仔說著停了下來。全部延後上市，光是後續的配套流程就很複雜，談好的宣傳也可能會被取銷，這個後果可不是他能承擔的。

白殊文忍不住說：「影集後天就要播出了，你還想延後到什麼時候？我從最開始就堅持一定要在影集播出前上市，你們都忘了是為什麼嗎？」

阿龜趴在桌上，悶著頭說：「因為影集一播出，如果不好看的話就完蛋了……」

「對，劇不好看，觀眾就不會再來看小說了。我當然也希望劇能成功，可是現在誰都說不準，我們必須盡全力做到周全。」白殊文說。

「那還有其他辦法嗎……」「乾脆撤銷百頁堂的贈品？」「怎麼可以，這樣百頁堂豈不跳腳！」

「哎呀，一個名字人家根本不會注意到，讀者都在等上市了。」「可是影集也刪掉他的名字了呀！」「就推說是影視公司的問題嘛～」

編輯部裡眾說紛紜，不同身分的人各持己見。小楓推推伏在桌上的阿龜說：「阿龜，我們得想想辦法……」

「還能想什麼辦法？這次我們死定了。」阿龜哀聲道。

小楓更垂下肩膀、萬念俱灰時，熊仔拍了拍小楓，向她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看向白殊文。

白殊文一手叉腰，一手拿原子筆在太陽穴上敲啊敲的，在辦公桌後面來回踱步。他的表情依然嚴肅，但不見剛才的慍色，而是全神沉浸在思考中的模樣。

「白白一定會想出辦法的。」熊仔肯定道。

「……拜託白白了。」小楓雙手合十說。

各組同事在一旁繼續出主意，可怎樣都無法得出延後上市以外的結論。每個人在意的要點、提出的執行方式、責任規避等都只專注在自己的角色上，難以顧全大局，反而越討論越分歧。

白殊文在桌邊來回走了十幾趟，午後陽光穿過百葉窗縫曬在他身上，照出一行行如稿紙般清透的光亮；同樣穿過百葉窗縫傳來的，還有外頭大馬路上隆隆作響的車聲。

白殊文突然停下腳步，朝向阿龜問：「妳剛才說妳從印刷廠是怎麼回來的？」

阿龜揉揉臉從桌上起身，戴好眼鏡說：「……搭印務大哥的車回來的。」

「對呀，還有這個辦法！」白殊文大掌一拍，揚起了然的笑。他轉過身，雙手撐上桌面說：「決定了，就這麼辦，我們要去搭別人的車！」

周圍所有人聲倏地停下，十數雙眼同時看向白殊文，阿龜不解道：「搭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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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搭車。謝謝妳，讓我想到這個方法。」白殊文還以阿龜一個燦笑，指示道：「小楓，妳快去跟印刷廠確認一下今天下午我們出版社還有哪幾本書封要印。其他人，幫忙打電話給每個編輯部，詢問今天下午誰要印書封。我要有塗布、不上膜、200磅以上的書封紙，然後印量至少要兩千本。」

全部人一下愣住，無法消化這突來的指令。

「動作快啊！」白殊文催促道。

「好！」大夥兒齊聲應道，一轟而散。

接下來的好一會兒，整間辦公室裡內線電話聲此起彼落，詢問、記錄、嘆氣等各種聲響隨著時鐘的滴答催促著一顆顆急切的心。阿龜掛上一通無望的電話，轉向白殊文問：「白白，你要我們去問哪個編輯部要印書封，這跟搭車有什麼關係啊？」

白殊文拿著筆轉啊轉，人也靠著椅子轉啊轉地說：「因為我要讓我們的明信片，去搭別人印書封的車啊。」他說著向前傾，指向那張印錯的大紙說：「妳看，同樣是一張全紙（註：相當於B1規格的紙），拿來印書封跟印明信片有什麼不一樣？」

阿龜不明白，「你剛剛才說要讓明信片去搭印書封的車，現在又說它們不一樣，這要怎麼搭車啊？」

白殊文笑了笑說：「明信片很小張，排一排就可以把整張全紙塞滿，一點紙邊都不浪費。但書封很大，一張全紙塞不了幾個，邊邊一定會有留白，通常就這樣浪費掉了。我現在就是要拿我們的明信片去填補別人書封的空缺。」

「……所以是要搭順風車囉？」阿龜領會道。

「能順風就好了。我們只能算是臨時劫車，要剛好遇上滿足我們需求的車子才行。」白殊文說。

「我們的需求是有塗布、不上膜、200磅以上的紙，這個我懂，但印量至少要兩千本又是怎麼回事？」阿龜接著問。

白殊文解釋道：「百頁堂的訂單量是一千冊，代表我們的明信片至少要有一千組，還要再加上出貨時可能會損壞的備品給他們。以裁切的大小來看，排兩個書封大概可以空出我們一組明信片的空間，所以數量是一比二——」

「等等等等，你暫停，這個數學題太難了！反正要找印量兩千本的書就是了吧？」阿龜打斷道，像是要急著逃離數學題又拿起電話繼續打。

白殊文看著埋頭苦幹的阿龜，微微一笑。

他會提出這個方法，內心當然仔細盤算過，一來這樣能省去重新請紙廠送紙、在繁忙的月底再次排程印刷的時間，二來不必驚動到外部單位、只在自己公司裡解決是影響最小的作法。

然而他也知道，在言舟社裡最可能同時具備這幾項要素的，約莫就是出版量最大、預算充足、甘願把錢撒在製作上的第一編輯部了。也就是說，是與他們第二編輯部經常競爭、互相踩線，「白主編」的死對頭。

忽然一個人聲喊道：「有了！」

「哪個編輯部？哪位作家的書？」白殊文回問。

「第一編輯部，王億然老師的書。」對方答。

一整排長桌的人隨著這一聲紛紛轉向，小楓從書堆中探出頭，阿龜也將話筒卡在了脖子下，看向白殊文。

白殊文當機立斷，「好，我去跟一部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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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這回不會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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