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神珍 - 第二章、金箍棒

第二章

在一片靜默後，黃浩腦袋裡又浮現新的渴望，那就是拍手。

「啪。」而他也下意識順從內心的慾望。

頓時，頂得高高的帳篷恢復了原狀。

黃浩的母親也從驚愕中恢復過來。

她眼中閃爍著奇妙的光彩，眼角似乎還有些晶瑩在閃爍。她並沒有忘記自己剛剛還在做飯，所以沒有用手指而是改用手掌擦去眼角的淚水，一邊飽含感動地對黃浩說：「是呢，浩浩也到了這個年紀。等以後浩浩娶了媳婦，大概就會開始嫌棄我這個老太婆礙事，然後就會把我給趕出家門了⋯⋯等逢年過節，又會和媳婦一人一手一個，抱著四個孫子上門和我討要壓歲錢⋯⋯不！浩浩的這麼驚人，也許會不只一個媳婦。可能還會有地下情婦⋯⋯」

一開始氣氛還有些感動，隨著母親越說臉色越哀戚黃浩的臉色也逐漸變得怪異，但這也成功讓黃浩從呆滯狀態回過神來，知道母親的被害妄想症又犯了，連忙制止道：「媽！不是啦！」

不過，已經陷入自我幻想的母親並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掰著手指喃喃自語：「如果有十六個孫子，那我一年就得準備⋯⋯」

「夠了！老太婆，別專想一些亂七八糟的鬼東西！」黃浩發覺情況不對，趕緊疾言厲色地將母親喝醒。

這句話讓母親嘴巴一癟，眼眶迅速滿溢，淚水止不住地滑了下來：「浩浩、浩浩還沒娶媳婦就開始嫌棄我這個老太婆了！嗚嗚──」

「我、我不是⋯⋯等等！不是那樣子！」

在一陣雞飛狗跳下，黃浩終於安撫好母親的情緒。

其實黃浩的母親劉美芷病情並沒有這麼嚴重，只是黃浩對她來說已是僅存的人生希望，因此只要面對黃浩，她就會特別容易發病，而且會妄想得越來越誇張，如果不趕快阻止，就會演變成外星人要毀滅地球，只是為了搶走她心愛浩浩之類的發展。

鑑於此，黃浩也沒辦法向母親開口說明昨晚的事情。

雖然有點訝異，平時敏銳的母親怎麼沒有察覺到家裡面有人來過，不過既然母親沒發現，至少是替他省了不少功夫解釋，否則母親一但病再犯起來，黃浩又得頭疼了。

而且黃浩還得趕著上學，只能在享用早餐時反覆叮囑母親：我有帶鑰匙，要是有人敲門你千萬別開門也別應門。

然後他就急匆匆地背著書包上學去了。

著急上學的黃浩滿腦子都是早上和昨晚的事情，當他被一個高壯的同學堵在巷子內時，才忽然想起自己竟然忘記一件「每天必須做的事情」。

滿臉橫肉、長得很急的同班同學阿德將拳頭捏得喀、喀作響，並伸手將黃浩推進平時他們「談心」的小巷子內。

「黃浩，你是不是忘了每天必須做的事情？」他的聲音沒有磁性，只有電視劇上壞人配音員特有的甕聲甕氣。

「林德，我家昨晚⋯⋯」黃浩想起以往被對方痛扁的經驗，急著想要解釋。

「閉嘴！我沒興趣知道你家發生什麼事情，除了你媽很漂亮以外，我對你家一無所知。不過，每天替我買一朵花送給金苗萱的事情你竟然敢忘了？是不是我太久沒有用這砂鍋大的──鐵鍋教訓你，所以你開始皮癢了？」說著，阿德從背後的書包裡掏出一個帶有握把的鐵鍋。

看見自己一直以來的惡夢，黃浩嚇得雙腿一顫，決定讓對方看見事實，免得阿德不聽他解釋，直接就是一頓痛扁。

於是，黃浩指了指自己的褲檔，對阿德說：「你、你看。」

阿德卻以為黃浩在挑釁，臉上露出一抹獰笑，不過他並沒有馬上動手，而是假意湊近臉看向黃浩的褲檔部位。這一看，也在瞬息間看見了那些許的怪異，阿德詫異道：「你⋯⋯你的拉鍊怎麼沒拉？」

「啪。」

然而，他只聽見一聲彈指聲。

接著，便感覺臉上重重挨了一拳。

阿德的身體被揍得失去重心，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嚎，而且因為異物恰好撞在他瞪大的眼睛上，讓他一時之間疼得睜不開眼，腦袋也一陣暈眩、鼻間痠痛難忍，面前更是一片漆黑。

可黃浩卻在下意識彈指後，心裡咯噔一聲，知道這下糟了，額頭也迅速滲出薄汗。惹到阿德，等等肯定要被鐵鍋一陣毒打。

他來不及多想，便趕快用拍手聲將武器收回，免得這裡成為對方的重點攻擊目標。

只不過，在將武器收回後，他心裡再次湧上一股衝動，忍不住又彈了一下響指。

「唉唷！」隨即，阿德又傳來一聲慘呼。

他又趕緊拍手，接著又彈動手指。

「唉唷！」

黃浩忽然有些興奮，緊繃的面容也逐漸鬆開，掛上一抹笑意。

他似乎是找到一個能夠以弱勝強，打敗這個長年盤據在心頭惡霸的方法了。

啪、啪。

「唉唷！」

一時間黃浩竟然有些不亦樂乎，還刻意將胯下對準想要攻擊的部位，然後⋯⋯

啪、啪。

「唉唷！」

啪、啪。

「唉唷！」

⋯⋯

就這樣，阿德被打暈在巷子裡，即使最後他不停哭喊求饒，黃浩也不打算放過這個傢伙。

他知道自己母親賺錢有多辛苦，可這傢伙卻天天勒贖自己去買一朵花送給他想要告白的女孩，簡直是惡得令人髮指。

重點是，每次送花的時候，黃浩都得硬頂著路人怪異的目光。

因為阿德的審美很奇怪，總是喜歡那種最粗壯、最臃腫的對象，而黃浩這瘦得跟竹竿一樣的小身板，自然會引來路人的好奇與駐足。但不管他每次怎麼解釋，甚至想要拉出阿德來說明，阿德卻都擺出一副羞怯難當的樣子，甚至還會惱羞成怒地直接離去，這讓同學們更坐實「黃浩和阿德是好朋友，每次黃浩告白都要拉阿德出來擋」這個想法。

雖然，這次阿德似乎轉了性子，選上的告白對象金苗萱並沒有這麼粗壯，也就高了點，卻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皮膚白皙⋯⋯等等，我在想些什麼？

趕快晃去腦袋裡奇怪的想法，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老師講課的內容上，可黃浩卻在無意間發現：金苗萱似乎正在偷看自己。黃浩回過神後，兩人目光一陣交會，金苗萱這才有些無措地迅速將臉轉回去，只是後頸一抹可疑的紅潤卻出賣了她。

「難道⋯⋯」心裡忍不住浮上一絲竊喜，黃浩對此有了些許猜想。

下課後，老師將黃浩叫到講台前，詢問黃浩知不知道為什麼阿德今天沒來上課，黃浩有些心虛地說自己並不清楚，可他卻沒注意到，一旁坐在前排的金苗萱聽見他這句話，先是小心翼翼地將一本封面畫著兩名男性的書籍藏進書包裡，又隱諱地看黃浩褲檔一眼，臉上早就是脹紅一片。

「好，那老師晚點打電話給阿德的家長問問看，先這樣了。」女老師推推眼鏡邊後，便將黃浩給打發了。

黃浩低垂著臉想要快步離開，不知道為什麼，當他心裡知道金苗萱可能暗戀自己這件事後，便有些羞於和金苗萱對視。

「等、等一下。」然而，事與願違，黃浩卻被一道細若蚊蚋的女聲喚住。

他有些詫異地回頭，發現果然是金苗萱叫住自己。

不會吧？她現在就要向我告白嗎？難道我黃浩的春天要來了？

可是⋯⋯這也太突然了吧？而且現在教室裡人這麼多，我等等是不是應該先拒絕她，然後私底下再約她另外見面？這樣應該比較不會尷尬吧？

正當黃浩滿腦袋裡盡是胡思亂想時，金苗萱也低著頭走到他跟前，黃浩可以從對方裸露出來的部位察覺到她的羞澀，因為金苗萱幾乎整個人都脹紅著。

這不對勁的情況也引來班上其他同學的側目，主要還是金苗萱的舉止實在太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