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在人間流浪的日子 - 真理醫生與砂金在我腦中辯論

由於我想做出改變，我想到之前看過網路上的一個方法，那就是找一個很喜歡的角色（虛擬的），然後在日常生活中自己展現出缺點的時候，想：「如果ta看到我這樣，ta會有什麼評價/如果今天是ta在這裡，ta會怎麼做？」

我選的角色是崩鐵的真理醫生，因為他有八個博士學位，而且作息和飲食很規律，理智、勤奮且從不自滿，這些都是我想要我自己有的樣子。

然後我還選了砂金，因為我很喜歡他的一往無前和他的堅韌，還有其他如風趣、精明和果斷等種種美好的特質，這些也是我所欠缺的。

我開始了我的榜樣計畫。

好比我不想去運動的時候，我會心想如果真理醫生聽到我不想去的藉口，他絕對會罵我懈怠，然後我就快快樂樂聽著腦裡幻想出教授的責備跑去運動了。

然後晚上我其實不太想洗澡（因為冬天晚上好冷），但是我想到他的潔癖所以就去洗澡了。

然後洗澡的時候就著上一篇提到的迷茫在腦子裡跟自己打架。是這樣的：我的腦中不斷浮現出問題，比如我自己的聲音問：「我想自己變成什麼樣的人？」

還是我自己的聲音：「我不知道。」

然後真理醫生的聲音打斷我：「動動腦子！」

砂金的聲音插進來：「哎呀，別這麼凶嘛，拉帝奧。」

然後我走神了，我開始想他們在匹諾康尼朝露公館那段的劇情，但是他們不約而同的提醒我不要分心。

那時，砂金一本正經地說：「不能停止思考。」

然後轉向真理醫生：「我學得像不像，教授？」

真理醫生抱起手臂道：「一點都不。我不會用這麼多情的語氣說話……不對，我為什麼要和你爭論這個——妳，不要分心。」

於是我又開始一邊搓頭髮一邊苦思冥想。

答案是在我踏出浴缸時蹦出來的：「要知道想變成什麼樣的人，得先要知道我想要什麼。」

然後我感嘆：「難怪義父（玩家對真理醫生的愛稱）連光錐都在泡澡，原來洗澡時真的能有思路，義父誠不欺我。」

砂金打趣：「教授浴室的鏡子上可都寫滿了公式，開拓者小姐連這點都要模仿嗎？」

我看了看沒有絲毫起霧的鏡子，打開了吹風機，一邊吹頭髮一邊在嗡嗡聲中捫心自問：「我想要得到友誼嗎？」

什麼樣的才算友誼？能說話？能一起吃飯？不，在我心中應該是可以毫無顧忌說話、玩笑，同時惺惺相惜，且能在對方需要幫助的時候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這才叫友誼。很遺憾——我目前仍未擁有，我想是來源於我自己無法提供給別人需要的幫助。

所以表面的友誼對我來說不是必須，我沒必要變成交際花的樣子。

「這就不準確了，多個朋友多條路啊。」砂金對此頗有心得，「不必一定要真心才能叫朋友。很多時候，所謂友誼只是一種場面。」

真理醫生看了他一眼。

我又問自己：「我想要得到認同嗎？」

真理醫生回答了我：「別人怎麼想，於妳而言不重要。妳的想法不需要得到任何認可，只管去接納與思考，別忘了，保持妳的求知若飢、虛心若愚。」

對，我其實不需要認同。很多時候，我只是試圖想和別人聊天，但其實也不需要。

那我想要什麼？其實說起來很簡單，我想要愛。無論什麼形式的，純真的愛，所以我不想要表面的友誼，因為它們華而不實。

我說，「現在，我知道了我不需要什麼，但還是不知道我想變成什麼樣子。」

真理醫生的表情變得嚴厲：「不要將「我不知道」掛在嘴邊。這會給你的大腦施加暗示，久而久之，妳會習慣於放棄思考，然後脫口說出這句話。」

簡單來說，就是會變笨。

砂金給自己切換了一套皮膚（最新的海盜那件），建議：「我覺得，不如試著想想，妳不想自己變成什麼樣子吧。」

我堅定地有了答案：我不想要偽裝的熱情，我不想要虛假的笑容，我希望我可以敢愛敢恨，不會將所有情緒以笑容掩蓋，藏在心底。

砂金含笑著說：「這個答案未免有些尖銳了，朋友。」

我說：不是內涵你。我只是覺得，我做不到像你這樣，因為我不像你這樣強大，我會很累。

真理醫生沉靜的目光凝視著我，他直視著我的眼睛，道：「對於妳的問題，妳應該有答案了。」

我一邊刷牙一邊想，所以我想要的是……

「我希望能夠以本真示人，然後當有人見到我最原本的樣子，他們還願意喜歡我。不論是什麼感情。友誼、關懷或是愛情。」

於此同時，我害怕被拋棄——我裝出別人想要的樣子，他們喜歡上我後，當我有朝一日露出本性，他們會失望，我會被拋棄。

所以我從頭到尾都不想要改變，或者說，我不想要表層的改變。我不希望自己變成一個面目全非的樣子，披上一張與我的本性大相逕庭的畫皮，我自己討厭這層外皮，但又時刻不敢脫下，戰戰兢兢，因為怕他人會對真實的我失望。

那，如何實現「真正的改變」？

我有很多不好的特質，我知道，沒人喜歡這些習慣。

所以我可以讓原本的自己變得更好。如果一個事物本身足夠美好，那不必加上任何包裝來使它更加美好，因為它本身已經足夠美好——就像我們不必將紅玫瑰染紅、噴香一樣。

「妳的目的已經達到，我們該走了。」砂金說。我的心裡出現一扇門，他拉開門把，回看著站起身來朝他走去的真理醫生，和留在原地的我。

我說：「謝謝你們，砂金總監和真理醫生。」

儘管我在心裡一直叫真理醫生義父，但是說話時我還是以「真理醫生」這個稱謂稱呼他，因為我還記得與他初見時的那句話：如果你的腦袋出現了愚鈍的症狀，屆時請稱呼我為「真理醫生」。

「不過有最後一個問題——我很好奇，你們到底是什麼？是真的真理醫生和砂金嗎？還是我自己的意識化為你們的樣子來指導迷茫的我？就像遇難時產生的*第三人效應？」我問。

砂金思考了一會，「我不知道。」

真理醫生看起來想用手裡的書敲他。

砂金攤手，「好吧，好吧。其實嚴格說起來，我們算是妳腦中的模因生命。但是，妳想我們是什麼，我們就是什麼。這正是模因的本質，「認知塑造」，不是嗎？」

「怎麼樣教授，這個回答值你給我打幾分？」

真理醫生笑了，他說：「儘管你的回答與我的回答都是她腦內的模擬，不過，加十分。」

我說：「好。謝謝你們的幫助，砂金總監、拉帝奧教授。」

砂金向我揮手，真理醫生也向我點頭致意。

他們走出了那扇門，現在，我的意識裡又只剩我一個人了。

我決定把這一場自我剖析與開悟記錄下來。

在寫這一篇的時候，我想起真理醫生到列車上時的語音：

「改變是一種痛苦，也無可避免地伴隨著舊事物的消亡……仔細想想，你的自我是否也是如此。」

寫到這裡時，砂金的聲音突然蹦出來：「開拓者小姐，拉帝奧讓我提醒妳，妳該睡覺了。」

我說：「你不也還沒睡嗎，總監？」

他說：「妳不睡我們兩個都沒辦法睡。」

好吧，那麼兩位，與螢幕前的諸位，明天見。

晚安。

註：第三人效應是大腦瀕死時想像出一個人來引導或是幫助你，從而讓你自救的心理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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