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實習筆記》 - 遺失篇章：被燒毁的過去

（黃浩視角）

「夕瑩！你在哪？！」陌生男子在熊熊燃燒的公寓裡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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傢俬、電視、木門，火舌遍佈整間房子，窗簾被火焰纏繞而上並斷上兩截。宛如無數灼熱的藤蔓，火舌從四方八面而來，爬滿了整個客廳，然後一步一步地將一切吞噬、焚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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嗆鼻的黑煙警告着男子不要前行，就連我們消防員也應付不來的大火，走進去只有死路一條，可是他完全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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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瑩！」他不死心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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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請你立即離開，作為消防員我有必要確保你的人生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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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瑩！」不行，他完全聽不進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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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書房傳來了一陣倒塌聲：「啪達啪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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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見狀立刻上前推開房門，只是門卻像是被甚麼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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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瑩，我來了！退後！」說罷便想強行撞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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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了好幾遍後，火勢已經越燒越大，他的步伐亦變得越來越沉重，嘴裏卻依然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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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怕，再等一會兒我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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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笨蛋嗎？漠視爆炸和窒息的危險，赤手空拳地衝進火場救人。現在氧氣桶裡的存量已所剩無機，眼見他就要送命，我拉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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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走了，再不離開你會沒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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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他不但甩開了我，還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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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嗎！還有人在裏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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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隊會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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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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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動是無用的，還會累你失去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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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失去性命吧。⋯⋯如果房內是你最珍惜的人，你還能這樣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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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他的質問，我回答不了，或許換作是我也會像他一樣⋯⋯。但此時此地我是一名消防員，至少，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去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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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沒辦法了⋯⋯先讓開。」我拿出消防斧，走到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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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我會撬開房門，你就撞開門後的雜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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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三、二、一」打開門的一瞬間，一個虛弱的身影正躲在角落裏奄奄一息。由於缺氧的關係，她幾乎失去意識。男子像是發狂一樣，不顧四周猛烈的火勢，背起名為夕瑩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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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就知道你會來⋯⋯」末有等男子回答她便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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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瑩，我來了，我絕對不會拋下你一個人。」少女雖然閉着雙眼，卻彷彿聽得見這番說話，嘴角微微地彎曲，展現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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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烈火沒有打算给人喘息的空間，客廳早已成為一個灰燼橫飛、寸步難行的地獄。沒錯，是地獄，一個黑煙亂竄、除了赤紅色之外一無所見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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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了！再不走的話便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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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我負責開路，男子背着少女則在後慢慢推進。公寓的房子本身不算太大，但在濃煙籠罩之下，每一步都充滿異數，加上走廊的溫度急劇上升，與時間的競賽便變得更為緊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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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嗞⋯⋯嗞⋯⋯」是甚麼聲音？伴隨着不安感，聲音未有停下來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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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難道⋯⋯那陣聲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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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立刻跑離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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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走廊突然發生了爆炸，始料不及的我們頓時陷入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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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我強忍雙手血肉模糊的痛楚，勉強地撐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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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男子雖然手臂嚴重燒傷，可是嘴巴仍然一開一合的，好像在說些什麼。除了爆炸空洞的餘音外，我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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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她·⋯⋯」我只能依稀從他的口形推斷當中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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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因爆炸而跌下的瓦礫壓正好在少女的腳上，以我現在的狀況，根本搬不動。當下我作出了一個決定，也是我人生中最錯的決定。我拉走了半昏迷的男子，打算到火場外尋找同僚的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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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待得同僚進入火場，少女已然命喪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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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個人的痛楚算得上什麼，對比失去至親，簡直微不足道。肉體上的傷，總有一天會結疤，但精神上的傷，是永無止境的。因為自己的一個決定，親手奪走了他的親人、他的人生、他的希望⋯⋯ 。時至今日到了地府，那情景仍然在我眼前，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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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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