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實習筆記》 - 第三十七章苦

三小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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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達！！⋯⋯」刑天巨爪一張，便是把我按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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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子到底是有多固執！不就説過你什麼也改變不了嗎？」他不屑地看著我痛罵道：「以你這樣的半吊子還想逆天而行，不知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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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罷他便一手揪起我，像是丟垃圾那樣把我拋回洞穴裏頭。長期在旁看好戲的九尾美女則是沉醉於自己的世界裏，坐在巨岩上，隨意揚手一變，稍長的爪子便塗上了五彩繽紛的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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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顏色對了。」她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便優雅地向我展示「成果」，跟步履蹣跚的我產生了強烈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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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話說回來，這傢伙會不會囂張了過頭，我可是在下面受盡苦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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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怎麼樣？想通了嗎？」刑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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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哈哈哈，完全沒有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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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的滋味並不好，尤其是每次都要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但我還是鍥而不捨地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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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固執嗎？當然，我可固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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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固執的可不只得我一人呢。哈哈，在我認識的人裡頭就只有那麼一個人能比我還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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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不用說了吧，當然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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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剩一口氣卻堅信我能趕到火場、為了保留兩人共同走過的記憶不惜打破天道、寧願折磨自己也不願當一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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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夕瑩，這樣倔強又固執的人要到哪裡找？你説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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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九尾美女魅眸一瞇，注意力忽然轉移到了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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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我的答案後，刑天嗤之以鼻，怒目圓睜，彷彿天下間從未聽過如此荒謬的話。他憤怒地罵道：「冥頑不靈！看來不讓你嘗點苦，你是不會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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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步一蹬，掄起漆黑戰斧，氣勢磅礴、勢如破竹般向我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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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挑起戟鋒，往斧上一刺才擋開了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可是情勢一點也沒有逆轉，長著羽翼的刑天原本就比我敏捷許多，他在空中翻騰飛舞，不出一刻鐘我便漸漸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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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嗯⋯⋯⋯」我咬緊牙關，不斷往長戟注入靈力，才勉強得以和他斡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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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還在死撐！不丟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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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臉又如何！」這次我沒有啞忍，既然他打算來真的，我也不用和他客氣：「為一生所愛拼命掙扎，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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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我感覺到胸口內竟無意中凝聚了一股極寒之氣，手中的長戟亦好像在呼應那股靈氣，正微弱地抖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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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能借用這股靈力的話⋯⋯說不定可行！就在下一次擋開沉甸的戰斧時，我看準時機馬上大步一跨，瞬間就來到刑天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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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勞無⋯⋯這是！！」刑天瞪大雙眼，瞠目結舌，高舉的戰斧滯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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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刺骨、冷峭起雪，狂暴的靈氣在我身體裡起勁運行，儘管全身上下痛得像是觸電似的，可是才這點程度而已，別小看人了，難道我會捱不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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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寒之氣捲上長戟，形成一層厚霜，我站穩陣腳後，奮力躍起，往刑天猛然一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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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刑天料不到我這一著，也沒有打算就此罷休。他愣了一愣，見鋭利的戟鋒破風刺來，當下便張開雙翼，使勁一拍，刮起陣陣狂風，吃個正著的我幾乎連眼也睜不開，臉頰被尤如刺針的烈風打得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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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難得的機會，我豈會白白浪費掉！」我大喝一聲，乾脆破釜沉舟，把靈力在一瞬間盡數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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颶風吹，冰晶聚，風雪互鬥，在空中結出凜冽螺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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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刑天想再向後翻時，他頓時驚覺雙爪以及羽翼都已被凍住，寒氣穿過風壁蔓延到他全身，即使精干矯健，此時他亦只能眼睜睜看著長戟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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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賭局，是我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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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刑天單膝跪下，盯著胸前被冰封的傷痕：「什麼！竟然癒合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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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他傷還未好，我便趕緊拿起長戟逃出山洞。幸好九尾美女雖站在刑天那方，卻沒有阻止我拯救夕瑩，她就這麼泰然自若的看著我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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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有機會的話，真想知道她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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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下一次見面老娘便告訴你吧。」通曉讀心術的她莞爾一笑，好像真的算出了我們不久便會再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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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抵達洞口的前一刻，身後傳來刑天的聲音。既然勝負已分，他亦不會死纏爛打，只是他仍不放心的告誡道：「回了地府，你會後悔的。天理不容的事情，還是放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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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裡暗暗感謝他，畢竟他根本不必幫助我。即使是一隻強悍的妖怪，他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再者那種發自內心的勸喻簡直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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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親身體驗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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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殺，你竟敢在地藏王菩薩面前撒野！該當何罪！」黑無常率先開口喝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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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來搗亂的。」我回頭瞄了曉祈一眼：「我只是不想她再受傷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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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子忤逆天道，罪不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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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怎麼地府的人都這麼不聽勸的，硬性子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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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著記憶轉世是有錯，但她上世和今世都受了那麼多苦，這還不足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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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福是禍從來都不由得靈魂去選擇！按照你所說的，陽間豈不是要引起大混亂？！」閻王憤然怒道。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激動的樣子，看來我的話實在是觸犯了他們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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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你倒是説一個人的命運該由誰去決定啊！！」吶喊聲在九華殿裡迴盪，然後遲遲仍未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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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响，終於等到有人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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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般帶不走，唯有業隨身。」地藏王菩薩手結施無畏印，心平氣和地回答道：「靈魂雖有作出選擇的權利，但同樣地他們必須承受自己種下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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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下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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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點點頭，然後把視線從我身上移開，他環顧四周道：「如是因，如是果。陳錦龍異變這個『果』，正是生自眾多靈魂所作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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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居然知道陳錦龍變成了怪物？那明明是在鬼域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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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他更把陳錦龍變異和我們逆天而行的經過娓娓道來。第一次違抗天道，是夕瑩與緝捕司串通，合謀保留上世記憶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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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不過是事情的開端而已。接下來，她不但利用自己特殊的體質遊走於陰陽之間，更主動和我溝通，這是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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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第二次則是⋯⋯」地藏王菩薩轉過頭，視線最終落在閻王身上：「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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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著眾人被説中了，閻王表現得心事重重，卻只能暫且放下生死冊如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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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當初是不該讓他當緝捕司的。我明知他和陽間潛藏著某種強烈的連繫，只不過⋯⋯他當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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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忍心讓他再次面對陽間？」地藏王菩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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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忍心。雖然這樣跟『那個緝捕司』沒有分別，但看了那種對世間絕望的眼神後，我放不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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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閻王當時是這樣想的。我回憶起初來乍到的時候，他猶豫不決、閉上雙眼思考的樣子。真是想不到啊，命運的齒輪在我還茫然無知的時候，已在慢慢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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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最後便輪到我吧？」我自嘲似的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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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我擅自結識活人並避而不談的行為，進一步誘發了陳錦龍的異變。三人之間的事一直沒有解決，連繫的力量就彷如滾雪球般，隨著時間推移而越來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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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便夕瑩帶來了地府，確實扯斷了維繫天道運行的那一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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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太可笑了，太荒謬了！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什麼鬼天道又怎麼牽連到我們這些平凡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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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所以你認為夕瑩是活該的？！」我不喜歡繞圈子，即使對象是地府的領主亦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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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得無禮！」孟婆憤怒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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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腳步瞞跚，佝僂著背一拐一拐地走到我眼前，指著我説：「年輕人聽著，天道就是天道，不管你喜歡與否，這就是世界的運行方式。你不同意，沒關係！但別遷怒於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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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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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地藏王菩薩揚了揚手，示意我們不要再吵架了。他告訴我們，形式的東西對他來說小事一樁而已，毋須太過在意。反而對於我所說的「活該」，他倒是有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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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殺施主，『活該』二字是貶義的，也就意味著你假設了樂施主的結果必然是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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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灰飛煙滅會是好的？！」我聽到不禁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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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王菩薩沒有回答，因為在他開口前，夕瑩已從後一手搭住了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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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軒，已經很足夠了。我們不能再任性下去了。」她已不願再繼續糾纏，儘管心裡很害怕，但經歷了那麼多，她也漸漸感受到那是殘酷的現實：「該放手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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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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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因為⋯我們倆的事連累太多人了。」蔚藍水面掠過一點光，她的藍眼睛透出陣陣水波，沾濕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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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當時在演奏廳的模樣，我根本忘不了。崇軒，難道你不明白嗎？你應該也身同感受吧，畢竟⋯⋯你的朋友們當時也露出了同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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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瑩的話宛如在一個重槌打在我心頭上，一直以來我只記著自己如何失去了她、如何守承諾、如何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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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逆天而行背後的代價又該由誰來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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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軍和文昌啊，我在你們的心目中會否其實只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嘴裡嚷著天理多不公，對夕瑩緊抓不放，到頭來卻要你們為我倆的感情而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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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縱使我無言以對，但強烈的直感確切地告訴我，某些地方出了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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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是這樣的。不應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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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很自私，但我不想失去夕瑩這一件事不該是一種罪行。正如她不想忘記我，這件事不該是有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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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我凝視著夕瑩，實在難以接受她竟迎來這樣的結局：「⋯⋯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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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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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都逃到地府來了，怎麼還要遭受這樣對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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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生面露愁容是我最為不樂見的，但我必須這樣做。」地藏王菩薩手捏法印，提起錫杖在地上輕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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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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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響起一陣清脆悅耳的搖鈴聲，銅鏡裡本是一片虛無，但經錫杖一點，地面倏然變得柔軟，尤如平靜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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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地藏王菩薩的位置為中心，錫仗掀起陣陣波瀾，向外擴散。灰白流動的地面互相碰撞，大浪吞小浪，然而擦出的竟是星星幽藍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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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感不妙，但反應還是慢了一步。上一秒還雙手擁著夕瑩，下一秒就被力士一拳擊飛，即使我想躲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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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力士恐怕並不是尋常的地府守衛，實力亦非緝捕司能比擬，我被擊倒後，他們把我按在地上，用手臂牢牢鎖住了我的肘和膝，頭顱噴著赤火，凶惡地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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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火焰破土而出，彷彿沉睡已久的火山在一息間迸發，把夕瑩孤單的身影整個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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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做了些什麼啊啊啊！！！」我猛烈掙扎著，可惜力大無窮的力士們把我固定得死死的，我連動也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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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瑩！！！」我撕聲裂肺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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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幕後，我內心脆弱的一面表露無遺。一個自責的想法漸漸浮現，儘管我曾堅信那並非真實，但此刻我已經阻止不了自己不去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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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們捱過了那麼多、付出了那麼多、犧牲了那麼多⋯⋯ 難道都是錯誤的？或許當初我沒那麼執着，她便不用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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