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實習筆記》 - 第二十九章火

我們確認好破軍和文昌的位置後，也不再浪費時間，馬上動身前往接近底層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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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間，急促的腳步聲持續響著，曉祈雖然勉強追得上我的步伐，但難免感到有點疲沓。畢竟活人跟我們不同，血肉之軀的體力終究還是會耗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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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祈，你撐得住嗎？」我轉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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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沒問題，我們繼續走吧。」她喘氣答道，手不自覺地揉擦著水藍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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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我打從心裡感謝她，被我拉進這一椿麻煩事還沒有抱怨過一句。奈何我也很想停下來休息一番，但現在真的沒有歇息的閑暇，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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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了，讓你跟著我東奔西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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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呢？⋯⋯呼呼⋯⋯就是跑步而已⋯⋯你是在小看我嗎？」她硬擠出帶有一點淘氣，又倔強得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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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逞強⋯⋯我看你還是先喘口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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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趕下去的同時，其實我一直在嘗試聯絡破軍和文昌，只可惜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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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我心裡忐忑不安，底層到底埋藏了些什麼，讓一個個前往支援的緝捕司杳無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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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趕路的過程中，我和曉祈連一隻走影也遇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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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散的蛛絲馬跡就像是森林裏野獸遺下的腳印，泥地上的足跡亂中有序，似是記錄了一些關鍵線索，卻又虛無縹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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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惱之際，嘵祈拍了拍我的肩膀：「七殺，你看看這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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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看著眼前這片景象，我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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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的梯間，各式各樣的武器七零八落的散滿一地。不只如此，打鬥痕跡處處，四周均被刻上了一道道深沉的爪痕，原為雪白的牆壁已成殘垣斷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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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焦急地趕下樓梯，上前把武器逐一檢查，確保沒有一件屬於破軍和文昌的，才敢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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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為渡靈符的化身，若然交至他人手上，該緝捕司便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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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不是遇上麻煩了？」曉祈見我反應那麼大，亦隨即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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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這不只是『麻煩』這麼簡單⋯⋯」我從梯間跑到走廊，倚在四樓的欄杆上俯視最底層的小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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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底層早已淪為火海，濃煙裊裊，彷彿一條漆黑巨蟒張開血盆大口，從下至上直奔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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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浪席捲而來，光是把臉湊近廣場一點點已能感受到微弱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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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火舌宛如藤蔓爬滿了四樓以下的區域，我仍能依稀看得見起火的源頭。小廣場的正中央樹立著一間突兀的大房，火苗便是以該處為中心向外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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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殺⋯⋯鬼域怎麼會變成這樣？」剛趕上來的曉祈看得目定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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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不能怪她，畢竟我們在踏入四樓前一切明明還正常得很。我們只是踏過了數階樓梯而已，再離譜的火災也不至於貶眼間發展成這個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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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勢越燒越旺，別説要往下走，現在恐怕留在第四層久一點也會受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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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祈看著熊熊燃燒的烈火，不禁皺起眉頭問道：「鬼域以前曾發生過火炎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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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至少我從未見過和聽前輩提起過。」我搖頭否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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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域與地府共享同一個根源，其運行方式亦很相似。這裡除了靈魂的能量外，其餘外在的能量諸如電能和熱能等都不存在。因此，火災理應是不可能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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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我們現在看到的火炎、感受到的高温、嗅到的燒焦味⋯⋯皆由靈魂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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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它⋯⋯？」我本來是打算這樣説的，然而曉祈卻搶先一步説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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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説的是誰？」我怔了一怔，然後語氣凝重地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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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的存在乃地府的最高機密，即使她能穿越陰陽，也不應知道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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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我質問，曉祈一時之間結巴了，她試著含糊地搪塞過去：「呃⋯⋯那⋯⋯我其實在⋯⋯在胡説而已。哈哈，不用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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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罷她還故意補上兩聲生硬的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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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不以為這樣騙得了我吧？」我沒好氣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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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不，我不能説。」曉祈肯定是隱瞞了些什麼，只是她怎樣也不肯透露：「七殺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並不想害你。但唯獨這件事我必須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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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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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無奈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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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猜不到我會輕易作罷，還以為我會對她死纏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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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結果而言，她是正確的。當她看到我開始轉身離去時，她就知道我不是一般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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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如此決斷，我看再拖下去也難以問出答案來，於是便乾脆親身上陣，走近火源一探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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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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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殺你想做什麼？你傻了嗎，這下面可是一片火海啊！」她指手劃腳，激動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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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怪物靈魂產生的能量，並非真實的火焰。」我冷冷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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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更危險嗎？！快回來！」曉祈聽完我的晦氣説話更是火冒三尺，平日温文爾雅的形象頓時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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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知道那團撲不滅的火陷有多可怕啊，尤其是對緝捕司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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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破軍他們還在底層呢。你要讓我見死不救嗎？」我擰頭凝視曉祈，平淡地反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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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語氣波瀾不驚，卻足夠傳達我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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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死人了！這樣的話⋯⋯」目睹這番景象後，䁱祈居然還執意要跟著我：「哼！也一拼帶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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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鬼！這種情況不是應該開悟了，然後乖乖留在這等我嗎？居然是這種超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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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要走入火場，你就留在安全的地方吧。」我好言相勸，誰知道她毫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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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翹起雙臂，明顯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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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長髮輕輕擺動，薰衣草色的挑染迷人奪目，上身穿著一件型格的牛仔外套，搭上短裙額外醒目。然而臉上流露著的，卻是小孩才有的耍彆扭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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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以她的脾氣，就算我不充許她也會擅自跟來吧。』我在心中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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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選擇之下，我唯有帶上她。雖則談不上是好對策，但也總比她尾隨我，偷偷摸摸的跟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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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孩子氣⋯⋯」我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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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孩子氣！要真的算起來，説不定我的年紀比你還大哦！」她俏皮地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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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好的。那大姐待會千萬要跟緊我呢，不然一會兒煙大，失散了便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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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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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千想萬想也想不到，這幾句玩笑，原來已揭示了我一直以來追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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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的真面目、我當上緝捕司的原因、曉祈穿越陰陽的能力、以及⋯⋯當初我們在鬼域相遇的那一點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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