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實習筆記》 - 第二十八章我來了！！

「砰砰！！砰砰！！」走影接二連三地撞擊零零一室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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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助的異瞳少女躲在狹窄的單位內，她倦縮身子，嘗試把自己藏到角落處。只可惜整個單位的格局一目了然，根本不存在供人匿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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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影一旦突破了大門這道防線，少女便九死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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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砰隆砰隆！！！」屢次衝撞下，門鎖已現鬆脫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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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啊⋯⋯不要啊⋯⋯」少女抱膝低頭，瑟瑟發抖，除了祈求奇蹟降臨外，她什麼也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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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她已不是第一次來鬼域，但似往都能避開走影的她這次就是避不過。倒不如走影彷佛衝着她而來，明明未曾踏出單位一步，卻一下子被圍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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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可以⋯⋯。我⋯⋯我們還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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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門鎖徹底鬆脱了，一張張凹陷凶惡的臉孔探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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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吼⋯⋯嗷吼嗷吼！」走影發出不知是竊笑還是興奮的叫聲，漆黑的爪子慢慢掰開失守了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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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在鬼域可説是萬中無一的存在，看到未沾上執念的血肉後，走影們的樣子變得更為猙獰了。它們咧起獠牙，似是唾液的腥臭液體不斷從嘴角滴落，爪子所給之處均留下一道道刮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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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少女萬念俱灰。莫説是生存下去，想在那群怪物的口中保留一個完整的靈魂，到地府投胎去也是痴人説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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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飛煙滅。難道這就是自己的結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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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二十多年的人生，就這樣結束得不明不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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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不惜一切也要走到這一步，到底是為了什麼？」少女講了一句沒人聽得懂的説話，然後緩緩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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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吼！！！」走影見獵物不反抗，乖乖等死，心裡愉快得很。它雙爪一伸，少女的靈魂只差一點點就成為囊中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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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咫尺之遙，正正是它跨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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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氣覆蓋的長戟疾速掠過，雷鳴電閃，走影仍未看清戟的來勢，一雙利爪已然被斬斷，掉落地上，化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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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其餘走影大驚，紛紛回頭，循着長戟飛來的軌跡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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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個穿戴牛頭頭套，鎧甲護身的男子怱怱趕來。他嘴裡拼命喊着：「曉祈！！曉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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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在頭套阻隔之下，大喊大叫反倒成了一堆鬆散的雜聲，讓人聽不清之外，還把一屋子的走影都吸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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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誰？哈哈，還用問？不就是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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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聽見我的大喊，原本閉緊的眼皮慢慢張開，水藍和黛黑的眸子水汪汪的，淚珠滑過小小的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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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相信你這次一定會趕得及。」她白皙的手輕掩着嘴，記憶裡某個人的身影與七殺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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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位外，我孤身作戰，以一人之力抵抗五頭走影的猛烈進攻。若它們是平日容易對付的那些走影還好，然而站在我面前的，不是變異了的赤紅走影，就是口吐黑氣，只懂得向前衝鋒的死士型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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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吼！！」一頭走影彷彿被控制了思想，竟不要命似的往戟尖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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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是皺褶的身軀被一下貫穿，正當我以為佔到了便宜，詭異的事情便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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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戟為什麼抽不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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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影在化煙前猛地裡抓緊肚子前的長戟，並猙獰地笑着。這傢伙！儘管是灰飛煙滅也要找我陪葬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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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紅走影見我進退兩難，雙腿一蹲，馬上宛如頭巨熊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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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戟呀，我求求你了快動起來！」要我赤手空拳跟那它搏鬥，我乾脆原地投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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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只有在危險迫近的時候，小宇宙才會爆發出來。這點不論是活人或陰差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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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子落下，擊中的卻是虛無飄渺的一陣煙。趁赤紅走影還在呆望同伴所化成的那團煙，我已繞到它背後，給它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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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的！！」我長戟奮力一掃，赤紅走影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便原地成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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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剩餘的走影卻沒有因此逃跑，亦未有被激怒。除了咆哮以外，它們就只會像收到指令般，對我使出無效的飛撲和揮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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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突兀感⋯⋯⋯真讓人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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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你有沒有試過這樣的經歷，無論是交通還是工作方面，總之一整天裡所有事情都進展得太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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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心頭上縈迴的，正是這種説不出的不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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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走影一一清除後，我氣吁吁的跑進屋道：「曉祈曉祈！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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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嘛，這麼晚才來。」她坐在一角，背對著我生悶氣，薄唇微動，低聲抱怨道：「要是真的再次趕不上那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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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幾頭走影包圍，恐怕她也嚇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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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遲來的原因，我也直言不諱：「對不起⋯⋯由於鬼域異動，我很多同伴也遭受伏擊，所以才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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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讓她看見我在選擇救人前猶豫不決的樣子，她應該會更失落。明明我是她在整個鬼域裡唯一的朋友，偏偏在這種重要關頭我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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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有過放棄救人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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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點，我又不其然説出「對不起」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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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我們倆的角色竟互換了。我默默成為了垂下頭的那個人，而曉祈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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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也不用急著道歉吧。」原本還抱腿坐著的嘵祈，不知何時已站了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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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我剛才其實是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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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成是我自私好了，我始終想把真相告訴她。深呼一口氣後，我咬緊牙關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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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有想過拋下你去增援其他緝捕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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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準備好面上隨時增添一兩個掌印。無論她要怎麼罵，我也決不會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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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望她，只見一雙異色瞳已停止了哭泣。她輕輕擦掉眼角剩餘的涙珠，清淅的水藍儘管在黑暗之中依舊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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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最後不是也趕上了嗎？」她修長的眉毛微微彎曲，臉上燦爛的笑容彷彿成了這片絕境僅餘的一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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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開雙手，不多想便一下上前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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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抗拒，細小的嘴動了動，似是説了些什麼後，便合上眼睛依偎在我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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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活人與陰差最大的差別在哪嗎？是温度，唯有活人方能為我這個冰冷的軀體帶來一絲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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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轉世的我即使已跟「生」脫離關係，這種具節奏的跳動還是記得的。那是一個人活著的證據、那是俱生命力的頻率、那是一面反映內心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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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殺，要是下一次再遇到怪物，你也會來救我嗎？」她閉著眼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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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我向她，亦同樣是向自己許下諾言：「我答應你，無論多少回我都一定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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嘵祈聽罷，跳動的節奏變急促了。而擁著我的那雙手也摟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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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永隔，兩個世界本應各行其道，就宛如白紙上的平行線，不應亦不能有所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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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就是一次無心的邂逅，我竟把平行線線連繫了起來。該説是命運嗎？背後的原因或許沒我們想的那麼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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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陰差們早已與「生」無緣，但地府卻很大意的沒有把我們的靈魂一同抹去。生命已然逝去，由靈魂衍生的情卻是不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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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我之所以抱緊曉祈亦無他，就是因為被情牽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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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打破禁忌會帶來什麼災難，説不定鬼域的異象也是因我而起，但此時此刻，我只想把她擁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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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房間內，除了曉祈的呼息外，周遭的世界像是凝住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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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她輕力拍了拍我的背後，開口道：「好了好了，你不是還要支援你的隊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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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破軍他們還在等我。」雖然我也想慢慢享受這個短暫而美妙的瞬間，可是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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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一盡緝捕司的職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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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祈，你能先回到陽間嗎？這個狀態下的鬼域，連我也不敢肯定躲在何處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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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曉祈面有難色地答道：「其實我自己也控制不了什麼時候來到鬼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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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瞄了一眼房間外兵荒馬亂的鬼域，憂心忡忡地道：「以前大概是一年一次，不過近來卻越來越頻繁。尤其是母親離去後，這個月我已是第四次來到鬼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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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這樣下去的話⋯⋯我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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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胡思亂想吧。」我打斷了她，不容許恐懼的種子在她心裡繼續成長下去：「既然你暫時脫離不了鬼域，那不如跟著我一起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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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行動？」她一臉孤疑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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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反正留在房間內畏首畏尾也不是辦法。待在我身邊，遇到什麼危險，我至少也能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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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莞爾一笑，烏黑的眼珠子靈動萬分：「那麼便麻煩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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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如此一來我肩上的重量又沉了不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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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吧！誰叫我答應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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