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未央番外 - 霜葉（上）

「小姐，我叫霜葉。」她安靜的跪在地上，等待對方說些什麼———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是以這種方式進入宗門。

作為一個棄兒，一個廢根，被所有人拋棄的人。日後，她除了替那些主子磨墨濡毫，隨身伺候外好像也沒了別的路。她是不可能走上修煉一途的。

眼前的紅衫少女是掌門的第一個弟子，跟在她身邊，也不知是福是禍。或許會有不錯的待遇，但她只不過是下等童子，若再像上一個主子那樣，又打又罵，只怕沒有再換一個的機會了。

「嗯。」少女點點頭，伸出那雙被說過沾染了無數鮮血的手把她拉起來，「以後不要跪，不喜歡。」

「是。」

嗓音清亮，卻又平淡無波，好似在陳述一個單純的事實。

她忍不住拿眼瞧了瞧眼前少女，一身楓紅色長裙，烏髮未束，那雙眼睛淡淡的，毫無波瀾，她沒有這個年紀的活潑愛鬧，只有在一次次生死關頭淬煉出的冷靜淡漠，莫名有種哀傷感。

她知道她的過去，當時明王造反引起大亂，小姐本為鄉間孤女，靠著靈力和一把匕首活過一次次的屠殺，被掌門撿回來的孩子。

「走吧。」說完，少女掉頭就走。

「是！」霜葉愣了愣，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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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捧著硯台，看著那楓紅衣裙染上了墨漬。

少女放下筆，看她一眼，手輕輕掃過，墨漬就消失了。「重拿就好。」

「是⋯⋯知道了。」霜葉低著頭，眼睛都有點紅了，伸手一摸臉上，都是淚水。她也不清楚自己在矯情什麼。

害怕嗎？

少女微不可察的挑挑眉，遞上一條手帕。「算了，我自己來就好。你先去幫我弄吃的。」

她如蒙大赦般接過手帕，行過禮後轉身就跑。

後來她知道，小姐從不做多餘的事，打翻便打翻，與其呵斥責罵浪費時間，不如重弄一個。

「不過就一個凡人出身，掌門看你可憐收你進來你還真當自己是鳳凰啦？」

小姐默默坐著翻書，連眼皮都沒抬。

「要我說，那些沒有才能的凡人就是如同螻蟻，多死幾個給我們助助興也不算白活了。可惜這場戰爭就這麼結束了，少了好多樂子。」

「切，你十賭九輸，每次猜哪座城會先被叛軍屠城永遠都猜離結果個十萬八千里，還熟知兵法呢，嘖嘖。」

「遊戲嗎，別那麼在意⋯⋯喂，你發什麼瘋！」

「拉開，快拉開她！」

霜葉驚恐的睜大眼，小姐臉上仍沒什麼波瀾，匕首抵在說話者的喉間，見有人要上前拉，手腕扣在腰間劍柄，寒芒微出。

「好啦，不就開個玩笑，這麼計較幹嘛？」

小姐微笑著，眼底卻冷冰冰地一絲笑意也無，匕首又壓了壓。「是啊，我也是在開玩笑，你們能拿人命開玩笑我就不行？」

「你們幾個鬧什麼，快回位置上。」

長散真人走進教室，怒斥道，一眼都沒看小姐。

「怎麼了夫子，看我是掌門徒弟，不打算包庇他們了嗎？」小姐微笑淡淡，收起了匕首，冷冷看了一眼匆忙回位置上的那群人。

「你⋯⋯」長散怒意十足的看著小姐，又看看霜葉。「怎麼，不去侍候你家小姐嗎，站著發呆做什麼？想挨鞭子嗎？」

「是、是！」

「夫子，拿童子撒氣，很丟臉的啊。」小姐慢慢的說著，可長散卻直接無視了，但倒沒有繼續找碴。

那天後，小姐算是兇名在外了，連她替小姐磨墨時心中都忍不住回憶起小姐拿著匕首的樣子。令人害怕，不受疼愛的孩子往往善於察言觀色，可她也不敢說，小姐只是想威脅對方作為報復和警告，而不是⋯⋯

真的，想殺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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