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防線 - 第四章-突如其來的失控

　　在醫護室濃厚的消毒水氣味刺激下，麗姿中校緩緩的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刺眼的日光燈，以及趴在她右手臂上熟睡的少女。

　　「我……」

　　「咦……？中校──！」

　　儘管只有輕微挪動身軀，但微弱的震動仍然被斯奈捕捉到。

　　「我睡了多久？」

　　「大概兩個小時，中校您身體還有不舒服的嗎？

　　「別擔心，這是很常發生。話說我記得那些會議資料……」

　　「我都資料先送去指揮中心了。雅可夫上校還特別叮囑我，別讓你繼續處理公務，接下來的事情他會派人接手。」

　　斯奈到現在仍然記得，上校聽見麗姿中校昏倒的消息時，那驚訝、緊張與擔心的表情。

　　不知道如果昏倒的事物換成了她這樣的人偶，中校是否會有同樣的表情，還是會跟以前一樣冰冷。

　　「謝……嗯，那你先回去吧！接下來也沒什麼事，就不需要你幫忙了。」

　　麗姿中校原本想要欣慰的語氣感謝斯奈，但看見身旁經過的傷兵與醫療兵，她又立刻換回了原先的冰冷。

　　「中校，那我就留下來吧！畢竟上校也交代過，要我照顧好您。」

　　「如果是上校交代的那你就留下，但千萬別做出多餘的事情，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

　　雖然麗姿中校只是看了一眼斯奈說話過程中的眼神，就知道後一句話的「上校交代過」八成是隨意編織的謊話，但如過是那位上校的個性，應該不至於連這種謊言都無法容忍。

　　外面的風雪又逐漸增強，溫暖的陽光已經被雲層遮住一去不返。

　　既然斯奈想要留下，那待在這溫暖的室內，總比實驗部隊陰冷的地下室或冰天雪地的外頭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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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系統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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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檢測錯誤代碼【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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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輸入:停止系統……否決

　　啟動防禦系統……啟動

　　檢測錯誤【01】

　　外部連線異常【02】

　　關閉外部連接器……執行

　　檢測錯誤【01】……無法執行

　　檢測錯誤【01】

　　系統無回應【03】

　　……

　　系統啟動……成功

　　關閉防禦系統……成功

　　命令賦予……【66號命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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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人類所創造的理論，量子體只有在被人類的主觀意識捉後，才會從高維的空間坍縮到三維來讓人類加以利用。

　　所以只要還是名人類，就不可能突破維度的侷限，入侵進已經坍縮的量子領域。

　　因為已經改變的物質，無論如何都無法再次地回到原本的樣態，那就更不可能有人能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魚目混珠的入侵進系統中。

　　基於這樣的理由，人類十分堅信他們有著全世界最堅強的系統。

　　自己手中冰冷的鋼鐵軍團，只要命令還存在軟體中的一行代碼內，它們就會義無反顧地踏平所有敵人。

　　就算世界被戰火燃燒殆盡，無數的生命消逝在鋼鐵的步伐之下也是如此。

　　「好安靜。」

　　雖然外頭的風聲依然如往常一般，但不知何時起，斯奈心中有種異樣感萌生。

　　醫療兵仍然坐在不遠處的般供桌前，悠閒的聊天書寫著報告。

　　在這裡踏上戰場的都是鋼鐵身軀，因此醫療室大多只會處理到因為維修意外而造成的外傷，或者是輕微的感冒症狀。

　　槍傷甚麼的幾乎是不存在，恐怕那幾位醫療兵也沒有任何應對槍傷的經驗吧！

　　畢竟踏是戰場的可沒有血肉身軀，只有冰冷無情的鋼鐵。

　　「那是……中校，您今天有帶配槍在身上嗎？」

　　「欸？是有配戴。」

　　「那麼中校抱歉了。」

　　與少女撲倒麗姿中校完全同時，那些從醫療兵的背後，冰冷的刀鋒精準割開他的氣管，並用力將刀刃貫穿脊椎刺進腦幹。

　　完全沒有搶救的可能性。三名經過軍事訓練的人類士兵，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就成為了冰冷的屍體。

　　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沒有半點拖泥帶水，要不是斯奈直接將躺在床上的中校撲倒到地上，中校已經是躺在床上千瘡百孔的屍體。

　　從窗外飛來的子彈彈道全都是衝著麗姿中校而來。正確來說，是所有的人類。

　　看著血淋淋的人類屍首掉落地上，斯奈快速起身拔出中校的配槍。

　　「都住手！你們瘋了嗎？」

　　斯奈大聲努吼著，將槍口對準襲擊的敵人。

　　襲擊者與她一樣，有著人類外貌的少女，身軀內卻是鋼鐵的身軀。

　　他們不是任何勢力的士兵，她們正是是人類最忠誠的部隊──實驗部隊。

　　面對斯奈的吼叫，少女們沒有想要停下的意思。

　　根據斯奈自己的感測器顯示，醫療室內最少有六個人偶，除了中校外無人類生還。

　　再加上窗外隱藏的一名槍手，是七對一的局面。

　　「這可真是……難辦。」

　　儘管斯奈憑藉著少女的身材，可能沒辦法為中校擋下所有的攻擊，但她仍然伸出手臂嘗試遮擋。

　　作為狙擊特化型的經驗，斯奈大概能夠預測窗外所能涵蓋到室內的槍線範圍，因此她小心翼翼地讓中校後退到柱子後方，優先避開最危險的敵人。

　　只要不被外頭的槍手干擾，她至少能保護中校幾十分鐘。

　　將手槍的機械準心對準面前曾經的同伴，高速運轉的電子大腦開始計算策略。

　　依靠小口徑的手槍子彈，近距離摧毀人偶的頭部雖然有些吃力，但還是有牽制的作用在。

　　「中校，請您千萬別離開我身後。」

　　人偶與人偶的戰鬥，這完全不是她們被創造出的目的。

　　可能那些發明家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們的完美作品會開始互相的廝殺。

　　但凡事總有第一次嘛！

　　當最後一名醫療兵的屍體掉落地板，想起沉悶的落地聲的瞬間。兩名手中拿著滴血匕首的同伴率先行動，向著斯奈的側身移動，打算直接避開斯奈完成指令。

　　「想得美！」

　　儘管斯奈是狙擊特化型，在近身戰鬥方面沒有太多的設計，但面對有著人類外型的同伴完全是足夠的。

　　殺人這種事情，可不比與野獸搏鬥來的簡單。

　　少女對準兩名同伴沒有遲疑的扣下板機，將金黃的子彈打進他們的眼窩內。

　　雖然人偶的眼窩後方有一層隔離板，手槍子彈並無法打穿。但靠著這短戰的失去視覺的機會，斯奈接著拔出攜帶的匕首，抓住同伴的衣領俐落切開脖頸處的管線。

　　無論她們多麼接近人類，內在依然是鋼鐵的身軀。

　　而就如同所有人類造物一樣，在某些角落必定會有足以致命的缺陷存在。

　　「兩個……」

　　被割開的管線是用來傳輸訊號的流體金屬，作用類似人體的中樞神經，只是所攜帶的訊息效率更高。

　　在斯奈精準的一刀之下，兩名同伴就宛如是植物人般，脖頸以下的身軀就完全失去了控制。

　　要不了多久，當她們身軀內的流體金屬徹底乾涸，各種元件的機能都將完全停止。

　　這樣就跟人類的死亡沒有差別了。

　　殺死同伴，沾染同伴的鮮血。

　　或許就是人類創造出她的原因。

　　對於總是遠離大部隊行動的斯奈，老實說這些所謂的同伴並沒有太多的看法。踏上同樣的一片戰場，不是敵人就是友軍，除此之外沒有有任何的意義。

　　她們是人類的兵器，是用來保護人類消滅敵人的人偶。

　　不管之後將要面對甚麼樣的事物，她們都將義無反顧地完成指令，因為這就是她們誕生的使命。

　　面對可以靠著一己之力擊潰兩個人偶的斯奈，剩餘四名同伴也不再觀望。

　　「確認阻礙，開始排除……」

　　儘管斯奈有捕捉到刀尖產生的音爆，但還是來不及躲閃。

　　歸屬於妮絲提小隊，與妮絲提一樣是近戰特化型的卡蘿一個箭步上前，從斯奈左眼的視線死角中，切下了她的左手臂。

　　少女的左臂橫飛出去，大量且強烈的危險警訊如同閃電般，在她的大腦中炸開。

　　電流過度流過電路板產生的疼痛，讓斯奈在訝異中保持了清醒。

　　斯奈隨即又僅存的右手舉起槍嘗試反擊，但在零距離的情況下面對四個人偶，她根本沒有機會。

　　雖然靠著靈敏的動態視力，驚險閃避緊接著的其餘刀刃，但仍然無法避開所有的攻擊。

　　「噁……！」

　　看著斯奈少女的身軀不斷出現傷痕，在她身後的麗姿中校也十分的希望自己能夠參與戰鬥，但人類根本沒有能介入的能力。

　　鋼鐵的身軀本來就是血肉身軀天敵。現在的她如果莽撞上前，只會給斯奈增添更多的麻煩。

　　就算是再次的重生。帶著全新的靈魂誕生於這個世界上，她仍然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那麼這次也要是同樣的結局嗎？

　　一樣是鋼鐵的身軀徹底粉碎，非人的鮮血灑滿大地的悲慘結局嗎？

　　此時從碎裂的窗戶已經可以清楚聽見，來自基地各個角落的爆炸與槍砲聲。

　　這場襲擊不是各例，而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大規模叛亂。

　　「中校，在這樣待下去不是辦法，我先護送你離開。」

　　來自各個部位的警告充斥著斯奈的視網膜上，面對四名在戰場上比肩作戰的同伴，她已經即將到達極限。

　　外面的槍手貌似已經消失，或者是正在轉移位置，否則現在早就一發子彈貫穿她的腦殼了。

　　當斯奈說完，她迅速後退抱起麗姿中校翻過病床，然後用力將病床踢翻遮擋四名的同伴的視線。

　　雖然那些同伴很優秀的立刻反應過來，特別是能夠與雪怪展開白刃戰的卡蘿。

　　在短暫的一秒之內，就揮砍刀刃將病床切成碎塊。

　　儘管連一秒的時間都沒爭取到，但是這樣就足夠了。

　　靠著踢翻病床的反作用力，斯奈拖著遍體鱗傷的身軀，抱著麗姿中校撞開了有著強化玻璃的窗戶。

　　「斯奈！你……」

　　強化玻璃是為了防禦子彈而設計的，如果想要從中心點擊碎，那所需要產生的力量足以讓任何的鋼鐵身軀粉碎。

　　左臂失去機能，右臂剩餘三成機能，雙腳剩餘四成，身軀剩餘……一成。

　　液態金屬保有率七成，電路損毀度兩成，動力核心效率……四成。

　　系統的自我檢測清楚的顯示給了斯奈，如果是普通的小型機甲，這樣的損毀程度已經是完全沒有修復的可能了。

　　當這場衝突結束後，少女就會面臨報廢的命運。

　　「中校我沒事。我們快點移動，外頭的槍手應該還在附近。」

　　儘管嚴重的傷勢十分的明顯，但少女仍然擺出從容的表情。

　　她就算疼痛佈滿全身，最後還是選擇放棄人類給予的規則，強顏歡笑的繼續完成她所被賦予的使命之一。

　　一名少女與一名女軍官，在四面八方迴盪的戰鬥聲響下，快速穿梭在她們熟悉的基地內。

　　幸好卡蘿和其他的同伴並沒有跟著從窗戶跳出來，貌似是有了其他的指令，當發現斯奈與麗姿中校遠離後，她們就朝著反方向離開了。

　　然而雖然沒有了追趕的敵人，但原本人類引以為豪的鋼鐵叢林，此刻的自豪已經蕩然無存。

　　每條街道，每處轉角，各種口徑的彈孔、鮮豔的血液和屍體隨處可見。

　　大多數的屍體都是毫無防備的軍人，雖然這裡是前線基地，但武器依然是統一存放在戰備區域。

　　絕大多數的時候，軍人們除了負責安保的警衛連外，都不會有配備武器。

　　想必這些人類都是在萬分的驚恐與疑惑中，慘遭他們曾經所信賴的武器給奪去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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