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防線 - 第二章-無血的戰爭

　　裝上彈匣，拉上槍機。

　　少女拿著與自己身形不符巨大槍械，迎著接到盡頭吹來的冷風與雪怪的怒吼聲，站立在臨時推砌起的崗哨上。

　　街道兩側不管什麼時後來，都是一片的慘白呢──少女心中暗暗說道。

　　「比斯提她們那裡看來是安全了，那麼……」

　　聽見遠處的巨響和短波無線電的通訊，少女很快就明白了狀況。

　　她隨後用著冷冽且尖銳的視線，看著遠方正逐漸搖晃的大地說「那麼接下來就剩我們這了。」

　　「妮絲提，兩隻雪怪過來了。要盡快結束戰鬥，根據無人機的資料，後面還有跟隨營級數量的嚴寒老人。」

　　「知道了。那這次就三十秒結束吧!」

　　妮絲提自信的說著，同時撥下堆積在頭頂的白雪。

　　就算戰場是天寒地凍，就連鋼鐵都會被冰霜包裹，她們也不會穿著任何的保暖衣物。

　　她們只是兵器，是用來擊敗敵人的工具。

　　少女的身軀沒有溫熱的鮮血，更沒有人類所謂的人性。

　　「吼──！」

　　響徹雲霄的吼叫聲下，整排的房屋被撞得四分五裂，兩隻雪怪直接出現在道路中央。

　　雪怪還是和紀錄中的一樣，完全不會有正常敵人的攻擊路線，而是以龐大的身軀創造出最短的路線。

　　房屋的崩塌揚起了白雪和厚重的塵埃，讓整個街道陷入了一片濃霧當中。

　　厚重的濃霧就是天然的掩體，雪怪還沒聞過妮絲提的氣味，因此並無法靠著氣味在濃霧中辨別方位。

　　所以趁著濃霧的掩護還未被狂風帶走，妮絲提快速接近其中一隻雪怪。

　　不到幾秒的時間，少女就來到了不斷震撼著大地的腳邊，並仰望向那如同一座白雪靄靄高山般的雪怪，然後她便沒有猶豫的瞄準扣下板機。

　　妮絲提所使用的巨大武器是OSV-96反器材步槍，是專門為了對抗大型裝甲單位所開發的兵器。

　　只是十二點七毫米的穿甲彈，就算近距離也無法擊傷深埋在雪怪皮膚下的內臟。

　　有著主戰坦克防禦力和龐大數量的雪怪，一直都讓人類十分的頭疼，因為他們實在難以在現有龐大的武器庫中，尋找到除了傳統反坦克武器外的有效武器。

　　但只要是生物就一定會有個弱點，而那就是用來接收外就資訊的感官。

　　口、眼、鼻、耳等……這些難以同時顧及防禦與功效的感官，往往都是大多數生物最佳的攻擊位置。

　　在妮絲提扣下板機，槍口噴發出硝煙後的幾秒，雪怪埋藏在單薄毛髮下的眼睛就破裂開來。

　　抵擋風雪的毛髮被穿甲彈貫穿，而後像似果凍般凝膠狀水晶體，在接觸穿甲彈的第一時間，就因為彈體自帶的動能與自旋，被迅速攪拌成一攤透明的爛泥。

　　幸好水晶體並沒有神經，大多數生物的眼部神經都集中在視網膜後，所以雪怪大概沒什麼感覺吧?

　　雪怪部分的視野瞬間被奪走，與妮絲提想中的不同的是，難以言喻的痛楚迅速蔓延全身，野獸清晰的感覺到黏稠稀泥從眼角不斷地滑落。

　　不解與困惑……

　　野獸的內心難以理解狀況，這不是時常會遇見的那種帶著鐵鏽味的獵物，而是一種全新且陌生的獵物。

　　沒有矮小獵物的傲慢、狂妄與膽怯，也沒有鋼鐵獵物的堅毅、喧囂與沉重。

　　這或許是新種類的獵物，因為從戰場回來的同胞，牠們所帶回的訊息裡沒有這種獵物的描述。

　　是因為太過弱小嗎?

　　弱小的像是腳邊吠叫的小人。

　　當雪怪有了答案時，眼窩中的痛楚很快否定了這簡單的想法，所以另一種接近真相的答案就自動浮現出來了。

　　或許造成這種傷害的獵物不是新種類，而是所有預見這種生物的同胞，沒有一人從獵場中倖存下來。

　　這大概是雪怪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產生類似恐懼的情感。

　　恐懼牽動著憤怒，身形巨大的雪怪在狂暴的嘶吼聲中，猛力揮出利爪攻擊那嬌小的獵物。

　　這種嬌小的獵物只需一擊，就可以讓那渺小的身軀四分五裂，成為這場風雪中一粒的鮮紅雪花。

　　在雪怪的猛烈攻擊下，白雪被揚起的更加劇烈，幾乎吞沒了兩隻雪怪龐大的身影。

　　視野受阻下，兩隻雪怪改為靠著聽覺與嗅覺鎖定著妮絲提的位置，而同樣的妮絲提也捨棄了雙眼的光學儀器，改為人類所謂的直覺在戰鬥。

　　少女稍加用力跳起，她穩如泰山卻輕如鴻毛的身軀，輕鬆的跳到了雪怪的手臂上，並借著雪怪收回手臂的力量，被甩到了兩隻雪怪的上方。

　　高空的冰冷讓妮絲提的髮絲沾滿了冰霜與雪花，她看著底下仍然摸不著頭緒的雪怪，在半空中將槍口對準了她要擊敗的敵人。

　　就算是在半空中，沒有可以吸收衝擊力的結實大地，只能靠著嬌小的身軀吸收沉悶的衝擊力，她也毫無猶豫的扣下板機。

　　一發、兩發……

　　少女不斷的拉動槍機、扣下板機，將一把狙擊步槍活生生打成了機關槍。

　　彈匣清空就會被少女用力丟開，然後迅速換上全新的彈匣。

　　在少女猛烈的攻勢下，如雨點般的子彈，精準無誤的攻擊雪怪那些微小卻又致命的落點。

　　縱使雪怪能夠忍受穿甲彈深入擊隨的攻擊，抵擋狂風暴雨般的火箭洗禮，但越是巨大的生物，就越是會害怕嬌小的生物。

　　如果坦克、機甲是把槌子，每次都需要不斷反覆地敲打，才有可能將雪怪擊敗。

　　那麼現在這名嬌小的少女就是把鋒利的手術刀，能夠精準無誤的深入要害，擊敗一切的敵人。

　　「看來是不用我們出場了。」

　　幾條街外，雅希瑪靠在裝甲車門上，她的身旁已經躺倒下三具雪怪屍體。

　　戰術小隊第一分隊，由雅希瑪直接指揮的精銳單位。

　　少女滿臉輕鬆的看著戰場，而她的身旁的其他隊員各個也都是一臉的輕鬆。

　　畢竟戰場才是她們家園，是她們從出生以來的全世界。

　　「雅希瑪，都處理完畢了。」

　　「嗯，那你們去東邊的街區，在那裡殲滅嚴寒老人。」

　　「了解。」

　　幾十名樣貌平凡的少女，無論是在數量還是質量，她們所裝備的武器都遠不及正常的步兵排。

　　就更別說她們所要面對的敵人，有著七彩斑斕的傳說魔法。

　　這導致每場的戰役、每次的戰鬥，她們都需要以損毀為代價，去執行人類賦予她們的唯一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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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任何方式，贏下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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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明顯是個毫無道理的命令，恐怕就算下達這個命令的長官被部下槍斃，也大概不會有人感到意外。但不是人類的少女，作為兵器而生的她們，卻仍然執行著這不可思議的命令。

　　如果要計算每名隊員身軀上的傷痕，除了雅希瑪仍然維持著零損毀的紀錄外，剩餘的隊員都有著接近三位數的擊毀與受損紀錄。

　　變成大地的塵埃是常見的事情，有時候甚至連保持完整的身軀都是種奢望。

　　白色的雪花與深黑的鋼體混為一體，難以區分屍體與大地。黏稠的工業燃油與電經液體，在戰場的砲火下取代了乾淨的雪水。

　　這些都是她們這些少女平常所見到的景象，如果是普通的人類士兵體會這種景象，那麼八成已經瘋癲的開槍自殺了。

　　但她們不是人類，她們只是一群帶著冰冷情感的人型機甲，用來贏得戰爭的兵器。

　　戰場的硝煙已經升起，雪怪的屍體開始散發出腐爛臭味。

　　這場戰爭的勝利已經確定，失去了雪怪掩護的嚴寒老人，在熟悉地形的實驗部隊游擊下，敵人的敗局就是可以預見的未來。

　　冰冷的魔法和黃銅色的子彈在狹窄巷弄中不斷飛舞，偶爾還會有機槍從黑暗中噴吐出火焰，收割成片敵人的生命。

　　然而就算失去了雪怪的掩護，光靠嚴寒老人和其他種類的敵人數量，依然遠遠大於實驗部隊的數量。

　　同伴依然在倒下，許多少女被冰冷的魔法凍結。

　　「該死!這邊已經不行了，珊雅你繞去對面的屋頂，我們掩護你。」

　　宛如枯骨的嚴寒老人步步緊逼，童話故事中的魔法為他們擋下許多的子彈，這讓只有少數輕武器的大部分少女難以有效擊潰，只能不斷的用子彈射擊，讓那層魔法屏障達到極限破裂。

　　一旦失去魔法的保護，嚴寒老人就跟稻草人一樣脆弱，只需要幾發子彈就能搞定。

　　「三、二、一──跑！」

　　「十點鐘方向，壓制射擊。」

　　這樣劣勢的戰鬥幾乎每周都會發生。

　　每位為了勝利而執行命令的少女，從踏上戰場到被攻擊而倒下，腦海中的固態記憶體都會累積各種同伴消失的身影。

　　這便是北境防線上習以為常的戰爭，是人類適應世界變化後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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