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環 - 19 | Penana

哀號，尖叫，咆哮，怒吼，痛苦的呻吟聲，淒厲的撕啞聲，耳朵漸漸恢復知覺，越來越清晰聆聽到，這些仿佛地獄般的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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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從昏昏沉沉的思緒中，慢慢回過神來，眼簾微微張開，視野中映入的是諾拉正在雙目無神，渾身赤裸，像隻畜牲一樣趴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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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盜們井然有序的排好隊列，眼神深處充滿了獸性的慾望，死死盯住隊列最前方的諾拉，幻想輪到自己的時候，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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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身後，還有眾多女學生遭受同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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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此景，米莉終於反應過來，他們一行人被索爾特斯背叛，被當成泄欲的商品賣給沃倫強盜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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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於鐵籠之中，雙手被手銬扣住動彈不得，裡面插有一根導管，連通到鐵籠外面掛著的一支恢復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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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即嘗試了一下凝聚魔力，雖然上一秒還在驚喜自己能使用魔法，但下一秒風刃斬在鐵籠後，她就知道逃脫無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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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籠表面毫髮無損，連一點點痕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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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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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聞聲扭頭望去，只見戴安娜同樣被關在鐵籠裡，外面掛有一瓶恢復藥，一條導管插在她的手銬裡，這才讓她雙手的傷口堪堪止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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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精緻的臉蛋，此時變得鼻青臉腫，看樣子和米莉不同，被抓入鐵籠之前，戴安娜應該受了不少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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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安娜，你雙手沒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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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沒事，那群垃圾，看來有不能讓我們死掉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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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對了，你們還有精力談天說地，我真是太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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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一位戴著紅色頭巾的強盜，癱坐在一張不合時宜的偌大沙發上，一邊大口大口喝著酒，一邊饒有興致的望著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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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上還有一位眼神黯淡無光的女性，身穿破舊布衣，身體癱軟在床，看樣子是被挑斷手筋腳筋，使她一根手指都動彈不了，卻又因為恢復藥的緣故無法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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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認得這位強盜，正是他用劍氣斬傷了諾拉，她強忍住內心那股滔天憤怒，嘴唇顫顫抖抖的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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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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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你說的話真奇怪，凡事一定要有原因，才得以成立的？笑死人了，我是不是該編一個家境貧窮，不得不淪落至成為強盜團的一伙，來滿足你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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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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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巧，我父母對我很好，妻子溫柔賢淑，也有個差不多你們這個歲數的女兒，同樣就讀微風之息，總括而言，我有一個挺不錯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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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戴紅色頭巾的強盜又灌了口酒，見酒瓶已經空空如也，便隨手扔落在地，一個躺在地上的女人瞬間被嚇得捲縮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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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他朝兩人勾出一抹漠不關心的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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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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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啊，有需求我們就去做，僅此而已，無論是達官貴人，知名冒險者，還是十三王牌的士兵，他們只要肯給錢，我就賣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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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戴安娜再也按捺不住，渾身爆發出驚人魔力，龍卷風肆意暴走，不停胡亂撞在鐵籠上，然而即便如此，鐵籠依然完好無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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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牽引不起，眼前那些強盜的一丁點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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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你們難道就沒有心嗎！？沒有所謂的同理心嗎！？沒有所謂的同情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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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積蓄已久的怒吼，一下子籠罩了整個洞窟，一時間整個空間變得鴉雀無聲，但下一瞬間，其中一人像是終於忍不住的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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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聲像是會傳染似的，眾多強盜紛紛跟著哄堂大笑，那位戴頭巾的強盜同樣啞然失笑，仿佛從她那種與聖人無異的天真想法中，只感覺到愚蠢和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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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眾人平復心情，又再繼續自己的活塞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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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小姐你真可笑呢，這世上本來就是弱肉強食，不是由那些所謂的同理心，同情心來左右人的想法，驅使人的是權力，金錢，勢力，以及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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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者有掠奪他人的權利，而弱者連死亡的方式都不能自己選擇，我比你們強，所以你們才淪落至此，看，這就是最好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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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手拿了個空酒瓶，突然就砸在躺在他旁邊的女性頭上，砸得她頭破血流，玻璃碎片深深嵌入皮肉，但那位女性臉上仍然毫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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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頭巾強盜凝視著她好幾秒，忽然覺得好像怎樣都無所謂一樣，聳了聳肩，像是玩具膩了沉聲宣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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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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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手就將酒瓶尖銳一端對準喉嚨，猛然用力刺了下去，女性嘴角流血，渾身抽搐了幾下，就這樣在床上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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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和戴安娜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一條人命死在了強盜手上，其後幾名屠夫手持砍刀的走了過來，合力拖走了女性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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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目睹此景，瞬間意識到這代表著什麽，胃裡翻江倒海，最終忍不住的狂吐不止，直到吐剩胃酸才慢慢停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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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青澀，放心好了，很快就會輪到你們，畢竟高階冒險者才有足夠魔力玩禁忌之子，喲，剛講他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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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健碩強壯的男人推開盡頭的大門，輕車熟路地走了進來，他渾身褐色皮膚，光滑的頭顱上刻有紋身，全身各處遍布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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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眼一看，是位身經百戰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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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在走過來途中四處張望，宛如物色貨物一樣的目光，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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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怎麽這麽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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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級魔物太難纏了，最近有什麽好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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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忌之子在旁邊，或者你可以試一下妮可團長的女兒，但那要等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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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就算了，我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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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曾經在雜誌上見這位冒險者，是鼎鼎有名的S級冒險者，科林・斯坦，因為長年在前線地區，幫忙獵殺魔物而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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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這樣的英雄人物，也和強盜團伙有關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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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米莉這麽想著之際，科林撫摸著下巴，仔細注視每一個鐵籠的女性，當走到戴安娜面前時，他瞥了瞥雙臂斷開的傷口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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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本以為他會因此而看不上眼，然而現實卻壓扁了她們最後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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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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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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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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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隨手拋了個錢袋給紅頭巾強盜，便拉著戴安娜那個鐵籠前端的鎖鏈，往之前進來的那扇大門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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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安娜知曉自己即將面臨怎樣的下場，剛才的氣焰頓時煙消雲散，心理防線在此時此刻已然崩潰，她驚恐萬分的顫聲求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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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放我出去，我給你們五十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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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兩人仿佛是被逗樂一樣，沒有理會她的求饒，科林自說自話繼續拉動鐵籠，然後臉帶笑意地指了指戴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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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來越喜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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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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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米莉！！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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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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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安娜用失去手掌的雙臂不停敲打鐵籠，但是什麽都沒有改變，米莉只好從鐵籠的間隙無力地伸出手，眼睜睜看著兩人消失在大門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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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身影越過科林，進入洞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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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穿白色西裝，後方披了一件印有旋風圖案的綠色披風，胸口處別有梅花胸針，那張不怒自威，法令紋深刻得如同惡鬼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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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剛才科林那些人不同，他並沒有用物色商品的目光左顧右盼，只是渾身散發著威嚴，徑直往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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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米莉燃起希望的救星，格雷萊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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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萊卡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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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萊卡快步來到米莉的鐵籠前，面無表情注視著她，但下一瞬間，他就卑躬屈膝的退到一側，鄭重其事，彎腰行禮，迎接即將到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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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萊卡……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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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冥冥之中已然明悟，格雷萊卡和盧法恩一樣，是由一開始就被控制的人，他們根本沒有自我意識，就算怎麽呼喊也是徒勞無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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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敞開的大門走進來一位身穿黑色西裝，頭帶同色禮帽，外面披有一件大衣，正是握住銀制手杖的索爾特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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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脫下禮帽，彎腰行禮，依舊用淡泊如水的嗓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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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米莉同學還沒被選走，真遺憾，洛里斯，我給你帶來了一隊剛才劫掠到的商隊，金幣按以往規矩分攤，可是女人年紀普遍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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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總有好這一口的人，喂，來幾個人，幫忙抬一抬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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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洛里斯的紅頭巾強盜，隨口喊來了幾個人，從大門另一頭又搬來了十幾名昏迷不醒的女性，將她們逐一塞入米莉旁邊的鐵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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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以為格雷萊卡是來救她們的，但現實是殘酷的，格雷萊卡也不過是索爾特斯的一枚棋子，眼神剛亮起的光芒，隨後又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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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慢慢放空思緒，過往記憶逐一浮現於腦海，與米娜和托莉在季風南街的回憶，和盧法恩，戴安娜一起在學院相處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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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時間不長，但米莉非常珍惜這些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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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她終於下定決心，打算在咬舌自盡之前，將眼前這副光景刻入腦海中，接著便以陰沉深邃的目光掃視一切，慘叫聲跟痛苦的呻吟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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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間，她赫然瞪大眼睛，像是發現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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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隊馬車上正躺著一具被切去四肢的驅體，縱使凌亂不堪的褐色頭髮讓她看起來很憔悴，奄奄一息的呼吸甚至會令人認為她是不是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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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米莉經過長年累月的相處，不可能會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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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魁梧的身材依稀可見，她本該有一雙泛著綠光的奇異花紋，肘部位置有一個洞口用作噴射的手臂，能夠以推進魔法搓揉麵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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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性格不怎麽坦率，但害羞時卻會表現得很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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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是托莉的瞬間，米莉眼眶不自覺湧出淚水，雙手不停用力敲打起鐵籠來，試圖通過疼痛，逃避這個對她而言過於殘酷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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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莉……開玩笑……的吧……托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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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是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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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反應來看，應該是米莉同學的親人呢，真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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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特斯若無其事的聳了聳肩，殊不知它一隻手正在施展催眠魔法，令托莉接下來會按照它所說的去做，給予米莉最沉重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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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馬車推到鐵籠堆前，托莉似是聽見米莉的呼喊，終於微微睜開眼睛，用目光渙散的瞳孔，注視著被關在鐵籠中的米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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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最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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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萊卡……你不是……答應我……只要演好……母親的……角色……就可以……減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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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莉……你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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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巨大聲響突如其來的打斷了眾人思緒，門口那邊煙塵彌漫，定睛一看，是科林帶著一副不滿的神情破門而入，他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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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眾人紛紛見到，科林右手正提著一具癱軟的女性屍體，她的脖子歪到一邊，渾身上下遍布瘀青，臉上殘留著驚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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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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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只好不停拭抹仍在湧出的淚水，有氣無力地跪坐在地，以泣不成聲的嘶啞嗓音，默念好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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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洛里斯，這次的貨不怎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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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了多少遍，不要弄壞商品，我還得靠她們賺錢，一會記得付五倍的賠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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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先生，如果不滿意的話，再試試這次的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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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特斯並沒有因為科林的意外打斷而感到憤怒，相反，它認為這是個絕佳的機會，於是它彎腰行禮，恭恭敬敬推銷起新來的商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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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再次藏到身後，同時泛出陣陣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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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常人看不見的白霧，全部竄進了科林的腦袋，他又再仔細掃視商隊一圈，忽然看中了什麽似的，抬手就指著馬車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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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躺著的人，正是托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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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要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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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望見科林指著托莉的瞬間，米莉一直緊蹦的最後一絲理智，此時此刻終於斷裂開來，只見她在鐵籠裡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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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不要啊啊啊！！不要這樣做！！拜託了！！她會死的！！她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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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剛才明明還這麽冷靜，為什麽突然就失去理智了？真搞不懂女人，喂，你們手腳快一點，不要讓我們貴客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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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強盜手腳麻利的將托莉搬到鐵籠裡，科林又一次拉動鐵籠前端的鎖鏈，無視米莉那些撕心裂肺的呼喊，自說自話拖到大門另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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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淚流滿面，軟弱無力地不停搥打鐵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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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特斯只是靜靜注視著這副畫面，內心毫無波瀾，它從米莉的遭遇中什麽都感受不到，有的只是離成為禁獸又前進了一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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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同學，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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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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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特斯並沒有在意米莉的無視，只是瞥了她一眼後，就若無其事繼續講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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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莉・吉塔，是我通過格雷萊卡的關係得到的死囚之一，她的工作就是扮演好作為母親角色，以獲得免去死刑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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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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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由始至終，托莉只不過是在演戲罷了，裡面根本沒滲雜一點感情，你們心裡那位母親，是假的，是我讓她那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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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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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請好好加油，在這裡，一定會有顧客選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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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子一經埋下，就會汲取土壤養分，茁壯成長，發芽成花，就如她作為本體的吸魔花妖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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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特斯一如以往脫下禮帽，彎腰行禮，為即將降臨的禁獸，獻上他認知中的最高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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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流逝，米莉的腦袋如同灌入了鉛一樣沉重，思緒昏昏沉沉，上下顛倒，神智不清，連僅存的一點知覺也變得遲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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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外界的聲浪越來越大，聲音嘈雜得令人心情煩躁，這種煩躁不安，讓人下意識想去停止思考，停止理解聲音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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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話，就能忘記一切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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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矇矓不清，米莉隱約認知到鐵籠前有道身影，不久，四周傳來一陣搖晃不定的暈眩感，將最後一絲理智抹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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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頭暈目眩的世界裡，忽然她感覺好像踩中了什麽，低頭張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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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腦袋，一個被挖掉雙眼，割去耳朵，砸爛鼻子的女性，旁邊堆滿了一塊塊殘骸，如果拼湊起來的話，那就是一具沒有四肢的驅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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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潛意識好像理解到了什麽，眼淚順著臉龐滑下，涕淚交集，但她已經連思考自己為什麽流淚都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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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她脖子上掛著的銀戒指，驟然爆發出金光，向著前方飄浮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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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視的索爾特斯見狀，不禁大驚失色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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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米娜不可能會在這個時點使用銀戒指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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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機立斷從口袋拿出一粒小石子，上面閃爍著陣陣蔚藍光芒，然後毫不猶豫捏碎它，碎片化為蔚藍色光粒，瞬息間凝聚成一道空間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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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絲怠慢，他馬上朝裂縫報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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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倫西嘉，計劃有變，對方不知用了什麽手段，銀戒指被提前發動了，執行計劃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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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馬上傳來清脆女聲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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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趁結界缺口還在，趕緊行動，敵人是王國最速，再過五秒就要抵達拉法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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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索爾特斯用銀制手杖戳了戳地面，所有強盜一時間竟暫時變成催眠魔法的傀儡，旁邊的空間裂縫迅速擴大，他便帶上米莉的鐵籠，毫不猶豫跳入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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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間裂縫接收完兩人身影，開始縮小的片刻，蒂亞莉塔手持雙刀闖了進來，須臾之間，已然斬殺沿途所有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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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也好，洛里斯也好，格雷萊卡也好，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僅僅兩秒時間，蒂亞莉塔腳尖落到地面之際，幾百顆頭顱應聲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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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裂縫又一次在她面前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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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又被搶先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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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風之東國拉格維德，橫跨幾千公里，來到北方前線拉法達山，她再怎麽快也要一天半，即便已經這麽快，但還是拯救不了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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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亞莉塔舉起拳頭，用力搥打在裂縫消失的牆壁上，不甘心的大聲叫嚷著，然而現在不是她作為三王氣餒的時候，只見她微微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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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斬殺強盜中途，她就已經看清楚了個大概，望著遍地強盜的屍骸，以及被糟塌得亂七八糟，面如死灰的女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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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米莉那邊很重要，但作為三王，不可能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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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來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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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亞莉塔本以為不會有人回應她，但詫異的是，有一道微乎其微的咽哽聲音，在其中一位躺著的女性嘴中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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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即來到那位女性旁邊，在看清聲音來源的瞬間，握緊的拳頭再度用力，似是感受不到疼痛，指甲深深嵌到皮肉之中，血液順著拳頭滴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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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正是妮可的女兒，諾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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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拉，妮可，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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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亞……莉塔……大人……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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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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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亞莉塔將耳朵湊近奄奄一息的諾拉，生怕聽漏了她的聲音，而這次，她清晰聽到了諾拉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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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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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拉全身多處刀傷瘀傷，雙眼被人戳爛，四肢各自扭成麻花，垂吊的恢復藥不但根治不了傷勢，反而還會強行留她一命，徒增更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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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拉是妮可當上十三王牌不久後出生的女孩，蒂亞莉塔那時雖然沒能見證她的出生，但作為妮可的好友，她常常會遇到諾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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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少女非但沒有對即將身負的責任，感到一絲畏縮，反而是主動承擔下一任風術團團長的重擔，並且蒂亞莉塔曾經堅信，諾拉一定會成為超越妮可的十三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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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拉，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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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諾拉嘴角微微勾起，在這樣的淡泊笑容下，蒂亞莉塔手握雙刀，以血液都沾不上刀身的速度刺穿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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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現在能做到的，最好憑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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