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家家戶戶的女子多是留在深閨乞巧，更不用說出身名門的千金們了；可出身將門的穆霓凰今日離穆王府倒是有一大段距離，甚至身邊還有兩名男孩共遊。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aSi2lUfn
林殊與穆霓凰在方開府建衙的靖王府中用完膳後，便齊聚演武場，共同比劃了幾下。
「多日不見，霓凰最近真的大有長進！」與對方一同退到場外，蕭景琰笑著收起了劍，之後拍了拍穆霓凰的肩。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NkqDeu0e
「謝謝景琰哥哥！」穆霓凰看著蕭景琰的眼睛似乎閃著星屑，卻冷不防被林殊一把拉了過去。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JYA5BflT
林殊含著笑，假意替穆霓凰整理衣服，在低下頭時附在對方耳邊悄聲說道：「過會兒咱們偷偷溜去房頂觀星，可好？」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Pv2hyb6xv
「謝謝林殊哥哥！」為了掩蓋林殊孩子氣的真實目的，穆霓凰費了好大的勁才憋住笑意，有些欲蓋彌彰地大聲答道。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98YwuRAvr
「小殊、霓凰，你們剛剛在說什麼？」蕭景琰一面探頭，一面一頭霧水地問道。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XmB9h79u3
「沒什麼！」林殊終於停下一直瞎忙著的手，轉而奔向蕭景琰：「景琰，我餓啦，幫我拿些點心吧？」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YqSpi1l5
「也是，等會咱們可以在邊吃母妃做的點心，順便一起觀星。」朝夏日明亮的夜空望了下，蕭景琰回身往屋內奔去。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SZcnLZqlY
「景琰哥哥可真沒情調，未來的王妃嫂嫂當真不幸。」穆霓凰輕輕笑著，之後向林殊擠了擠眼：「現在？」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EWVbOjCu
「當然。」林殊大大地笑了，攜著穆霓凰的手一同躍上房頂。
「林殊哥哥，你識得哪些星星呢？」穆霓凰仰著臉問道，絲毫沒有注意到依舊纏著指尖的兩隻手。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4dnzmbQh3
「嗯……行軍時多依著北辰和北斗七星，大約也就比較能夠分辨這幾個吧。」林殊的右手指尖對天比劃著。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RXOpmmMZ
「林殊哥哥，你也很沒情調耶。」穆霓凰笑彎了的眼如同已經偏西的弦月。她撐起手向對方挪近了些，幾乎到肩並著肩的距離：「你不知道，牛郎織女在哪裡嗎？」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w5Elce8u
「啊……這麼說來我的確不知道。」林殊在銀河兩端搜尋著，但很快就放棄了，改為轉向穆霓凰，輕聲說道：「不過不知道也無妨，橫豎咱們也不會像牛郎織女一般各自苦守一方啊。」
「小殊、霓凰，你們在哪裡？」林殊話音方落，便聽見蕭景琰親自提了個食盒、在演武場兜著圈找人的喊聲：「小殊、霓凰！」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V3qye5EN
直到林殊與穆霓凰憋不住相視著鼓起的臉頰，在房頂放聲大笑，才讓蕭景琰注意到兩人。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zkAdzGTm
「好啊，你們就躲在這兒存心笑我。」找到兩人後，蕭景琰有些委屈地賭氣：「我就不讓你們吃我母妃做的點心。」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pDOweL5i
「別啊景琰，你人最好了，嗯？」林殊立刻扯住打算離去的人的衣角，仰著臉哄人似地說道。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dkGi5m7R
「景琰哥哥，我錯啦，原諒我吧？」穆霓凰也去除了已經漸漸散發出來的英氣，端出楚楚可憐的模樣來撒嬌著。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GrnSKiWx
「不要。」蕭景琰依舊作勢要走，甚至還用力扯著自己的衣襬想讓林殊放手。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s8o8tIHmu
「水牛！你這個大水牛！」林殊撲向蕭景琰，準備劈手奪過食盒。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mM3vM3p9
「林殊哥哥！小心啊！」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g53avVEx
三人在房頂嬉笑著鬧作一團直到明月西落，星空沒怎麼看，倒是穆霓凰映在眼中的光亮，加倍地閃耀了幾分。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8B1J4Qzx
林殊最後又輕輕勾起了穆霓凰的小指，和訝異地回過頭的女孩相視而笑。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vtVqbJHi
蕭景琰和他倆隔著一個人的距離，一面想著他未來的靖王妃究竟是什麼樣貌，一面想著這樣將滿天繁星作為背景輕笑著的林殊，當真是一幅絕美的畫。
可銀河終究是分隔了牛郎與織女。
對未來的期待與構築破滅，蕭景琰成了不受寵的皇子、穆霓凰成了只能依靠自己的將領、林殊成為了罪人。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VIhNmH1q
即使後來經過兩年的暗潮湧動，他終於成了太子、翻了舊案，不久後登上大位，他依然在思考，究竟是踏錯了哪一步，才能讓他不記取教訓，一次放走了至交，一次放走了愛人──即使後來他知道了那兩人是同一人。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WtVBKOzk
幸而梅長蘇服用冰續丹的魯莽只讓他又繞過鬼門關一圈，藺晨用藥石吊了一年，總算喚回了對方的一絲意識。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F2LSvIGi
可梅長蘇的身體許是再也無法回到金陵了。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8yvEnbHxZ
方醒時，來信的內容甚至還是藺晨代筆的。要不是因為他總往琅琊閣求一個真相，還因為魯莽被藺晨訓斥了一頓，梅長蘇大約不會讓他知道自己還活著，或是要養到能自己提筆才飛鴿傳書給他。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3EYXPr9E
看來他這牛脾氣，雖然讓他被打壓了十三年，仍舊替他換得了一片真心。
這回的信封有些黑痕，約莫是快馬送達時在哪裡弄髒了。不過蕭景琰也不在意，只將信封擱在桌緣。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3YwG2Usd
展信細讀，約莫就是些寒暄針對他上次政務上的提問的想法，信末一句「莫要讓我的隻言片語亂了朝政，望你三思」讓蕭景琰輕輕笑了起來，卻又有些苦澀擠在眉頭。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f8BG2EeJ5
他還記得以前的信末都是「莫要讓在下的隻言片語亂了朝政，望陛下三思」，這回換了個說法，他還以為後頭會有一些閒話家常──什麼情話綿綿他就不指望了，照梅長蘇那臉皮，能夠有幾句比較真情實意的近況就不錯了――可這便是最後一紙了，罔顧他還期待著快馬加鞭趕在七夕收到的信能多些親暱……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P1tbMKU2
蕭景琰撇了撇嘴，很快又收回了寫滿了少年心性的表情。準備將信紙摺起放進信封，卻突然覺出了不尋常――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7ekZ6rYoV
方才讀得太快並未察覺，第一張信紙邊緣似乎染上了些許墨跡，卻不是另一面透過來的痕，反倒像是沾上別張紙未乾的墨……可作為第一張，究竟能染上哪兒的墨水呢？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rH1TIaXe
視線逐漸由右手移到了左手，一個半被撐開的信封，裡頭黑得深不見底卻不均勻的信封。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PsBYbwC3
蕭景琰眼睛一亮，立刻將信擱下來，小心沿著側邊將信封緩緩撕開――又是一小段密密麻麻的字。
「景琰，七夕佳節，是否望我多寫些親暱的話？」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CBpqImBn
蕭景琰感覺到了被識破而慢慢浮上臉頰的熱度，這下當真回到少年時候，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完後續。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epWnqJrZ
「只能說，你果然只能是大水牛。」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CiBKk7Ia
小殊！你就不能一天不嫌我嘛！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3UTyBGD5
「因為我是牛郎嘛，當然只能與牛同處了。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XkaQ2bWP
牽著你繼續往前走，萬望你不磕不絆，耕耘天下，終成一代明君。」
他知道林殊的意思了――他都忘了，梅長蘇臉皮薄，可林殊說起情話倒是臉不紅氣不喘的――織女是穆霓凰，他倆現在天各一方，當真被名為戰爭的銀河隔了開來。穆霓凰最終跟了聶鐸的事他知道，梅長蘇已經放下的事他也知道，但是看見這樣的比喻，他還是心裡有些不是滋味。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K3OU1X6R
「牛郎不都應該跟牛在一起的嗎……」身為皇帝，他已經不能隨意出巡，何況是到廊州那麼遠的地方。自從四年半前在城樓上目送對方出征後，他便再也沒見過對方了。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5x9TUkze
靜靜將信紙擺進信封再包起來，蕭景琰自床底拿出了個不花俏卻一眼就能看出作工精細的檀木盒子，打開來將信擺到最後頭。
他想，不管等多久，只要對方身體有了起色，他都要將對方接回來。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fWi8yOrO
沒了牛郎的牛，除了任人宰割，還能有什麼用途呢。
於是他攤開信紙，提筆，將這半玩笑的話寫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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