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驅】什麼…變了 - 【青驅】什麼變了-5

時鐘的秒針滴滴答答前進，成了房間內唯一的聲音。

雪男直盯著兄長，等對方開口回答。

「……是的。」

不是「這不關你的事」之類的回答，燐很坦白地承認。

果然是如此……剛才翻閱的那幾個名字中，有一些是雪男認識驅魔師同伴，他們都在任務中殉職了。

「有一些是死去的同伴，其他則是……不能忘記的人。」

那些人，都是在燐出任務時，被牽連且沒辦法救到的人們，有的是被惡魔附身，有的是被波及，但大部份是被做為人質而死。

雪男知道，他感覺得出來。「有一頁的名字特別多呢。」

哀傷表情爬上燐的臉龐，他往旁邊看，希望能找到事情做，好轉移注意力。

「去年十月二十二日，美國華盛頓一間私立小學，師生遭恐怖份子挾持，學校被炸毀，恐怖份子和師生皆被活埋而死，無一人倖免。」雪男像背書一樣念出一段話。

「……你真厲害，那一天你是在出任務，而且還昏倒送醫，居然知道這件事。」

「今天去圖書館查的。」

「……」

哥哥……和其他人，就是因為那次事件而改變的嗎？雪男不清楚細節，他想繼續追問，但燐搶先一步開口。

「快十二點了。」他看時鐘，當時針和分針同時指向１２的位置，也代表那件事即將滿一週年。「雪男，你快點睡覺吧，我今晚要熬夜。」

說著，他拿起一件外套，邊往身上披邊走出門。

雪男跟在後面。

「不關你的事，去睡覺吧！」

他還是一直跟，跟到廚房，蠟燭已全部點燃，五個人坐在那裡。

「奧村，你太慢了吧！」

「這不就來了嗎！」

燐找個位子坐下，雪男也坐到旁邊。

全部人看著他，一臉茫然。

「沒關係，不用管我。」他微笑。

眾人只好不要管他，改看著勝呂。

勝呂清清喉嚨，開始念著咒詞。其實也不是咒詞，比較像是超度亡靈或者要亡魂安息之類的話語，每念一句，其他人也照念一句，包括雪男。

念到後來，清晰的詞句變成咬著牙念，詩惠美甚至拿出手帕在拭淚。雪男眼角瞥到燐，扭曲著表情，非常痛苦。其他人閉上眼睛，皺眉抵擋湧過來的回憶思緒。

到結語之後，全部人轉向燐，他停了一會，開始念出名字，雪男剛才看到的那些英文名字。很安靜，只聽到燐在念著，一個名字也沒有漏，全念了出來。

他背下來了。一向背書都背不好的，卻將死者名字全記了下來。

＊＊　＊

「……飛村岩恩，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孩，他在詩惠美的懷裡斷氣，我還記得他的父母用力打我時那個神情……木中由紀、山本藍，我們趕到時已經晚了……加登三程，被惡魔附身的那個，惡魔在被我們驅離身體時順道殺了他，我們來不及阻止；葉前間，他的朋友，被從六樓摔下去……還有……」

燐翻閱著黑色筆記本，喃喃念著，似乎露出懷念的笑容，但雪男知道那是勉強擠出的苦笑。

「草見希，下一級驅魔師，你認識的吧？她的姐姐被惡魔附身，就是這個叫草見瑛的，她殺了她姐姐，然後自殺……」

「夠了，哥哥。」

燐被阻止，他抬起頭，弟弟露出凝重的表情，一把扯過他手上的記事本。

「你沒必要記得這麼清楚，這只會加深痛苦。」

「但我不想忘了他們。」

「可是記著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雪男把記事本放到桌上，「你只會被束縛住，請你忘了吧。」

「忘不了。」

「是你不想忘。」

燐盯著他。「雪男你也看過很多死亡吧？和老爹一起出任務時，還是有人死嗎？」

「有，很多。所以我學到的是，去接受它。雖然我記得第一次在我眼前死去的同伴或其他人，但名字已經忘了，如果記得，會很痛苦，只能忘了。」

「有老爹在，還是會有人死嗎……」

雪男拉了椅子坐下。

燐坐在床邊，視線一直瞄著桌上的記事本。

＊＊　＊

「奧村！快一點啦！每次都是你最慢！」

「好啦好啦，再等我一分鐘~」

燐抓起背包衝到宿舍餐廳，大家或坐或站在那裡等，還是一樣是這五個熟悉的人。

「話說，為什麼我們要在晚上出發？」

「因為時差的問題，日本這裡好像跟美國差了十一、十二小時，現在的話，華盛頓那裡是白天。」

「好厲害喔，出雲！」

「這是常識吧。」

鑰匙一轉，門打開後來到位於美國的正十字騎士團華盛頓支部，大廳非常寬廣，天花板有好幾層樓高，眾人仰頭，拼命往上看。

「歡迎，是日本來的吧？」眼前來了一位金髮藍眼的外國人，大約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表情和善。「我叫傑森，是負責帶領各位的人。」

「喔喔，所以你是我們的導遊囉？」燐不加思索問道。

「可以這麼說吧。」對方微笑回答，隨即打量著燐。「您就是……奧村燐吧？」

「嗯，對啊。」

「總之，請多指教了。跟我來吧。」說完，轉身走出大廳，六個人急忙跟上。

這段路很長，走著走著，後面跟著的這六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了。

「我還以為他會說英文……害我緊張了一下。」首先開口的是詩惠美。

「妳是笨蛋嗎？美國這裡一定會派出懂日語的人來接我們，這是當然的啊。」出雲也小聲回答。

「但是，這人的日語真好呢，幾乎沒有口音。」子貓丸望著對方背影。

「什麼？難道美國人不說日語嗎？」白目的燐壓低聲音。

「你白痴啊？美國人當然是說英語啊！」

「少爺，你小聲點啦。」志摩拍拍勝呂的肩膀，「嘛，其實語言不通也沒關係，因為少爺的英文很好喔，上次美國支部派人來的時候，是由少爺去當翻譯的，還有出雲小姐呢。」

「喔……真厲害，你們居然看得懂那歪七扭八的符號。」燐睜大著眼睛。

「出雲也好厲害。」詩惠美露出崇拜的表情。

「至少簡單的幾句英文看得懂吧？」出雲說。

「到了。」傑森停下腳步，後面的人立刻停止交談，「這裡是你們休息的地方，任務的話會有人來傳達，放心好了，美國支部裡會日文的人並不少，而且你們似乎有人聽得懂英文，不用擔心語言不通。」

原來剛剛的談話他聽到了……眾人默默想著。

傑森轉身，藍色眼瞳盯著燐，後者不自覺地立正站好。

一會兒後，他笑出來了。「今年幾歲？」

「咦？」燐愣了一下，「十八……」

「是嗎……那麼就這樣，我有事，先走了。」說完他揮揮手就離開。

他們進到房間裡，是三間隔間，和室風格，一間作客廳，兩間臥室，自然而然分成男生一間、女生一間。

「我想起來了，剛剛那個人……」

放下行李後，他們到客廳泡茶休息等任務，出雲沒頭沒腦說了一句。

「剛剛那個人，誰？」燐拿著茶杯吹氣。

「就是帶我們的人啊，叫傑森的。」出雲找了坐墊坐下，「傑森‧諾千‧克拉罕，這應該是他的全名吧。」

「什麼？」勝呂驚訝地放下茶杯，「是他本人……？」

「誰呀？」

「啊，這個名字我聽過。」子貓丸開口，「據說是正十字騎士團裡最強的手騎士。」

「最強的？剛剛那位大叔？」

「別叫他大叔啦，燐！」

「但是，他在十年前就已經不當驅魔師了才對，為什麼還會出現呢？」勝呂端起茶杯。

「聽說是因為兒子死了，所以復出了。」出雲啜飲一口茶水，「不過，都沒有他結婚的消息，就突然冒出一個兒子……」

「為什麼死了？」燐好奇問道。

「誰知道？或許跟惡魔有關吧。」

「啊，這麼說來……他討厭奧村同學囉？」

「為什麼啊？又跟我沒關係。」

「你是惡魔的孩子啊！」

他坐在陰冷的房間裡，緊抓著一張相片。

「孩子……我知道的……害死你的是他們……是他們……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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