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碧外傳-華胥之時

第四章、攜手

　　「如果讓暗追到風，到時候……如果暗不願意自毀凡體，風會不會下不了手？」身為當值的神祈，這是風的職責。

　　「如果是別的同伴，都有心軟的可能……只有風，我相信不管最後有沒有接受暗，她都不會手軟。」

　　有預視能力而看遍世事、輪迴流轉的司風之神，可能是看多了，因此對任何事都無感了，若非這一甲子當值，有時連個影子都找不著。只剩下身為神祈的責任感，該做的事絕不逃避。

　　「而且，我相信，暗也捨不得讓她為難的。他都快要湊足一百個求婚理由了。」

　　「如果暗真的能讓風對這個世界多些依戀，我覺得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我也想知道我們神祈是不是真的能生寶寶……。」很顯然出自某個求知欲旺盛的同伴。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犧牲暗，是否真能解決異變了。」

　　　　＊　　　　＊　　　　＊　　　　＊

　　那日，一大清早，獲知消息的王者就趕到先知的居所。

　　「尋！」

　　「怎麼了？」難得看到王者這般慌亂呢。

　　「我聽說……昨晚有刺客。」親眼確認了他的女神沒事，王者才放下心。雖然知道少有事情能傷害到神祈，但沒辦法那種擔心就是讓他整個坐立難安。

　　「哦，我唱一首歌後，他們就乖乖回去了。」

　　咦？聽說來的有武者和術師，唱歌……？

　　突然，一個來自暗衛的密語傳音響在王者耳邊。『……王，夷大臣的家裡發現了數十名暴斃的武者和術師。』

　　『讓洛將軍帶人過去，嚴審。』

　　『遵令。』

　　「會不會覺得我很笨，白擔心……。」將人小心地圈在懷，還不敢碰觸到太多、太緊，但又捨不得把距離放太遠。

　　「不會。」

　　「呃……神祈可以殺人嗎？」

　　少女漾起的淡笑，很甜，卻令人背脊發涼。「世界的法則裡沒有說不可以……嗯，世界的法則對我們來說就像你的子民遵守的律法一樣。」

　　……意思就是可以。「真的不會對你們有影響？」

　　「昨晚算正當防衛，沒關係。可能濫殺會有影響吧，但同伴裡還沒人試過，要不，你當個暴君看看，知法犯法，也許影響特別大……。」天外有天，沒有人敢肯定不會有另一種冥冥之中的力量在諸神之上，他們也不覺得自己是神祈就掌握了一切萬物，妄自尊大。

　　「不了，我也對無謂的殺戮沒有興趣……。」要追王后，他很忙的，沒空當殺人狂。

　　　　＊　　　　＊　　　　＊　　　　＊

　　就算是和平的時代，權利依舊會腐化人心。為了天下歸一，最大的三族裡，人族與仙、魔二族達成協議，由人族統一政權。沒人喜歡被奴役，所以三族間除了政權執行，並沒有上下之分，三族中比人族強大的仙、魔，不可能甘於居於對方之下，所以由人族來統一，是最適當的。

　　力量雖最強，仙、魔二族數量卻相對比人族少，加上人族繁衍比前二族快，術師、祭司、武者也不少，真要比拚起來，也許不能保證勝利，但也能讓前二族的勝利變慘勝。所以，目前三族維持在平衡的狀態。但這是三族高層的協議，族內難免總是會有少數對權力有企圖的異心份子。

　　告天臺上一曲，天下嘆為觀止。停下琴樂的王者想起昨夜又一波擄人未遂，雖知道少女一定有能力自保，但總難壓下那份心驚。自從王者追求少女的消息傳出，少女也被視為王者的軟肋，加之神使的身份，更讓有心人蠢蠢欲動。

　　「你不在我視線所及的地方我總覺得不安心，不考慮搬到王宮裡來嗎？我的宮殿一個人住太空曠了，好浪費呢。」

　　聽得懂王者的弦外之音，少女也不閃避，直答：「就算真的嫁給你，我也沒時間一直陪著你，這甲子我當值，很多事要忙的。」

　　「沒關係，那換我跟著你，反正全天下都是我的，在哪我都能辦公。」其實王者早就計畫好如何四處去玩還不落下公務。

　　「除了娶我……你都沒有別的想望了嗎？」真是三句不離求親耶。

　　想了想，已經擁有一切的王者還真苦思了下。「嗯……世界和平吧。」

　　「噗，那這個願望你早就已經實現了。」

　　少女的笑意很淡，但王者卻很欣喜少女因自己而情緒波動的模樣。「很高興能讓你笑，所以我真的只缺一個王后了，我保證我會很乖很聽話而且很疼你……。」

　　「好吧。」很乖很聽話這句中聽。

　　「還是你真要我想一百個求婚理由嗎？我可以寫下來讓你作紀念，只希望神使您別嫌棄內容可能會像治國策……咦？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忘了。」好話不說第二遍。

　　「……咳，臺上的兩位大人，『傳音』還沒解除。」臺下的大神官揚聲提醒。

　　出爾反爾是不行的哦，因為全天下都聽到了！所以，大家，歡呼吧！

　　「恭喜吾王！」「恭迎吾后！」在災變頻仍的時代裡喜悅的祝賀聲難得的在各地轟然響起，震動了整個天下。（有時也間或夾雜幾聲輸慘了啦的哭哭聲）

　　他們一向好運的君王終於拐……呃，讓他們的新王后點頭下嫁了！恭喜恭喜！

　　拉了拉王者的衣襟，少女道：「尹爾森，求婚書還是要給我哦……我不介意你寫得像治國策。」

　　解除了傳音，王者下了個屏蔽的結界……眾人還是看得到臺上的兩人，但看不清也聽不清兩人的動作和話語。

　　將少女的長長白紗撩起到頭上，王者看著那難得滿載笑意的美顏，有一種此生圓滿了的感覺。「沒問題，命都可以給你了，還有什麼不能給的……我的女神，那你會疼我嗎？」即使身為男人，也是想要同樣的保證。

　　尹爾森覺得這次降生於凡界人族，最大的收穫應該就是學會人們談情說愛，看著司風的模樣，他可以想像神祈們是多麼超然物外、七情不動的。

　　少女聽到問題，忍俊不住又笑出了聲。「沒問題。」

─本紀錄完─

客人：「……然後咧？」

說書的：「然後就沒有了。」（喝茶）

客人：「兩個神最後咧？」（哭）哪有說故事還沒結果就結束的啦？！

說書的：「這是世界末日將近、被重新歸零前的斷簡殘篇。我還找得到紀錄可以講給你聽就很難得了，後面……我也想知道啊！但真的清楚的紀錄就到這裡了。」

這時，一個白衣男子從客棧二樓走下來──

白衣男子：「後面……風之女神跟司暗結了親，生下孩子。然後暗死，不知所蹤。世界末日在即，試過一切能試的方法，最後無力為繼的神祈們決定逆轉了時間，將一切歸零到創世之初……因為逆天之舉而力竭的神祈們陷入不知盡期的長眠。」

客人：「……所以暗最後還是死了？」

說書的：「…………」努力在筆電上噠噠噠打字疾速紀錄中。

白衣男子：「呵。人身只是寄託的一種形式，神識不會那麼容易湮滅的。這個世界毀了，神祈們可以再造一個……只是捨不得，才苦思力挽。

蓮老板，您店裡還是一如以往的熱鬧啊。」

說書的：「好說，只是佔了地利，在空間的正中央，是四方往來的人幾乎必經之地罷了。

東方大叔，請再跟我多說一些吧，求求你了！」

白衣男子：「……你別跟那小子一樣，老幫我名字後面加個有的沒的稱謂，我就考慮一下。」

說書的：「好吧，那東方葛格。」從善如流地改口。

白衣男子：「…………」

客人：「……我覺得有些故事我永遠聽不到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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