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結婚吧!」一道呢喃蜜語填滿他那滿腔的孤獨,然而定睛猛瞧著身旁伊人的他,沉默不語。
「好不好啦!我們別管那麼多啦!我真的很想嫁給你。」輕柔的吳儂軟語溫燙了他心窩,低頭瞧著正滿心期待成小女孩模樣的她,原本拒絕的話語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孤羽的神色看起來十分的蒼涼,那是對於世道的心涼,也是對於命運的悲愴。季小喬宛如小鳥依人般地靠著他那堅厚的肩膀,臉上滿滿皆是說不出的期盼。
良久的沉寂後,數道流星劃破星空,原本滿是甜蜜地望著自己情郎的她抬頭一望正巧撞見這群流星,頓時口中歡喜地驚呼:「快看,有流星。」聞言抬起頭來的孤羽望著流星,眼中閃現數道精光,人又再度垂首深思。而觀季小喬則是滿心歡喜地閉上雙眼歡快地許下了願望,那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心願。
許久之後,孤羽開口問著臉上掛滿笑容的她說:「看你開心成這樣,是許甚麼願望呢?」
她一副嬌俏的模樣,小酒窩似在宣告主人的開心,靜靜地瞧著他說:「不告訴你,這心願若是說出來就不靈了。」
「好吧!祝你心想事成。」一副無奈的表情勾勒了女子心中的調皮,頓時雞窩處傳來陣陣奇癢,搔得他舉手求饒,眼中滿是歡喜的快意,歡笑的畫面讓先前尷尬的話題頓時煙消雲散。
這夜,晚風徐徐,拂得人臉上一陣舒爽,清涼的快感席捲上身,心頭中原本的苦澀浪潮剎那間被撫平了,兩人相偎在一塊兒靜靜地享受著難得的清爽片段。
夜晚的燈火依然通明,站在這樓頂上看著腳下那塊不夜城,心中無限的感傷,人潮的流逝卻無法帶走五光十色的霓光,夜色中的星斗因著躲避光害而隱而未現,獨留那一輪皎潔的明月高高掛著。
路上的人群、車潮一波接著一波,喇叭聲響個不停似在宣告這座城市的熱鬧,就算是太陽下山也依舊奪不去屬於它的活躍。
旺盛著生命氣息,卻依然吹不亮冷到冰點的星火,兩人靜靜地對望著,久久不語。
「小喬,你上次說的結婚一事。我覺得」孤羽話語未完,季小喬便滿心期待地望著他,臉上寫滿了等待好消息的表情。
「我覺得」依然是這三個字,後面的話卻因為對方那滿是期盼的神情而吞落了。
「我不准你說出不成這樣的字眼。」她一道強勢的話語更加使得他心中滿是無奈。
「你聽我說,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想成為你的妻子,孤羽,你就成全我吧!」一個直白的宣告,驚得心上人口中本欲脫口而出的拒絕堵死在唇間。
「我警告你,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反正我今生注定是你的人了。」面對沉默的心上人,季小喬鼓起了勇氣將這原本深埋在心頭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一旁的孤羽卻是沒有任何歡喜,有的只是滿滿的無奈和苦悶。
他不愛季小喬嗎?不!他愛!他比誰都愛她!可是他註定無法給她幸福,因為他是名人人追殺的大殺手啊!他怎能讓她得不到幸福呢?不忍,是他回拒她的愛意的最大原因,可是她卻鍥而不捨地愛著他,並且不斷的向他求婚。這原本該是男人做的事,她卻掃去了女兒家該有的堅持,一步一步地踏著那條求婚的道路。
「小喬,餓了嗎?」
「別給我扯開話題,你到底娶不娶我。」
「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死孤羽,快點娶我回家。」
一男一女走入了人潮之中,逛起士林夜市,他將方才的話題拋之腦後,而她卻是氣鼓鼓地吃起美食來洩恨。
一聲爆響的槍聲震驚了四處的人們,也驚動了孤羽的戒心。抬頭遠望卻無一察覺,但是與生俱來的第六感卻告訴他說,那道偏差厘毫的槍彈落位正是沖著自己來的,於是乎旋即躲向一旁的轎車後方,定睛瞧著遠方,企圖尋著那道賊人身影。
本是暗殺之王的他,如今卻成了獵人眼中的獵物,心中一陣感嘆『原來世道是會輪轉的,我不信輪迴,但出來混的總是要還這個道理我卻是深信不已。』
正在神傷之刻,遠處的狙擊手再度射了一槍,子彈穿過了轎車的兩扇門,差于分毫地從孤羽腳邊穿過,驚得他滿身冷汗直流,心中極度思轉『如此下去不是辦法,不如,不如就此逃跑。』然而見著逃得四分五散的街上人群,心中有股不妙的恐懼油然而生。
多年以來的殺手生涯,如今卻無來由地害怕起來,也許心中有了愛之後就開始珍惜生命了吧!當一個人心中有了喜愛的人,對於生命自然便珍愛了許多,說是變成貪生怕死也不為過,此刻的孤羽正是陷入這種情景。
掏出了腰間的手槍,因為他不曉得來狙擊他的有多少人,雖然那遠處的狙擊手,他因距離遙遠而無法反擊,但若是四處也有殺手在暗中,那麼手上這把射程算遠的手槍便可以做到反擊的行動。
一人穿梭在人潮之中,手上的槍烏黑漆暗,在這個月光明媚的夜晚顯得特別的蟄伏。遠處的狙擊手見著目標混入人群之中,頓時口爆粗言,心情暴躁不已,今日來暗殺殺手之王,本是三人為伍,奈何他卻自傲地認為這點事難不倒他,於是向組織請命他一人足以,卻料不到那廝這般奸狡,居然用人群當擋箭牌,他雖不是甚麼正道人士,可是阻礙越多,得手的機會就越小,無奈之下,只得胡亂掃射一空,企圖將阻礙給一鍋端起。
「啊!殺人囉!」
「快!快點逃命啊!」
「誰快打電話報警啊!」眾人驚呼如同駭浪一般,恐懼更如同兇猛的浪滔打散了眾人求生的鎮定,孤羽無奈地搖著頭,再度躲入了一輛小貨車背後。
由於人群四處逃散,一下子鬧得亂哄哄的,狙擊殺手一下子找尋不到目標,心中叫苦連篇。而孤羽早在第一次躲入轎車時就已經報了警,這時心中只有了一個盼望,那就是警察趕快來到吧!
手中的槍也收了起來,因為他發覺敵人只有遠處那位狙擊手,而距離太遠實在反擊不到,倒不如將槍收起,免得警察來時鬧出問題來。
狙擊殺手好似感覺到不對勁處,昂首遠眺在人群方位,企圖一口氣尋得孤羽的蹤跡,卻因著吵雜的人聲和亂奔的人群而失去目標的蹤跡,此時遠方傳來警鳴聲,心下判斷『來不及了,算他好狗命。』懷著氣憤的心情轉頭離去,久未聞得槍聲的孤羽耳邊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警笛聲,寬心不少的他站起了身子望著四地的屍體不由地哀悼起來。
數條人命就這般的走了,然而那個殺人者卻是逃之夭夭,而起因的事主也全然無事,這世道真的亂糟糟了,該死的沒死,不該死的死一堆,該活的沒活,不該活的卻依然活著,孤羽心中不禁哀愁起來,這是他頭一回為著別人的性命而憂傷。
警察四周尋找兇手的蹤跡,而一輛輛的救護車載起一名名傷患或是死者前往醫院,四處都有受到驚嚇的民眾,孤羽抬頭遠眺,望入眼的是那一片狼藉的槍痕彈雨劃過的災區和膽戰心驚的民眾以及忙得如同蒼蠅亂飛的警察和救護人員。
天道公與否,孤羽不清楚;天有道嗎?他也不明白;但他卻清楚地趕到殺人是罪過,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思維,或者說是從不願意去思考的事情,如今他那顆滿目瘡痍的心卻在不斷的縈繞著這個問題,到底人可以不可如此草菅人命,無數的人命繫在身上,竟讓此刻的他有些喘不氣來。
對於善惡終有報,他一向是大不以為然,如今依然不認同這所謂的功德、報應論,然而怎麼做,就將得到怎樣的後果,他卻漸漸地相信了,就在他滿心沉重的當下,一位年老的牧師正四處為傷亡的家屬或本人祈禱著,這一幕落在他眼中竟有些被雷電擊到般的震驚。
垂下的頭靜靜在思考著這人世間的罪惡,為何有那些罔顧人命的惡徒存在,又為何有如此善人之人的存在,他漸漸有些不能明白了。
當他百思不得其解後懵懂地抬起頭來時,一入眼的竟是那位慈祥的老牧師走到他面前,輕聲細語地說:「年輕人,別怕,這世間自有神的主意在運行,我們千萬不可因此而膽懼害怕,要知道神是愛我們的。」
『神愛我們?』他咀嚼了許久後將原本閉上的雙眼再度睜開,卻見老牧師依然站立在他面前,他怯懦地動了嘴唇說:「可是我是個罪惡的人,神也愛我嗎?」
「當然,神愛世上的每一個人。」老牧師和藹的面容讓他逐漸地相信了這句話,可是腦海裡揮之不去的罪惡人生讓他的心再度卻步了。
老牧師拉起他的手大聲地祈禱著:「親愛的天父啊!請您赦免這位年輕的人的罪吧!請讓善良的您進入他的心靈中……」一連串的祈禱聲讓他的心平靜了下來,一種要改過自新的念頭縈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當老牧師從禱告中睜開雙眼,他們的禱告也就結束了,這時滄桑的掌心拿著一張小小的海報,那是宣傳基督的愛的海報地給了孤羽,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說:「歡迎來加入我的主之家。」
「主之家?」
「沒錯!」
「住址在那呢?我要怎麼去呢?」
「去凡是信奉主的教會即可,因為那些都是主之家。」老牧師掛著慈祥的笑容繼續尋找的下一個需要救助的人而去,獨留滿腹疑惑的孤羽佇立在原地。
ns18.117.132.79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