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我得了妹控病讓我很困擾 01 - 03. 雖然覺得很麻煩，但還是祝大家新年快樂

在現在這新的一年，祝大家新年快樂。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以前的我只要聽到「新」字就忍不住雀躍起來。

新手機、新電腦、新漫畫、新小說、新電影、新連載……雖然不只以前現在也是。

但我發現，隨著年紀越來越大的我，越會對舊物產生感情，尤其是書。

我是個買書買很兇的人，以前我走進書店出來之後包包就會多三本書，現在則是進化成直接網路購買，而我買來的書看完就會放置一旁，本來是有想過要將它賣掉，卻因為捨不得而放棄。

多虧如此，書一直是我整理房間實最大的阻礙……

啊，離題了。

總而言之，我是個很戀舊的人，所以我不太喜歡「忘掉以前舊的糟糕事，迎向美好的新未來」這句話。會想要忘掉以前不好的事情不就代表以前只會在乎不好的事嗎？抱著這種心態的人在新的未來又要如何獲得美好？

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希望將以前所有東西都帶向未來，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在即將來臨的新年，祝大家新年快樂。

***

在離除夕前兩天的中午過後，我開著我的金龜車回到老家。

原本我是要在除夕當天早上才回去，原因在五天前‑‑‑‑‑‑‑‑

「诶？媽，除夕當天再回去跟你們吃飯不就好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都不會想家嗎？都不會想你爸媽嗎？所以你這死小孩給老娘現在就滾回來！」

這絕對不應該是如今的知名女演員會說出來的話。

我用工作為由拖到現在才回家。

我說過討厭工作，但最近好像都是用工作來躲事情，雖然都是以失敗收場。

我停好車子後，走到家門口脫了鞋子，然後用自己的家裡鑰匙開門，印入眼簾的是……

「你終於滾回來了啊？死小孩。」

打開家門首先看到的就是我的媽媽‑‑‑‑‑‑‑‑聶玄余。

如今年齡四十五歲，但在電視上的主持人曾經誇她「就像二十五歲一樣啊」，一般這句話會被認為是禮貌性的奉承，但這次我可以相信是主持人的真心話。

她現在穿著居家服，插著腰抬著頭，擺出像是電視劇裡頭的壞女人高傲姿態。

「都說了要工作。」我說。

「到底是工作重要還是我重要？」

「為什麼要用妻子般的說法？」

「口誤，原本不是要說『我』，是要說『家人』的。」聶玄余笑了一下，說：「果然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能問出『到底是工作重要還是我重要』這個問題，是一生的志願呢。」

「難道不是『如果你媽和我掉進水裡，你要救誰』嗎？」

「那句也是呢。」

女人的志願有多少啊？

「那麼岩創我就問你。」聶玄余說：「如果我和你的妻子掉進水裡，你會先救誰？」

「為了預防這件事情發生，我會先確認我未婚妻能不能游五十公尺。」

「真是不浪漫的回答……」聶玄余拿出智慧型手機，說：「現在這個問題Google一下都能找到解答，你有時間應該去多看看並多學學。」

第一個問出這個問題的人應該沒有想過會造成這種回響吧？

「好了，快進來吧。」聶玄余轉過身，說：「都已經這個時間了，午飯吃了嗎？」

「吃了。」

「再哪裡？」

「附近。」

「吃什麼？」

「拉麵……幹嘛問那麼深。」

「我只是要決定我們今晚該去哪裡吃。」聶玄余笑說：「要是不小心選到你中午吃過的地方，你不就會膩嗎？」

為這種其實很渺小的事情找想的媽媽，如我前面所言，是個溫柔的女人，是我溫柔的媽媽，只是不太正經就是了。

「對了對了，既然你回來了，我就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我和聶玄余邊走進客廳邊說：「芸洋她怎麼了嗎？」

「……？」

「呀，並不是她被別人弄傷或什麼什麼，而是她的行為出了一些異狀。」

「那ㄚ頭出了異狀？」我歪頭想了一下，說：「其實對我來說，那傢伙一直就是個異狀啊。」

「雖然你說的很過份，不過這次我就不多說了。」聶玄余說：「你比較了解她的行動學，你可以用你所知道她的習性來診斷一下她的病情。」

「雖然我已經沒有資格這麼說，不過媽妳也說的挺過份的啊……」

「芸洋！你哥回來了喔！」聶玄余對樓梯喊一聲。

沒過幾秒，就有急忙下樓的聲音，有一名穿著女僕裝的女生跑下來……

咦？

「咦？」

「歡迎您回來，歐尼薩罵(兄長大人)。」段芸洋穿著女僕咖啡廳的那種女僕裝，扭腰擺臀的說：「要先洗澡呢？先吃飯？還是挖．搭．細(我)？」

「確實是異常呢。」我說。

「沒錯吧。」

「竟然穿著女僕裝用妹妹角色來稱呼我並且說出妻子的台詞，角色的設定異常。」我認真的說。

「原來是在說這個啊……」聶玄余覺得無言的說：「可是真的有些奇怪啊，原本她只要聽說你要回來就會開始準備一些整人橋段要來給你驚喜，但是今年一聽到你回來卻說要好好迎接你，總覺得怪怪的……。」

「討厭啦〜我對哥哥就是這樣啊，哪裡奇怪了？」段芸洋甜聲說。

「對啊，媽，其實不奇怪。」

「喔？」

「與其說奇怪，到不如說是因為某種目的才變成這樣子。」

「討厭啦〜我對哥哥哪有什麼目的嘛。」

不過真的要說現在的段芸洋，知道那是為了某種目的，不過從她現在確實反常的舉動，應該能夠推測出來……啊。

「啊，我或許明白了。」我說：「芸洋，就算妳穿成這樣說那些話，懲罰依然繼續喔。」

「诶？我都幫你把房間打掃乾淨了欸！」

「齁，那真是感謝你，你的紅包袋我會多放一張的。」

「那不就代表我做的那些不就都白費了？」

「我是不知道妳又做了些什麼，但原來妳認為妳有做什麼就能躲掉啊？」

「你這個魔鬼！惡魔！抖S！」

「你想要加重處罰嗎？」

聶玄余在一旁露出「誰來跟我解釋一下」的表情，於是我將聖誕晚會發生的事情重點簡述給她聽。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嗎？媽媽，那麼你還不快說說哥哥並且救救我……」

「不過總一下狀況，我認為這是你自作自受。」聶玄余點頭說。

「你不能這樣啊，媽媽，那可是哥哥诶？你的女兒要做一些極其鬼畜的事情也沒關係嘛？」

「我倒是挺期待的喔。」

「你這個死沒良心的母親！」

「岩創，要是懲罰內容想不出嚴重的，我可以提供意見。」

「真是太感謝你了，媽媽。」

「喂！」

在段芸洋不停哭鬧的時候，聶玄余突然跟我說：「對了，芸清她在房間喔。」

「是喔。」

「真是的，她應該知道自己大哥已經回家了，也不下來迎接……」

「沒關係啦，媽媽。」我說：「她那麼認真的人，應該是在溫習功課吧。」

「說的也是。」聶玄余同意的點頭。

「……怎麼對清妹的態度跟對我的時候差那麼多？」段芸洋不滿的嘟囔道。

「這樣的話，你去她房間道個安吧？」聶玄余說。

「不用了，要是真的在認真打擾道她怎麼辦？」

而且我沒有無緣無故闖毒氣室的嗜好。

「既然現在還沒有行程，我就先回我房間吧。」我將東西拿起便往樓上走，走道一半停下來，問：「對了，爸呢？」

「工作，除夕當天才回來。」

政府人員真是忙啊……

我點點頭後就繼續上樓，走進我的房間。

距上次回來已經是一年前，也就是去年的過年，但是我房間依然是給我熟悉的感覺，雖然只來睡個七八天，卻有一種「回到家了」的感覺。

我往我的彈簧床上趴過去，並且翻身成最舒適的躺姿，拿出手機滑呀滑呀滑呀滑呀滑呀……

我也只能這樣，因為小說漫畫我都放在我另外的家那裡，所以這裡除了字典和百科全書，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叩叩……

過了許久，我的房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兄長是我，芸清。」

正當腦子閃過「是誰啊？」、「喔，那麼有禮貌一定不是芸洋。」、「是芸清吧。」的念頭之後，就聽到外頭段芸清的聲音。

這裡理當要去開門，但是經過許多年的教訓，知道這是個陷阱。

我將床上棉被蓋在身上，說：「有事嗎？」

「我聽說兄長回來，然後因為……因為有事想請教兄長，所以……」

請教事情？難道是功課上的事情嗎？真難得啊……我知道芸清是好問的女孩，但是她在課業方面是很少請求別人幫助的。

擬定接下來的戰略。

等一下就請她在門給我不會的題目，我驅動所有腦細胞快速解決，結束。

「我知道了，等一下。」

我下了床走到門前，打開……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距我上幾次開門驚喜好像沒多久吧？

開門後看到的東西之後，嚇的我往後跳了幾下，結果腳被床緣拌了一下，直接倒在床上。

段芸清她……她穿著剛才段芸洋穿的短裙女僕裝！

這個可愛生物是怎麼回事？這麼可愛一定是有毒生物！

「驚嚇到歐尼……歐尼撒罵(兄長大人)真的很抱歉，還有說了謊也很抱歉。」段芸清鞠躬說：「我其實沒有要請教，我聽芸洋姊說，歐尼撒罵(兄長大人)回來時相當疲累，聽她說如果這樣的話歐尼薩罵(兄長大人)一定會相當高興，並且化解疲勞……」

好，我明白兇手是哪個渾蛋了。

「我進來了喔……」

「不准進來！」我一聽到之後便立刻大吼。

「是……是。」準備踏進來的段芸清嚇的退出去，委屈得應道。

糟糕，下意識正當防衛，口氣有點過兇了。

「把衣服換一換吧……那件衣服太單薄了，天氣很冷的。」

「好的……」段芸清難過的走出去。

段芸清將房門關上後沒多久，就有怒吼聲傳進房門：「都是姊姊害的啦！」然後又傳出大力關門的聲音。

啊啊，我把這個事情弄得很糟啊……

不，罪規禍首是那丫頭！

接著我的房門再度被打開。

「哎呀哎呀，沒想到哥哥竟然會討厭女僕裝啊，我以為只要是個宅男……呀〜像是見到殺死自己親人兇手的表情。」

「見你可以當下比喻的如此生動，可見你國文老師教的很好。」我說：「原本你的懲罰我是想只要把我給你的壓歲錢一半給芸清，我決定改變一下方式了。」

「真的抱歉啦，我真的想像不到你那麼討厭女僕裝啊。」

事實上是相反。

但是這樣盲目對她生氣好像不太好，畢竟芸洋她並不知道我的狀況，而且它其實也是帶著「給哥哥看個好東西吧」的心態才慫恿芸清穿女僕裝。要是我沒有「妹控病」的話，我當然會很感謝她這麼做的，還是道個歉好了……

「話說回來我真的不懂為什麼你會討厭女僕裝欸？明明在正常人圈之內就夠異類了，沒想到在御宅圈也那麼異類。」

「……」

「說到底，難道這件事情哥哥就沒有責任嗎？要是你不要一下子表現出那麼反感的樣子，我就不會被芸清罵了。我的本意是為你好欸，你這個異類！臭魯宅！邊緣人……」

「……」

「白癡！智障！死處男！單身狗！社畜……等等哥哥，你怎麼都保持沉默。」在段芸洋罵的情緒高昂時，發現異狀便停下來問。

「恩，原本我是真的想要道個歉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收回了念頭。」我做出思考狀，說：「反而想要賦予行動……」

「剛才那些話全部都是在說我自己，請大人不要誤會。」

***

中國新年的習俗我一直都不明白。

不過我依然不明白為什麼除夕夜要大夥聚在一起吃飯、為什麼初一要拜拜、為什麼初二要回娘家。

不過雖然我不明白過年到底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但我依然毫無意見的跟著照作。對我來說，與其對此抱著「做這事有意義嗎？」，到不如抱著「這一切都是為了傳承」。

沒錯，「傳承」。

為了傳頌從古人流傳至今的習俗，我們是將這習俗通往未來的接軌，這麼一想的話，感覺我們的檔次提高了不少、偉大了不少。

在我返回家的兩天後的夜晚，也就是除夕夜。

按造段家的慣例，我們全部親戚將返回我祖父母家中一起吃團圓飯度過。我們全家坐在回來的父親段震祥車子上前往目的地。

「最近工作怎麼樣？岩創。」

「還……還可以。」

「恩？怎麼了嗎？戰戰兢兢的。」

這是我們現在車上分佈的位置。

前座坐負責開車的父親段震祥和母親聶玄余，後座則是左邊坐段芸洋，右邊則是段芸清，中間是我……不用我說就能夠明白我現在的感受吧？

我們家是小家庭，買的車子自然就不會大，在後座坐三個人已經算是擁擠了，我們基本是以肩膀貼著肩膀的狀態下坐著。

原本認為現在冬天天氣冷身上包那麼多件衣物應該不會太嚴重，但我似乎忘記生日那天所證實的‑‑‑‑‑‑‑‑她的衣服對我的殺傷力有多大。現在心頭處於沸騰狀態，我相當的不安，我不知道「在一旁的家人」能夠給予我支撐多久的意志。

「哎呀〜爸爸呀，你應該是脫離年輕或者結婚有一段時間了，哥哥這種年輕純情男子坐在如此漂亮美麗的我身邊，認誰都會緊張……」段芸洋笑說。

「你覺得這種事情可能會發生嗎？妳這個臭丫頭。」我立刻回答。

「爸！媽！妳看哥哥啦！」

「「和平常一樣啊。」」段震祥和聶玄余異口同聲的說。

「也是啊〜。」

「不過你們兩個兄妹感情真好。」聶玄余說：「真希望我們的芸清也能夠外向一點，不要整天一個人待著。」

「恩……」

段芸清聽了露出有些難堪的表情。

我觀察一下之後，對聶玄余說：「其實我覺得芸清一直保持這樣就夠了，這樣才是芸清該有的樣子。而且要是芸清也和芸洋一樣吵的話，我會很困擾的。」

「兄長……」段芸清笑說。

當然很困擾了，要是段芸清會很外向的拚命跟我說話，我做出跨越那條禁界線這件事情可能會是在前兩個月就會發生。

「如果我也像芸清一樣安靜，你也會喜歡我嗎……」段芸洋嬌聲說。

「你再說什麼瘋話啊你個臭丫頭。」我說。

「為什麼啊！」

「我上次就解釋過了，我並非否定你這個人的個性，我是否定你這個人。」

「爸！媽！」段芸洋委屈的向前座喊道。

「「和平常一樣啊。」」段震祥和聶玄余異口同聲的說。

「也是啊〜。」

「呵呵……」

段芸清忍不住笑了出來，我轉頭看向她，她才收回笑容臉紅著裝鎮定。

在從我家通往祖父家大約一個小時，我們到達了目的地。

前面沒有說過，其實祖父是個超級有錢人家，我祖父年輕時在幹什麼大業我是沒有去詳細了解，但光是從祖父家的大豪宅就能夠知道，肯定不是簡單的事蹟。

段震祥將車子停好在附近停車場之後，說：「到了喔，下車。」

「……」

自我的觀察，段芸清的表情就越來越難看，我明白是發生什麼事情。

我不清楚其他人家的親戚聚會是什麼狀況，但我們家的狀況肯定就是「一群大人像是要刨開你全身一般拚命問小孩子問題。」之類的。

「你讀得怎麼樣？」、「你人緣怎麼樣？」、「你要考哪裡？」、「你在讀哪裡？」、「你在哪裡工作？」、「你交女朋友了嗎？」、「什麼時候要結婚」……這幾個問題按造年齡階層分配問，問完之後就把主角丟一旁自顧自討論主角的事情。而且你不能敷衍回答，因為在場有人清楚知道你的事情，而且做這種回答是我見過最沒有意義的，因為就算今年回答完，明年還會在被問一次。

去年和前年段芸清就被這樣給弄了幾遍，導致段芸情很不願意參加什麼親戚聚會。

「芸洋，我有件事要拜託你。」

「蛤？」

在我們下車從停車場走向祖父家時，我們三兄妹走在離父母後方一段距離的位置，我輕聲對段芸洋說：「等一下你擋一下叔叔阿姨，盡量讓他們的目光放在你身上，這事你比我擅長吧？」

「我是擅長沒錯，但是我為了什麼要幫你……」

「看你的表現，我會把懲罰取消掉。」

「小女子粉身碎骨也會完成使命。」

「兄長……」段芸清拉拉我的衣角，說：「其實你不用為我那麼做。」

「我沒有要為你做什麼事情的意思。」我說：「我跟你一樣，覺得他們很煩而已。」

「……」

之後的短程步行路上，我們不再有對話。

「等一下進去的時後記得叫叔叔阿姨喔。」再到達門口前，段震祥叮嚀道。

我點點頭之後，並把段芸洋往前推。

「我知道了啦，別推！」段芸洋扭動身軀甩開我的手。

好了，接下來來說親戚聚會的第二苦難‑‑‑‑‑‑‑‑‑長輩稱呼。

這一個題目一直是我覺得最無解的。要比喻的話，如果出了隨機不分科考試題目，我寧願將一道「長輩稱謂連連看」換成一百題微積分……就是這麼的無解。

如果是只有幾位就算了，重點是我祖父祖母生了十位，有兩位是女生其他都是男生，對於認出是不是以前同學都有障礙的我，記住稱謂那麼高難度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做到？

我們在段震祥的開門之下，走進屋內。

「叔叔，阿姨，姑姑……」

一進門，段芸洋就開始流利向迎門的親戚問候，我和段芸清則是在後面跟著喊。

「回來啦，芸洋。」

「一年比一年漂亮欸。」

「還好啦〜哈哈哈哈。」

就是現在！

我有眼神暗示段芸清，段芸清點點頭以後，抓住我的手……

「啊啊！」

我一個反射性的叫道並且甩開段芸清的手。

「怎麼了？怎麼了？」

「被哪裡弄傷了嗎？岩創？」

「沒事，抱歉……」我趕緊說。

然後我看到段芸洋也用一種「你這個北七在幹什麼」的眼神瞪我，我直接撇開視線，看到段芸洋皺著眉頭，手握住自己的手。

糟糕，剛才嚇到她了啊。

「抱歉……我其實一直很不喜歡有人突然碰我的手。」我找理由說。

「不……」段芸清說：「我才是……對不起，不知道兄長有這樣的不方便……對不起。」

「啊……」

段芸清說完，就保持抓著手駝著背的姿勢，繞過我走到表堂兄妹所在的後廳。

「芸清！芸清！」應該是要叫阿姨的親戚嘆氣說：「真是的，她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內向，糟糕啊……」

聽到這句話不知為何突然腦火起來，但我還是忍下來，平靜的說：「剛才是我惹她生氣了，她才會……。」

「這樣啊，你可要好好跟她道歉喔。話說回來，岩創，你……」

「去道歉啊！還杵著幹啥啊？」段芸洋走過來拍一下我的背，並且用眼神暗示，說：「芸清生的氣很難消的，你難道都不去解決一下喔。」

這丫頭……

「說得也是。」我向親戚們點點頭，說：「我先失賠了。」

說完就立刻離開客廳，前往段芸清前去的地方。

我們段家多年都是這個慣例，在晚飯前長輩們都會待在客廳，晚輩們則是呆在後廳，而祖父母在晚餐前才會出現在大家面前。其實這沒有什麼特殊的規定，只是自然形成的狀態。

「喔喔喔！是創哥！」

「好久不見，怡文、怡静。」

我來到了後廳，就有原本在和段芸清講話的一男一女雙胞胎兄妹跑來。

這雙胞胎兄妹段怡文和段怡静其實是大家所稱的異卵雙胞胎，兩人長的不像，身高也是一高一矮，體型也是一圓一細，但個性也是不同，兩者一外向一內向，哥哥段怡文做事過於衝動，妹妹段怡静做事則是過於謹慎。

他們皆比段芸清小一歲，高一生，由於和芸清一樣就讀同一所高中，而且段芸清和段怡静又是直系學姊妹，所以他們幾個特別的熟。

「「新年快樂，紅包拿來。」」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你們經過一年，就學壞了啊？」我說。

「新年拿紅包是小孩子的義務啊。」段怡文說。

「快把紅包交出來吧，你這個大人。」段怡静說。

雖然他們沒有變的像段芸洋那樣煩人，但卻變得越來越欠揍了。

「你們明白拿壓歲錢的意義嗎？拿這紅包的意思可是代表著成長喔。」我說：「你們也領那麼多年了，也成長不少了吧？應該學會體諒大人要無緣無故提供辛苦工作賺來的金錢給你們這無憂無慮小孩的心情啊。至少擺出像樣的請求方式，不然可是難以平復大人的不甘啊。」

「但是身為大人的創哥難到不希望身為小孩的我們成長嗎？在我們成長的道路上設下阻礙可不像是大人應有的作為喔。」段怡静奸笑說。

「對啊對啊！」段怡文附和道。

「恩恩，你們說得很有道理啊，但是我來告訴你們一個真理吧。」我說。

「……？」

「不管是社會上、日常上、校園上、同儕上、私人上或者是習俗上，在互相交付金錢的行為上，講道理的永遠都是繳錢的人，就算是還錢的人，不管她被催繳的人如何如何的暴力討債，真正繳錢的時機還是在他身上。所以呢，我現在再思考一件事情，」我從衣服口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兩包紅包，說：「我該講哪種道理呢……。」

「「祝哥哥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我們請求哥哥賜予我們壓歲錢吧。」」段怡文和段怡静異口同聲的說。

「早這樣不就好了。」

我將紅包地給他們兩個。

「謝謝哥哥……哇〜真厚啊。」段怡文嘆道。

「一萬塊，真不愧是創哥。」段怡静說。

「啊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要說。」我稱她們不注意，把他們的紅包袋再度抽回來，說：「這些錢的用途我來規定……」

「不能亂買東西對吧？我和怡静知道啦，創哥。」段怡文看錢被拿走，急著討回來的說。

「才不是……那是注意事項，我是說規定。」我搖著兩袋紅包，說：「這些錢只能拿來繳學費，知道嗎？」

「這是詐欺啊！新年詐欺！」段怡文聽了憤怒道。

「創哥你也是萬惡的家長一員嗎？不可原諒。」段怡静皺眉道。

「壓歲錢是為了你們的成長，懂？」

「要是把錢繳給學校，那些錢只會成為學校的一部分喔，就像把東西丟到王水裡頭，成為王水的一部分一樣。」段怡静說。

「也就是說成長的只有學校吧。」段怡文說。

「啊……」

原本想要做出反駁，但內心卻相當贊同她們說的話。現在心情就像是出題老師出一道很有自信的困難題目，卻還是被學生秒回答出來的那位出題老師一樣。

被迫無奈之下，我只好默默的把紅包重新交給他們。段怡文和段怡静像是慶祝勝利一番互相擊了掌。

「啊對了，雖然現在這個時機或許有一些晚了，不過客套話還是要說。」我說：「你們在學校過得怎麼樣？」

「完美。」段怡静說。

「沒有問題。」段怡文說。

「現在我已經治霸課業方面，哥哥已經治霸體育方面。」

「差不多下學期就能將學校拿下了。」

你們把求學當作什麼了？

「喔對了，有一件事，關於……」段怡文突然放輕聲調說。

「停下，哥哥。」段怡静在段怡文說道一半時趕緊制止，說：「不是約好了不說了嗎？」

「可是這……」

「芸清她怎麼了嗎？」我說。

我識破的原因在段怡文時不時偷瞄向遠盯著我們這裡的段芸清那邊。

「什麼事情也沒有。」段怡静小小驚慌一下，趕緊裝鎮定的說。

「恩恩！」

這反應段芸清肯定是發生什麼。不過我現在不太想要打算太過介入她的事情，就這樣做罷吧。

反正芸清她肯定希望一個人處理，也肯定可以一個人處理。

而在對話中或許有些人會有疑問：「哇塞，一個人包一萬，真不愧是總經理。」，會有這疑問的人，可能認為我還要包給很多人才會這麼說，其實並不然。

我們親戚兄弟姊妹加我一共是二十六位，扣掉已經出來工作社會人士和人在國外進修的幾位就剩下二十位，要是我真的每個都包的話而且都包一萬，那我就得包掉二十萬。

我是有能力包出二十萬，但是二十萬對我來說也是相當珍貴的數字，二十萬應該可以把書店的其中一樓輕小說連同櫃子也買下來，可以買下我遊戲王卡之中想要的卡，可以看好幾百場電影……就是這樣，我就算有能力包出二十萬，但不代表我願意包二十萬，要是真的要包紅包給二十人，我或許每人的金額後面扣除一個零。

而我每年會包紅包給的人一共也只有四人，就是我兩個妹妹還有眼前這對雙胞胎。而理由很簡單，並不是我不願意，其實……這或許可以解除一些因為先入為主產生的誤會，其實啊‑‑‑‑‑‑‑‑

我在這些親戚兄弟姊妹不太受到歡迎。

在我走進後廳時，在場二十幾位人沒有人打招呼，有的只是看我一眼，並且皺眉頭一下，僅此而已。

唯一願意跟我講話的也就只有剛才有出現在上面的，還有……

「岩創。」

從廚房走出一個穿白色圍裙的女性。

「新年快樂，薰香姊。」

眼前這位段薰香是所有晚輩中唯一比我年長的女性，現在二十九歲，比我大三歲，是一位算有名氣的小說家。她所撰寫的小說我有拜讀過，每一本作品風格都不同，所以不太能夠定義段薰香屬於哪一種小說家。

她現在的服裝完全與她的形象……不，從外表就不搭了，兩眼厚重的黑眼圈，有氣無力的神情，而且還時常嘆氣。

「岩創啊……」

「什麼事？」

「新年快樂，紅包拿來。」

「妳沒有在開玩笑吧？」

「唉……」

「诶？這種事情不需要失望吧？這本來就不應該會發生的。」我覺得無語的說。

「不……我並非失望，我只是查覺到這世間人性的險惡而已，以前對一名男性放入感情，結果那名男性沒有回應我的感情，拒絕給我壓歲錢，讓我這原本是孟子派系的人轉變成荀子派系的人了。啊啊啊啊啊，人性黑暗啊。」段薰香面無表情的說著：「所以我要更正前言，我確實是失望的，對這世間的人性啊。」

為什麼沒給壓歲錢是那麼嚴重的事情，老祖宗到底在壓歲錢身上放了多麼重大的意義？

而且我到現在才知道你原來有對我放入感情啊，我小時候還覺得妳只是會無緣無故將棒棒糖塞進我嘴裡的姊姊而已。

要是再讓她繼續講這個話題，我沒有在這之中的立場，改變一下話題吧。

「不過我真的想不到，像薰香姊這種人會進廚房呢。」我笑說：「等一下可要告訴我哪一道菜是薰香姊的作品喔。」

「……？」

對於我的要求，得到的回應卻是歪著頭充滿疑惑的臉。

「那個……我講的話那麼難懂嗎？」

「並不是，我看是岩創誤會了一件事情。」段薰香說：「我確實是進了廚房，但不代表我有要下廚。」

「什麼……意思？」我疑惑道。

「我的意思是，『進廚房』可不等於『做菜』。」段薰香說：「我的『進廚房』真的只是單純的進廚房，待在廚房裡面什麼都不做。」

「恩好，我理解妳的意思了。」我覺得莫名其妙的問：「我還是不明白妳為什麼要待在裡面？」

「觀摩。」段薰香脫下圍裙，說：「我下一部作品打算做有關於料理的故事，所以想要去瞭解如何製作料理。」

「原來如此……」

「但我膩了。」

「蛤？」

段薰香將圍裙隨意的揉成一團一丟，說：「在媽媽和嬸嬸們做到第五道菜的時候，我就突然對這題才沒幹勁，沒幹勁就會把原本預先想好的劇情給忘掉。」

糟糕，我有些跟不上這位姊姊的話題。

「那妳下一部作品要怎麼辦？」

「我決定要寫有關於人性黑暗的故事。」段薰香雙手合十成祈禱狀，說：「我現在的心和太宰治大人同在……」

「別自殺啊。」

只是拿不到壓歲錢就想要變成太宰治老師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總覺得薰香姊姊講的話很難聽懂。」段怡文在一旁說。

「恩，不過這才是小說家應有的樣子吧……」我說。

「我姊怎麼樣，輪不到你這個外人說話啊。」

我背後突然有聲音插進來。

我轉過身，看到一個一頭鮮紅色頭髮的男性，打扮相當有潮流，臉上帶著壞壞的笑容，正瞪著我。

「不要對岩創用那種口氣，程吾。」段薰香雖然沒有什麼威嚴，但還是責備道：「他是個會好好聽我說話的好孩子……」

「哼，要聽姊姊講話還不簡單，就是閉嘴一直聽你說話不就好了。」段程吾說。

「……」段薰香聽了露出受傷的表情。

「喂，你這樣說有點過份了……」我覺得有些超過的說。

「就說了干你屁事啊，外人！」段程吾吼道：「我們段家的事情沒有你插嘴的餘地！你難道沒注意到嗎？你不受到段家的歡迎！」

段家在這個社會算是很有威望的家族，主要是我祖父年輕時所累積的財力和影響力所致。在這個家中幾乎所有人，都對於自己是這家族、段家血統的一員感到榮幸。

「無聊……」

「蛤？」

「我說你還真是無聊啊。」我嘲諷的笑著，說：「整天將血統掛在嘴邊，利用阿公創造的金碧輝煌來掩蓋你沒有任何作為的事實。」

「你……！」

「這樣讓你有面子了嗎？讓你有虛榮心了嗎？讓你覺得自豪了嗎？」我做出斥之以鼻狀說：「整天做這種多餘的事情，所以我才覺得你無聊。」

段程吾聽了眼睛瞪了老大，隨後又瞇了起來，說：「我承認你確實是有能力的人，但是這又如何？還不是依靠我們段家？」

「所以呢？」

「你只不過是被我們段家好心收養的被遺棄孤兒，如果沒有被收養，你今天就是一無所有！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因為你纏食著段家力量……」

「才不是！」

在一旁聽不下去的段芸清，走過來喊道：「兄長他……兄長他自己也是很努力的！兄長他就算沒有被爸媽收養，他還是能夠擁有今天的成就的！」

「兄長兄長個頭啦！這貨不是你的血親！」段程吾怒道。

「就算不是我的血親，她也是我的兄長。」段芸清憤憤的說：「就算不是我的兄長，也比程吾哥厲害多了……」

啪！

似乎是戳到了痛處，段程吾一個巴掌往段芸清的臉甩去，段芸清的臉頰被這下扎扎實實擊中，身子有些中心不穩往後跌，我伸手接住她。

接下來……我不曉得要怎麼表達我的心情，應該是開始不受控制吧？

只是覺得有一團火從心頭竄出，所有血液通通沸騰了起來，所有細胞就像是在看競技場一樣上下跳動歡呼……

「你啊！」

我吼道便向他衝去。

「冷靜點！哥哥！」

「嗚……」

突然一隻手用力抓在段程吾的肩膀上，那隻手不只抓著，還有五隻手指頭狠狠掐著肩部，上衣穿挺單薄的段程吾痛的叫了出來。

「芸清……」

「好來哥哥，深呼吸〜吐氣〜，收回你準備要殺人的表情，放鬆〜。」段芸洋像是訓獸師般的說。

雖然不願，但我還是照做了，現在暴走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

「芸……芸洋姊？」段程吾痛到表情痛苦的說。

「我看到了喔。」段芸洋像是越捏越大力一般，表情越來越猙獰，咬牙切齒的說：「排在我前面挑釁並且激怒我最愛的哥哥，還打我最愛的妹妹，你這大一小屁孩是想要被年獸吃掉嗎！」

「痛痛痛痛！真的痛……」

「你傷害的兩個人都比你還嚴重！北七兒……哥哥你要去哪裡。」

「出去，吹風。」

我不管眼前的逞罰場景，自顧自的走出去。

「我也去。」段芸清跟在我後面說。

「我……我們也。」段怡靜和段怡文被剛才插槍走火的場面嚇到，也跟著說。

「……」

而段薰香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跟在後頭。

「對了，芸洋。」我走到一半停下來，轉頭對她說：「你的懲罰……我決定取消了。」

「水啦！」段芸洋興奮的加重力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之後我們這一行人來到外面。

「你們要去哪裡？」

「離晚飯還有一些時間，出去晃一下。」

在我們走出去前，親戚問我們，我隨邊掰個理由，雖然理由爛的可以，長輩們似乎似乎不太想要管我們，救各自聊著他們的話題。他們在聊些什麼？我沒什麼注意聽，但很有可能是已經高齡九十九歲祖父底下的豐厚財產吧。

順帶一提，其實也有長輩看我不順眼，但沒有像是段程吾那種表現那麼明顯。而他們的理由也跟段程吾一樣，極其無聊的理由。

我們出來外面沒有特別做什麼，現在的狀況比較像是從原本待的後廳單純移到外頭，就這麼簡單，頂多就是出來先和和段芸清道個歉，然後她說「沒關係，這不是兄長的錯」並露出安心的笑容，差點擊斃毫無防備的我……而已。

「你們其實可以進去，不用跟著我出來。」

他們各自做出回應。

「恩恩，兄長，是我自己想要出來的。」段芸清說。

「反正大家都聽不懂我再說些什麼……」段薰香說。

「那種氣氛我們怎麼敢再待在那邊啊，創哥。」段怡文說。

「家族兄弟姊妹也分派系了，簡直就是世界奇觀。」段怡靜說。

「沒有誰規定兄弟姊妹就一定要和平相處好嗎？」晚一步出來的段芸洋說：「而且哥哥你現在還在意個毛，在場的人都是認同你才跟著你出來的。」

那麼感動的話讓你講出來真的是太浪費了。

「那麼……為什麼爸媽也出來了？」我轉向跟著我們一同出來的爸媽，說。

「剛才聽道你們那邊的狀況有些激烈，所以就想說出來觀看狀況……」

「只是受不了你叔叔阿姨的談話內容，所以看到你們就趁機跟了出來。」聶玄余更正段震祥的話。

「恩，你們再談些什麼？」

「關於祖父的身體健康狀況……」

「祖父去世之後的遺產流向。」

「喂！玄余！用不著講那麼明吧？」段震祥喊道。

「這有什麼好隱瞞的？岩創長這麼大了，難道他會不懂嗎？」聶玄余說：「反正到時候那種氛圍是瞞不住的啦。」

「爸，你不喜歡這話題嗎？」

「要是是不是，我確實是不喜歡。」段震祥嘆口氣，說：「你阿公的資產可是非常驚人的喔，大家當然會是想要多拿一點，不過我總覺得……現在就談論這種問題，對你阿公很不尊重。」

恩，雖然還沒經歷過，不過我能夠理解。

「人性顯惡啊……」

「嚇！薰香姊？」

段薰香無聲無息的站在我後面發出聲音，嚇的我整個人轉身向後跳。

「抱歉，薰香，我沒有那個意思……」段震祥說。

他剛才說那些「對阿公不尊重」的人包含著段薰香的父母，段震祥怕她聽了不舒服趕緊辯解。

「沒關係，而且反而要謝謝叔叔。」段薰香露出笑容，說：「我的靈感有如的下水管爆開一般噴湧而出。」

就不能正常的舉「火山爆發」這個例子嗎？

就這樣在外頭的我們，像是難兄難弟一樣忍受寒風刺骨的瞎扯瞎聊，在聽到晚餐做好的呼喚聲，我們才走進屋內。

「好……好累，好想睡。」

在吃完飯和閒聊之後，大約九點多，我們坐上歸途的車子上。

在完全無法防守之下，段芸清到最後還是被問東問西，一頓飯下來段芸洋拚命的將焦點拉到自己身上，說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的大學生活事件來轉移話題，但效果不佳，搞的不只是段芸清很累，連段芸洋都快要累趴了。

「哎……」飽受著精神折磨的段芸清忍不住嘆氣。

「哎呦，先不說哥哥在那裡講話沒力場，爸媽你們也知道清妹很討厭這種事情也不幫忙一下喔，她都快要被叔叔阿姨們給弄哭了欸？」

「嗚嗚……」段芸清想到不久前的事，又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剛才的狀況挺詭異的，除了我以外的晚輩們像是一個一個上到中央舞台上，任由周圍的親戚任意評論和發問。而段芸清人長的漂亮而且乖巧，再外表現有禮貌而且優秀，是長輩們都看挺順眼的女孩，自然就是被談論最兇的那位。

我前面說過我在親戚們不太受到歡迎，所以自然而然她們也不願意談論我，這應該算是一種好事。

「你讓我和你爸哪有好意思說？」聶玄余難堪的說。

「我們也有我們的苦衷，並不是我們不想幫你們。」段震祥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說。

段芸洋想一想也對，並沒有再多說什麼，繼續她的唉聲嘆氣。

坐在兩人中間的我，在這個時候，從口袋拿出剛才在祖父家一直找不到時機交給他們的紅包。

我用紅包敲一下她們兩人的頭，說：「辛苦了〜。」

「幹嘛啦……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上一秒處於殘血狀態的段芸洋像是吃了全補藥水般復活過來。

「謝謝兄長。」段芸清開心的笑著感謝。

「有多少呢〜有多少呢〜。」

興奮的段芸洋打開紅包袋口，計算裡面的張數，但在計算完畢之後安靜下來。

「張數不對啊……」

「蛤？」我皺眉的問。

段芸洋打開車子內不小燈，讓我看清楚她充滿目的的正經表情，她說：「哥哥你老實講，你包給我和清妹多少？」

「和怡文怡靜一樣，都是一萬啊……」

「我們怎麼跟你的堂弟妹一樣？這樣我不是白作你的直屬妹妹嗎？」

「妳在屁話一句，我就收走妳一個零。」

見講道理講不通，段芸洋抱住我的手臂，邊搖邊嗲聲說：「拜託嘛〜在一張啦〜在一張〜。」

如果她對外頭的人做這種事情是會讓外頭的人心花怒放，但我卻覺得雞皮疙瘩。

見我依然不為所動，對旁邊的段芸清說：「喂，芸清，妳也抱上來啦，我一個人似乎無法滿足他。」

「诶？」段芸清聽了臉脹紅起來。

我聽了也差點嚇死，要是芸清抱上來還得了？我這邊已經夠壓抑了。於是我有些慌張的道：「妳不要鬧了。」

「對……對啊，芸洋姊妳要學會知足。」

「對啊對啊。」在前座的聶玄余也跟著附和。

「媽媽妳幹嘛插嘴？」段芸洋問。

「我都沒有拿到，妳就別再要求追加價格了。」

我認為妳給我還比較正常一些。

雖然這樣說會感覺她們兩個太過務實，不過這些錢能夠讓他們打起精神，也是一件好事。

「既然這樣的話，你們幾個等一下要不要去街上逛？」

「不……」

「好主意欸，剛好手上有一筆收入，對吧？」段芸洋說著說著問向芸清。

「恩。」段芸清點點頭說：「雖然可能大部分的店都關門，但是還是想要去買點東西。」

等等，都不問我意見嗎？

「爸媽你不去嗎？」段芸洋向前座問。

「你爸和你媽累了……」聶玄余說。

「上了年紀不能玩太瘋。」段震祥說。

「別把我扯進去。」

在一陣嘻笑之後，段芸洋又認真的說：「但是我發現一個問題，哥哥的那種東西只載的下兩個人。」

「你講話真的很過分，那叫做金龜車。」我憤道：「而且我又沒有說我要去……」

「「「「诶？」」」」後座和前座集體發出疑惑聲。

「等等，我覺得我們應該先探討為什麼你們都會認為我會去。」

我「不太常出門」這個形象難道建立不夠？

「哥哥不跟去的話，那要誰載我們清妹和我去街上？街上離家裡挺遠的喔。」

「你不是有駕照嗎？我借你車開過去不就好了？」

「吾娘不准。」

「為毛？」我向前座發問。

聶玄余轉過頭來放慢語調解釋：「你妹在路上開車的技術和精神狀態與駕訓班時完全不同，上次給他載差點嚇死在車子裡。」

「你看，所以說不是我的錯吧。」段芸洋攤手說。

這根本原因就是你。

「而且清妹也想要你去啊，對不對？」

「恩……」段芸清半懇求似的說：「兄長久久才回來一次，所以想要和兄長一起出去。」

「真拿你沒辦法。」

诶？我竟然毫無知覺的答應了。

「幹的好！芸清！」段芸洋情緒高亢起來，說：「就是這樣，等一下借我們車吧，爸。」

「恩，如果是岩創來開的話……」段震祥似乎很擔心她的愛車會遭遇到什麼不測。

「沒關係啦爸，我的車雖然只有兩個座位，但還是有後行李箱的，所以不用借

我們車啦。」

「「也是啊。」」

「前面兩個拜託不要那麼沒良心好不？」

「呵呵……」

***

雖然是過年期間，但是本應該是這段時間最重點的初一，卻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初一這天父親工作地方突然有急事所以不在家，要晚上才回來。而其他家族成員也都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情。

段芸洋今天也出門一整天，不用廢心思推測也猜得出來是要把昨晚還未花光的壓歲錢給花掉，相對的段芸清則是待在家裡一整天。

我本人也是待在家裡一整天……正確來說是待在房間一整天。我是愛看動漫的人，但平常因為工作的關係變得比較少接觸，這個時間剛好可以讓我補那些很想看但還沒看的番，這段時間可能是我一年中最充實的一天。

這天大家都有事情再忙，所以沒有人打擾我，就這樣初一過去了。

到了初二……

「今年一定要讓阿惠百倍奉還……」做在車子前座的聶玄余充滿氣勢的喊道：「然後用所有贏來鈔票抽爛她的屁股！」

「我可沒有像你那麼有奮鬥心。」相對的坐在駕駛座的段震祥卻洩氣的說：「岳父的技術太厲害了，經過幾年磨掉的不只是錢，還有自信心。」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也就是回去我母親聶玄余以前的家，我不知道別人家的習慣，我們在這個日子基本上都在賭博。我外公相當喜歡這個活動，整個家可能受到他的影響，大家都在這個日子，無論大人和小孩，都拿著自己的鈔票和零錢，投入在撲克牌、骰子或者麻將上。

「呀呀呀〜過年第二個領錢的日子。」段芸洋像是動畫裡頭般驕傲的伸長鼻子，說：「今年也覺悟吧，你們這幫移動型ATM。」

「你才該覺悟吧，臭ㄚ頭。」我重了挑釁似的反擊道：「我現在終於明白初二回娘家要賭博了，目的就是要收回你們的壓歲錢。」

「說的真好！」段震祥哈哈笑道。

「今天晚餐給你加雞腿！岩創！」聶玄余轉頭過來對我比個贊。

「你們能說大話也只能稱現在。」段芸清也像是受到感染似的，說：「我今年也不會輸的。」

「哦〜我們的清妹也燃起來了。」

「啊……」段芸清聽了害羞的臉紅起來，細聲辯：「哪……哪有。」

糟……糟糕。

不能看向芸清那邊，不能看向芸清那邊。

她現在的樣子百分之百看過去理智線會被燒的一乾二淨。

這次回娘家不像是除夕那天那麼有壓力了，我母親家裡的親戚個性都隨便隨便的，我太會像是父親家裡那些人一樣在呼我的身份。

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才造就我母親的個性……

明明是當紅演員，放假只是穿著簡單的棉衣棉褲，頭上夾個鯊魚夾就走出門了，因為這樣還上了不少娛樂雜誌的報導。

我母親聶玄余的老家是在鄉下，離我們在都市的家有很長的距離，為了準時，我們全家都早起，不過雖然大家都睡眠不足，我們的情緒依然亢奮，就是原因是賭博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根據我的推測，前往澳門的飛機應該是相當吵雜。

就這樣，我們從原本東西多到滿出來的都市，來到什麼都沒有的鄉下。

雖然每年都會一次，但感覺卻還是特別。

要我生活在鄉下我是不願意的，但是在看慣容量超載的都市之後來到這裡，感覺有一種「全部去除的一乾二淨」的舒暢感。

我外公外婆家是在我們來到鄉下村裡的最高點。沒錯，在從村裡入口進去之後的最裡面一座小山丘上。

為什麼會住在那裏？我以前有這樣向我媽問過。

「誰知道，可能是你外公外婆很喜歡從高處用看螻蟻般的眼神俯視下面的人吧。」當時聶玄余說。

我不知道我這麼說會不會有刻板眼光，但是我媽的說法嚴重影響到我對於應該是純普善良鄉下人的看法，所以我內心是不接受這看法的。

我們將車停在山腳下，看著這邊的停車陣仗，我們應該是最後幾個到的。

接著爬了一小段，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喔呦呦呦呦呦，我們家的大明星到瞜。」其中一個親戚……我不記得是誰了，他看到我們就喊道：「喂〜溫欸玄余到處喔(我們的玄余到家喽)！」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前不久才看到妳欸，在報紙上。」

「妳啊，又穿睡衣出去逛街了。」

「下次是不是什麼都不穿了啊，哈哈哈哈！」

一年慣例，我媽在回到家時就要先接受一串數落。

「姊才覺得奇怪勒，這種常有的事情還一直報，他們還真是不會無聊。」聶玄余哼哼的說：「是不是我下次打扮好出門，那些人看到我反而問『妳誰啊』。」

「喔，有可能喔。」我其中一位親戚阿姨道：「妳在演員成名之後登上報紙，下面鄰居還問我『這女的怎麼和妳家玄余那麼像』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著有一些帶著酒氣的中年大叔朝段震祥默默的靠過來。

「诶？」段震祥看到此狀有些不知所措。

「姊夫喔。」其中一位平頭大叔直接一手繞在段震祥肩上，指指其中一張麻將桌說：「缺你一個啊。」

順帶一提，聶玄余是她兄弟姊妹中排行第一的那位。

「你們那麼早就在開桌了？」聶玄余這時表現出姊姊的風範，對他們斥責道：「午飯都還沒有吃啊！」

「老姊，我認為這句話你最沒資格說。」

「這種過早開局的風流可是您先開始的啊。」

「啊……」原本目的是要在我們這群小孩展現威嚴，卻反而被打回來。聶玄余有些支吾的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三小！長不大的屁孩！」聶玄余對他們比中指罵道。

我聽到嚇的左右查看，要是這段話被寫上雜誌或報紙可不是那種穿睡衣逛街那種程度的事了。

那幾個大人笑了一會兒，就不理會聶玄余，就去自己位置開始搓起麻將。

「啊啊啊，是芸洋姊姊！」

在大人離開之後，小孩們就衝了過來興奮的喊著。

「呀呀呀〜一年不見好久不見餒〜」段芸洋迎面抱起其中一位小孩，說：「一年不見就已經長這麼大了啊，我都快認不出你了……恩，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叫做張俊陽。」

什麼認不出來……妳就連人都沒有記住好嗎？

「岩創哥哥，芸清姊姊。」又一名親戚小孩像我們走來。

誰？不過好像有點映像。

見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副對戰卡排遊戲牌組，說：「來決鬥吧！」

「來吧。」站在一旁的段芸清不知什麼時候也拿出一組，說。

這時候我才想起來，這個人是常拉著我和芸清玩這種遊戲的小孩，不過我也不太應該，人家記我們的名字記那麼清楚，我連他性什麼都不知道。

「恩……抱歉，我沒帶。」我抓抓頭說。

「沒關係的，兄長。」段芸清用認真的表情，又從背包拿出第二副說：「我這裡有第二副，完整的。」

我記得這一副不太便宜，要組出完整的牌組至少都要兩三千塊吧？

不過既然有我的份，我也跟著他們一起玩了。

一段時間之後……

「開飯喔喔喔！」外婆出來喊道。

大家草草的吃完飯後，就開始下午的正式活動。

雖然說是正式開始，不過已只是在進行著午餐前的情況而已，只是情緒更加激動而已。

「你在做什麼？幹你娘！偷藏牌！」

「屁啦！最好每場都這樣啦！」

「你禧北七逆！會不會算啦！明明五台硬坳八台！」

「操你爸爸！」

……這髒話的噴出率對於小孩在場的場合真的沒問題嗎？而且重點是上面那四句就有兩句來自我母親大人的嘴巴。雖然現在不會在意就是了，反正經過那麼多年，沒有習慣就代表你已經輸了。

就在我被段芸清一個連擊combo一波帶走之後，我們的外公才終於從屋內走出。

話說我曾經聽我媽說過「我爸應該是吃了什麼仙丹」，現在我開始同意我媽說的。

我外公今年九十五歲，身體依然硬朗沒有生病，走路無需拐杖且不駝背，頂著光頭卻留著長長的白鬍鬚。

他從吃飯的時候就這樣，似乎是看到自己子孫都聚在一起，從我看到他到現在都擺著一副笑盈盈的樣子。但相對之下，其他在賭博的親戚透露出的則是嚴肅和緊張，最緊繃的莫過於最靠近外公那一桌麻將，大人四人包含我爸，完全沒有掩飾的意思，用抗拒的表情盯著外公看。

「別擔心啦，我今年不打算打麻將。」外公一手搓著鬍鬚一手搭在我爸肩上說：「放鬆一點。」

「真是太好了。」

喂！老爸！說的太白了吧！

「恩，沒錯，今年我想玩點別的。」

聽到這句話，其他桌的人們表情從緊張便成驚駭，大家都知道，外公只要是參於哪一桌的賭局，那一桌的人必定遭殃。

剛才的喧鬧已經安靜九成，所有的賭桌都停止運作。

我記得外公挺受到我們這些子孫愛戴的，怎麼現在那麼像是毀掉派對氣氛的人物。

「恩……有沒有更大的桌子啊？」外公不在乎氣氛改變的問。

「爸，你要做什麼？」似乎是我的三阿姨從一旁起身，問。

「我啊，最近新學了一個遊戲。」外公擺出呵呵笑的神情說：「叫作『德州撲克』，挺有意思的遊戲喔。」

我原本是想說什麼普通新遊戲沒想到是這個能抓最多倒楣鬼的遊戲……我想在場的人都是這種想法。

似乎是三阿姨的阿姨和幾個人搬一張超大桌子出來，然後放在外公的面前。

「好了！有誰要來玩嗎？」

親戚們左顧右看，但就是沒有人有勇氣給外公一個面子。

「沒有人啊。」外公嘆口氣，然後看向我這邊說：「你要來嗎？岩創。」

什麼！一開槍就打中我！

不過仔細看，外公可能是看我站在離各個賭桌最遠，所以才叫我的吧。

哎……算了。

抱著像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小鬼去好了，話說外公的賭技很恐怖我也都只是聽別人講的，沒有親自見識過。這麼想的我就這樣默默的走去。

我現在想要跟周圍的人說，拜託不要用那種同情的眼神看我。

「什麼？哥哥要玩？」在其他桌的段芸洋見到這情況後，說：「那我也去湊一腳吧，小阿姨幫我替補！」

於是段芸洋說完，就跑過來這邊，在我旁邊坐下，舉手說：「啊對了對了，外公，剛才午餐我太餓了所以還沒有跟你打招呼。新年快樂，萬世如意！」

「呵呵呵，好好。」外公笑道。

「這遊戲怎麼可以這麼少人。」段芸洋轉頭喊道：「清妹！德撲這種遊戲妳應該會玩吧，也過來玩吧？」

在離我們這邊稍微遠一些的段芸清聽了，和那個卡牌對戰小孩說幾句，就默默的走過來，坐在我旁邊。

「呵呵呵，玄余啊。」外公這時對著已經沒在玩而是在其中一桌旁邊觀看的聶玄余說：「妳兒子女兒都來了，做母親的不用過來嗎？」

有一瞬間，聶玄余用看仇敵的眼神瞪像我們這裡。身為兒子，被母親這樣瞪可說是新的人生體驗。

不過聶玄余瞪雖瞪走了過來，但在靠近我們桌子之後停了下來，說：「爸，我來當發牌的好了，這遊戲總需要一個發牌的。」

「诶？沒關係嗎？」

「恩，我們家已經出動三人，在出動第四人也太多了一些。」

哇塞，真不愧是大姊‑‑‑‑‑‑‑‑周圍的親戚每個人都露出這表情。

「雖說是沒錯啦，恩……這遊戲好像最多可以二十二個人玩。」

開什麼玩笑，如果把這人數添滿基本上三分之二人都要一起下葬了啊‑‑‑‑‑‑‑‑不用想，大家此時此刻的心裡想法。

「阿公，這桌子沒有大到容納二十二人喔。」

「說的也是啊。」

最後，在大家怎麼叫都有各種理由婉拒之時，就這樣我們四個開局了。

稍微簡單解釋一下德州撲克規則吧。

相信大家都會玩大老二吧？那麼同花順、葫蘆……不用說大家應該都知道吧？

我們現在玩的德州撲克也不太算正規，因為這遊戲的細節我還沒有了解過，外公也是，所以我們的玩法可能更那些真正會玩的人認知上有些不同。啊還有，我的解釋不全帶專業術語，希望專家們就算聽了不太順耳也請忍耐。

我們的簡單玩法簡單來說，就是每人發兩張牌。

先假設我和段芸洋兩個人玩，兩人拿到牌之後，開始決定要不要「下注」，若不下注的話就選擇「棄牌」，「棄牌」就是退出這回合的意思。當然，如果「棄牌」的話，你之前下的注不能收回。而若我如果下了注，對方就有「加注」、「跟注」或者是「棄牌」三種選擇。如果對方選擇「加注」的話，我除非「跟注」才能進展下一階段，當然，如果對方單純選擇「跟注」，就直接往下一個階段……

啊啊啊啊！看我這麼解釋我都覺得煩了。總之這我擅自稱為「下注時間」，就是看大家要不要丟錢或者是不要丟錢，當大家丟到大家出的前都一樣多的時候，就進展下一階段。

順帶一提，這局是「盲注」的人，一開始就要丟個底注。

大家都下好注時，進入第二階段，第二階段發牌員會在桌上開三張牌，然後再進入第二階段的「下注時間」，而這時候不一定要再丟錢，你可以選擇「過牌」，不丟錢也不棄牌，雖然對方要是「加注」，妳要繼續的話還是得跟。

接下來進入第三階段，發牌員開出第四張牌，在進入「下注時間」……

然後進入最後階段，發牌員開出最後一張牌，在進入「下注時間」……

等大家都確定下注好之後，就是開牌比大小時間，若是勝者，可以獲得所有人下注全部總和的金額。

而比大小的方式，假設桌上開出「2、3、J、Q、K」，而我手上兩張是「9」和「10」的話，剛好跟開出的牌能夠湊出「9、10、J、Q、K」順子，簡單來說，看誰手上的牌能夠和開出的牌湊出最大的組合，就是勝者。

還是提一下，所有組合的由大到小：皇家同花順、同花順、四條、葫蘆、同花、順子、三條、兩對、一對、高牌。

同花就是不管數字，只要能夠湊出五張相同花色就是「同花」。

而「高牌」就是大家連「一對」都沒有時，就只能比單張，但如果比單張時卻是台上開的牌最大，那就只能將所有錢聚起來在分給還沒棄牌的人。

大致上就是這樣。

這是一個基本概念很好理解，但是解釋起來超級麻煩的遊戲。

遊戲正式開始。

為了以防萬一沒玩沒了，我們一人的總金額是三千塊，底注為五十塊，加注最低限制一百塊。

「呵呵，按現在這情況，雖然說是四個人，總感覺好像是我一人對你們三兄妹。」外公笑說。

「那我們可以討論嗎？共享情報？」

「真愛開玩笑，芸洋，怎麼說都太不公平。」外公呵呵笑說。

「也是啦〜呀呀。」

聶玄余見大家談一個段落之後，便開始發牌。

梅花2、愛心6。

這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基本上是沒什麼希望的牌。雖然我對於拿到什麼牌算是其實沒有什麼概念。

這局由外公當「盲注」，所以在沒有確定任何損失的情況下，這局輪到我之後選擇了棄牌。

喔對了，雖然「盲注」也分所為的「大盲」跟「小盲」，但是人數過少，加上外公說他不想要分那麼細，在加上我們都說好要簡單玩了，就不用太在意這小細節了。

「『All in』。」

輪到我旁邊的段芸清時，他毫不考慮直接將所有錢推出去。

不只是我嚇了一跳，在場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外公和段芸洋雙雙搖搖頭並且苦笑，紛紛棄牌，這場還沒開牌就由段芸清拿下勝利。

看了一下她的牌，兩張A，開局就保有一對，難怪下的那麼爽快。

「芸清啊，妳是不是第一、第二次玩這個？」

「恩，對。」段芸清歪頭問：「為什麼要這麼問？」

「呀呀，因為一般人拿到那麼好的牌，不會這麼玩的。」段芸洋敲敲桌子，說。

啊不然要怎麼玩？

我和芸清露出疑惑表情，但我沒有就此提問，只是看著段芸洋一臉跩樣，忍不住說：「齁，所以妳是專家就對了。」

「哼，我跟大學邊緣王的哥哥你可不一樣。」

所以說你大學常在玩這種遊戲喽，我要跟媽媽說妳在學校賭博。雖然媽媽就在旁邊。

「呵呵，多玩幾次就會知道了啦，繼續繼續。」

接著第二回合開始。

方行3、梅花10

兩張數字太開了，感覺就這樣判開牌十在太冒險，這局我也放棄。

而這局一開始外公跟了牌之後就進行第一階段開牌，開出的牌又讓外公沒頭皺得更深，加上段芸洋還繼續加注，讓他沒了跟的勇氣，也選擇棄牌，這局將讓段芸洋拿下。

第三局開始……

黑桃9、愛心Q。

這個牌……好像不賴，而且這局是我盲注，但出自於謹慎，選了「過牌」。

段芸清和段芸洋這局棄牌，而外公跟了，所以進入了我今天第一次的第一階段‑‑‑‑‑‑‑‑

梅花3、方型J、黑桃Q。

喔喔喔喔喔！有一對了！

這情勢讓我信心大漲，馬上直接加注兩百上去，外公則是雙手放在桌上緊握成思考狀，皺了幾下眉頭之後，才決定繼續跟。

第二階段，梅花7。

雙方選擇了過牌。

第三階段，梅花9。

……！

兩對了！這場應該勝卷在握！

我提高價格，這次多加注了兩百。

外公看此狀，又像剛才一樣皺眉思考，他搓著白鬍鬚一會兒之後……

「加注，三百。」

诶？

我呆看著外公推五百塊出來，百思不解。

一旁的段芸洋似乎是明白了什麼，開始笑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意思？

我思考著，想一想外公之前的神態……

之前感覺外公跟得挺煎熬的，為什麼突然來這一筆？難道……難道他之前那些都是裝的？他的牌其實很大？

看一下桌上開出的牌，三張梅花……會不會是等到最後一張開出來是梅花材變的強勢？恩，這機率挺大的，要是跟注的話，外公肯定會繼續加注，到時候損失更大。

「棄牌。」我將牌攤出來，說。

外公見此狀，原本嚴肅的神情瞬間轉為笑臉：「呵呵呵……」

……？

外公將牌攤開。

梅花2、黑桃6。

咦？

「徹底上當了，岩創。」外公用手疏著鬍鬚，說：「原本我確實是在等同花，雖然最後依然沒有等到，不過我看你雖然加注，但都是一百一百最低限制去加，所以推測出你的牌雖然有實力，但卻又不是很強，所以就開始我就打算裝老虎喽。」

原來如此，思緒被看透所以才出這招，真不愧是外公。

不過這局讓我知道了一點。

「這遊戲的重點不在於拿到的牌大小，而是在於過程嗎？」

「不愧是我的聰明孫子。」

喔，原來如此。

這遊戲是這麼玩的。

「沒問題吧？芸清？」我盯著桌子沒轉頭，說：「這遊戲比想像的還要麻煩。」

「沒問題，我不會輸的。」在一旁的段芸清用肯定的音調說。

「喂喂，你們兄妹這樣講很像等一下你們會聯合搞一些手段。」外公笑說。

「既然要搞小手段，就加我一個啊。」段芸洋說。

「才不會，我們看起來像是那種人嗎？」我說。

「清妹是不像，但哥哥倒是比較像交壞清妹跟你一起幹壞事的人。」

「才不會！」

我是得了會對妹妹發情的病之人！

……這好像比較嚴重。

「既然大家大致上都明瞭的話，那這遊戲不加點懲罰，那就不好玩了。」

「懲罰……」

我最討厭這種輸了有關係的遊戲了！偏偏我最近一直遇到！

「但是啊……我想不到要用什麼懲罰啊……」外公的眉頭微微一皺，說。

「這都在賭博了……輸光錢不算懲罰嗎？」我說。

「可是……輸光錢本來就是這遊戲敗北條件啊，這跟普通玩大老二有啥區別呢？」

這老頭……

我內心裡充斥著無禮的想法。

別給這該死麻煩的遊戲多添加該死麻煩的設定啊！

「啊！要不然這樣好了，爸。」回收所有牌並將它們洗好放在桌上的聶玄余，拍手說：「要不這樣好了，您現在手上的錢就是這幾個傢伙的壓歲錢，想要的話就想辦法贏過我吧！之類的……」

「啊，這個妙！」

這個人……

自己置身事外出主意倒是出的挺積極的嘛！

「喂！不行啦！媽！在怎麼說這也太過分了！」段芸洋站起來拍桌道。

「但是……我覺得『過年賭博的目的就是為了回收壓歲錢』這句話實在是說的太好了，所以才出這主義啊。對吧？岩創？」聶玄余最後笑著轉過來看我。

走開走開，不關我的事……喔，妳看啦，我旁邊的妹妹一號用看砍斷他手臂兇手的眼神瞪我啊。

不過這懲罰確實挺陰險的，我這年紀而且又有工作本就不應該拿壓歲錢，但是對於視壓歲錢為延續生命一部分的段芸洋可就不一樣了，這場賭局輸了不只是拿不到壓歲錢，就連自己本來的資產都會賠光。

不過干我屁事，是你自己要跟來玩的。

我看著桌前的三千塊……正確來說是兩千五百五十塊，內心對著它們默拜，姑且作個道別，然後轉向另外一邊的段芸清看。

段芸清它似乎不太在乎錢的問題，反而是因為能夠體會這遊戲的樂趣而露出笑容，準備好全心全意投入遊戲中。

認真的妹妹，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不不不不。

該死，連這種時刻都在發情，。

在苦著臉的段芸洋接受了事實之後，我們再度開始遊戲。

……我們玩了多久？

具我判斷，我們進行遊戲差不多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長時間處於專注狀態的我，額頭冒出了汗水，身體因運轉過度發熱而讓我脫掉毛衣。

然後，目前我們的戰況估略‑‑‑‑‑‑‑‑

我：1500

段芸清：2000

段芸洋：1500

外公：7000

真不愧是芸清，理解遊戲之後便馬上上手，財富數量贏過以前玩過的段芸洋。

而置於現在段芸洋……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放在她身上則要稍微改一下‑‑‑‑‑‑‑‑

「沒錢能使人變鬼」

現在段芸洋因為自己的錢財減半，使她我們人腦內維持著我們正常行為的線斷掉，神色狀態開始朝病態發展。

「嗚齁嗚齁嗚齁齁齁……」

下次如果還要跟她出去時，就假裝不認識她吧。

不過跟隨著在這遊戲時間一長，就越能夠知道這遊戲的一點。

這遊戲贏家贏上去很容易，但是輸家要翻身很難。

就以現在的狀況，外公的七千塊，他只要加注個兩千，我們每個人就除了「all in」，不然就只能放棄了。

而外公確實是名不虛傳，他不是一開始就退出回合，不然就是用各種心理騙術、誤導來誘使我們下注，導致我們的比分越拉越開。

不過，經過幾局之後，我發現外公的幾個習慣。

外公如果在決定「加注」時，他之錢思考動作是將右手放在桌上並用食指輕敲桌面的話，代表他的牌其實不大。
如果我選擇「加注」他選擇「跟牌」的話，如果他在思考時是搓著白鬍鬚，代表他在假裝苦惱，事實上他牌非常的大。

簡單來說，我已經知道他「真思考」和「假思考」的區別在哪裡，只要在他下注情況進行判斷，如果我的觀察都是正確的話，應該就可以減少敗率，增加勝率。

在已經不知道進行幾場的某一場。

「加注。」

我將五百推出，並且開牌當下，毫不猶豫的宣示。

現在已經進入最後階段，牌已開出五張，而我的牌已經確定是「三條」。

段芸清和段芸洋雙雙開局棄牌，只有外公跟我留到最後，在我加注前雙方各下注五百。而他思考時根據上方推測，他是「真思考」。見此狀態當然要展現我對我牌的自信，毫不猶豫的下注，就像是對他說「滾吧，這盤你鬥不過我」的氣勢。

雖然我現在丟的錢對他來說算是小錢，但我毫不猶豫就把自己總資金的三分之二丟出，外公即使力量在龐大也無法忽視這點。

終於，外公也覺得難堪的情況下，搖搖頭，將牌一丟。

很好！這局拿下了！

外公：6000

我：2500

接著下一局。

在第五張牌開出之後確認……

兩對。

雖然結果是這樣，但其中一對在桌上五張開牌就出現了，所以說其實大家達成「兩對」得機率比較大。

我看向外公，看到他輕敲著食指。

真思考……他牌不太大，但我的牌也是一樣。

以這局情況來看，一般不是有辦法「兩對」的人，不太會想要繼續下注，就像我現在身旁趴在桌上的段芸洋……

最後得下注時間，盲注得段芸清選擇「過牌」，輪到外公……

「加注，一千。」外公毫不考慮得說。

什……不對！這是虛張聲勢！

這裡我也不多加考慮，選擇了「跟注」，之後得段芸清也是。

接著開牌。

「呵呵，『三條』喔。」

什！

第一位開牌的外公說道並且把牌丟出，我嚇得將頭探向前檢查。

的確是「三條」……

「輸了吧，岩創。」外公笑著看我。

我嘆一口氣，將牌丟出。

「如果我沒猜錯，你是不是猜我敲桌子代表牌很小，搓鬍鬚代表很大。」外公笑說。

我點點頭。

看到這個結果，我也猜是這樣。外公查覺到我在觀察他的習慣動作，並且利用這點，反過來利用。

「但你這場得敗因不只這樣。」外公說：「你只一味得觀察我習慣，你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習慣。」

……！

「你打算要虛張聲勢時，會用左手捲著你的頭髮，而在不透露自己的牌很大時，則是會用右手托住下巴。」外公搖頭說：「你明白了嗎？」

我稍微回想一下，才接受得點點頭。

「呵呵呵，那麼這局……」

「你們是不是忘記我的存在了。」

在一旁的段芸清表示不滿，並且把牌丟出，說：「『同花』。」

「哎呀哎呀。」聶玄余驚嘆得拍桌：「爸，你是不是小看了我們加得老么啊？」

外公也驚訝得睜大眼睛，張著嘴一會兒，才自嘲得笑說：「學到教訓啦，哈哈。」

我用手撞一下，並且輕聲對他說：「水喔。」

但段芸清並沒有給我回應，而是將頭轉向另一邊背對我。

生氣了……嗎？在生剛才我和外公把她丟在一邊的氣？恩，這件事的確有我錯的地方。

「太好啦啦啦啦啦！」另一旁的段芸洋不知什麼時候復活，向我撲過來，說：「這樣我和哥就能組一隊『魯蛇戰隊』啦！」

「才不要勒。」

現在比數。

外公：4500

我：1000

段芸洋：1500

段芸清：5000

下一回合開始。

我拿起牌一看：梅花9、愛心9。

媽的，在我已經有點不太想玩得時候給我來一個好開始，世間難道喜歡跟我唱反調？

我看向每個人……

段芸洋一臉死人樣，段芸清則是表情凝重的思考，外公則是將雙手放在桌上，閉著眼睛。

在上一局外公自己說出自己的習慣，所以這局就打算給我們「未知」嗎？但是現在連牌都還沒有開，不管做什麼動作都還是說不準。

這一局沒有人棄牌，大家跟著盲注段芸洋的底注進行跟注後，就進入下一階段。

「攤牌瞜。」

聶玄余說著從手上那疊牌抽三張放在桌上：黑桃10、黑桃Q、方塊10。

已經兩對了！

我看向其他人，大家依然保持著一樣的態度，只有外公稍微向我們撇幾眼之後，就又閉上眼睛，段芸清深深吸一口氣，段芸洋一就死人樣。

接著下注時間……

「Pass……」、「過。」、「過牌。」、「過。」

這次的總額沒有提升，進入下一階段。

梅花10。

葫蘆！這局有得玩啊！

「Pass……」一旁的段芸洋說道。

在輪到我之後，原本打算「加注」得我，又緊急將話從嘴巴舌頭前收回。

現在喊加注，不就代表自己已經湊出大牌了嗎？這局穩穩的來吧，看能不能翻身。

「過。」我攤手說。

輪到段芸清喊注。這次她雙手低著頭，表情相當緊繃，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這次她真的思考很久，已經吸引了全桌目光。

這樣情況其實不太好，因為這樣有什麼認合破綻都會被看出。

不過我根據她現在狀況推段，即使有這樣的壞處也要思考，代表她的牌很大，但是看到大家在喊注時都不為所動，所以她也在考慮要不要現在就展現實力。

而在不久之後……

「過牌。」段芸清表示。

「哦？都不加啊。」外公看一下自己的牌之後，也說：「那我也過吧。」

進入最後階段……

黑桃J。

所以開出的牌是‑‑‑‑‑‑‑‑黑桃10、黑桃Q、方塊10、梅花10、黑桃J。

看來就是「葫蘆」收尾了……

碰！

一旁的段芸洋突然將頭撞向桌子。

「你怎麼了？芸洋。」聶玄余問。

「輸到發病了嗎？」我說。

臉埋在桌子裡的段芸洋，趴著將頭轉過來我這邊，帶著有些微妙的表情，說：「好痛喔〜。」

我瞇一下眼睛，才說：「妳智障了嗎？」

「太過分了！都不關心同胞一下嗎？岩創同志！」段芸洋增大眼睛怒道。

「同妳妹。」我手刃一下段芸洋的腦袋，說：「換你喊了啦。」

「好啦！」

段芸洋將頭轉正，將下巴放在最下面，並且用她上下排牙齒喀喀喀喀的相互撞擊，然後又將自己的臉埋進桌裡……

「我不想玩了……」段芸洋自暴自棄的說。

「蛤？」

「哎呀哎呀。」

「芸洋！」聶玄余聽了有些不滿的道：「要有始有終。」

「好啦……」段芸洋保持同樣姿勢，而手將它所有錢往前推，說：「『All in』。」

「呵呵呵呵，看來是真的喪失戰意啊，連錢都不要了……」

「『All in』。」

在外公還沒把他的話說完，我也跟著段芸洋說了。

「呀呀，妳也跟著喪失戰意了嗎？我的同胞。」

「哼，我跟你不一樣。」

而輪到段芸清……

「『All in』。」段芸清也將錢全部推出，說。

「咦？妳其實不需要全丟啊？」我有些不理解的問。

「兄長和姊姊都全丟了，如果我還在那邊精巧計算，那不就顯得我斤斤計較嗎？」段芸清笑說：「而且我不會輸。」

「Nice！夠講義氣！」段芸洋依然埋在桌裡頭說。

要稱讚別人抬起頭面對對方是一種禮貌吧？

「哈哈哈哈哈！」外公突然大聲笑了出來，說：「現在這個狀況，看來我在裝也都毫無意義了！」

外公也把自己的錢往前推。

那麼就代表，這局是最終決戰了。

「好了，開牌！岩創先。」

我聽了馬上將我的牌往前一丟，說：「『葫蘆』。」

「喔〜〜〜。」段芸洋在一旁自顧自的讚嘆。

喔屁喔。

「抱歉了，兄長。」

段芸清將牌翻開：梅花3、愛心10

「『四條』。」

「喔〜〜〜。」段芸洋又在旁邊鬼叫道：「GG！哥哥再起不能！黃泉路有伴真好。」

啊……我輸了啊

雖然我很想對旁邊說「如果真的一起到了那邊，我把你綁在原地，自己先走。」，但現在沒有什麼心情。

「哈哈哈哈哈。」外公大笑，說：「就說妳們太年輕了！」

他將牌一攤：黑桃8、黑桃9。

「『同花順』。」外公仰著頭說：「勝負以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趴在桌上的段芸洋突然起身狂笑，用吸引全場的聲量喊道：「就說外公你年紀已經大了啊！」

「什麼？該不會……」外公露出了今天第一次的驚嚇神情。

段芸洋抓起她的兩張牌，用力甩在開出的五張牌上。

「吃老娘一發『皇家同花順』！」

黑桃K、黑桃A。

段芸洋弄出了這遊戲裡最大的牌……

「比賽結束！段芸洋逆轉獲勝！哈哈哈哈哈哈哈！」段芸洋興奮得喊道。

現在這情況，不只是外公和聶玄余露出驚訝神情，就連段芸清也露出如看到頭上有大顆允時逼進的表情，至於我……

「呀呀呀呀！感謝哥哥有察覺到我擠眉弄眼！」段芸洋朝我撲來冰且抱住道。

「怯……我以為我的牌夠大的。」

「你不要傲嬌了啦。」段芸洋將她的臉貼上我的臉頰不停磨蹭，說：「要是哥哥沒有跟著丟，我們的清妹也就沒有辦法跟上啊。」

恩，說得沒有錯。

不過說實話，剛開始在接收到訊息時其實保持著半信半疑。

他一開始那「微妙的表情」向我傳遞「來幫個忙吧」的訊息之後……恩，那時我自顧自認為是這樣，然後我「瞇著眼」傳遞「你牌不小嗎」，她馬上把眼睛誇張的撐大「特大〜號的一發」。而在發現交流好像有連接到的時候，我才估淺照我所認知的去做。

「所以兄長和芸洋姊……聯合起來騙我。」段芸清在一旁用怨恨的語氣說。

「不要生氣嘛，清妹。」段芸洋說：「要是再讓哥哥給你訊息，先不說會被外公發現，我怕你連同意都不同意啊。」

「哼！」

段芸清負氣得背對我們，不再和我們說話。

「好啦好啦，要不然姊姊分你三分之一怎麼樣？」段芸洋哄著說。

「不應該是一半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外公忍不住笑出來，那聲音不再是在遊戲中那高傲的笑聲，而是單純被逗笑的聲音。

「恩恩，不愧是我的孫子，我認輸了。」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接著，在眾人圍上來，嘴上還不停念著「爸輸了？」、「那個老爸輸了？」，結束了今天「德州撲克」這遊戲。

之後，我們又各自散開，各玩各的，就這樣充滿活力到傍晚，我們全娘家又再一起吃了飯，又玩一下子之後，就各自離開了。

***

差不多晚上九點，我們的車子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返程中。

大家經過這一整天，差不多都已經精疲力盡了。

段芸洋直接往窗戶一靠就睡著了，有喝一些酒的聶玄余則是沒有形象的開始打呼，而段震祥則死命撐眼盯著前方，好不讓自己睡去。

坐在車上一段時間，我打一個大哈欠之後，就沒辦法忍耐。

我將屁股往前挪，讓頭能夠靠在後座靠墊上，這是現在在這擁擠空間所能夠用出的最舒服姿勢。

打了一整天的牌，動了一整天的腦筋，現在精神獲得放鬆之後，就感覺睏的要命。

正當我要闔上眼睛時，突然有東西靠在我手臂上……

我再釐清狀況時，發現這或許是我今年遭遇的最大危機。

病原體段芸清她將投靠在我的手臂上，閉著眼睛並很有規律的呼氣。

我嚇的立刻坐正，並且用最大的忍耐克制我的嘴巴不要放聲大叫。

看來段芸清相當的疲勞，剛才我坐正的動作已經算是激烈了，她還是安穩的靠在我身上，瞇著眼睛輕微打呼。

現在，在這狹小的空間，無法逃離，無法迴避，剛才為了確認狀況的眼睛，已經無法從段芸清的視線移開。

眼前這個人‑‑‑‑‑‑‑‑

宛如本來位於雲端上才能長出之釋放彩色光芒的花，突然近在咫尺，啊啊啊啊……

不，這種太過於撇腳的文學比喻，沒法做到描述當下那種正面直接的衝擊感，所以我換一個比較實際的解釋‑‑‑‑‑‑‑‑

她的頭靠在我身上，空間狹窄的關係，讓她的所有一切幾乎與我接觸。她的烏黑秀髮、她的白皙臉蛋、她的端正五官、她的陣陣喘息，這些在她頭靠在我手臂上才意識到，我實際離她那麼近。我現在靠近就能抓住她的身軀，再靠近就能嗅到她的氣味，再再靠近就能夠吸吻她的臉蛋，啊啊啊啊……

以上的解釋還是有些委婉攏長，不太符合我的個性，要做一個簡短直接的表達心裡想法‑‑‑‑‑‑‑‑

幹好想要現在就抱住她用力聞她身上的味道讓她化為我的一部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怎麼辦？

現在我已經完全觸碰到病源，身體也因為這狹窄空間無法進行迴避。

難道要叫醒她嗎？

叫醒她的話會產生的只有一種情形，段芸清她睡眼惺忪並仰視我的樣子會直接讓我突破理智的最高新界線，那時候我絕對會不知道我在做什麼，加上現在這個情況「大家都在卻都沒有在注意」剛好是我的愛好，沒有自信能夠像是我生日那天停下來。

我眼睛撐大，緊咬嘴唇，手像是捏碎一般掐住我的小腹，但好像還是行不太通，原本想要用痛覺來轉移注意，不過現在已經是最高危機狀態，這種措施頂多只能緩和一下爆發時間，離下高架橋還有一些時間，絕對沒有辦法撐到那時……

不，等等。

既然現在沒有退路，那前進不就好了？

現在發作慾望猶如洪水般灌進，如果只是單純堵住，一下子就會被突破的，那麼就不要想堵住，想辦法把洪水給去除掉。

沒錯，在這種危機時刻，我選擇的是順從慾望。

提心吊膽，謹慎小心……的順從慾望。

我現在要進行的事比化學超高腐蝕性液體實驗還來的危險和困難，我必須要隨時提高緊決，思緒不能夠有任何跑掉，並且還要開一扇門，讓我能夠獲得滿足，排放慾望，避免發作。

現在再場扣除我四人，目標和兩名都在睡覺，剩下一名則是緊盯著前方，在高速公路應該都不會看向後方有無來車，在加上目標坐在駕駛座後方……好！

我屏住呼吸的舉起手，小心翼翼繞過段芸清的背後，在做最後確認沒有人注意我這邊之後，將手放在她的腰部……

「嗚……」

就像是觸電一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從心臟直竄腦門，我一個沒忍住不小心發出聲音。

聲音不算大，而且前座的打呼聲明顯更大，應該沒有暴露。

我現在開始呼吸……是喘氣。

我配合著在場所有人的打呼聲節奏，將我體內堆積化為興奮的喘息，我感覺到我漸漸開始冒汗，身體比之前熱了不少。

話說回來……她的腰好瘦，感覺一捏就碎，是沒有在吃什麼的關係嗎？還是很少運動的關係？

因為她睡覺的呼氣，讓摸著她腰的我感受到些微起伏。

段芸清因為車內暖氣的關係，脫掉了外套，透過伸展性強的上衣比較能夠摸出裡面形狀。

我保持現在狀態，開始驅動著手，撫摸著她的腰。

很好！就是這樣！

雖然有一種快滿出來的難耐，但是這種勻續漸進真的有緩和我那想直奔本壘的衝動。

過了不久，也就在那時，段芸清動了。

我趕緊將撫摸的手放開，段芸清嗚嗚的扭動身軀，最後依然靠在我身上，將臉稍微轉向我這裡，並且用只有現在極近距離的我才能聽到的細微聲音喃：

「兄長……兄長……。」

現在我不想要在解釋我此時此刻內心想法。

我將原本放開的手再比剛才還要大力的抓上，發出的喘息聲比剛才還要興奮，而且稍微跑掉周圍打呼的節奏。

冷……冷靜點！冷靜……

‑‑‑‑‑‑‑‑冷靜個毛！你現在到底在聳什麼毛？

‑‑‑‑‑‑‑‑現在只能繼續了，這不是原本的計畫嗎？

我內心的天使與惡魔難得的表態一致。

我現在摸住腰的手除了撫摸以外，還加上了輕捏，段芸清有稍微皺一下眉頭，但打呼聲沒有減弱也沒有亂掉。

我不知道她夢到什麼，不斷的細微喃著她對我的稱謂。

她現在正好把臉對向我這邊，像是仰視般閉著眼睛，嘴巴一開一合，臉比剛才紅了半分，可能是暖氣開強了些。

「哈……哈……哈……」

「兄長……兄長……兄長……」

「哈……哈……哈……哈……」

「兄長……兄長……兄長……兄長……」

「哈……哈……哈……哈……哈……」

「兄長……兄長……兄長……兄長……兄長……」

……

……一下應該沒差吧？

現在這個時候，沒有人在注意我這邊，所以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一定沒有人知道，現在她的臉近在眼前，完全跟我正對著，如果就這樣將她的嘴唇……奪走，沒有關係吧？嗯，嗯嗯嗯嗯，沒有關係，不會有人發現的。

這麼想的我，將臉朝段芸清的睡臉慢慢靠近。

就碰一下……就碰一下……就碰一下……就碰一下……就碰一下……就碰一下……就碰一下……就碰一下……就碰一下……就碰一下……就碰一下……就碰一下……就碰一下……就碰一下……就碰一下……就碰一下……

「好了，你們幾個，已經快到家喽，起床啦。」

被這突然的聲音插進，讓我頓時回過神，停下了動作。

現在我們已經下高速公路，已經快要到我們家。

差不多頓了兩秒……

啊，得趕快將動作收回。

但是正當我放開抓著腰的手之後，段芸清已經掙開了眼睛，並且與我對視著。

「啊……」

「兄長……？」

現在我們的臉是只要誰稍微往前一點就會碰到的距離，段芸清似乎是被受到驚嚇，在睜開眼注意到我之時，眼睛瞬間撐大。

該……該怎麼辦？

「兄長，你……」

「……。」我停一會兒後，說：「妳剛才……在做什麼夢？」

「诶？」段芸清聽到我的問題後，臉比剛才更紅，說：「為為為什麼要這麼問？」

「妳剛才睡著的時候一直在小聲念著我的名字，所以我還滿好奇妳到底是做了什麼夢？」我小聲說。

「怎……怎麼會這樣？我念出來？我……我……我……」段芸清正慌張之餘，發覺到他現在正靠在我身上，慌張的推開我，紅臉道：「對……對不起！」

在被推開之後，我順勢將手收回。而段芸清離開我，便將頭轉向車窗方向，不再轉過來。

怎麼回事……算了，現在已經解決了問題，不用在追就什麼了。

「啊，妳們醒了啊？」段震祥用帶著一些疲倦的聲音說：「既然這樣的話，妳們把段芸洋叫一叫吧。喂！玄余，起來啦！」

「呼哈呼哈呼哈……」

「打呼聲真難聽……該起來啦，睡的跟豬一樣欸。」

我聽了我爸的話，伸手搖一下靠著窗戶睡的段芸洋，搖幾下之後，順利的讓她睜開眼睛。

結果她睜開眼睛之後，看了我幾眼，接著順勢躺過來，我也順勢的推開。

「為什麼！」段芸洋被這拒絕後，有些激動的喊：「每個哥哥都希望自己的妹妹這樣依靠在妳身上睡覺吧？」

「不……雖然的確是有這種人，但妳靠過來就有莫名反感。」

「切切切切！」

***

新年初三，早上十點。

「真的要那麼早就過去？」

一大早，我準備好一切之後，在玄關穿好鞋準備出門。

將所有「有保暖效果的衣服」一股腦穿上的聶玄余，跟我說：「今天寒流來冷得狠，不待在家裡感受家庭溫暖幾天後再走嗎？」

「為什麼妳不把這句跟爸說一下？」

「沒辦法，他工作太忙。」聶玄余嘆口氣，說：「他的工作不適合拖延啊。」

「那我的理由跟爸一樣。」

「妳那工作翹了不就好了？」

我似乎看到聶玄余和段芸洋血緣關係的關鍵之處。

「話說回來……芸洋那丫頭出去了？」

「你忘記她昨晚又賺了九千塊嗎？當然是早起出去花錢了啊。」

哎，就說學生……我應該也沒有資格說她，要是我也意外拿到這筆錢，我大該也會拿去買一堆我看了雖然會滿足但是不知怎麼處理的收藏。

「對了對了，我覺得身為母親姑且要問一下。」聶玄余說：「你什麼時候要結婚？」

「姑且……你既然沒有那麼想問就不要問啊。」我皺眉說。

「畢竟那是一件大事，要是突然毫無預警的冒出來，不先準備的話可是會措手不及的。」

說得也是……

「我是還不打算結婚啦……而且我連交往的對象都沒有，如果還說我打算結婚的話，那就可怕了。」

「喔喔，沒打算啊……」聶玄余豎起拇指提議：「那要不要娶芸洋或者芸清其中一個？」

「你……」

「媽媽媽媽媽你再開什麼玩笑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床的段芸清已經穿著打理整齊下樓，現在正站在聶玄余背後，鼓著脹紅着臉瞪向自己母親。

原本只是單存開個玩笑，沒想到卻被主人聽個正著，聶玄余有些尷尬的說：「芸清啊……你起床了啊。」

「對啦，一下來就聽到你對兄長說這種話。真是的……不知道媽媽你再想什麼。」臉紅透到耳根的段芸清有些激動斥道。

對……對啊，哥哥和妹妹結婚什麼的成何體統！

不知為何這麼想得我心裡莫名一沉，看來我的病不再給它配個藥，我就真的「藥丸」了。

「話說，兄長您要走了嗎？」之後稍微冷靜的段芸清，看到我現在的狀態，問。

「恩，為了要工作。」

「那您什麼時候會再回來？」段芸清凝望著我說。

要不然你來我這邊住‑‑‑‑‑‑‑‑這句話差點說出口。

這句話感覺問的就像是不希望我走一樣，讓我心頭的暖意瞬間流向全身。

……恨不得不要管工作，就留在這裡陪她一整年。

該死，昨天晚上不是已經排乾淨了嗎？看來是再生太快了。

「啊災，或許我心念一動就翹班回來啦。」

「請認真工作，兄長。」

我真的不太喜歡這個回答。

「好了，你去吃早餐吧，我該走了。」

「恩，祝您工作順利，再見。」

說完段芸清就離開了玄關。

「總感覺你和芸清講話的態度，跟我和芸洋差很多。」聶玄余有些不滿的說。

「自然而然就這樣。」

應該說芸清是你們三個之中比較正經得那位。

「好了，那我該走了，再見。」

我包包一提，就轉身打開門……

「等等，岩創。」

「？」

我停下走出去的動作，用疑惑的表情轉投過來看向聶玄余。

「要是有辦法的話，你會想要知道你生父生母的消息嗎？」

這是什麼鳥問題？

「不知道。」我笑說：「我只知道，我現在很幸福。」

說完，便踏出家門。

&&&

今年也是得到這個回答啊……

自從他成年……也就是十八歲那年，我就每年都問一次這問題，他卻總是笑著說：「我現在很幸福喔。」

真是的，這要我該怎麼辦才好。

他那笑容並不是在演戲，身為一名演員的我很確定，那是真心的笑，真心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我個人主觀認為，孩子應該要跟自己親生父母在一起，但要是就這樣把他送回去的話，會不會就毀掉他的幸福？

是的，我有辦法找到他的生父母，畢竟他的生母是我的高中閨蜜，我會知道他們遇到極大困難無法養育孩子，會知道他們把他放在公共廁所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岩創他很優秀，總是不讓我操心，和我們家裡的成員們都相處非常好，不只是其他人，就我自己也不願意岩創離開我們家，在一起生活二十六年，有這點感情也一定的。

所以……「應該的事情」和「想要的事情」我到底該選什麼好呢？

我真的要為了我認為應該的事情，和生活二十幾年的兒子切斷關係嗎？

算了，想這種事情真的是麻煩死了。

明明光是對付整天嘮叨我日常衣著的經紀人就夠耗體力了，沒有餘力在想這件事情！

對，這種事情現在不要想。

等發生了在來苦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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