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始與末之間 - 隔壁的阿白

一聲槍響伴隨速度感劃破夜空，夜晚的巴黎街區瀰漫著紙醉金迷的氣息。

貝瑞塔手槍槍口飄煙，顧不得子彈數量，我又朝背後開了兩槍，兩聲哀嚎順應響起。

前方五公尺的街道右轉，利用夜幕能搭上阿瑞的候車，後面還有五個槍手在追趕，而前方──

「嘰──！」

前方轉角衝出一台銀色轎車，大燈像是兩隻獸眸，強光瞎了我的視線。緊接著又一聲槍響，子彈擦入腹部，我撲倒在地面上，痛不欲生的滿身血汙。

轎車門刷的打開，反白的黑色皮鞋踏在我臉旁，我瞪大了眼看著熟悉的衣裝，不敢相信開車的居然是他！

「沒想到你也有失敗的時候啊，白兄。」槍管抵在我的腦門，他的英文向來有一股法國口腔。「你不知道FBI把我們湊成搭檔我有多開心呀，要幹掉你根本輕而易舉，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晚才行動嗎？」

「阿、阿瑞……」

「因為我喜歡玩遊戲。」阿瑞愉悅一笑，「所以我不會讓你這麼快就死的。」

他反手一轉，槍托重擊在我頭上，剎那我意識刷白，昏厥前聽到了一句話語。

「Merci.」

謝謝，這場遊戲真好玩。

＊

「放我出去！」

被捕的第二天醒來，我被關在一間診療室裡，房間內除了手術平台外就是一整面光可鑑人的強化玻璃。

「可惡！你們到底想要怎樣！」我一拳敲在玻璃上，不知道第幾次大吼。

我執行的任務是臥底恐怖組織，綽號阿白，搭檔是法裔美國人阿瑞。我們埋伏在恐怖組織隔壁，喬裝成中年退休的鄰居。一個月後，恐怖組織開了場秘密宴會，我打昏了一個成員混了進去，跟阿瑞說好一有不測就逃離。

誰也不知道喬裝是怎麼揭穿的，宴會進行到一半殺出槍響，然後就是場奪命追逐。

「阿瑞你這渾蛋！居然是組織首領！」我啐了一口，巴不得他家祖宗十八代全部下地獄！

當我醒來後腹部的槍傷被人包紮好，身上是一襲病人的袍子。三餐會莫名出現在手術台上，能得到的資訊只有兩個日期。

八月二十一日我被關進來的時間，八月二十七日處決的時間。

今天是八月二十二日，距離期限還有五天，但我卻完全摸不著頭緒。

往玻璃牆望去，看到的是人群簇擁。他們不是恐怖組織的任何人，年齡層標準鬆散，大多都是穿著制服的高中學生，那些學生圍在玻璃旁吱吱喳喳，說了什麼我完全聽不到。他們像是在圍繞小動物般對我指指點點，絲毫沒有注意到我的動作，還是他們眼中根本沒有我這個人？

如果不是反恐組織的組織的陰謀就是我瘋了。我低吼著用身體撞擊玻璃，對玻璃外的一群瘋子示威。

「放我出去！」

八月二十三日。手術台上出現了紙筆與槍隻，我用紙筆簡略記綠，以利於觀察。

離處決日期還有四天，我一連對玻璃開了好幾槍，槍彈永遠都不會耗盡，玻璃沒有任何損壞。

玻璃外的世界似乎是在十字路口，附近有一間高中，不知道為什麼那群學生會一直往我湊過來，卻對我視諾無睹。

八月二十四日。我觀察了那些學生的嘴型，我的名字一再的出現，隱約的似乎還有處決日期，他們對八月二十七日感到興奮。這些人難道也是組織的陰謀？

那片詭異的強化玻璃，似乎完全沒有破綻，不著任何傷痕。

八月二十五日。我肚子上的槍傷裂開了，破壞玻璃的計畫終止。我推演了各種可能的情況，找不出身處於哪種情形。

手術平台上的白光，照到我暈眩。

八月二十六日。離處刑日還有一天。我漸漸分不清我在哪裡。學生嘻嘻哈哈的神情像是在嘲笑我的無力。到底是誰瘋了？是我、還是外界？

我分不清楚現實與夢。

八月二十七日。

……

處刑日來臨的那日，我又回到了那晚的追逐。巴黎夜晚的空氣刺痛了我的肺，我瘋狂對所及一切開槍，轎車從前方轉角殺出──

一聲槍響伴隨速度感劃破夜空。

＊

「欸你看，阿白特務抱得美人歸真的超帥的耶。」

「真的真的，我最喜歡阿瑞用法語對他說謝謝的時候了！」

「他被關進診療室也好緊張刺激喔，居然想得到裝瘋逃出來！」

八月二十七日晚上，學生愉悅的從電影院走出，交頭接耳的討論電影劇情。

工作人員走到玻璃布告欄前，電影海報秀出特務的帥氣姿勢，打上了電影情節與有點俗氣的標題「隔壁的阿白」。

他推開玻璃換掉海報，奇怪的喃喃自語。「這張海報從八月二十一日貼上去就一直掉，活像想脫離一樣，明明是用大頭針釘著呀。還好今天終於能換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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