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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因事後不曾有人詢問過當時他為何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喻文州也就沒有仔細地去追憶,究竟過去是受到何種思想的沾染而導致自己衝動之下的行為瘋狂得讓所有聽聞者倒退三尺——即是,在那截銳利的金屬切開薄薄的皮膚,深深地扎進他灼熱而柔軟的腹部之前,其實他什麼也沒有想過。
是有過念頭成形,卻只如刺骨寒風呼嘯而過,稱不上是思考,只恰恰把被驟然而至的發情期蹂躪成一團滾熱肉泥的身體吹涼了一瞬,於是在那剎那間的清明他滑動顫抖的右手,搆過眼角餘光唯一反射出亮光的東西──一塊掉在垃圾箱旁的破片──旋即像在身體劇烈的晃動中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拳頭攥得死緊。
陰影、汙濁的呼吸和Alpha暴力的信息素把他按在水泥地上潰不成軍,喻文州沒有出手攻擊他身上恣意騁馳著的男人。做不到。四周盡是高高低低的訕笑聲,時近時遠,螺旋纏繞的朦朧影子是身心瀕臨崩解前產生的幻覺,又或者是其他映射在模糊視線中的人類。
一群披著人類外皮的野獸。在前一秒他仍身在小鎮中最繁華的一條街市上,和其他朝氣蓬勃的行人錯身而過;後一秒他被人從一間俱樂部旁的後巷粗暴地拖出來,渾身散發著Omega的甜香,不斷溢出的氣味頓時定下了他和這幅圖景中的其他人截然相反的命運──我為獵物,願者皆可捕食之。
進入一個正值發情期的Omega是不存在「強姦」這一概念的。違反意願、造成傷害的交合才能組成這個詞語,而發情中的Omega身體永遠代替本人的意識發言,因此沒有一個Alpha會說他「強迫」了Omega──這意味著後者主觀意識上的不服從,但他們的身體不可能這麼說的。所以Omega只會同意。只會接受。
小傢伙,老子操得你爽嗎?
——好像聽見有人這麼問,離得很近,興許是壓在身上的那個人……但喻文州渙散的意識讀不懂每個字組起來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看他的表情可浪得很嘛!
——皮膚被拍打,腥羶的液體濺到身上。表情?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呢?
只隔著一層薄薄衣衫,背部在粗糙地面擦破了皮一陣一陣地疼。突然,腹腔中被反覆戳刺得灼熱的部位被撐了開來,彷彿要裂開的劇烈疼痛脹滿了整個身體,腰胯幾乎要被掐碎,原本氣息奄奄的喻文州忽地瞠大眼睛彈了起來,好幾隻手伸過來硬是把不斷掙扎的他按了回去。
直至此刻喻文州才深刻地感覺到恐懼。他知道正在自己身體裡轉化的是什麼,而且那個東西就要卡死在裏頭,用把腹中的柔軟器官絞爛的力道,把他永久地從一個人類變成物品。
應該就是那個念頭役使了他的軀體吧。在那燃燒般的痛楚之間,喻文州揚起了手。
Alpha淒厲的嘶吼和他自己的慘叫幾乎同時割裂狹小的天空,所有人被這個驟臨的變故嚇得失去了言語和行動能力,他們慌亂無比,失去了所有Alpha平素的從容傲慢,又在同伴扭曲的面孔中鑲著的血紅怒目下回過神來,七手八腳地把喻文州扯開來,可這時他不知哪來的力氣,鮮血淋瀝的手指死握著那塊尖銳的金屬不放,直到他們成功把Alpha和他分開,那瘦弱的身體已像是砧板上被剖開了的魚,血液從開口汩汩往外湧出,瞬間淌了一地。
起先還有人洩憤似地用靴跟狠踹他的頭部,可沒過幾秒他們便發覺事情不對,連忙後退避免鞋底染上血跡,且那個Alpha還摀著自己垂軟的、滲著血的下半身痛苦呻吟,恐怕再不去醫院後半輩子就別想再拿出來用了。
於是他們攙扶著同伴,匆匆撇下這個Omega,就像他們把他給撿來時一樣輕易。
喻文州蜷曲在牆根,失血和痛楚使他全身止不下的抽搐,頭部不只一次重重撞在垃圾箱上發出空洞的響聲,短暫地蓋過痛苦的嗚噎。他按緊傷處,可鮮血沒有停止從指縫流瀉,最深的傷處似乎可以摸到裏頭的活肉——就像個被弄壞的填充娃娃,棉花毫不留戀地從裂縫漏了出來,離了這副軀殼便只是一團無機物罷了。
昏厥之前他恍然大悟:自己這就要死了吧。
也好,若要死去便是越快越好,如果這樣就不會再疼痛的話。和做一輩子的囚徒相比,死亡好像也不過如此而已……
雷鳴在耳邊炸裂,積聚已久的雨水終於從陰鬱空中滑落,一滴、兩滴,最後傾盆而下,重重擊打在他失溫的背上。刺眼的猩紅在水面逐漸渲染開來,一絲絲沿著傾斜地面蜿蜒而過,不甘地停留在不遠處一雙浸濕了的深棕色皮鞋面前。
鞋子的主人僅猶豫了半秒,便大步踩過不斷蔓延的血水,打著傘的高大身軀在牆角彎了下去。
2016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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