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錢者伊森 - 【噬錢者伊森】１２：零星之火

　　『光芒』，是人類在這一百年左右發現的一種力量，以特殊材質、製程做成的衣物或武器，引發人體內未知的能量。

　　『黃』是強化。

　　『淡綠』是氣體流動。

　　『淺藍』是電氣。

　　『銀』是鍛造。

　　『灰』是細胞活化。

　　『冷光的橙』是降溫。

　　『燃燒的橙』是升溫。

　　不勝枚舉。

　　一個人的體內潛藏著二到三種光芒，有人多、有人少，除了已經被研究透徹的基本種類光芒以外，也有各式各樣的獨特顏色的光芒。

　　……不覺得很可笑嗎？

　　在人類文明發展至今，這個大地與生物受到汙染反而茁壯、開始反噬人類的時代，人類才發現自己體內擁有影響自然的力量。

　　呵，如果人類早點發現這個力量，這個世界可能早就被摧殘殆盡了，可惜啊人類，真是可惜呢。

　　也有一種說法是人類在這長遠的時間裡也進化了，所以才能使用『光芒』的力量，你怎麼看呢，大哥哥？你好像是對這方面很有研究的人吶，在異國很有名望的樣子？很有名望的話，是不是朋友很多？不能拋棄的事物很多？有著非活著不可的理由呢？

　　嗯？並不一定是如此嗎……這樣啊。原來就算是有名的人，對於生存和生活，面對的難題依然沒有變啊。

　　大哥哥想知道我的『光芒』？

　　啊啊，原來如此啊，大哥哥是知道的呀，知道我待過這個國家的光芒研究所的事情。就是因為如此才要跟我聊天嗎？提起勁跟無趣的我談話真是辛苦了，剛剛講了一些你早就知道的事，肯定很無聊吧。

　　但是呀，我並不喜歡討論我的『光芒』哦。

　　啊，請別搞錯了，我很喜歡我自己，也對於擁有特別的『光芒』這件事感到欣喜，然而，得到某些事物，就會失去某些事物。

　　要討論我的『光芒』，實在很難不講到我失去的那多到我都數不清的事物。

　　嗯……？大哥哥，這樣偷看是不好的哦，你看到了吧，我的刺青。那是鳳凰的意思哦，是研究所給我們的編號和代號。

　　也是研究所給的，我的名字喲。

　　我不討厭在那研究所經歷過的種種，也不討厭被所長拜託做的事，那是我在這個得到又失去、失去又得到的輪迴之中，應證自己存在的慰藉。

　　……真的很想知道我的『光芒』？

　　大哥哥，你的面目有點猙獰哦，是不是有什麼惡意的企圖呢？

　　大哥哥，你的學識淵博，對吧？我問你唷，人類的文明不斷消亡，然後再孕育新的一批人類和文化去侵蝕自然，之後再經過自然的反噬……這樣重複的過程，不覺得很像某種東西嗎？

　　嘿嘿，沒錯哦，就是人類在跟貧瘠的大地奮鬥時，常常使用的『火耕』呀。

　　而我的光芒，就是──

　　哎呀，哥哥，口渴了嗎？

　　口乾舌襙了嗎？

　　汗流浹背了呢。

　　請別在女性面前擅自的脫衣哦。脫了也改變不了狀況的。

　　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吧？『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要小心乾燥啊，大哥哥。

　　特別是，你就坐在火燭旁邊呢。

　　我說過了，我並不討厭我的光芒，它帶給我存在的價值，同樣地，也適時地從我身邊帶走某些東西。

　　我的光芒便是『火』哦。我喜歡火，因為火是平等的，它帶來毀滅也帶來重生，被火焚燒過的大地，會吸取那些塵埃的養分，呵護著、餵養著那焦痕裡的下一個春天。

　　謝謝你，大哥哥，你給我了一段放鬆閒聊的可貴時光。

　　遺憾的是，就像我得到又失去的那些事物一樣，火焰也要把你給帶走了呢。

　　※

　　這裡是一棟燒焦的房屋內，水泥牆壁、窗框、室內擺設都被燒成了焦黑，融化的玻璃桌勉強還能辨識出形狀，慘不忍睹地繼續擔任桌子的公譨，剩下灰燼的沙發則隨便一吹就會被吹散。而在殘骸般的屋內，只有一張嶄新的木椅份外顯眼。傍晚的夕陽斜照近屋內，把屋內染成一片橙色。

　　在那上頭，坐著有著桃紅色長髮的少女，她身形看起來非常嬌小，就算站起來也不過一百三十公分上下，穿著露肩、露腰的無袖褐色上衣，固定用的扣環扣在手臂上，下半身則穿著黑色棉質長褲和鮮紅色的運動鞋。

　　在少女的鎖骨處，有著刺青。寫著『NO.96』，旁邊刺著一隻美麗生動的鳳凰。

　　少女眨著俏皮的黑瞳，揀選著放置在身旁小袋子裡的東西。裡頭是各式各樣的棋類。

　　象棋、將棋、五子棋、圍棋、主教棋、獸棋、動物棋、跳棋……應有盡有。

　　「——該玩什麼好呢，你不覺得棋是人類很棒的智慧結晶嗎？怎樣都不會膩，改一下規則又千變萬化，而且呀，不管是怎樣的棋，都要有棋子的死亡來襯托勝利的重生，很棒的呀，對吧，三號哥哥？」少女甜美可人的嗓音對著門口說道。

　　在少女面對的門口，則是一名男人站在那裡。

　　男人穿著深綠色軍用外套，黑色、有著陣式圖案的上衣，迷彩長褲和軍靴。一頭亂糟糟的黑髮下，面無表情的臉孔嵌著灰瞳，直盯著少女。

　　「……我不記得我什麼時候有這種妹妹。」男人身上的衣裝放出銀色的光芒，他的手輕輕碰在地上，地板的大理石往上延伸，幻化成一把石椅，沒什麼教養的坐了上去。

　　「討厭啦，我是你的妹妹鳳凰呀。」自稱為鳳凰的少女笑著，用空出的手指著自己鎖骨上的刺青。「我們都是在研究所出生的嘛，就算歲數差的有點多，也能算是兄妹呀，對吧？還是你不喜歡被叫做三號哥哥？換個稱呼吧，伊森哥哥怎麼樣？」

　　「那個外國來的人？」被稱為伊森的男人問。

　　「殺掉囉。」

　　鳳凰笑的十分可愛，長至腰際的紅髮隨著笑容飄動，腳在半空中搖呀搖，把袋子裡的棋都倒了出來，像極了等待大人陪她玩的孩子。

　　「想玩嗎？要從哪一個開始呢？嘻嘻，我們可以慢慢來，」

　　「……就陪小鬼玩一場吧。」伊森冷淡地說。「當作是妳找到這裡的獎勵。」

　　「唉呀，這種話好像在小看我呢，伊森哥哥。」

　　鳳凰拿出了象棋，放在融化的玻璃桌上，捧著臉頰慢慢排著棋子。

　　「那個脫離研究所的女人，想帶著試作兵器遠走高飛，當然會想要外國人的協助嘛，還可賣掉她在研究所的資料撈一筆。可惜啊，這種粗淺的計劃太容易破解囉。」鳳凰笑容滿面，得意洋洋的說著，然後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歪頭看著伊森。「吶吶，但叛徒小姐沒有來赴約，為什麼呢，伊森哥哥？」

　　「猜到妳會來。」伊森聳了肩。

　　「……嘻，就是最喜歡你這點了哦，伊森哥哥。」

　　象棋排好，鳳凰紅帥，伊森黑將。

　　伊森把中間的卒往前移一步。同時，他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藍色、上頭刻著皇冠的小盒子和無線耳機，輕輕一點後，小盒子發亮，並戴上耳機。

　　「伊森哥哥，跟別人下棋還聽東西，沒有禮貌哦。」鳳凰微微嘟嘴。「真是的，研究所不是有教我們禮貌嗎？」一邊說著，一邊移動炮的位置。「說起來那是冠盒吧，聽說是從以前的智慧型手機發展過來的科技呢，嘿嘿，實在是很方便呀。」

　　「……我忘了。」

　　「也對啦，聽說你小時候就被一個噬錢買走了呢。」鳳凰捧著臉頰，微笑看著。「你的事蹟呀，就算在研究所裡面，也輾轉聽到很多哦？」

　　「哦？比如？」

　　伊森冷笑一聲，移動著棋子。

　　「比如呢，你繼承了那個噬錢的衣缽，然後、行俠仗義是吧？」鳳凰扳著手指，興致勃勃的數著。「為了半龍人和人口販子作對、為了小女孩爽約企業老闆、小紅帽、馴獸師、梅杜莎、麥芽糖……還有這次的魔呼羅迦，你做了很多很多事啊，伊森哥哥！你真的好有趣！」

　　「……」

　　伊森皺起眉頭，剛剛隨興的氣氛蕩然無存，坐正。

　　「怎麼啦？伊森哥哥，難道你要問那個蠢問題……問『你們怎麼知道的？』這樣嗎？不可以哦，你應該自以為自己是正義的一方呀，可不能降低格調唷！」

　　鳳凰把手肘抵在膝蓋上，笑瞇瞇的用雙手捧著下巴，對於伊森的反應十分滿意。

　　「你很自豪嗎？你覺得自己救了很多人？你覺得你是英雄嗎？」

　　周圍十分安靜，只有門外的樹葉沙沙作響，這樣的寧靜讓鳳凰的話語更加清楚。

　　伊森沉默，雜亂的黑髮掩蓋住了灰色瞳孔，也遮掩了他的情緒。

　　「唉呀，氣氛不用這麼僵硬嘛！」鳳凰晃著身體，活潑地揮著手臂。「我只是很好奇呀，你做這些事是不是只是滿足你的虛榮心呢，還是想要功名呢？還是、什麼呢？」

　　「那不甘妳的事。」伊森語氣中帶著被壓抑的怒氣。

　　「……我還以為你要說那句名台詞了呢，我想想，是怎麼說的呀？」

　　鳳凰用她稚嫩的臉龐故作嚴肅。

　　「『我要保護我所觸及的小小世界』，這樣？唉呀，我覺得挺帥的啊，幹嘛不對我說一下呢，真想看看說出這句話的伊森哥哥是什麼樣子呢？」

　　「妳、」

　　伊森的灰瞳瞪著鳳凰。

　　「到底想說什麼？」

　　「伊森哥哥，你很努力在保護你所觸及的世界哦，但是，」

　　鳳凰從衣服裡挑出了與自己髮色相近的紅色冠盒，放置在地上，用力一按。

　　綠色的立體投影影像出現。顯現出一個正方形的房間內，有一名女子被綁在椅子上。即使從立體投影影像中無法辨別顏色，但伊森還是認出來了，她是──

　　「你從人口販子那邊買下又釋放的NO.13，梅杜莎。現在又被研究所捉回來了呢。」

　　在影像中的愛瑟蒂姆，坐在金屬扣環綁住腰、手、腿的椅子上，眼睛被眼罩給遮住，她在影像裡不時甩動頭部，想把眼罩給弄掉。在旁邊還有人在把風注意情況。

　　「你所觸及的小小世界，要毀掉實在太容易了呀。」

　　鳳凰無視棋子的規則，直接將兵往前，下在將的前方。

　　「能抓一個，代表要抓幾個都不是問題。將、死、囉！」

　　「……哼。」

　　伊森確認對方的影像後，僵住的肩膀反而放鬆下來。鳳凰對伊森的反應有點意外，眼睛眨呀眨。

　　「你們把那女人給綁起來了？呵，她可是被虐狂啊，可正合她意。」伊森鼻哼了一聲。「我還稍微緊張了一下，但研究所果然會讓研究素材好好活著。小燕子，妳這是現場直播吧？」

　　「是鳳凰啦！」鼓起臉。「當然囉，可是二十四小時監視呢！」

　　「那麼、剛好可以跟我一起欣賞。」伊森壓著無線耳機，右手伸出三根手指。

　　「……」鳳凰的眼光閃著期待的光芒。

　　「三、」伊森的手指隨著倒數收起。「二、一。」

　　在影像中衝出一個穿著和服的人影，一瞬間掃腿撂倒看守的，接著抽出太刀擊暈、砍斷座椅的金屬套環。整個過程不到三秒，迅速而俐落。

　　「溜冥，」伊森按著無線耳機的收音鈕輕聲說。「這邊正看著妳，打聲招呼？」

　　在影像中的人影四處張望，似乎在挑選要對哪個攝影機揮手，最後剛好對著鳳凰笑著揮手，接著單手抱著還站不穩的愛瑟蒂姆，離開畫面。

　　「……呼嗯，綁到後還沒經過二十四小時呢，動作很快啊，伊森哥哥。」

　　「搞這種小花招，真是無聊。」

　　伊森用中指把對方的兵給彈開，這次換他把卒放在對方的帥面前，直接將帥吃下。

　　「小燕子乖乖回家去吧，別亂搞了。」

　　伊森將耳機和冠盒都收起，站了起來，轉過身。

　　「下次不會這麼簡單就算了，叫米納格那女人不要亂來，不是每個實驗體都是她研究的棋子。」

　　「……這樣好嗎？伊森哥哥？」

　　鳳凰站了起來，笑吟吟的看著伊森的背影。

　　「對我什麼都不做？要我殺人我可是完全不在意的唷，要放著我不管嗎？這樣可以嗎？哼嗯？」

　　鳳凰踩著小跳躍的步伐，跳到伊森的身邊轉圈圈，紅色長髮飄逸在身邊，就像是鳥類拍動翅膀，小小的身形和躍動感讓人聯想到小麻雀。

　　「……妳很煩，走開。」伊森皺眉，揮手驅趕。

　　「嘿嘿，我知道伊森哥哥不對實驗體出手哦，就算是遇到幸運草的時候，也動過念頭想要救她吧？」鳳凰開朗地笑著，說的話語卻不斷在把伊森心裡的想法挖出來，彷若把蚯蚓從土裡拉出來啄食的鳥兒。「如果我硬要對伊森哥哥出手的話，會怎麼樣呢？如果我點燃伊森哥哥心愛的世界，你會對我怎麼樣？」

　　「……」伊森冷眼一看。「勸妳不要。」

　　「唉唷，討厭啦伊森哥哥，以為我真的要先動手？」鳳凰摀著嘴笑。「不是哦，會忍不住出手的，是你啦。」

　　鳳凰把冠盒捧在手掌心上，手指在上頭滑動，又開啟了一個立體影像。

　　這次的影像跟剛剛在室內不同，是一條街道。街道旁的水泥房屋看來十分老舊，有著歪七扭八的擴建構造，以及鐵皮、劣質水泥修補的痕跡，一看便知道這條街道的居民並不富裕。伊森盯著影像，大概知道這是某個城市的街道，覺得似乎有點眼熟。

　　「伊森哥哥，你記得傑森馬戲團嗎？」

　　「……？」

　　「你呀，曾經為了一個半龍人的小孩，闖進傑森先生的馬戲團，大搞破壞，記得嗎？那孩子好像叫做馬克吧，對吧？」

　　「……」伊森想起來這件事，但一時之間不知道為什麼對方提到此事。

　　被提醒後，再看著這個影像，他便想起來了。

　　他救過的那個半龍人小孩，就住在這條街上。當時的他親自把人送回來，有些許的印象。

　　「那麼、剛好可以跟我一起欣賞！」鳳凰伸出三根手指頭

　　「三、」她的手指隨著倒數收起。「二、一！」

　　街道的房屋依序炸開。

　　畫面劇烈搖晃，一間間水泥房爆炸，大量的煙霧和火焰竄出，水泥塊、瓦礫四處飛散，雖然影像沒有聲音，但從逃竄的人群中彷彿能聽到尖叫和慘叫。這一整條街，這時刻看來彷彿煉獄。

　　「──妳這！」

　　伊森火大的大吼，伸手往對方的脖子抓去。

　　鳳凰往後退，跳出了屋外。

　　夕陽已經西下，室外是有些暗的森林。

　　鳳凰的頭髮在夜色未濃的黑暗裡散發出光芒，就像是燃燒的火焰橙光。她的手伸進口袋，指與指之間夾著數顆黑色小球，並染上了翅膀的刻印，她將數顆黑色小球往衝出來的伊森用力一仍。

　　伊森在衝出門外時才看見小球飛向自己，要做出反應已經來不及。黑色小球爆炸。

　　他往旁邊的地上打滾，利用土熄滅身上的火焰，同時用銀色光芒迅速鍛出了長槍。

　　鳳凰這次用雙手丟出黑色火藥球，比剛才的數量更多。伊森不躲也不閃，朝著對方擲出長槍。長槍上閃著淡綠色的光芒，一邊旋轉一邊帶動著氣流的纏繞，將火藥球給吹向四周，樹木們被波及，連環爆炸後燒的燒倒的倒。

　　鳳凰往旁邊一跳，彷若燃燒中的頭髮稍微被長槍劃過，掉落的髮絲在空中飄舞。她跳上了樹幹，攀上了樹。

　　伊森沒有停止攻擊，一把又一把的長槍像是狙擊野鴨般射向鳳凰。

　　「嘿嘿，說過是你會先動手了嘛！」鳳凰在樹梢間跳來跳去，躲避攻擊。「不過這場地我實在不喜歡，我就不戀戰囉！」

　　鳳凰輕拉了肩膀上衣服的束帶，碰一聲，從她的衣服裡伸展出了支架，如滑翔翼般的塑膠羽翼展開，散佈著細小的反重力裝置，在底端有著如排風口的機械構造。比起一般的滑翔翼，更加小而輕變，宛如替嬌小的她量身打造。

　　暗紅色的滑翔翼上也染上了跟她的光芒顏色一樣的翅膀刻印，羽翼的機械構造開始運作，自主地噴出熱氣。

　　鳳凰往樹下一跳，強化塑膠羽翼上的反重力裝置開始運作，帶她飛離地面。她往下對伊森一笑。

　　「再見啦伊森哥哥！下次你更生氣的時候再來玩哦──！」

　　她就這樣飛遠，留下伊森和燃起小火的樹林。

　　伊森不甘心的用力搥打附近的樹幹，咬牙切齒，過了一會心情才慢慢平靜下來。

　　「……那個臭小鬼。」伊森喃喃說著，又拿出冠盒，戴上了無線耳機，往離開樹林的道路走去。

　　「喂，溜冥？」

　　『嗨呀，怎麼了嗎？計畫出意外哦？對了，愛瑟送回小笠原家囉。來打聲招呼吧？』『伊、伊森，謝謝……抱歉我又被抓了……勞煩你們這麼費心了，嗚嗚。』

　　「沒差，妳是被虐狂嘛。」伊森敷衍著對方。「六冥，回去都市幫我看一下，邊界街道是不是有爆炸案。」

　　『了解，當然，報酬要加倍的唷！』

　　「……嗯哼，然後幫我找一下醫生。」

　　『幹嘛，受傷了哦？』

　　「對方知道我的所有經歷，我猜身上有監視晶片，想挖出來。」

　　『你這需要的是電子專家吧？我會找牙咪，報酬另計哦，掰啦，路上不要被偷襲然後掛掉哦！』

　　電話掛斷。

　　「……唉。」伊森長嘆了一口氣，開始回程，心理盤算著要怎麼逮到鳳凰那個搗亂的小妮子。

　　但是，逮到後呢？

　　『如果我點燃伊森哥哥心愛的世界，你會對我怎麼樣？』

　　鳳凰的話語在他腦裡嗡嗡作響。

　　在戰場和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伊森自然而然殺過人，他不喜好殺戮，也不厭惡。不傷害有與自己同樣遭遇的實驗體們，只是一個他自私的、簡單的信念，是他從給予他世界的噬錢那裏繼承的想法。

　　那麼，這個簡單的信念，有遵守到底的價值嗎？和鳳凰的危險程度相比，有嗎？

　　伊森從外套裡抽出了菸，抽了起來。

　　在抓到對方後，答案自然會出來吧？

　　他這樣想著，任由思緒隨著煙霧消散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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