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室毫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比數,81:0。
嗯,還算可以吧,不只自己、大家都已經盡力了。
低頭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本想著被荒木教練強迫休息的敦,在看到他走過來的時候,會一如以往那樣扁著嘴說:「小室,不過是一場比賽,幹嘛這麼認真?」卻沒想到他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誰啊?這樣吸引他的注意,毫無保留的、奪走只能屬於自己的,注視。
「敦,你在看什麼?怎麼看得這麼出神?」
他勾起嘴角的笑,終於引起紫原的反應。
稍微瞄了一下,敦剛才似乎是往看台上望過去,只不過那個區塊人群太過擁擠,找不出敦剛才是在看誰。
「沒有……小室--我餓了。」
紫原有點遲疑的收回目光,一摸身旁的長凳才發現比賽前,剛在外面便利商店買的零食早已經全都吃光了。
「給你,我有幫你多買幾個。」
他寵溺的摸摸紫原柔軟的頭髮、遞去原本放在自己背包裡的新口味美味棒,一邊側著臉裝做漫不經心的打量看台上。
那樣突然,毫無防備地、一個霸氣十足的身影撞入冰室的眼簾,一血紅一燦黃的眼眸冷冷地看著冰室,雙手環抱胸前。
他身上穿著的應該也是學校的運動服,淡藍與白相間的衣裳、配上那張揚高傲的紅髮,身旁其他學生是不能與之相比的。
他不甘示弱、同樣瞇起眼回望那人,這時那個高高在上身影的唇動了起來:不、服、從、我、的、人、不、許、直、視、我。
『他……是誰?』他很確定以前沒見過他。
但就算現在見到了,也不怎麼喜歡。很明顯他的氣勢也影響到看台上周圍的人了,有個同樣穿著學校制服的少年畏畏縮縮地看了那人一眼,然後下意識地往旁便挪了挪。
老實說這麼霸道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挑起眉毛的笑是什麼意思呢?也太狂妄了。那樣的人究竟來自……
不、等等,他好像曾聽敦提起過,他們的隊長,是個氣勢逼人的傢伙,該不會是他吧,竟然如此湊巧?
那人可能是看到他眼底的震驚,冷笑了一聲,瞬然一個轉身便離開看台,消失於他的視線之外。
快速地,未曾猶豫地,離開。
「小室,也覺得小赤很可愛嗎?」
一邊咬著棒棒糖,不明所以的紫原疑惑地看著表情陰晴不定的冰室。
「小赤?」他把頭轉向紫原。
「嗯,是以前的隊長。小室……你怎麼了?」
紫原自顧自地談論,卻沒注意到冰室更加陰沉的面容。
「沒什麼。」他偏頭安慰似的笑了笑。
「那個赤司……對你很好嗎?」
突然意外的吃味,雖然和敦相處一年了,但畢竟還是比不上敦和「小赤」的初中三年嘛……哈、這算什麼嘛……
赤司啊……明明那麼霸道的樣子不是嗎?敦怎會跟這種人扯上關係啊。
「嗯,他很嚴格,跟小室一樣也認真過了頭,不過一直對我很好。」
敦把手上的糖舔乾淨以後,一把把垃圾塞進袋子裡。
……啊、比賽贏了又有什麼用呢?
終究贏的次數還是比不上由赤司帶領的奇跡世代;跟敦再親近又有什麼用?
初中三年的回憶畢竟不是他抹滅的掉的,畢竟他冰室在敦的心裡,永遠也比不上那男人……那個赤司征十郎。
這算什麼啊,不過他才不會認輸呢。現在和敦同一所學校的是他冰室,現在和敦相處時間最常的也是他冰室,不管怎麼樣,敦和赤司那傢伙,都是以前的事了。
--對吧?都是以前的事了啊,別再無謂的擔心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不過也意外地發現自己竟也會在這種事情上感到挫敗。
畢竟以前學校的女生,都是那樣大膽地直接黏過來啊。
不過敦、可不是那樣膚淺的人呢。但一轉頭在看到絲毫沒察覺自己情緒的紫原時,心又刺了一下,『遲鈍如他,什麼時候才會了解我的心意呢?』
隊上的人包含教練,都看得出他總是特別幫著紫原、也努力弄懂他的心思,就只有敦,就只有敦他這個當事人,一點也察覺不出來。
『算了,再等一等吧,或許他總有一天會懂的。』
「敦,今天我們不和球隊一起吃飯好不好?」
他用類似誘哄著小孩的語調,希望紫原再次答應和他一塊出去。上次出去真是一場意外啊,連他自己都不忍回想,幸好過兩天敦便忘了。
「欸……但是雅子親同意嗎?」紫原異常迅速地開始收拾東西。
「我已經跟荒木教練說過了,沒問題的。」
看到紫原今天特別想要早點離開,他有些驚訝,但不得不說,內心其實還是很開心的。
「我記得有家牛排館,他的牛排和紅茶都很好吃,敦,我們等下去吃牛排好嗎?」
「欸?」紫原正在綁鞋帶的手頓了一下。「小室……我不喜歡吃牛排……啊、我跟小赤約好了,我要跟他一起去吃飯的,他現在在外頭等我……」
他一下子愣住了,失望和慌亂登時朝他席捲而來。
『怎麼會……?又是他嗎……又是「小赤」?』
雖然他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絕不是最重要的,但畢竟有些地位吧?
原來啊,終究還是比不過的……呵、挺厲害的嘛,征十郎隊長……
「是嗎……我知道了。」
努力隱藏自己的情緒,不想讓它影響紫原等下的約會心情。
就算他……什麼也感覺不到。
雖然他是真的想讓敦放寬心,但他一點表示都沒有,還是讓他有些心痛呢……
「嗯嗯,對不起了,小室。」
紫原站了起來,超過兩米的身高在冰室眼裡,並不會讓人覺得有壓迫感,反而很想要……很想要好好照顧他。
「啊,敦--」
看到紫原要離開,冰室連忙叫住他,他還有一個問題還沒問,雖然潛意識裡他已明白--
「你……是喜歡著赤司的嗎?你們以前的隊長?」
有那麼一刻,他希望敦能夠像以往選擇架上的餅乾那樣歪著頭回答:喜歡,朋友的喜歡,以及對隊長的尊敬與仰慕,但當他一接觸到紫原的眼神,心裡的那些盼望,瞬間瓦解崩毀。
他明白的,那樣的眼神他再明白不過的;那是他自己,看敦的眼神啊。
「很喜歡、很喜歡哦,就像高尾仔對綠間親一樣。」
那種認真的神情,彷彿是在說什麼永不後悔的宣言似的,低垂著的眸,在捲長的睫毛下方閃動著堅毅。
紫原轉身的那一剎那,他明白了--啊、他究竟何苦再問一個讓自己更加痛苦的問題啊,「嗯,小心點,記得注意安全,明天學校見哦。」
『赤司啊,雖然我不認識你,但你若沒好好對待敦,我可是會強勢地把敦帶走的……』
* * * * * *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gunBgq43G
看到赤司斜靠在行道樹旁,紫原不禁彎起嘴角,加快腳步往赤司的方向走去。
可能是聽見後頭有些聲響,赤司面無表情地往後一看,認出是紫原後露出淡淡的笑容。
「怎麼這麼慢?走吧,我們去吃牛排,芒果冰淇淋很好吃的那家。」
「嗯、我喜歡吃牛排!小赤你好久都沒有來找我。」
跟在赤司身邊,紫原覺得很愉快,但還是忍不住低聲地抱怨著,不爲別的,只為了自己似乎被忽視那種令人不快的感覺。
「才不過兩個禮拜而已……對了、那個長瀏海、眼下有顆痣的是誰啊?常看到他在你身旁轉悠。」提到冰室,赤司淡淡的笑容又瞬間隱去,蹙起了眉。
「是小室……學校裡的學長,很照顧我,常常會買零食給我吃。」
紫原沒有察覺到赤司的不悅,逕自解釋著冰室的身分。
「是啊、是啊,等你吃慣了他給的零食後,你就要被他吃掉了。」
赤司看也沒看紫原一眼,冷冷地嘲諷著。
感覺到自己反應過度了,赤司調調背包背帶的位置,抿抿唇大歩往前走。
似乎意識到赤司的回話有些詭異,紫原沉默了下來,然後突然開口:「但是……我最喜歡的,還是小赤哦,永遠永遠,都是小赤!」
紫原傾身往前,牢牢地把對他而言個頭嬌小的赤司抱在懷裡,頭靠在赤司的肩膀上。
赤司兩頰泛了抹淡淡的暈紅,他不自然地撇開頭,「……我也是。」
紫原傾身,紫色的碎髮遮住兩人的容顏。
是啊,就是因為最喜歡小赤,因為不想背叛小赤,所以刻意忽略那人對自己的好;因為只喜歡小赤,所以假裝不懂他的心意;因為跟小赤在一起他很快樂,所以只好欺騙他;因為心裡只有小赤,不忍讓那人為自己心碎,所以提早殘忍地結束他的幻想。
他紫原,只喜歡小赤而已,不論如何、只待在小赤身邊,也只和小赤相守。
所以,對不起,小室,我為我沒有提早說明白我們之間的關係而道歉。
對不起,我為我無法回應你的問句而道歉。
ns52.15.60.24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