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Z+FSN〕背光洗禮 - 章十二、聖杯序曲

　　今天是聖杯戰爭開戰的第一天，然而衛宮切嗣家中沒有因為待了三位英靈而出現緊繃感和戰鬥的不快。

　　這邊是討論魔術理論與實務的研習會。

　　「美迪亞小姐，請問這部分的理論跟操作該如何執行？依理論所說將以太和水銀等金屬作結合，於魔術師的詠唱方面會依時間和魔術迴路的連續性作曲線式的變動，但這方面如果參考另外一本魔術理論著作卻會得出相逆的結果……」

　　「啊，這部分是利用了魔力的雙面性作出的延伸探討，所以不能單單將理論作切割……」

　　作為神話時代的魔術師正在對現今的魔術師進行教學，維瓦滿心喜悅的拉著櫻一起學習魔術。

　　美迪亞的心情似乎非常好，這點從她不在意拉下斗篷露出絕世美人的外表可見一斑。某種程度而言，她其實很喜歡維瓦把她當成智者來看待的尊崇，那種不把她當成異類的眼神讓她不由得燃起了教學的熱情。

　　而且作為一名神話時代的魔術師，若能把自己的魔術傳授給後進，也算是一種緣分。

　　維瓦˙維爾維特這名男人之所以會獲得美迪亞的承認，完全是因為她過目了對方的研究資料。就連神話時代也鮮少有人能超越維瓦的研究領域，雖然他沒有特別的才能，但正因為如此才感到難能可貴。

　　維瓦對於魔術的熱情，讓美迪亞樂於進行魔術知識的傳授。

　　而這一點，在日後讓維瓦成為了一名對時鐘塔影響深遠的十二領主其一。

　　由菜鳥魔術師的四階級，攀升到這般程度的功績，維瓦對於魔術的熱情這點功不可沒。

　　靠在牆邊的Rider和Archer只是看著這一幕默然無語。

　　看到小小的研習會討論到高峰，Archer總算開口了：

　　「你不過去嗎？你應該也是一名優秀的魔術師吧？」

　　「……跟那種女人在一起的話，也只會吵架。」Rider回答了Archer的問題。

　　美杜莎的Rider和美迪亞的Caster似乎相當水火不容。

　　寡言的Rider一遇上Caster居然就會開始激辯，讓櫻和葛木宗一郎只能把兩人帶開，以免真的打起來。

　　最後他們總算維持現在的平衡，只要兩人不交談就不會吵架。

　　對於櫻問自己的從者為什麼會跟別人吵架，Rider只是回答：「同類相憎吧。」

　　「Archer，你對自己的Master是怎麼想的？」

　　「真難得，寡言的你居然會開口詢問這種問題嗎？」

　　「……嗯，我也被櫻和卡蓮教了很多。」至於有多少紫髮女性說不出口，「只是想知道，你是對自己的Master抱持同性之間的愛情嗎？就像那女人愛著自己的Master一樣？」

　　Rider不忍對同樣身為英靈的對方說出在這幾天內，她被兩人惡補了許多BL方面的資訊，一開始只是普通的文字記述，在她表示自己看不懂裡面的描述時，兩人立刻搬來了BL漫畫和有著赤裸裸畫面的同性性愛片進行教學。

　　……拜此所賜，Rider現在看到Archer和切嗣待在一起的情景時總會聯想到糟糕的畫面。

　　或許真正最糟的，是Rider無法否認自己確實因為想像兩人翻滾在一起而高漲的情緒吧？

　　Rider就算是死也不會告訴對方這種事情！

　　對於女性英靈的疑惑，白髮的弓兵僅僅只是抱著頭嘆了口氣。

　　「……沒有的事，你們想太多了。我對……沒有那種想法。」

　　「……」

　　因為察覺到Rider的視線，Archer惡狠狠的冷哼：「怎麼了嗎？」

　　「難得見到你驚慌的反應，有點意外。」

　　這句直白的話讓弓兵一點脾氣也沒有，只能無奈的直嘆氣。

　　「我只是感到懷念而已，原本以為再也不可能見面了。想趁著這次機會對那個人好一點，只是希望……能獲得他想要的。Rider，我的願望呢，是恆久的世界和平。這願望是從我最重要的人身上繼承下來的……雖然不知道是何種機緣巧合，但見到他沒有放棄理想真是太好了。」

　　Rider聆聽Archer的解釋，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位英靈的名字是『無銘』。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本人不願回答自己的名字。

　　不過對方的語氣讓她生出了戰慄感，那是一種對英靈的理解感到崩壞的預感。

　　「……Archer，你該不會……」

　　「Rider，不要同情我。我後悔成為英雄，所以呼應聖杯的召喚來到這裡，但是……怎麼說呢？那個人果然很耀眼啊！懷抱著帥氣的願望，明明知道沒有那麼容易，明明在我揀起理想的時候、就已經放棄了……」Archer露出小孩子的笑顏，像是在看見過去憧憬的事物展露光華的期待表情。

　　如果Rider將眼罩脫下，想必會說自己看見了光吧。

　　她只是靜靜的聆聽對方的話語，這是身為英靈的她所能給予的空間。

　　「為什麼對方能走到這一步呢？我從他身上看到被自己放棄的理想再次被他揀了起來，明明是那麼天真的願望，卻還視為珍寶的對待……如果我能看到他在這場聖杯戰爭的終點，一定就能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了吧。」

　　「真不像英雄該說的話呢。」

　　對於Rider的指責，Archer不以為意的說：「我本來就沒有身為一位英雄的尊嚴，那種東西早就被我捨棄了！但是……如果是在切嗣面前，再怎樣低劣的Faker都會表現得像真貨一樣。我會為了他而成為英雄。」

　　宛如孩子的戲言，卻懷抱著熔漿般滾燙的意志。Rider認為，這就是這位無名者的格。

　　為了別人而成為英雄，繼承了他人理想的無名者，卻在成為英雄後拋棄了理想。

　　衛宮切嗣是給予這名英靈理想的人，還是撿起這名英靈失去的理想的人？

　　不管如何，Rider會見證這兩人的終點。

　　「你的事，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所以，她只能給予這種保證。

　　「謝了，Rider。」

　　當他們繼而無語時，門把轉動了。

　　從衛宮切嗣的房間走出了一位頹喪的男人。

　　亂糟糟的頭髮、凹陷眼窩浮現深深的黑眼圈，虛弱的蠟黃色臉龐，臉上盡是雜亂的鬍渣，衛宮切嗣感覺才剛從死亡國度回來的模樣。

　　Archer快步走到切嗣身旁，將男人抱了起來，再輕輕的放在椅子上。

　　在美迪亞驚訝的神情和其他人見怪不怪的表情下，這位白髮的弓兵快速沖泡了一杯檸檬蜂蜜放在切嗣的桌前，仔細的照料他，直到切嗣好不容易喝完、氣色才稍微好轉起來。

　　「居然就這樣昏睡了三天，笨蛋！好點了嗎？」

　　對於Archer的斥責，切嗣只能虛弱的回答：「……好餓。」

　　「……知道了，我帶你去洗澡，根本就快要斷氣了啊……這麼大的人為什麼照顧不好自己？」Archer轉頭向櫻喊話：「冰箱已經做好了粥，櫻你端去熱一下。」

　　確實，看起來像是要斷氣了一樣，任何人看到切嗣都不認為他很好。而昏睡三天的切嗣幾乎只能以點滴注射營養液，起居則是由Archer照料。

　　切嗣之所以會搞到這般狼狽的處境，是因為他成為了Caster美迪亞的主人，依照約定美迪亞則從衛宮切嗣身上抽取自己必需的魔力。

　　美迪亞下手索取起來可以說是毫無限度，切嗣幾乎是在締結契約時立刻昏迷了過去。雖然Archer惡狠狠的瞪著她，但美迪亞也感到意外。她的魔力容量可說非常廣大，正常來說就算是原本將她召喚出來的御主也不可能提供她必需的魔力。

　　幾乎可說一締結契約，這名魔術師就會死亡。

　　美迪亞不否認自己曾經有想要藉著吸取魔力而殺害這名魔術師的打算。

　　然而衛宮切嗣居然撐過去了，雖然是一名出色的魔術師，但根本比不上她。可是卻有著迅速的魔力恢復效率，雖然切嗣被她整得很慘，但僅僅只用了三天時間就讓美迪亞回復到全盛時期，同時還持續供應Archer最低限度現界的魔力。

　　已經可以說是奇蹟了。

　　美迪亞對此感到好奇，所以她曾經碰觸過昏睡的衛宮切嗣。普通的人類身體，在魔術師的資質而言並非最優，但在根本上的存在卻有著驚人的容量。

　　美迪亞在這個男人身上看到了『魔法』的領域。不明原理、最後只呈現出結果的奇蹟之法，她得出了對方曾經死亡的驚人事實，藉由『魔法』將這個人的靈魂物質化、並非造成不老不死，而是重新洗滌靈魂的汙濁，就像在修復什麼。

　　……她在這名男人的身體上察覺到虧欠的情緒。

　　伴隨著對這名男人的愛意，衍生出的虧欠，這就是施術者的心情。

　　重新給予衛宮切嗣再一次的人生。

　　美迪亞僅能感知到這些心情，她了解到這名男人獲得了怎樣的愛情。是一種讓她由衷感到不甘的包容與慈愛，還有無數的虧欠與懇切。

　　美迪亞曾經想過，如果當初自己能懷抱著這樣的愛情，而不是算盡機關的話，她與宋阿伊是否能夠廝守一生？

　　……不，這一定是非常無聊的想法。當她以英靈的身分被召喚出來時，就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如果這名男人是被這樣的愛情所守護的話，美迪亞覺得自己應該要為了那名施術者成為男人的助力。這是對於同病相憐者的不捨與期盼，同時也是對她沒能做到的事情感到佩服與認同。

　　被宋阿伊拋棄的她不僅殺了對方，連自己和對方孕育的兩名孩子都殺害了。

　　因為無法原諒，憎恨到連自己的孩子都無法原諒。看到孩子就會想到那名拋棄她的男人，所以無法愛了吧，只能動手殺了吧，既然是從她身體生出來的孩子，就是她的一部分吧？所以她有權利決定自己孩子的死活吧？

　　懷抱著狂熱、扭曲與絕望的殺意，美迪亞殺死了自己過去的丈夫及兩名孩子，從此被稱為『背叛的魔女』流浪。

　　……美迪亞僅僅只是希望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而已。

　　能和葛木宗一郎相識非常的幸福，遭遇衛宮切嗣這名男人則是預料範圍之外。

　　前者帶給了她希望，後者則讓她認識到這個世界非常廣大。

　　只是，美迪亞沒辦法告訴衛宮切嗣這名男人，是誰對他使用了第三魔法˙天之杯。那是名為愛情的餽贈，歷經了艱辛與苦難砥礪而生的珍貴寶物，使用魔法的施術者肯定已經消失了，用了這種魔法的施術者等於抹消自己的存在。

　　美迪亞不想傷害衛宮切嗣這名男人，所以將自己得出的答案隱藏於內心之中，就連葛木宗一郎也不願告知。

　　這是『背叛的魔女』美迪亞能給予的溫柔與體貼，動容於這份美好情誼下，美迪亞才第一次真心認同切嗣，願意為了對方的理想提供協助。

***

　　切嗣穿上筆挺的西裝，風衣外套的內袋有六把小刀、數盒備用彈匣，四把葛拉克17，隨身的行李箱裡裝有一把卡利科950，最後則是自己的愛槍──Thompson Arms Contender。

　　「……」

　　這是看到切嗣從Archer的照料下勉強提起精神後，將他們帶到樓下、切嗣本人另外購入的房子，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只能用軍火庫來形容這間房子。

　　無數的刀械、槍枝和子彈，就連炸藥都一應俱全，就這樣的展現在他們眼前。

　　「……切嗣先生，我們參加的是魔術師的戰爭喔？不應該用魔術來戰鬥嗎？」櫻覺得自己應該要為此時正在冬木教會的卡蓮說些什麼。

　　「放棄吧，櫻，這傢伙之前可是赫赫有名的『魔術師殺手』，每位魔術師都不喜歡他的原因在於明明同樣都是修習魔術的人，居然不用魔術來進行交戰，而是依賴軍事武器。」

　　維瓦顯然是最早從震驚的情況下回過神來的一人。

　　對於衛宮切嗣，維瓦早該理解到一件重要的事情，這傢伙果然是從死亡與殺戮的戰場活下來的。

　　「說吧，應該不只這裡一處吧。」依照維瓦的估計，同樣配備的場所應該不僅僅只有這裡。

　　「嗯，在整座冬木市，同樣的武裝共有八處，所以不用害怕彈盡援絕。」切嗣表示肯定，似乎以為大家認為這裡的武裝顯然不足夠，特意解釋清楚。

　　「……」

　　眾人心中一致的想：不，我們不是嫌這裡的武裝太少，而是覺得你好可怕！

　　警察先生，這裡有恐怖份子啊！

　　維瓦為此喃喃自語：「……呵呵，我之前居然和這種怪物參戰還倖存下來嗎？」

　　不理會失魂落魄的眾人，切嗣進行仔細的評估：「說起來，Archer，Rider，Caster都是同一陣營的話，應該就可以組成強大的勢力了，或許我準備的有些多餘也說不定。」

　　未雨綢繆是好事，但過度的話就會很難收尾。

　　「是太多餘了！」眾人一致怒喊。

　　看到大家如此不捧場，切嗣只能求助於葛木宗一郎。

　　「……我只依賴自己的身體。」殺手表示自己對軍事武器沒有興趣。

　　「……」

　　切嗣原本積極的心立刻遭到封殺，最後只能弱弱的帶大家出發。

　　軍事狂熱者的切嗣雖然受到打擊，但大家還是各自配戴無線電及耳麥等通訊器材。這點也被眾人吐槽為什麼明明是魔術師的戰鬥，卻走軍事科技流。

　　切嗣回答因為魔術很昂貴，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巴。

　　三人加三名英靈分成兩組人馬，維瓦則是留守不要深入。

　　葛木宗一郎、間桐櫻前往冬木教會，遠坂凜在Caster的使魔監視下夜訪教會的舉動，全被看的一清二楚。他們在切嗣的指示下以近距離潛伏的情況下進行監視。

　　至於切嗣和Archer則在另外一側監控情況，並且注意有無其他御主和從者的監視。

　　監視遠坂凜，是因為她是檯面上最容易得手的目標。

　　三大家的間桐在切嗣這邊，不需任何擔憂。

　　愛因茲貝倫在冬木也有一座城堡，但城堡處於廣袤的森林之中，想要在對方拿手的陣地交戰只有愚蠢兩字可形容。

　　言峰绮禮提及的封印指定執行者戰力過高，至今也搜尋不到居住地點，只得小心應對。

　　接下來就只剩下衛宮切嗣、葛木宗一郎和另一名不知所蹤的魔術師。

　　或許聖杯會像過去一樣，選了一位有魔術迴路的普通人參戰，與其浪費時間在處於不明狀態的普通人身上，還不如率先解決遠坂凜，這是基於情勢考量和接下來的魔術儀式所做的決定。

　　時間逐漸的流逝，遠坂凜終於從教會出來，在Caster的魔術支援下，每個人都見到了和遠坂凜同行的人有誰。

　　赤銅少年的身影顯現在投影上，引起了他們的關注。

　　「……學長？」櫻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士郎？」切嗣感到懷疑，為什麼不過是一名連魔術師都不是的人會跟隨遠坂凜出入教會？

　　當驚訝過去，切嗣立刻注意到兩人身後一位穿著黃色雨衣、遮掩面容與穿著的人。

　　後面那一位……是Servant嗎？

　　「切嗣先生，該怎麼辦？」櫻感到驚慌，她實在不希望讓這名少年看到她身為魔術師的樣貌。

　　「謹慎的隱藏氣息並跟蹤就好，同時注意周圍有無魔術師和從者的氣息。最重要的是不要讓自己暴露，我們的目的是勝利，而不是奪人性命。」切嗣說出了不怎麼可靠的安慰，明明自己是帶著重武裝的恐怖份子還敢說不是奪人性命。

　　在遠坂凜和衛宮士郎不得而知的情況下，他們已經隱隱的成為諸位魔術師眼中的餌食。

　　率先行動的是一位童稚的少女。

　　因夜晚的低溫而瀰漫的霧色之中，雪白妖精化身的少女身後跟隨著一名粗獷高大的英靈。

　　「晚上好，大哥哥。」

　　少女有著極其美麗的外表，銀白色的長髮，如血紅寶石的雙瞳和美好的唇瓣向駐足者問候。

　　往前走了數步，宛如接受良好禮數的淑女對他人致意。

　　「初次見面，凜。我是伊莉雅。伊莉雅絲菲爾˙馮˙愛因茲貝倫。」少女稍微張開閉上的左眼，調皮的說：「我說愛因茲貝倫就知道了吧。」

　　在場的人、暗中監視的人，估計只有衛宮士郎狀況外。

　　衛宮切嗣則是鐵青著一張臉看著Caster的魔術投影憤怒的說不出話來。

　　他曾經想過是否會對上他的小公主，他曾經無數次期望不要有這麼一天……

　　那痛苦的面容若讓綺禮見到想必會愉快的勾起嘴角，然而那樣的痛苦在幾分鐘後轉為溫暖的視線投注在少女身上。

　　衛宮切嗣情不自禁的說出：「啊啊，我家的女兒也長得這麼大了呢。真是可愛的小公主呢。」語氣充滿了為人父的喜悅感。

　　「……」從耳麥聽到切嗣發言的眾人沉默了良久。最後發出了咦咦咦咦的驚愕聲。

　　怎麼有預感聖杯戰爭會變成一場鬧劇呢？各種意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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