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Z+FSN〕背光洗禮 - 章十四、懷念與回憶

　　切嗣在見到那名女劍士保護士郎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好了戰術。

　　從者優先保護對象必定是御主，而不是其他的魔術師。

　　儘管難以置信，衛宮士郎就是聖杯戰爭的第七位魔術師，而他所召喚出來的英靈，則是切嗣過去曾召喚的英靈，Saber。

　　「……召喚Saber的人是士郎。」

　　聽到切嗣這麼判斷的櫻不僅僅驚訝，同時也很困擾：「……要去幫助他們嗎？切嗣先生，您的……女兒所持有的Servant擁有非常高的魔力。」

　　對於櫻的提問，切嗣否定了。

　　「不用，士郎不會死，就算被刺穿心臟，只要有那名英靈在，他就不會死。」

　　「……切嗣先生，您知道那位從者的能力嗎？」

　　「嗯，那是我上一次聖杯戰爭召喚出來的英靈，不論士郎是在怎樣的場合下召喚出來，他跟我使用的觸媒都是同樣的。」

　　切嗣想起了十年前那場大火，他在那場大火中找尋幾乎不可能找到的生還者。

　　幼小柔弱的少年倒在瓦礫上動彈不得，憑切嗣自己根本不可能救他。所以他將概念武裝『遺世獨立的理想鄉』封入少年的體內，留有殘存魔力的武裝治好了憑魔術和現代醫學都無法治癒的少年，然而也僅僅只讓原本的重傷不治回復到可醫治的範圍。

　　如果能召喚出這名從者，那就代表少年無意中使用了這樣的觸媒。

　　既然是士郎召喚出來的從者，只要有Saber的魔力，『遺世獨立的理想鄉』就會發揮作用。

　　憑藉其真實身分為亞瑟王的Saber，就能半自動發動『遺世獨立的理想鄉』。持有者將不受衰老和死亡束縛，就是這麼無敵的守護型寶具。

　　「櫻，當Saber被打倒的時候，我們就改變計畫，優先討伐Berserker。」為了不惹火櫻，切嗣提出了前提，才讓櫻躊躇的答應下來。

　　這點讓某位魔術師不太開心，「……我個人倒是不太想和那名從者交手，因緣太深了。」

　　根據記載，美迪亞和海克力士曾經在同一條船上見過面，可想而知美迪亞個人不怎麼喜歡和過去認識的人有任何往來。

　　當大家都決定好後，只是靜靜的看著戰局發展。

　　雖然早有預料，Berserker的力量是在場的人無法勝過的，但聽到這位狂戰士的寶具，大家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本身能力就很高，要確實殺死十二次才能死掉的英靈，這個寶具也太棘手了。

　　「櫻，你們那裡請加強隱匿魔術，在你們附近距離五十公尺兩點鐘方向，出現了一名魔術師和從者。」Archer注意到異樣，同樣有跟他們隱藏在暗處的魔術師在注意這場戰鬥。

　　聽到Archer的發現，Caster和Rider各自施展了魔術，將自己的身形和御主藏得更隱密。兩位從者原本就是精通魔術的英雄，這點對於她們來說並不是難事。

　　切嗣在心中判斷，剩下的魔術師就是綺禮所說的巴婕特吧。

　　看到這名女魔術師衝出來保護遠坂凜更是意料之外，不過仔細思考就能了解到對方所做的是正確判斷。巴婕特和從者Lancer有著必勝的把握討伐Berserker，但為了不讓他逃跑，需要有人牽制住觀戰的御主。

　　在看到戰局走向後，切嗣總算能夠進行戰術安排。

　　「Archer，在Berserker死後，趁著魔術師和從者鬆懈下來的空隙，將起源彈發射出去，貫穿對手的左手手掌。」

　　『起源彈』是切嗣的特殊武裝，雖然有著能夠剋制魔術師的能力，但他不打算由自己展開狙擊。而是靠Archer展現弓兵的技能進行狙擊。對切嗣來說，起源彈是他的王牌，將會觸動巴婕特禮裝的特殊能力，所以交給Archer來發射。

　　「……把它當成箭矢發射出去就好了嗎？但如果只是射穿手掌根本不可能造成威脅吧。」對於Archer來說，切嗣的指示很容易執行，但是就他所見，那名魔術師恐怕就算斷掉兩隻手也能持續進行戰鬥，特化型的戰鬥魔術師。

　　「葛木，Caster，你們對付在鬆懈下來卻遭到突襲、陷入短暫驚愕的兩人，對手是戰鬥專家，如果不立刻分出勝負是不行的。」

　　就算巴捷特和Lancer會陷入短暫的驚愕，也不過就只是一、兩秒的空檔，封印指定執行者的名號可不是好聽而已，更何況巴捷特本人擁有最強的名號。

　　「要控制不殺死的力道，感覺很麻煩。」對葛木宗一郎來說，如果只是單純殺害，攻擊沒有防備的對手真的非常容易，但如果以切嗣而言，就會想把戰況演變為剝奪對手意識吧。

　　「啊啊，你不過就是個提供我魔力的宿主，不要太囂張了，」Caster不悅的說，但見到葛木宗一郎立刻話鋒一轉：「能和宗一郎大人一同戰鬥我很樂意！」

　　持有寶具Rule Breaker（萬戒必除之符）的美迪亞，只要能讓短刃刺入從者的身體，就能強行將從者和魔術師的契約破壞掉，再將契約的制定對象轉換為自己──她可以透過這方式讓自己獲得Servant。

　　當然，如果此時此刻不是三名魔術師（Caster只把葛木宗一郎視成御主）聯手的話，而檯面上的魔術師也都浮現，這種戰術是不可能付諸實現的。魔術師通常是以躲藏在暗處，收集情報，並且解析對手能力再進行戰鬥。

　　遠坂凜已經失去Servant，衛宮士郎不具備魔術師知識，而Saber把御主的安危視為優先對象，Berserker被巴捷特和Lancer討伐，想要叫回英靈的伊莉雅則被遠坂凜和Saber纏住。

　　戰局的走向再也不可能變動。

　　「……呃，我呢？」櫻怯弱的問著。

　　「櫻帶著Rider從士郎的後方封住退路，我則是從伊莉雅的後方掌握戰況。至於Archer你在射出箭矢後就立刻回到我身邊。」

　　「了解，就是包圍戰吧。不過Master，你真的一點也不像英雄哪。」Archer立刻察覺到切嗣的用意，但還是譏諷了下。任何人看見切嗣的行為，都不覺得他是正派的。

　　「英雄？如果說流血殺戮之事就是英雄，那麼任何人都可以因為殺人而成為英雄，所謂的英雄只不過是站在由屍骨堆疊出來的山上，以華麗的勇武傳說面紗迷惑世人，將殺人的行為正當化。要把我的行為評斷為卑劣隨便你們，我只知道當生命死去後，那是怎樣都無法挽回的。」切嗣不是很在乎的開口，話語卻含有明確的信念，那是任何人都無法動搖的。(*註)

　　「……你無法拯救每個人。」Archer雖然在譴責切嗣，但口吻卻非常的溫和。

　　切嗣沒有回答，對方說的事情他心知肚明，然而仍不斷的在祈願著，期望著沒有戰爭的世界。

　　無論是櫻、Rider和Caster都承認了切嗣的理念，她們覺得這是很美好的理念，希望對方的理念能夠孕育出結果──這場戰爭不需要犧牲任何人的性命。至於葛木宗一郎並沒有考慮這件事，對他而言他只是需要生存的理由，如果切嗣能給他的話，那麼跟隨對方的腳步就好。

　　當Berserker死亡十一次時，所有人靜靜的行動了，靜候那第十二次。

　　Archer來到一座視野能完整俯瞰戰局的高樓。

　　切嗣交給他的子彈被加工成一支箭矢，Archer珍惜的握著這支箭矢。

　　「真的是、笨蛋呢……」他的話語在夜晚的寒風中飄搖，雖然在罵人，但卻是非常雀躍、高興的聲音。

　　『箭矢在還沒射出去前，就已經命中目標了。』

　　對Archer來說，弓箭就是這麼一回事，只要解明弓和箭矢的結構，他就能瞬間判斷出該用怎樣的力道和姿勢，才能準確命中紅心。

　　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讓自己（箭矢）朝著理想（目標）前進。

　　因為Archer早已經失去弓（重要對象）了。

　　「真可惜的夜色，如果是滿月的夜晚該有多好啊……這樣，我就能再一次沉浸於那個當下之中，射出那個人託付給我的箭了啊！」

　　Archer感到喜悅，感到憤怒，感到慷慨激昂的情緒在心中沸騰，他的手上出現了一把黑色西洋鋼弓，將箭搭在弓上緩緩地拉滿，在鷹眼的輔助下清楚看到女魔術師的左手手掌。

　　那是女魔術師剛才使用令咒發出紅光的部位。

　　在Archer見到女魔術師和從者將Berserker打倒時，他立即射出了箭矢，是多重的箭影。

　　除了切嗣交給他的特製箭矢以外，其他都是用來分散魔術師和從者注意力的煙霧。

　　當箭矢貫穿女魔術師的手掌，當Caster奪走Lancer的契約權，當葛木宗一郎從女魔術師身後偷襲打昏了對方──

　　──Archer回想起了月夜下，他年幼時的那段對話。

　　「嗯，如果你已經沒辦法實現了的話．就讓我來代替你實現吧。」那是因為年幼而不理解到底有多困難的童稚誓言。

　　「老爹已經是大人了所以可能沒辦法了。但是我就沒問題。所以，交給我吧，把老爹的夢想──」

　　男人坐在日式走廊上，聽到他的誓言，對他露出了些許的笑意。

　　「啊啊、那我就放心了。」

　　至今仍然是Archer的珍寶。為什麼會忘記了呢？明明……是他『無銘』的起點。

　　這次，他能重新擁抱那份理想而不忘記原點嗎？

　　啊啊、一定可以的。這次，他尋回了射出箭矢（自己）的弓（衛宮切嗣）──。

***

　　「……啊啊，老爹，你為什麼會在這裡……」衛宮士郎呻吟的看向此時站在伊莉雅後方的黑髮男人，神色動搖的問。

　　「士郎，見到這個就知道了吧。」切嗣舉起右手，露出右手的令咒讓在場每個人見到。

　　「那個是……！」士郎雖然也很驚愕切嗣居然是參戰的魔術師，但比起這個應該還有更重要的問題要問吧！

　　這個問題由伊莉雅說出口了：「切嗣……切嗣……？真的……是本人嗎？你……」

　　對於他們而言，這個問題至關重要，比起什麼魔術師還是聖杯戰爭，能見到衛宮切嗣這名男人像這樣真實的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對話，讓他們知道……切嗣還活著。

　　……才是最重要的事！

　　「嗯……伊莉雅，我好想你。」

　　聽到切嗣的話語，伊莉雅原本止歇的淚水再次湧出：「笨蛋！切嗣是笨蛋！為什麼不回來，明明伊莉雅才是最想見你的啊！……像這樣的切嗣……這樣的切嗣……要殺掉！」

　　對於少女而言，母親沒有回來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這就是愛因茲貝倫聖杯之器的宿命。

　　然而切嗣……她的父親沒有回來是絕對不能原諒的！還在日本養了個小孩，過著幸福的日子，想必切嗣一定早就忘記她了，忘記留在城堡裡的伊莉雅了！所以不能原諒！她要殺死切嗣，要折磨切嗣的養子，要把她孤單的日子討回公道！

　　「伊莉雅！」切嗣總是寵溺少女的口吻此時帶著斥責：「女孩子怎麼能動不動就把殺掉掛在嘴邊！難道是迎來了反抗期嗎？啊、聽到自己的女兒對父親說殺掉，心靈真是受傷極了啊！」(*註)

　　伊莉雅憤怒的鼓起了臉頰，她討厭切嗣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

　　少女拔掉了十根頭髮，魔術『天使之詩』構築出十隻的鳥形使魔，向男人襲來。

　　切嗣透過固有時制御的魔術，直接闖過使魔群，在要接近伊莉雅的時候，鳥形使魔轉換成劍形，從切嗣身後襲擊。速度更快，單憑人類的反應避不開，就在要命中切嗣前被數十支弓箭擊落。

　　切嗣面無表情的看著瑟瑟發抖的伊莉雅，將伊莉雅抓到他的腳邊，「伊莉雅，壞孩子就要打屁股喔！」

　　「……嗚！這個色情大叔……！啊……不要啦！放開伊莉雅！放開！」伊莉雅死命掙扎，但卻無法擺脫切嗣的力氣，每拍打一下就掉出更多眼淚。

　　所有人只能傻眼的看著這幅家庭暴力的畫面說不出話來。

　　當切嗣打完後，放開伊莉雅，少女只能抽抽噎噎的哭道：「切嗣是壞蛋……！伊莉雅……明明十八歲了！還會開車！為什麼還要被打屁股！」

　　「……」所有人開始對少女的思維感到汗顏，並不是說你十八歲和會開車就不能被打屁股吧？當然，有一部份是少女那幼童的體型居然已經十八歲感到吃驚。

　　當教訓完伊莉雅後，切嗣總算憐惜的擦拭伊莉雅的眼角，對少女溫柔安慰：「這樣啊，伊莉雅也已經到了會開車的年紀了呢，爸爸之後買一台車送給伊莉雅好不好？」

　　……呀，不管怎麼說，都不可能這樣就被討好的吧。眾人默默的想這話題的展開。

　　然而伊莉雅背叛了他們的預期。

　　「真的？那麼伊莉雅想要和愛麗絲菲爾媽媽開一樣的車！」伊莉雅的小臉露出了開心的表情。

　　「是是，伊莉雅想要什麼爸爸就會為你拿到手。」切嗣脫下少女的帽子，撫摸著伊莉雅的雪白長髮。

　　對於切嗣的撫摸感到舒適的少女在幾秒鐘後立刻察覺到不對勁，為什麼自己這麼容易就原諒切嗣！這樣不對！

　　「切嗣！為什麼沒有回來找伊莉雅！」

　　切嗣只是露出苦笑，寵溺的對伊莉雅說：「伊莉雅……從今以後爸爸會跟你在一起，我們一起在日本生活吧，我會把想和愛麗一起去的地方跟你分享，這樣可以原諒爸爸嗎？」

　　伊莉雅的小臉皺了起來，疑惑的問：「但是……聖杯戰爭……」

　　雖然少女對切嗣的提議感到心動，但既然聖杯戰爭已經開始，兩名從者的死亡，伊莉雅就不可能有任何挽回的轉機。

　　「聖杯戰爭交給爸爸，相信爸爸好嗎？伊莉雅。」

　　伊莉雅雖然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既然切嗣都這麼拜託了，那麼她也應該要接受。而且切嗣都說從今以後會跟她在一起，這樣的話她可以姑且原諒切嗣！

　　在獲得少女的同意後，切嗣牽起伊莉雅的小手，轉身注視士郎一行人。

　　Saber立刻擋在士郎前面，「這是怎麼回事？切嗣，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切嗣完全不理會Saber，只是看著士郎。

　　「士郎，把Saber的令咒交給我。」

　　只是這麼一句話，就讓士郎、凜和Saber的臉上掠過動搖。

　　一旦Saber的從屬權被衛宮切嗣掌握，士郎和凜就再也不可能有反擊的手段。

　　實際上，此時的兩人一從者，已經被三名魔術師包圍。

　　名為將死、無法挽回的必敗局勢早已降臨在他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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