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流水的聲音？不是..........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是屋外的雨聲嗎？或許？

 

.........

 

.....

 

...

 

.

彷彿有黏膩的液體從指尖順著手上的鐵器滑落下去。

 

真是令人不快的感覺。

 

無色彩的異樣違合感眼前顯現的盡是灰白色的，彷彿黑白電影一般......

 

世界彷彿一開始就沒有色彩一般，

 

蘋果的顏色是何色？

 

玫瑰的顏色是何色？

 

夕陽的顏色是何色？

 

黑或白色？

 

不對.......

 

異樣的不協調感..........

 

手上黏膩的感覺一直物法擺脫真是不快阿。

 

一股濃烈的腥臭混著排泄物的味道慢慢的入侵我的鼻腔.......

 

原來還有嗅覺這一檔子事.......

 

裡面好像帶著鐵鏽味

 

這好像是一種味道......沒錯......這味道是...........

 

血的味道....

 

血？

 

血的顏色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

 

心理深處的不快感漸漸擴大，就像黑色的漩窩一般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嗚..』

 

眼睛一陣刺痛，讓我不禁失聲叫了出來。

 

原來......血的顏色是『紅』的啊.......

 

紅色？不是黑色白色？

 

忽然眼前的景色有如黑白電影被強制轉化成彩色的影片般的效果展現在眼前

 

眼睛的視網膜如同被燒灼一般的感覺再次襲來，由於眼睛的疼痛劇烈不禁讓我雙手捂著眼睛，雙腿也如同禁不住如此疼痛的情況跪了下來。

 

『匡噹』手上所握持的鐵器從手上滾落地上，發出了一陣金屬的撞擊聲，像是在宣告著被如此的不公平對待。

 

漸漸的異樣的感覺消退了，這世界如同沒有事般的回到了彩色斑斕的風景。

 

『這裡是哪裡？』不自覺的說到

 

滴答.......滴答.......滴答.......

 

不快的水滴聲又再度傳入耳中，是從哪裡發出來的呢？

 

視覺漸漸的從模糊的影像慢慢的聚焦清楚了，散亂的廢棄機械、冰冷的水泥牆面、那種昏暗又明滅不定的日光燈管.........

 

那種一塊一塊說不清楚的物體是..........？

 

令人窒息的畫面一瞬間置入眼中............

 

懸掛的內臟、破碎的骨骼、沾粘於各處的毛髮、從高處低下的濃稠鮮血..........

 

排泄物與鐵鏽的味道又再度襲來，從腹腔翻滾上來的苦熱液體從嘴裡傾泄而出.........

 

『哇....嘔......』食道充滿著被胃液灼燒的感覺。

 

原來在視覺的衝擊之下讓人的吐出來是那麼的容易......

 

不禁苦笑一下，這或許只是一般的動物屠宰場啊，對著平常吃的食物有啥好噁心的？內心如此想到。

 

順手拾起地上方才掉落的鐵器，緩緩的起身。

 

剛剛這鐵器的頂端好像插著什麼？緩緩的將鐵器拖過來........

 

鐵器從黑暗的角落閃著刀刃特有的光芒，

 

『原來是一把刀啊。』用一種真相大白的語氣說到

 

伸手過去慢慢的把這把原先認為是鐵器的刀狀物體拖到自己所在的明亮處，眼前所顯現的是一把長約三尺左右刀子，而上面則是插著一個黑色的圓形物體，猶如棒鎚一般。

 

不禁對此情境感覺到有點滑稽，甚至想笑出來。

 

不經意緩緩的轉動刀的握柄讓圓形物體在刀上轉動，上面所漸漸浮現的是..........

 

一張人臉，一張不算完全的人臉，嚴格說來是一個只有上顎以上部位的人頭，上面的眼睛半張著，裡面的黑眼球則是吊在最上面，其他的部位則是被半凝固的血液沾染著，而刀子的刃部則是從天靈蓋也就是頭頂方向向下串刺著，而這張不完全的人頭就是剛剛串在自己手上拿的鐵器，也就是現在這一把刀子上。

 

『匡噹』手上的刀子又再度滑落，

 

『哇....嘔......』食道又再度充滿著被胃液灼燒的感覺。

 

這次的碰撞終於把上面的人頭彈飛，人頭緩緩的滾動到我腳邊，人頭的臉正面對著我，以那種番白眼的狀態..........

 

忍受著比剛剛痛苦的乾嘔，胃裡面應該都沒有東西了吧，忍著嘔吐物的惡臭把頭別開，

 

無疑的這似乎是人的屍體，剛剛像屠宰場般肉塊四散的場景應該是這一個人的一部份吧？

 

肉塊？非常貼切的說法，一個完整的姿態之下而起能辨別出他的外型者能稱作物體，而無法分辨，甚至無法組合的情況下稱作肉塊再恰當也不過了吧？

 

一個人一旦被破壞成這樣子人的尊嚴、靈魂、地位，好像也不再需要了吧？因為只是肉塊而已，一個由蛋白質組成卻又不完整的既是單數也是複數的物體。

 

所以這人是我殺的？

 

是我殺的人？

 

我殺了人？

 

我殺人？

 

殺人？

 

殺？

 

殺？

 

殺？

 

...

 

罪惡感油然而生，據說罪惡感是上帝給予人類最後的懺悔機會，所以我該懺悔嗎？........但是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毫無實感，毫無記憶，對沒有實感與記憶的人被冠上殺人的罪名難道這是栽贓嗎？

 

是啊，這鐵定是一種目前最新的整人節目，用那種幾可亂真的好萊塢級別道具騙你，然後讓你出洋相，然後最後主持人跟劇組人員帶著攝影器材衝到現場跟你說一聲『哈哈，被整到了喔，來看一下攝影機，笑一個啊！』，是啊！一定是這樣啊........

 

『呵呵....』自己的笑聲有如枯井一般的深沈乾涸，

 

『這....怎麼可能啊』眼前的肉塊處處訴說著他的真實性。

 

『這裡是哪裡？』

 

空洞眼眼神望向四周，將方才讓我吐了一地的肉塊場景，現在已經毫無實感，甚至對於這些肉塊已經跟路邊的石塊一般視若無睹，人真是一種適應性極強的生物啊！

 

起身有如拖行般的行走，在滿是黏膩血液的水泥冰冷地板上畫再出一條紅色的痕跡。

 

無法思考，無法思考.........空間似乎是封閉的，這近百坪的空間裡，這裏似乎像是隨處可見的浪板鐵皮屋，外面還是下著驟雨，

 

逃吧！內心閃過這一個想法，這一定不是我殺的這一定是一場誤會，趁現在沒人又沒有別人在的情況下快離開這裏吧！反正外面下著大雨行人也不多也正好沖散身上的血跡，到時回家之後再把衣服處理掉，回去沖一個熱水澡，回去溫暖的床上，安穩的睡一覺，明天起來就沒有事了，一切就像是夢一樣，沒有事的，一定是的！

 

心意已決走吧！嗯！就著麼辦吧！

 

『呵呵...』一個有如鈴鐺般清脆的笑聲，在我的後方響起，就我的耳邊......

 

我猛然回頭。

 

『呵呵...』笑聲再度響起辦隨著鈴鐺聲.....

 

眼睛努力的適應黑暗的角落猶如要看穿黑暗一般，

 

空無一人...........

 

『小哥啊！剛剛那麼神勇的把曾經是個『人』的物體切成爛泥的儂，現在怎麼跟個小鱉三一樣想要逃啊？』充滿著戲謔的語調

 

『誰！』我大聲道，剛剛我身後不是沒有人嗎？剛剛不是有仔細的看過了嗎？走眼了？

 

『哎呀，小哥這肉塊是儂製造的喔，儂還真是有天份啊，讓咱都興奮火熱了起來啊！』滿足且高興的語調

 

一件白色連身罩衫，小巧玲瓏的雙足散發出青澀的氣息，四肢彷彿一折就斷般的纖細，以及黑色長直髮上綁著一對古銅色的鈴鐺，日本娃娃般的精緻五官，黑色絨布一般的深邃雙眼，如此的少女緩緩的從暗處走了出來。

 

就像是鏡頭從遠處慢慢的聚焦，少女從朦朧漸漸轉為實體。

 

『你.....是誰』

 

裸足的少女腳尖輕觸地面像是芭雷舞者般的輕盈

 

『真是薄情啊！小哥，剛剛在俺耳邊並廝磨的話語，通通忘記啦？』

 

白衣少女將雙手平舉於胸前做出掬水的動作，

 

『忘記也罷，反正咱對儂也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過客啊！男人總是船過水無橫咱是知道的.....』哀怨的說道

 

一雙白皙的雙腿在暗紅色環境底下散發出如同月光一般明亮的錯覺

 

『呵呵...』少女又自顧自的笑道

 

少女黑髮後繫的鈴鐺聲傳出了清脆聲響。

 

『你想到底幹嘛？』聲音帶著微微的抖音

 

直覺上覺得這少女不正常，這一定有問題，但是既然被發現了逃已經不是法子了，還要另外想辦法，

 

辦法！就像墨水滴入清水的那一瞬間！心中劃過一絲黑暗！

 

『.........』少女停止笑聲，原本輕浮的臉龐轉為一種嚴肅的表情。

 

輕飄飄的白色連身罩衫有如違背地球引力般的輕輕飄動著

 

『看來儂已經知道儂要做啥了』少女冷冷的說到

 

心中一陣慌亂，彷彿是小時候謊言被父母拆穿時候的尷尬狼狽情況。

 

少女慢慢的走近，毫無聲音，如同貓一般的慢慢一步步逼近.........

 

『別..別過來..別...』害怕的我邊後退邊說到

 

少女的表情緩緩的變化著，由原本的嚴肅神情慢慢轉化成一種彷彿戀愛時般的紅潤美艷.........

 

如同被蛇盯上的感覺........

 

『來吧，用這把刀刺穿俺吧，這樣永劫的循環才能真正的結束。』少女用一種很特殊的語調訴說著

 

少女緩緩的走近。

 

『我....我.....』

 

須臾之間我已經被逼退背至牆壁失去了退路，而手上卻多出一把剛剛沒有的刀子，而這刀子正是剛剛殺人的那一把，明明被我拋落的不知何處才是啊！曾幾何時........

 

少女伴隨著鈴鐺聲越來越近

 

『別過來......』

 

手上握的刀刃尖端有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感覺......

 

少女緩緩的朝刀間走近，而刀子的尖端慢慢隱沒在他的罩衫裡面，裡面散發出紅色的液體漸漸染紅了罩衫........

 

『不要怕，如同儂剛剛做的事情而已，像個男人一樣的貫穿我吧！』少女以安慰的語氣的說到。

 

隨著少女的步步走近刀子也越插越深，有如男人的陽具一般的刀刃正在滲入處女身體的深處！

 

少女體內的脈動透過刀刃傳達到了我的手上，每深入一吋給我的衝擊就越鮮明，這種感覺卻是沒有任何的不快感........

 

『....』我到抽一口氣，用恐懼的眼神凝視少女。

 

『沒事的.....』直到長刃貫穿身體，少女鐵青的臉緩緩的訴說，

 

少女此時舉起那雙纖細到如同玻璃製品般的雙手像是捧著心愛之物般的托住我的兩頰。

 

兩人的臉迅速貼近到能夠感覺到對方嘴唇的溫度以及甜美的鼻息的距離，

 

『拜託儂....帶俺....離開這永劫的輪迴吧！』少女嘴角流下一行鮮血，同時也染紅了他的雙唇。

 

少女將我頭擁入懷中.......

 

少女如同抱著深愛之人一般，又有如母親抱著最愛的孩子一般摟著我，在明暗不定人工照明之下更顯詭異之美。

 

一股少女特有的清香撲鼻而來，而我卻張著口想要大喊卻無法發出聲音..........

 

在無聲又安靜的環境之下少女的因鮮血而紅潤的雙唇緩緩開啟

 

『現在開始儂的贖罪吧！』

 

如此清晰的聲音在我的腦中回盪，彷彿在我的靈魂之上烙上印記。

 

紅衣少女如同斷了線的傀儡一般軟癱倒下.......

 

我順勢接住了少女，少女的體重出乎意料的輕，沒有重量一般，散亂的黑髮散發出一種妖豔之美。

 

所有的情緒瞬間湧上來，

 

『哇！！！！！！』從靈魂深處發出來的嘶吼，猶如被烈火燃燒著般的慘烈。

 

我抱著少女眼睛滿是淚水，完全忘我的哭泣...............

 

鐵皮屋外面正下著滂沱大雨，轟隆的雨聲彷彿將這裏隔絕，外面的世界好像在訴說著這裏只是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這裡發生的一切最終將被這場能洗滌一切的大雨洗淨，一切終將歸於無，無論是非與黑白.........

 

外面的雨依然下著.............

 

雨依然下著，彷彿沒有止境一般........

 

 

《第一章 第一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