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往昔，難以忘懷的寧靜 - 壹：往昔，難以忘懷的寧靜03

魔導之書

壹：往昔，難以忘懷的寧靜

　　吉爾坦納斯把手上的信看完，皺著眉頭一語不發。紫燈只是安靜的等著，半掀起的面具遮擋住他另一顆眼睛，雙手抱在胸前看著吉爾坦納斯。

　　「這麼說，這其實是雷蒙和安菲洛斯的合謀？」

　　「大少爺是這麼說的。」紫燈回答。

　　「……該死的混帳。」站起來，吉爾坦納斯握緊手上的信，將之揉成一團：「叔父家在想什麼？替康那利烏斯家潑髒水很有趣嗎？」

　　「羅伯特先生一直很想將大少爺踢出騎士團，因為他有個和大少爺同年的兒子。」

　　「我知道，但是羅賓不可能的，無論哪一點他都比不上大哥，少妄想了。」將信燒毀後，吉爾坦納斯說：「父親知道嗎？」

　　「知道，但老爺說，這件事情交給您。」

　　「……我可還在假期啊……」

　　「老爺說，現在應該開始習慣這樣的日子了。」

　　「唉……」嘆氣，吉爾坦納斯看向窗外，無奈的揮揮手：「我知道了。」

　　紫燈點頭，將面具重新戴上，剎那消失在吉爾坦納斯的房間裡。

　　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吉爾坦納斯揉著太陽穴，沉默的似乎在想些什麼。東方天空泛起魚肚白，吉爾坦納斯站起，離開房間。

　　這些煩心的事情壓在腦中無法解決只會讓他覺得更煩悶，從知道亞賽亞的事情後就一直睡不好，今夜得知這個消息後大概連睡也不用睡了。

　　吉爾坦納斯想著，慢慢的踏出吉芬北門，來到熟悉的大樹下，靠著樹幹坐下。

　　風很涼，清晨的天空很美，森林裡只聽得到蟲鳴鳥叫還有旁邊溪水潺潺流水聲。在這裡睡著確實是很失禮的事情，但吉爾坦納斯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好好的休息，腦袋只會更混亂。

　　他試著在這陣微風、花香以及能夠讓自己放鬆的自然之聲中睡去。

　　「……你其實挺閒的。」

　　「……謝謝誇獎，你今天倒是來的很早。」

　　拿著法杖的小法師今天一身輕，看著懶洋洋躺在樹下的吉爾坦納斯，吉爾坦納斯的臉色不好看，法師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你找我？」吉爾坦納斯問，有點納悶昨天明明兩人才吵過一場架，這個法師今天卻自己過來找他。

　　「只是要告訴你，聽說今天有蠢蛋在這邊折枯樹枝。」哼一聲，法師轉過身：「在學長學姐們清完場前你還是回城比較好。」

　　吉爾坦納斯揉了下眼，坐起來：「比起我，你的問題比較大吧？一個小法師跑出城湊什麼熱鬧。」

　　「你管我。」法師回答。

　　他看著法師一反前幾日的情況，輕鬆的只剩下一根法杖的站在這裡，腦中閃過念頭突然知道這個法師想做什麼。

　　「是說，你不會是抱著練魔法的打算去找那些怪吧？」吉爾坦納斯問。

　　「──都說了要你管我！」

　　「是啊我是可以不管你啦，反正不要命的是你不是我。」

　　「……我有帶蝴蝶翅膀。」法師有些不服氣的回答。

　　「是是，祝你不會遇到隱匿的怪。」他說。

　　沒回答的法師略微歪頭，似乎在聽到他這麼說後才想起這荐。

　　「也是……我還不會火狩呢。」法師這麼喃喃自語，然後看向遠方：「還以為很簡單……」

　　「人啊，不要太自信。」吉爾坦納斯看著背對他的法師自言自語，嘲笑的說：「雖然法術系的你們在王國中受到莫大的尊敬，但也是有像你這樣的小蠢蛋啊。」

　　「……我就當你這是誇讚好了。」法師回過頭白他一眼，盯著他一陣好像原本還想說什麼，但嘴巴微微張開又馬上闔起，緊緊抿著嘴的踏著步子走向橘子涼亭。

　　「喂──通知別人危險的人自己不回去安全的地方是怎麼回事？」吉爾坦納斯喊，看著法師停住腳步。

　　「在要往古城的那邊，應該是不會到這裡來的。」法師揮揮手，踢著他的袍角走上石階。

　　「……那你讓我睡會死啊！」

　　「嗯……我開心。」

　　法師的回答讓吉爾坦納斯很想揍他，所以他站起來，追著法師進了橘子涼亭。

　　「你要做什麼？」法師轉過身嚇一跳，說話的聲音有些接近尖叫，握緊了法杖就想敲過去，吉爾坦納斯眼尖發現，搶先一步抓住法杖。

　　「我想揍你……」吉爾坦納斯瞇眼看著法師，沒好氣的一巴掌甩在他頭上：「昨天跟你說的話你都沒聽進去就對了，這麼想死？」

　　「我又沒要放暴風雪！」法師回答，按著被打的生疼的頭：「我今天真的來練習魔法啦你這暴力祭司快點放手！」

　　「就算怪物在很遠的地方被招出來也有可能會出現在這附近，我可幹不出讓通知者遇險自己卻跑掉這種事情。」吉爾坦納斯說：「要練魔法哪裡不能練？」

　　「在那些地方練習根本對實戰無用！」小法師狠狠的踩上吉爾坦納斯的腳，痛的他放手單腳跳：「你們都太保護法師了，騎士擋怪擋的好好的補師補血加加一直都不斷，法師只要懂得唱法唱法再唱法！最好是真的實戰的時候可以這樣！」

　　「我爸媽就是在前線和隊伍沖散，沒有人保護了才會死的！那還是王國軍隊！王國的！」

　　吉爾坦納斯摀著腳，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僵了一下。雖然他聽不懂法師說的什麼補師、加加是什麼，可是他還是能夠理解法師的意思。

　　「……抱歉。」除了道歉之外他不知道能說什麼，這個有些呆呆的卻口齒伶俐不饒人的法師是個戰爭孤兒嗎？

　　法師轉過身去，背對著吉爾坦納斯。

　　「不關你的事，你滾回去啦。」

　　橘子涼亭中安靜下來，吉爾坦納斯想想，還是先提起腳步走到法師身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做什麼？」法師的聲音悶悶的，聽起來不太開心。

　　「我陪你練，我們回訓練場。」吉爾坦納斯說。

　　「……關你什麼事？」法師哼了一聲，轉過頭看著吉爾坦納斯。

　　「嗯……是不太關我的事情。」吉爾坦納斯回答，斟酌一陣還是補充：「看在你每天跌倒都可以讓我開心一下的份上，就當回報吧。」

　　「──你該不會是為了看我跌倒所以每天都待在那吧？」法師轉正身子對著吉爾坦納斯，手上的杖端閃著微微的紅光。

　　吉爾坦納斯聳肩，給自己施放霸邪之陣：「姑且算是吧。」

　　「火箭術！」

　　嚴格的說起來法師的臨場反應、唸咒速度都算上等，吉爾坦納斯閃開法術，嘴唇微動，沉默術搶先一步放在法師身上。

　　「──～～」

　　被沉默的法師一臉不滿的瞪著吉爾坦納斯，抓起杖就往他身上敲。

　　「你啊，被沉默了不要靠近敵人要跑好嗎？」吉爾坦納斯接住杖，輕易的把杖從法師手上取走：「說過陪你練我可是很認真的。」

　　法師舉高了手去搶杖，但身高差不是墊腳能夠彌補的，法師只能悻悻然的瞪著吉爾坦納斯，等待沉默術失效。

　　確定法師不會再攻擊，吉爾坦納斯把杖還給法師，趁著沉默術還有效用的時候要他坐下休息，待會再繼續。

　　法師歪著頭好像在思考，從口袋掏出懷錶，遞給吉爾坦納斯看，指著某個時刻。

　　「你有事？待會？」順手解掉法師的沉默術，吉爾坦納斯這才想起現在這時間差不多也是法師每天從涼亭離開的時間。

　　摸摸喉嚨，法師試著發出一點聲音，確定沉默術被解除。

　　「嗯，我要去打工了。」法師回答，把懷錶收回，拍拍自己的斗篷。

　　「打……攻？」吉爾坦納斯又從法師口中聽到一個他所不理解的名詞，重複一次後他還是不明白要打什麼攻。

　　「嗯……不，我的意思是，」法師花了一點時間，想出一個比較正確的詞：「那個，兼職？」

　　「為什麼？」吉爾坦納斯瞪大眼，不可思議的看著法師：「你缺錢？我沒聽過缺錢的法師啊？」

　　法師翻了個白眼，「先生，那是你遇到的法師都很有錢好嗎？」

　　「──實際上，我記得王國補助給法師們的金額是最高的。」吉爾坦納斯很認真的在腦中回憶過去曾經遇過的法師跟巫師，還有那些偶爾會出現的魔導師們「同樣，也很多人願意資助法師。」

　　即便這個資助可能日後會要求回報，但吉爾坦納斯知道，同意這些資助的法師並不在少數，因為王國中更多法律會保障這些法師不受到資助者的威脅和索求。

　　「……我爸媽不在了，我總得想點辦法賺錢。」法師神色有些黯然，回答：「魔力礦石、書本、法杖……還有生活費，我需要錢。」

　　法師往訓練場的出口走，雲淡風輕的說著父母已故的事情的法師

　　「但是你說你父母死於前線──是戰爭對吧？」

　　「嗯。」

　　「那麼王國的撫恤金應該不少，你──」

　　「我還有親戚。」站上大街的時候，法師說：「我家並不窮，但我還有許多的親戚。」

　　吉爾坦納斯懂了。

　　「你就這麼任他們奪取你的東西？」身為大家族的孩子，吉爾坦納斯明白法師所說出的跟不說的那些事情，但他不能明白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倔強嘴巴又這麼毒的法師會放任別人奪去他的東西。

　　那是他父母用性命換來的遺物。

　　「我那時候才十歲，你能期望我有什麼手段？」法師看向吉爾坦納斯：「就算有，也實現不了……那時候的我了不起用心靈爆破炸椅子炸桌子，還會被當成因為父母過世太傷心無法控制魔力。」

　　「那樣更讓那些親戚們有藉口從我身上謀奪更多東西。」垂著眼眉，慢慢走在吉芬大街上的法師輕輕嘆口氣：「就當我買走自己的自由吧。」

　　很沈重的一句話，從這個年紀輕輕的法師口中說出來讓人不由自主的為他感到惋惜。

　　吉爾坦納斯沒再跟法師搭話，他想起自己的處境，同樣不著痕跡的嘆了一口氣。

　　「話說回來你要跟我跟到什麼時候？」法師在一家店前面停下腳步，轉頭問他「我在吉芬城內可不需要一個祭司護衛我。」

　　剛剛的略帶哀傷的和緩相處在法師問出這句話後立刻消失無蹤，吉爾坦納斯皺眉，果然剛剛還是不該同情這個法師吧？那張嘴說出來的話真的是欠揍。

　　吉爾坦納斯抬頭，停下來的這家店面正好是間餐館，於是他很直接的決定今晚的晚餐就定在這裡。

　　「欸等一下！」法師看著他往餐館走，臉上的表情終於不這麼淡定了：「你幹麻？」

　　吉爾坦納斯看著拉住他的法師，再看看法師的表情，很真心實意的露出一個有點奸詐的微笑。

　　「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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