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草草封住門口那個見鬼的鬼門之後,冰炎就暫時丟開那件事,讓白袍和紅袍去探察,畢竟從其他時空回來過後他也還不曾好好休息過。
中午再回去的時候,他看到熟悉的另一名黑袍在等他。
「冰炎?好久不見,接到消息說你會來時我還以為是情報錯誤呢。」
金髮的木之天使看到他時有點吃驚,不過也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微笑。
而他只是對差不多十年沒見的天使頷首,沒多說什麼。接著他們一起下到剛才通報會有黑色物體衝上來、現在則一乾二淨什麼也沒有的黑色通道裡,跳下通道後一直都是平路,也沒什麼突發狀況,所以冰炎在想起天使不能到鬼族之地的事時,就直接出言詢問。
「應該會有其他黑袍來接替我,但我至少還能幫忙到進入鬼族領地前。」安因如此回答。
「不管是誰來,他顯然遲到了。」冰炎輕嘖了聲,心情不太愉快。
「也可能不是他的問題,最近有重大會議要召開,各族都把菁英找回去族裡商討相關的事,公會的人手幾乎只剩我們這些離族者了。」大概是當初冰炎宣布脫離兩族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安因也就沒有避諱提起這件事。
「要是事後被我發現是怠忽職守……哼。」他的工作量已經夠多了,不需要打混的同僚再來增加勞累度。接下保護夜明的任務就已經夠麻煩了,他到現在還是沒有查出對方的什麼資料。除了一開始他自己說他隸屬螢之森外,這個人的背景資料完完全全是空白的,別說是身分有什麼問題了,他就連他另一半的血緣都查不出來。
目前冰炎也只能假設對方沒有說謊、或許是螢之森的貴族,而且祖先可能參加過當初精靈討伐鬼王的大戰,否則向來愛好和平的螢之森一族應該沒有理由遭逢外來的危險,甚至於到需要請託無殿的地步。
而且即使撇開未知的身分可能造成的隱憂,冰炎本來還以為夜明至少是個白袍,感覺雖然力量感不強,但是好像已經把能力操控到相當嫻熟,在學院裡短期內出不了差錯,誰知道這個不知世事的半精靈丟個傳送符也能觸發鬼門!
下次再要他接這種任務,他絕對不幹!
「這應該就是盡頭了。」
領在前頭的安因回過頭這麼說,冰炎跟上之後發現所謂的盡頭只是一個相對較開闊的黑色空間,黑暗中佈滿了忽隱忽現的灰色影子,像是薄紗般緩慢的飄搖,空氣中則彌漫著不該有的黑暗而汙濁的氣息。
「荒魂……看樣子是連接到黃泉之河附近。」
荒魂是對這些東西比較尊敬而神格化後的稱呼,事實上這些都是被撕裂之後無處歸去的亡者靈魂,無處歸去也無法轉世,只會徘徊在黃泉之河周遭等待消散。
而冰炎之所以會熟悉,是因為他也到這種地方找過「他」。
他想著相關的事,忽然一股異樣的力量氣息閃過,還來不及捕捉那個給自己怪異感覺的氣息,附近的荒魂就忽然狂暴了起來,許多漸漸染上了黑色,化成一隻隻手臂,似是朝著通道外索求些什麼。
兩人暫時退到安因的結界內觀察情勢,同時黑暗氣息漸漸濃厚了起來。
「安因,你要不要先撤退?」比起這些荒魂,黑暗氣息對天使來說才是真正有威脅性的事,而且黃泉之河照理來說是不該有黑暗氣息的,應該是鬼族那邊也有人在處理通道才會跑過來,正式連到鬼族領地估計要不了太久。
「現在狀況不明,我還是再待一下等人換手吧。」金髮的天使這麼說,極力壓下黑暗氣息給他帶來的不適,打直了腰桿又說:「先前我曾聽說過,荒魂會將新同伴拖入他們的地方,不過這裡的不是正常狀態,不曉得能不能套用。」
「我想大概不能。」冰炎想起早上差點被拖走的學弟,心裡就莫名來氣。
「那……」
安因正發話到一半,細小的幾道破風聲劃破寧靜自通道入口方向傳來,敏銳的兩人循聲望去,看見幾個飛馳的小光點到他們的上方排了一個正六角型,接著分別綻開了羽型的純黑圖紋然後固定在那裡,幾乎和黑色的空間融為一體。
不可思議的是,所有的荒魂在圖紋成型的瞬間都停下了騷動,像是敬畏般退了開來,不敢輕舉妄動。
一看就知道不是術法陣形,冰炎猜測那個圖騰大概是兵器的特殊力量,但是光靠兵器就讓被黑暗沾染的荒魂服膺,公會中有這樣的人?
冰炎揚眉瞥向通道口,那裡站著一名陌生的黑袍同僚,身形並不高大,且因為戴著白色的面具而讓人更無法分辨是少年或是少女,只知道看起來很年輕。黑色的長髮紮在腦後,和膚色及面具形成色彩的對比。黑髮和白面具的這兩點和夏碎有點類似,不過最不同的是他面具後的藍色眼睛,不曉得是不是因為種族的關係,感覺好像有點在發光。
但是他身上的氣息卻一點也無法讓人感受到他的力量,像是極度不自然的被硬生生隔絕了似的,這讓冰炎升起了戒心。
而他的手邊空空如也,沒有拿著任何兵器,不曉得是隱藏起來還是原本就沒有使用。
在冰炎審視的期間他走上前,用清澈的聲音說:「兩位好,我是新進的黑袍,被調派來替安因先生完成接下來的任務。」
「啊,你就是前幾天申請黑紀組通過的黑袍,幸會。」安因禮貌的說完,向對方點頭致謝,而戴面具的黑袍也頷首回應。
就他知道的,公會在他離開守世界的這些年做了一點變革,其中「黑紀組」便是由主要專門負責黑暗種族相關任務的袍級組成。另外又因為自願加入黑紀組人多半在黑色種族間受到敬仰或畏懼,或是像安因一樣希望親自抹煞邪惡,不願意藏起自己的身分,所以先前隱藏身分加入這個選項只是虛設。
雖然對眼前的人有些疑問,不過冰炎還是對於他人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理由不怎麼關心、也沒興趣探究,只做了自我介紹:「我是冰炎。」
「你好。」戴面具的黑袍同樣頷首,淡淡的打了招呼,「鬼門由鬼族那方修好了,通道應該很快就會離開這個錯置的空間,盡速前往去確認狀況較好。另外安因先生回程也請小心,我探知到有不明的高階鬼族隱匿的蹤跡,如果發生任何狀況請以個人安全為重。」
「隱匿的高階鬼族嗎?我會多注意的。」安因的表情有點詫異,但看樣子也不打算懷疑同僚說的話。
不只安因,事實上冰炎也覺得訝異,如果他帶來的消息是真的,那就代表他和安因完全沒注意到鬼族的存在,但是連世界之白的精靈和來自神界的天使都無法察覺的話,這人為什麼能發現?
看來應該是一個身分特殊的人。
不過,對他來說也不太重要就是了。
他看了看腳下,在荒魂被壓制住之後屬於鬼族磐石據點的陣法圖騰也慢慢浮現,這代表錯置的空間很快就會恢復原狀,他們三個都必須盡快離開了。
至於任務接下來的部分只是要到鬼族領地確認狀況,選擇用黑袍除了狀況不明要謹慎應對外,不過是要表達對結盟鬼族的尊重而已。等任務完成他還得要把夜明安置到宿舍並繼續查找他的資料,而且冰炎才剛回到守世界,肯定還會有一堆人急著要「拜訪」他,光想就讓冰炎覺得煩。
「那我就先回學院了,兩位也請小心。」
在天使離開後,他和戴面具的黑袍接著進入新開啟的通道,繼續前往鬼族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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