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布布 / 仙夢】仙夢 - 如癡 - 如癡於此心（三）

「奇夢，醒了麼？」

有些沉還有些輕柔的嗓音直接在腦海裡響起，這讓奇夢人逐漸轉醒，然後他審視了下周圍，發現自己依舊是在仙蹤無名的懷抱裡，且頭顱還擱在肩頸處，那緩且暖的水流亦帶著股似有若無的特殊檀香味撲鼻而來，這使奇夢人本還暈呼呼的腦袋迅速轉醒，接著嘗試擺動四肢，雖然束縛早就放開了，卻還是無力掙脫對方，只能抓住大概是仙蹤無名髮絲的東西微弱地拉扯以示抗議。

「......你這是浪費......」

「噓......先別說話，試著運行真氣試試。」

「......」

奇夢人還想說些什麼，最後只是合上眼然後無聲地囁嚅了幾下，便藉著仙蹤無名輸入的真力一道運起周天。

他到底憑什麼這樣待我......奇夢人不禁微蹙起眉山，所幸對方看不見。

再當奇夢人睜開雙眼，四肢的氣力也回覆了不少，抵在後背的手輸送真力還未停止，他又拉了拉仙蹤無名的髮，示意對方該停止了。

「不必再浪費了，仙蹤無名。」

「......嗯。」

感覺得出來奇夢人確實好了不少，仙蹤無名也就依言收了手，微微頓了下，然後帶著對方一同浮上水面。

很難得地，奇夢人沒有任何掙扎，僅僅只是乖巧地讓仙蹤無名帶著往淺水區移動。

等到了岸邊，奇夢人才語氣有些不佳地問道——他是真不習慣有人這樣待他好。

「能放開了麼？」

「不再休息一會兒？」

仙蹤無名這一問著實又讓奇夢人莫名地炸毛起來，立即回應一句頗為不善的「不用」後，再一把推開了對方就要離去，也由於氣力恢復了不少，這一推直接讓仙蹤無名撞上了池邊石子。

「唔！」

這悶哼一聲倒是讓奇夢人急欲離開這潭池水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有些猶疑不定，不曉得到底需不需要回過身去看看，畢竟對方剛才可是為了他虛耗掉不少的真力，加上這潭池水可不小且還是流動型的，要維持這暖熱舒適的溫度也不容易，就這樣離去似乎有些不太厚道……呵，何時自己也會這樣在乎情理了？

只是方繼續踏出下一步，咬了咬牙，奇夢人還是忍不住開口。

「你……」

「無事，休息一會兒就行。」

仙蹤無名垂了垂眼，嘴角淡淡勾了下隨即撫平，餘光向著前方的奇夢人的背影，他知道，奇夢人開始動搖了。仙蹤無名也的確是真的虛弱太多，索性就靠著岸邊休憩起來。

「……」

這方奇夢人還在掙扎著，直到那水聲響動，在這沉沉夜裡格外驚擾眾生，用力握了握手掌，抿緊唇線，奇夢人還是慢吞吞地回過身去，他想，他一點也不想欠他人人情這難還的東西。

「你怎麼？！」

才轉過身去不太情願地看向仙蹤無名，就見對方恰巧正抹掉嘴角溢流下來的一滴鮮血......這下子虧欠可大了。

「無礙的。」

「......」

奇夢人是一句話也不想說，徑直走向仙蹤無名身前，單手撫上對方胸口便開始輸送真力，仙蹤無名也沒阻止的意思，任由奇夢人發脾氣似地大量消耗著。

不過時間倒也沒過多久，連半刻鐘也不到，仙蹤無名便按上了對方的手。

「足夠了，奇夢。」

奇夢人的手也不像先前那樣冰冷了，仙蹤無名淺淺慶幸著，然後輕握著奇夢人的手腕，視線亦直盯著奇夢人的眼，仙蹤無名那雙深如淵底的眼裡似裝滿了無以言狀的寵溺，嘴角亦勾著淡淡的笑容，這讓奇夢人很是退卻很是不知所措，他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在不以喬裝身份的狀態下。

「多謝。」

「......哼。」

再加的那句多謝驚醒了奇夢人有些呆傻的窘迫，然後急忙地哼了聲，再似有些著急地撇開視線，手也迅速地就要收回來，但卻是無法順利抽身，仙蹤無名雖是沒緊握住手腕，卻是堅定不鬆手放開對方。

「你還想做什麼！」

奇夢人立刻抬起了另一隻手開始蓄力，而仙蹤無名只是淡淡地看了眼，絲毫不在乎對方可能會有的下一波攻擊。

「......你的身子，再休息會兒吧。」

「不需要。」

「黎明將近，待天亮了再走也不遲。」

「讓你管！」

奇夢人很是暴躁，他極度討厭被人掌控的感覺。

「你到底呃！」

直覺總是這樣準確，才要使力掙開，被握住的手腕便被捏住了穴道，連帶整身皆無力再撐持，就連蓄好的力也一併潰散，再嘩啦一陣水響，奇夢人已被仙蹤無名拉進了懷裡。

「你......放開！」

全身皆難以使力，就連想喝斥對方也只顯得虛弱無力，手腕依舊是被扣住的狀態，要想掙脫就必須設法讓仙蹤無名的手鬆開或是移位。

「你！無恥！」

只是奇夢人才試圖要撐起身子，仙蹤無名便直接在手腕上下了道無形氣鎖，這下奇夢人是連術法也施不得了。

「呼......渾蛋。」

「別擔心，待回復一定程度，這鎖就會自行解開。」

仙蹤無名對於現在的情況很是滿意，雖然奇夢人是感到非常不滿，但他還是嘗試著對他好。

「奇夢……」

「哼。」

就連這聲鼻哼也顯得頗為無力。

仙蹤無名只能無奈地勾了下唇角，然後托著奇夢人無力的身子輕靠岸邊與其面對面，也不曉得仙蹤無名又做了些什麼而讓奇夢人得以舒適地坐臥水裡卻不致滅頂，其後他輕柔地理了理對方凌亂的茶金色秀髮，從前面的瀏海開始一縷一縷地輕梳開來，而其手指梳理過的地方都帶著一股溫熱然後慢慢消散，同時也將髮絲間挾帶的水份散去。仙蹤無名的動作很是輕柔，以著對待最心愛的寶貝的方式，就像，奇夢人是他的戀人似的。

但奇夢人實在受不了對方這樣溫柔對待。

原因、目的、計謀……種種猜測總是在下一秒便被推翻，他就是無法坦然接受他人的好，在他的世界裡不存在不求回報這事兒。愈是猜想愈是煩躁，偏生仙蹤無名梳理頭髮的動作確實令人舒適，只是心理上的不適應以及排斥讓奇夢人越發地焦躁，他索性閉起眼好來個眼不見為淨。

「好了，奇夢。」

「......」

梳理用不上太久時間，奇夢人的髮絲本就好整理，縱然濕漉漉的但並不會像多數的頭髮一樣容易交纏一塊兒甚至打結，也或許是仙蹤無名有將水份化散所致，也或許......那都不重要了。

仙蹤無名微微前傾身子湊近，反正對方也都閉起眼了，應是不太要緊的吧，何況也沒有任何回應，大概是在運氣走周天，所以仙蹤無名也沒敢繼續碰觸奇夢人了——其實他挺想幫他整理下單衣的。

仙蹤無名凑得極近，幾乎是能一根一根數著睫毛的近，奇夢人本就生的精緻，臉上這妝也是精緻非常，他好似看見了這睫毛隱隱約約透露著各種色彩，細緻的眼線還用上了晶亮粉末作妝點，眼頭還沾了點粉色而更顯動人，隨後仙蹤無名微微瞇起了眼，他的視線定在了奇夢人的唇上，他甚至迫切地想一嚐那水潤粉嫩的滋味，但，還不是時候。

「看夠了麼？」

尚來不及抽身，奇夢人便張開的眼，這雙眼總是帶著晦暗不清的深沉，就連明媚耀人的陽光也無法照進一絲一毫，亦像沼澤似地能吃掉任何帶光的映像。但仙蹤無名就是沈浸在這樣的雙眼裡。

「我能回答『不夠』嗎？」

「不能。」

仙蹤無名清淺地笑著，他心情很好，眼神更是要溺出蜜似的柔情，儘管奇夢人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經病。

「你的身子需要多休息的。」

仙蹤無名再抬起手輕微整理過奇夢人的單衣，撫平上面有些凌亂的皺摺，他想順勢擦拭掉那臉上存留的水滴，只是對方毫不留情地偏過頭去，很明顯的拒絕意味。

「哈。」

「有何可笑。」

仙蹤無名失笑了聲，他看著奇夢人那頗有些慍怒但不得不壓抑的神情，想說些什麼安撫一下，卻又覺得實在沒這必要，奇夢人可能更不屑於他人的安撫和安慰。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可愛......這可不能說出口啊。

「哼。」

奇夢人再次撇過頭去，隱約嘗試著動動身子，卻只有水底下的雙手能些微地握起拳狀，他實在有些惱怒自己，恢復的速度怎這樣慢。

「別著急，恢復本就非一時可及的。」

也許是神情太過明顯，仙蹤無名響動了水聲俯下身軀，牽起了奇夢人的雙手在水裡揉壓著，仙蹤無名的手溫度似乎偏高些，可能天生體溫就較高，也或許是溫熱的池水所導致，反正總的來說，奇夢人感覺自己的手好像被寒冬專用的懷爐包裹著，不燙，且還附帶按摩穴道的功能。

「......放開。」

「這樣恢復的也較快。」

「......」

奇夢人又再度闔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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