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布布 / ALL天跡】逍遙陰陽不留跡嘆世間何為人 - -業之貳-（人覺、天跡（覺跡

-業之貳-（人覺、天跡

寒月高掛，殘垣斷壁，野草蔓生，刺骨寒風拂起砂礫奔馳著越過這遍地寒骨腥血滿地的荒野之原。

靜謐之間只餘獵獵作響的衣擺遮掩住涓滴淌地的冉冉血聲。

「唉唉唉......真是。」

於漫骨荒野之中，天跡抬起了右手，將濺於嘴角邊些微發紫的血痕擦去，笑了笑，越是笑，那笑容是越加地擴大，只是那雙晦暗的紫晶色雙眸卻是一絲一毫的笑意也無。

站定身子，天跡還是嘗試著再詢問了下對方。

「這位......姑娘？當真，不願回頭？」

雖說是妖物一類，但好歹也算是這世界的一員，萬物皆有靈，非到必要，天跡實在是不想下重手，無奈，對方並不領情。

「瘋子！」

前方不過幾步距離，同樣是受了重傷的蜘蛛女妖跪趴在地上，堪堪半撐持起身子，緊皺起眉頭很是厭惡地看著眼前的敵人，明明受的傷不比自己輕，甚至還中了劇毒，那身染得又紫又黑又紅的模樣更是襯得慘烈，但他還是笑了，笑得沒有笑意，笑得毫無邏輯，還笑得有些滲人。

「瘋子！」

像是只會幾個單詞的娃兒，蜘蛛女妖使盡氣力撐起身子，雖是斷了隻手也斷了幾截的蜘蛛模樣的尖足，還是盡力將龐大且沉重的腹部往後方挪移。

「瘋子！」

「唉。」

天跡輕嘆了口氣，可以的話，他也不想扼殺掉尚未出世的小生命，奈何對方就是不領情，一而再，再而三，勸導不聽，濫殺生靈，縱是為了孩子，依舊不可輕饒。

形體猶如破碎陶瓷人偶般的蜘蛛女妖低伏著身子狠狠地盯著天跡，在那雙眼眸裡頭充滿了對敵方的恨意以及作為母親的執著，那是無論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的孩子的執著，不論生死。

看著對方那雙身為母親而帶著強烈情感的眼眸，天跡頓了頓，還是抬起了左手在半空中虛捏起指尖，向後一抽，輕若無物的長紙捲便源源不絕似地圍繞在四周，純白的紙捲上頭，隨著映照月光的角度不同而似有若無地閃爍著銀光，再輕震了下右臂，藏於袖內的木製短刀便穩穩地滑入掌中。

天跡以刀尖為筆，輕點起紙捲上的文字於空中飛舞排列著。

雖然感受不到凜冽殺意，但作為母親的蜘蛛女妖非常清楚，那飄浮於空中閃爍著銀芒的文字已不如先前那樣只會造成輕傷，這次，對方是真下了重手的。為保護孩子，蜘蛛女妖強提所剩不多的妖力，甚至將自己的命元也轉化為妖力使用，只見蜘蛛女妖周身開始溢出血色霧氣，那如血液一般濃稠的霧氣以著雙眼可見的速度，不快，卻也不算慢地聚合成肢體模樣接在殘肢斷臂上。

天跡的臉色霎時變得更加沉重。

皺起眉峰，將飄舞著的文字又覆上了一層更細小密集的梵文，淺淡的金色光文密密麻麻纏繞著銀芒文字。知道對方將豁盡全力與自己一拼生死，縱不求己生，亦要人陪葬，以著玉石俱焚的姿態只為求得肚裡孩子的一絲生機。

「此招，敬，作為母親的妳。」

隨著語落，一刀輕劃，閃爍著金銀微光的文字便作數道光線直向蜘蛛女妖而去。

轟然一聲巨響，伴隨著煙霧瀰漫視線，只憑著第六感，天跡驀地壓下身子向一旁翻滾，險險躲過自頂上及右後側襲擊而來的攻勢。

「嘶——！」

雖勘勘躲過對方的攻擊，天跡還是不可避免地在翻滾閃躲時壓裂了傷處，顧不得再次血流如注的傷口，勉力一撐持，再向後翻躍，緊接著又一次閃躲，只是這次因著疼痛入骨的傷勢慢了反應而被割出一道新傷。

「瘋子——！」

尖銳刺耳的憤怒尖吼，蜘蛛女妖瘋狂地一遍又一遍毫無停頓的攻擊使天跡閃躲得愈發艱難，每閃躲一次便撕扯一次傷口，隨即又多一道新傷，不知何時開始，流出來的血液已非原本的鮮紅色，而是參雜著劇毒的紫黑色。

「哈......倒底，誰才是瘋子啊？嗯哼！」

碰！

一聲巨響。

突來的劇痛從左小腿傳來，天跡還來不及細查原因，便被狠狠地撞飛了出去，胸前還多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血液流失的更像小型瀑布般驚悚。

「呼......妳還真是，可怕。」

勉強使力撐起身子坐起，坐在一片可觀的血漥中——還大多數是自己的血——天跡看著有些距離的同樣重傷趴臥在地的蜘蛛女妖，冉冉流地的艷紅色液體以著不慢的速度擴大著面積，蜘蛛女妖依舊在掙扎著，血色肢體不停地崩裂成碎塊，每試圖站立一次就多崩毀一分，蜘蛛女妖卻彷彿是沒有痛覺一般，猙獰的表情狠狠地瞪視著對方，完全不顧連非血紅的部位也開始跟著碎裂的危險。

「瘋子！……別想！」

「哎呀，還是會說別咳咳別的詞的不是嗎？」

刻意忽略掉對方刮得耳朵生疼的尖聲嘶吼，天跡調侃著，卻是沒什麼笑意，彷彿只是做習慣了的反應。

天跡又咳了幾聲，抹去嘴邊的紫黑血沫，稍微將傷口處用焰火燒過，隨後硬是支撐起身子站立，再使著木製短刀挑起紙捲裡的文字，這次，該是要了結了。

「瘋子！休想——！死！」

眼見仇敵再度使用起術法，蜘蛛女妖豁出全力猛地向前跳起，直撲天跡門面，不計一切但求拼個玉石同燼，縱然，這會讓肚裡孩子的生機越發渺茫。

轟！碰！滋——啪噠啪噠......

尚不及做出反應，蜘蛛女妖便在自己眼前炸裂開來，數塊血肉噴散墜落在周遭，更不知眼前的結界是何時結下的，全然的透明無色，只留那血色碎沫與濃稠到令人不適的血漿噴濺於上頭，然後隨著重力的拉扯留下黏膩的痕跡。

「哈。」

愣看著眼前景色，天跡無力地笑了一聲，原先緊繃起全神經的身子有如傀儡被抽走了操控絲一般，啪噠一聲響，也顧不得形象更懶得管此時這一身的黏膩，天跡直落落地坐落在血灘裡，沒讓自己倒臥已是耗盡僅剩的氣力在維持這不必要的矜持。

「有來，也不說一聲......」

「......」

看著天跡低垂著的頭顱，聽著那細微若無的呢喃，身著藍黑衣袍的來人只瞇起細長尖挑的眉眼，無語。

「你......」

「哈！訝異嗎？」

「……」

「收起你的敵意吧，還是，不在乎他了？」

刻意地，就是要激怒站在懷中之人的住所前方的人覺，藍黑衣袍者輕抬起臂膀，讓懷中的天跡更加緊靠著自己，還微彎著頸項，狀似要湊過去親吻天跡白皙的臉龐。

鏘！

結界擋下這不小的攻擊，讓藍黑衣袍者的笑意更甚了。

「哎呀，這醋意，真大。」

「放下他，否則，就別怪非常君了。」

「唉，玩笑而已，何必呢？」

毫不掩飾地翹起嘴角，藍黑衣袍之人很是愉悅，除了天跡這個意外的收穫，再加一個惹怒人覺的成就，對於先前執行任務上的不滿，現在倒沒覺得那樣糟糕了。

「哈！那，可接好了。」

「你！」

只見對方毫不在意地隨手一拋，人覺也顧不得其他可能的陷阱，趕緊向前接住了依舊不省人事的天跡。

好輕！

「你！」

「作了什麼，是吧。呵！」

聽那得意的笑聲，人覺難以見得的怒氣又更上升了那麼一分。

「嗯......」

對方吊人胃口地拉長了音，這讓人覺感到不耐煩，偏偏對方就愛看他如此。

「哈！真要說，也就......不愧是繼承天跡之名的天命者，不論受了多重的傷，那軀體，那肌膚，嘖嘖嘖，」

毫不畏懼人覺的怒氣與周遭翻騰而來的殺意，藍黑衣袍者緩緩地隱入黑暗之中，末了，調笑的言語才落入人覺的耳中。

「總能恢復完好的像嬰兒那般細嫩啊！哈哈哈！」

碰！

震耳欲聾的巨響。

滾滾煙塵翻騰後散去，只餘一個焦黑的坑洞在那刺人眼目，而藍黑色的影子早已不見一絲蹤跡。

「嗯......」

「沒事，沒事。」

擁緊了懷中之人透過衣袍傳來微涼的軀體安撫著，人覺即時收斂起滿身的殺意，看著昏睡中的天跡那依舊無法放鬆的眉峰，複又想起方才藍黑衣袍者的言詞，雖很是曖昧且尚不知細由，人覺還是難得地露出了陰暗嚇人的神情來，恨不得直接找人算帳去。猶疑了一會兒，人覺平穩地轉過身子，還是先將天跡送去房裡吧，就現在這身子，可經不起風寒。

輕而緩地小心放下依舊在昏睡中的天跡，覆上他自己最喜愛的柔軟被褥後，人覺探了探天跡的脈象，卻是探不出個所以然來，瞇起雙眼，想施個小術法查看，卻是意外地看到了不甚明顯的紅痕，而位置，竟是在脆弱的喉結上方處。

才壓抑下去的殺意又似凶猛野獸般衝撞著禁錮。

溫度不算高甚至稍嫌冷涼的手指撫上那道紅痕，順著痕跡的方向稍微撥開了領口處，看著那些紅痕斷斷續續地綿延著往下，很是刺人眼目，人覺又將目標轉回了天跡脆弱的脖頸處，僅單手就能覆蓋住大部分的面積，而現在，只要稍微用力一握......

「哈。」

低沉一笑，收回僵持著使力到幾乎泛白的手指，人覺終究是捨不得自己花了幾十年的心思在此時付諸一炬，只是彎下身子湊近了天跡淨白到不似活人般的臉龐，聽著極其微弱的呼吸和脈動，獨屬於天跡淺淡清新的味道亦鑽入鼻中，撐在兩側的手再度泛起過度使力的白，穩住氣息，然後極輕緩地，覆住對方稍涼的飽滿唇瓣，撬開齒關，將自己的生氣度了過去。

像是害羞著這景象卻又捨不得難得的平靜，月娘緩緩地拉過白緞絲綢遮掩似地離開了。

又是新的一天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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