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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 六月婚礼 BY DnKS ─ giRLs
六月,布里塔尼亚本土,皇历2018年。
在他的一生中,鲁路修·V·布里塔尼亚都将会记得,皇历2018年六月的第三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不仅仅因为他在那天进行了他的结婚宣誓,也因为在那一天,他经历了有生以来最糟糕的焦虑折磨。
他的母亲告诉他,在他结婚这天紧张是很正常的。鲁路修知道他母亲说的都是对的,但单纯的紧张和显而易见的恐慌有很大的不同。考虑到在将要向圣坛出发的时候他几乎不能呼吸了,鲁路修怀疑这只是单纯的婚前焦虑。不过他同样怀疑紧身衣是原因之一。
除了他的焦虑之外,这一天进展得很顺利,或者说就像没有发生任何重大事故那样顺利。当然,当意识到他拿着的花束的色调跟他头上花环并不太相配时,他惊慌到几乎要崩溃了,但他的母亲成功地让他冷静了下来,并用一些缎带解决了这个问题。他的焦虑还没结束。在他说出他的誓言时,他几乎,几乎,在朱雀的姓氏里多加了一个“RU”。【注:枢木发音为Kururuki】谢天谢地,他差点儿就那么做了。尽管他是一个不错的舞者,但鲁路修被迫承认他从没穿着漂亮的结婚礼服跳过舞,他差点就要在他的婚礼舞蹈中滑倒了。他永远都会感激朱雀的反应能力,他的丈夫总是能在他摔倒之前成功地抓住他,然后把他紧紧地搂在自己胸前。
那举动,理所当然地,引起了他的另一阵脸红。
脸红是另一件让他一整天都觉得焦虑的事。他讨厌在结婚这天看起来像个脑袋空空的小女生,但这该死的脸红就是不消失。因为这他遭到了很多戏弄,而朱雀对此的反应不是吻他的脸颊就是搂着他的腰,从始至终都在开心地轻笑,根本不帮他。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享受着朱雀在这一整天对他的关注——似乎他刚刚得到的丈夫想要用甜蜜而关怀的举动昭告整个世界“我的,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鲁路修·V·布里塔尼亚笑着想起那些关于他婚礼的有点尴尬却非常可爱的细节。没错,即使在结婚后他还是一个“v·布里塔尼亚”。他的父亲和岳父都为了姓氏这事争执不休。他的父亲拒绝让他的姓氏里包含朱雀的姓。枢木玄武也直截了当地拒绝让朱雀冠上布里塔尼亚这姓氏,因为根据他以前签下的婚约,鲁路修应该是这场婚礼中的新娘。两个伟大国家的领导人之间的争执让人觉得很好笑,万幸的是玛丽安娜·V·布里塔尼亚仍然保持着理智。结束了这场争执的人正是他的母亲,而解决方法是这两人在婚后都保持着他们各自的姓氏。这个决定成功地闭上了他父亲和岳父的嘴。
诚然,鲁路修自己已经准备好把他的姓改成枢木了,毕竟他现在是朱雀的另一半。另外,朱雀也跟他说并不介意把自己的姓改成“V·布里塔尼亚”,考虑到鲁路修的家族地位比较高,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他们的父亲们太自傲了,无法放弃争斗,幸亏他的母亲擅长于结束各种愚蠢的争斗。
谈起他的母亲,鲁路修沉思着偷瞄了眼他卧室那关着的门。她应该快来了。就像这一天中不停发生着的那样,鲁路修对于他母亲今晚的来访感到无比的焦虑,因为这一夜毕竟是……
……好吧……
……他的新婚之夜。
感觉到自己再一次满脸通红,鲁路修小心地咳了声。夜晚已经降临了,太阳一落山,鲁路修就被带离了结婚典礼——像那些咯咯笑着的侍从们跟他说的——为了他丈夫的到来准备好自己。
鲁路修·V·布里塔尼亚应该算是个处子,当然因为他得为了他的婚床保持贞洁,但他对于晚上关上门后的卧室里会发生什么有着足够的了解。不过他的知识并没有减少他的焦虑,恰恰相反,那只是让它更扩大了。当他的侍从们为了迎接朱雀的到来而准备好他以及房间之后,鲁路修就没法让他的心脏平静下来,它发疯一般地跳动着,他几乎觉得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他紧握着膝盖上的长袍,眼睛没有离开过关上的门。现在他独自一人,他的侍从们准备好他的浴室(充满玫瑰香味),整理好他的床(床单上洒满了玫瑰花瓣),并为他更衣(换上了件带着可疑玫瑰香味的淡紫色丝绸袍子),然后离开了,给他留下一个私人空间。根据所谓的传统,他的母亲会先来做一个“谈话”,然后他才能见到朱雀。所以,当鲁路修听到敲门声时,他深呼吸着冷静自己并开口。
“请进。”
门开了,玛丽安娜皇后陛下优雅地走了进来。她的裙子发出一阵轻轻的摩擦声,然后她在床边坐了下来,紧挨着她的儿子。她脸上的笑容明亮得让鲁路修觉得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平复。
“我的儿子。”他的母亲温柔地吻他的脸颊。“你感觉怎样?”
“我很好,母亲。”他下意识回答着。他母亲的眉毛为此挑了一下,显然不吃他这一套,鲁路修吞了口口水,修改着他的措辞。“可能我有点累……还有紧张……”
他的母亲咯咯笑了。“在新婚之夜感到紧张是很正常的,我还记得在我牵着你父亲的手时是怎样的感觉。我刚记起来我在发誓的时候差点拼错他的名字。”
鲁路修突然抬起头来。“啊?”
“Charles Leonard Albert Davis di Britannia.”玛丽安娜绝望地叹气。“我差点把他的名字说成了‘Charles Leonard Davis Albert di Britannia’。”
鲁路修笑着想起他自己在圣坛上的插曲。“我差点在朱雀的姓里加了个‘Ru’。”
“我可怜的鲁路修。”玛丽安娜边说边轻轻揉乱鲁路修的头发。“似乎你在这方面继承了我的坏运气。”
她抚摸他头发的感觉让鲁路修觉得很怀念。这使他回想起童年的日子,为了哄他睡觉,她的手指优雅地在他的发丝中划过。他记起很久很久以前,母亲的手是他睡着之前的最后记忆,以及醒来之后的最初感觉。他记起很久很久以前母亲的手总能在他害怕时让他平静下来,在他受伤时抚平他的痛苦,在他需要时安慰他。
他几乎不能相信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现在他已经不再像个孩子那样被母亲宠溺了。他已经长大了,从一个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从一个幼儿变成一个成人。这一天意味着他离开了他的家族,开始自己的生活。
“我记得当我第一次把你抱在怀里,鲁路修。”他的母亲对他说,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在怀念的人。“当时你是那么小,但现在看看你,已经长成了一个优秀的年轻人。今天我甚至亲眼看着你走向圣坛,向那个男人发誓你的一生。那之前在教堂里看到你时,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你长得多快啊,鲁路修。我很高兴看到你如此优秀,你真的是我的骄傲。”
玛丽安娜皇后陛下停顿了会,继续她的发言。
“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她小心地开口,从她的声调,鲁路修大概知道接下来她要说什么了。吞了口口水,他发现自己的焦虑突然死灰复燃。“而今晚是你的新婚之夜。”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平静下来。“我知道,母亲。”
“按照传统规矩,我应该在你亲爱的丈夫来见你之前,跟你做一些关于将要发生什么的……谈话。”玛丽安娜调皮地笑着。“但是考虑到我们的性别差异,我不大能理解为什么是我来向你陈述这个传统。也许我该让你父亲来做这个。”
听了他母亲那随意的发言,鲁路修愣了一会才从嘴里挤出一声恼怒的“母亲”。
“别激动,鲁路修。”玛丽安娜呵呵笑着说。“我还有足够的常识,知道把解释婚姻本质这个任务丢给查尔斯是个很糟的主意。”
鲁路修绝望而又无奈地盯着他的母亲。“真的,母亲,我愿意在任何其他时刻享受你的幽默但求你了,别是现在……”
“我只是想让你放松点。”玛丽安娜说。“在新婚之夜太紧张是没好处的。”
“可悲的是这失败了。”鲁路修生硬地说。
“喔,鲁路修……”他的母亲叹气。“你不应该过分紧张。新婚之夜是你应该……重视的——我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了。谈到你的新婚之夜,现在我们得面对这个困难的部分了。你知道,亲爱的,今晚,你会接纳你的丈夫,当他见到你,他会期待你……知道一些事情。”
“我知道会发生什么,母亲。”鲁路修说。然后,看着他母亲微微皱眉的表情,他修正道。“我是说,理论上来说我明白。”最后他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补充说。“我看了书……”
玛丽安娜唇边调皮的笑容变大了,她甚至在抑制不住笑声的时候掩住嘴。
“我不知道是该为我的儿子做好一切准备而觉得愉快,还是该为他在书里研究过相关的同性行为而觉得生气。”
鲁路修咬着下唇。在他如此焦躁不安的时候,他母亲怎能笑得那么开心?但是她开心的笑容莫名其妙地让他冷静了一点。也许确实是这样,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沉思着努力说服自己。新婚之夜是一件平常的事,他试着分析,每一对夫妻都会在某个时候完成他们的关系。所以他和朱雀也会……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爱朱雀,真的,所以他应该准备好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毕竟他已经为此发誓,已经把朱雀当作他的合法配偶,直到死亡将他们分离。所以……
敲门声传来,鲁路修所有安心的想法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恐惧和焦虑。盯着门,他的母亲有点好笑地注意到他突然走神——那一定是朱雀。因为紧张,他的意识空白了几秒,当他回过神来时,他看到他的母亲正去开门。
在他想要她等一下之前——毕竟他需要点时间调整自己——玛丽安娜皇后陛下就已经打开了门。然后他看到他的新婚丈夫,枢木朱雀捧着一束玫瑰站在门外。
“晚上好,母亲。”朱雀问候她。“能允许我……见鲁路修了么?”
“晚上好,朱雀。”玛丽安娜带着他进来。“说实话,鲁路修和我一直急切地期待着你的到来。鲁路修,向你的丈夫打个招呼吧。”
鲁路修仍旧不稳地坐在他的床上,纠结着是要告诉他的母亲他并没像她说的那样“急切地”期待朱雀,还是要问候朱雀顺便希望他能让自己冷静地独处一会。但他什么也没说。他表现的像是被恐惧冻僵了一样,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太紧张了,但他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他肩上,一束玫瑰落在他的膝盖上。
朱雀俯视他,眼神温柔带着关心的微笑。“唔……晚上好,殿下……”
他低头。“晚上好……阁下……”
“打扰一下,你亲爱的母亲有一个建议。”玛丽安娜看着他们说。“关上卧室的门以后,礼节什么的就让它见鬼去吧。”
鲁路修笑了笑,朱雀甚至呵呵笑出声来。他们俩怎么这么拘谨,真是太可笑了。他已经认识朱雀很多年了,而现在接受了他成为他的伴侣,今天还刚刚发过誓。大家都认为该紧张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他直盯着朱雀,要露出个笑容还是不太困难。“谢谢你的玫瑰,它们真美。”
朱雀回以微笑。“我很高兴你能喜欢。”
玛丽安娜皇后陛下从门边温柔地注视着他们。看到他们现在有些放松,她觉得该是自己退场的时候了。她向他们道了晚安,然后关上门离开,心里只祈求他们能幸福。
微微皱眉,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只要鲁路修没有在这件事中死于窘迫。
看着门缓缓关上,把他母亲的身影挡在视线外,鲁路修转回头盯着膝盖上的那束玫瑰。一阵沙沙声后,一个重量落在了他的旁边。他知道朱雀坐在床边,他们的床。当然,他的心跳也理所应当地加速了。
“很紧张?”朱雀问道。
他哼了一声。“你可以这么说……”
他看着,感受着朱雀拉住他的手,他们的手指交缠在一起。他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绽开一个笑容,至少这次它是真的了,当然上面的钻石也是。他哭笑不得地想起朱雀在全校面前用一个假戒指向他求婚的事。
“有什么好笑的事吗?”朱雀好奇地问道。他抬起头,直看向朱雀的眼睛。
“我只是记起你向我求婚的场景。”他回答。“我敢打赌米蕾还留着录像的备份,她肯定卖了不少并以此大赚了一笔。”
朱雀呵呵笑。“那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你终于答应了我的求婚。”
鲁路修也笑了,但笑容渐渐敛去。他感觉到朱雀另一只手的手指沿着他的下颌滑动,然后落在他的唇上。朱雀的眼睛很明亮,闪耀着翠绿的光芒。也许这跟房间的照明有关,鲁路修边想边看着他丈夫的脸逐渐靠近,不过朱雀的眼睛今晚确实充满活力。
但这就绝对不是照明的缘故了——在他们接下来短暂而轻柔的啄吻中,朱雀的嘴唇也变得更为柔软。
“我的爱人,鲁路修·V·布里塔尼亚皇子殿下。”朱雀在结束那个吻后,笑着对他说。“我猜我得习惯如此称呼你,呐?”
“你会的,因为你会跟我在一起直到死亡分开我们。”他说。“毕竟……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
“没错……”朱雀回答得有点心不在焉。鲁路修注意到朱雀额头上的皱纹,这表明他正在用力思考着什么。然后他看着他的朱雀叹了口气,哭笑不得地回视他。“我们结婚了,而现在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他吞了口口水。“是的……”
“你知道,在某种方面来说,这有点好笑。”朱雀说。“我是说……我知道你是我的婚约者,相信我,对于你要我不想一些……呃……不恰当的事实在是很难。我爱你,鲁路修,我当然……想要……和你……做些……呃……的事……”
他在朱雀结结巴巴的发言中笑了出来。
“喂,你别笑。”朱雀好脾气地说。“我只是说我真的非常非常期待我们的新婚之夜,你终于真真正正是我的了。但是现在……我猜我的能量都花在一整天的焦虑上了我……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鲁路修若有所思地笑了。知道在这天他并不是唯一一个被焦虑折磨的人,这感觉不坏。他握紧了朱雀的手,试着驱散他声音中的窘迫,然后抬起了头。
“我也不太确定你应该做什么,因为我以前从没遇到过这情况。”他说。“但是……如果你继续刚才的事情……我猜我会非常喜欢它的,阁下。”
朱雀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这是说我能再吻你一次吗?”
“我想就是那样,你可以。”他大胆地说。
如果要形容朱雀抬起他的头吻他的唇并爱抚着他的背的感觉,鲁路修会把它描述成一种胜利感。意识到面前是他爱的,并爱他更甚于自己的这个男人,他心中充满获胜的喜悦。他的丈夫正温柔地吻着他,如同他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当然,他完全有权享受这胜利感,鲁路修边想边感觉朱雀带着他倒在床上。因为朱雀,他的朱雀,宠溺地吻他,那双唇在他耳边轻声诉说着简单而又甜蜜的爱,那对翡翠眼睛定定地俯视着他,只看着他。
他举起手摸着朱雀停在他上方的脸,长袍的丝质袖子滑下来露出了他的手臂。柔软冰凉的床单在他身下,他也能感觉到在上方紧贴着他的朱雀是那么温暖。朱雀刚刚抬起他脸颊的手指正在移动,沿着他的脖子,他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直到他的袍子阻碍了这次探索。
朱雀让自己的手指在那里徘徊,他的眼神认真而又温柔。“你信任我吗?”
他对这话笑了出来。“如果不信任你的话,我怀疑我还会不会接受成为你的伴侣,朱雀。”
“只是想要确认一下。”朱雀虚弱地笑笑。“我只是不想让你产生任何不安……放松点,没关系,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他皱眉,朱雀难得这次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匆忙修正道。
“我是说,理论上我是知道的。”他说,然后考虑了一会他补充。“我……上网……查了一下……”
听到这话,鲁路修几乎大笑。考虑到他现在这妥协的姿态,以及他要做的——更精确地说是他会被做的事,他知道现在并不太适合笑。但这太难了,最后他还是没能忍住。
“我们真是太绝望了。”他仍然在咯咯笑。
“嗯?那是什么?”朱雀问。
“不,没什么要紧的。”他回答。他的轻笑消失了,然后唇边出现了一个被他的兄弟姐妹们形容为淘气的坏笑。“让我们看看哪一个的信息更好,书,还是网络。”
“唔……什……”
他没让朱雀说完他的话,因为只有这一次是他主动拉过朱雀的头,是他发起了他们的吻。“发起”正是这个吻的专用形容,因为它引起了很多,喔,太多的东西。鲁路修意识到他的焦虑已经消失了,他的紧张也被遗忘了。朱雀的手到达了系着他袍子的那个结,他拉开了它,然后把它抓在手里。他笑着,看见朱雀回以笑容。这真是一个难忘的夜晚,他如此想着,这是他们的夜晚。他知道从今以后他将会珍视这一夜。
那条绑着鲁路修·V·布里塔尼亚袍子的淡紫绸缎从枢木朱雀的手中滑落。柔软的材料无声地飘落在乳白色地毯上,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但是,现在占领着那张巨大的床的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这些,因为他们还有另外一个,需要付出全部注意的更重要的事——他们彼此。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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