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曲-動盪 - 肆拾壹章第二階段

「沒有用的，天真的白色種族。」

徒手將神田的刀身握住，鬼王高手猖狂地笑著。

「有膽量直接接下幻武兵器，果然是沈睡了太久所以變成傻瓜了嗎？」神田冷笑了一聲。「雖然說鬼族本來就沒有什麼大腦。」

此刻的他渾身是剛剛纏鬥所留下來的傷，呼吸也比一開始粗重了許多。他雙手握著刀，依舊不退不閃地揚起頭，與眼前的敵人僵持不下。

「二滅式、無盡暗途。」

黑色的霧氣從刀身上湧出，吞噬了眼前的鬼族，看不見情況的霧內傳來鬼族的哀嚎。神田面不改色地抽回刀身，卻沒有因此而鬆懈下來。

他的手在微微發抖，雖然身為黑袍，但是他畢竟太過年輕，長時間與和自己實力相當，甚至還要更高一階的敵人戰鬥仍是讓他感受到了疲憊。

「神田，小心身後！」

比遠處同伴提醒的話語快上一步的是神田手中的刀，鋒利的刀身在半空中畫出一個漂亮的半圓，斬傷了從他身後突然冒出的鬼王高手。

「你以為這種小把戲就能困住我嗎？」

除了身高是普通人的兩倍，長相與正常種族沒有差上太多的鬼王高手獰笑著，絲毫不在意剛剛神田帶給他的傷害。

神田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從黑霧中出來的，也沒時間去了解。他手中的刀迅捷地揮舞著，一招快過一招，但是對方的速度同樣不慢，明明略顯龐大的身軀移動起來卻格外靈巧，神田這次竟是除了第一次攻擊外，一道傷痕都沒能再給對方添上。

「哼，原來黑袍只有這點程度嗎？」

有些不屑地看著神田狀似疲弱的攻擊，鬼王高手一個踏步，閃身繞到了神田後面。在對方轉身的瞬間，用力抓住對方的胳膊，就像是在扯著一個布娃娃一般地輕易。

「遊戲到此為止了。」

他強行扭過了神田的手臂，使整條左臂不正常地扭曲著。神田覺得自己的骨頭可能折了，卻咬著牙楞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放心吧，我不會立刻殺了你。我要活生生地將你的手腳一段段扯下，拋在你的同伴的身軀之上，我會讓你的血流滿這片土地，讓你成為吾等勝利的基石之一。感到榮幸吧，你這低賤的種族…」

鬼王高手高聲狂笑著。他是如此地得意洋洋，以致於他沒看見神田在強忍痛楚之下，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你知道，為什麼鬼族總是打不過我們嗎？」

嘴唇被咬得流出了血，面對近在眼前的死亡可能，神田沒有一絲恐懼或是放棄的負面情緒。他喃喃地說到，話語低聲地有如耳語一般讓人聽不清。

「你說什麼？」鬼王高手皺著眉頭看著對方蠕動的唇，將神田提了起來靠近自己。不是他沒有戒心，而是對於這個自己輕易打敗的敵人，他根本瞧不起對方。

「我說，你們之所以會輸，就是因為你們廢話太多。」

神田猛然抬起頭，手中的刀發出光芒，就這樣破開先前怎樣也無法留下傷痕的肌膚，送入了對方的腹中

「三滅式、並生蓮。」

黑色的蓮花從刀沒入的地方綻放，妖豔而美麗。它們的走莖匍匐纏上了鬼王高手的身軀，緊緊地勒住對方，伸出了無數地細小分支，像是水蛭一般貪婪地在鬼王高手的身上吸吮了起來。

鬼王高手用力掙扎，卻只使得那些花莖越纏越緊，蓮花在一點一滴地奪去他的力量，吞噬他的生命。知道掙脫無望的他憤怒地吼叫著，手上沒有放開神田，隨之加緊的力道幾乎要讓神田的胳膊都粉碎了。

直到一道奪目的光芒終於使得對方鬆開了手，將神田摔向地上。

「你能不能少做一點這種同歸於盡的事？」

亞連一把將脫離鬼族高手掌握的神田拉到一邊，順手幾個治癒術法往對方身上拍了上去，然後回過頭，看著瘋狂生長的黑色蓮花淹沒了鬼王高手。

想起前世剛認識時，某人也總愛仗著能快速癒合的身體，與敵人拼得兩敗俱傷，亞連心中就氣不打一處來。

「囉唆。」神田咳了幾聲，用握著刀的手簡單抹去嘴角的血漬。「有效就好。」

望著那團停下動靜的蓮花，亞連決定等到這場戰爭結束後再來好好跟某人談談，現在，還是解決敵人要緊。

「神田。」

他微微轉了個身，與神田背對背，將身後留給對方。

「嘖，真是個難纏的傢伙。」神田同樣注意到了，有些不悅地哼了聲。

這樣了都還沒死，該說真不愧是耶呂惡鬼王手下，排名僅次於艾比希蕾克的第五高手。

或許，在某些層面上來說，這個鬼王高手還遠比艾比希蕾克難搞。

「是個空間能力很棘手的傢伙。」

亞連也同樣看出來，對方能三番兩次躲過神田幾乎是無處可逃的攻擊，並不是因為對方的實力有多高，而只是因為對方身為鬼族，且對於空間的操控到了個難以想像的程度。

但也不是沒有應對的方法。

亞連閉上了眼，用著身體去感受著。

眼見不一定為實，力量的流動有時遠比視覺更能注意到細小的地方。尤其是，當對方是與光相對的暗的時候。

光所繪製的而成的圖形在亞連的腦海中呈現，距離他們不遠處，有塊灰暗的漩渦在成形。

亞連睜開了眼。

「神田，那邊。」亞連將大劍平舉，指向了察覺不對勁的所在。

他看著神田強行將脫臼的左臂接上，也不管可能有骨折的情況，就這樣一手握刀，一手在虛空中繪出了空間術法的圖形。

然後，亞連聽見了鈴鐺的聲音。

其實他前陣子一直都有聽見這個聲音，只是心裡有股直覺，覺得還沒有到時候。

不過如果現在都還不算到時候，那又該是何時呢？

『決定了嗎，主人？』伊努貝忒的聲音在亞連腦海中響起，如他們初遇那時一樣地平靜無波。

這可是場戰爭阿，總該拿出全部實力來。亞連在心中默默地這樣回答，手上握緊了劍柄。

如果不這樣做，他一定會後悔。

柔和的光從劍身中冒出，凝結出了男子的虛影。他彎下腰，雙手捧起了亞連持劍的手。

『那麼，如您所願。』

男子的身影轉瞬間就消散，鈴鐺的聲響同樣消失於空氣之中，緊接而來的，是浮現在心頭的咒語。

「破曉之聲，曙光之音，我是你的主人，你聽從我之請。與我簽訂契約之物，展現你隱藏在黎明之下的光之面容。伊努貝忒，重現光意。」

銀白色的劍身染上了金黃，強烈的神聖氣息由劍身散發而出，亞連手腕一動，朝著剛剛察覺不對勁的地方就是一劈。

而此時神田的術法也已經完成，他手指一劃，硬生生地撕裂了鬼王高手所在的位置，將傷痕累累的鬼族從隱藏的空間中完全顯露出來。

「該死的白色種族…」

還不等他一句話說完，亞連劍身揮出的光芒就到了對方身前，已經受到重創的鬼族根本無法承受這道攻擊的力量，就這樣被粉碎了命核。

「沒想到效果這麼好。」對於第二階段的伊努貝忒，亞連儘管有了心理準備，仍是有些目瞪口呆。

隨便一個普通攻擊威力就足以跟一階時的特殊招式相比，雖然體力的消耗也有些大就是了。

「別把自己搞到脫水了，豆芽菜。」

因為不習慣第二階段威力，亞連在邁步上前斬殺重新圍過來的鬼族時有些腳步踉蹌，被神田捉到機會嘲諷幾句。

「才不會，還有，你什麼時候能正常叫我名字！」

「等你不是豆芽菜的那天，嘛，那天大概永遠不會來吧！」

幫自己的手臂做好了應急的處理，神田嘴巴儘管那樣說著，仍是出手幫亞連擋下了幾隻對方沒能應付過來的鬼族。

「神田優！」

還等不及亞連發上脾氣，一道壞消息便傳了過來，神田臉色頓時陰沈了下來。

「東邊的結界被毀了。」

神田隨手斬殺了一名中階鬼族，望向東方像是被潑了墨汁一樣的天空。那裡原該有蘭德爾和另一名黑袍駐守，但是…

亞連聽到消息後，忍不住回頭看向拉比所在的方向，但是距離太過遙遠，看不見他的臉色，不過大概也好不到哪去。

因為位於東邊的石園，是帝奇所被分配到的位置。

「耶呂鬼王從東邊來，那邊被開了鬼門。」神田放走了傳遞訊息的使役，臉色很差。「竟然從象徵重生的東大門闖入，根本是在瞧不起我們。」

「現在結界被毀了兩個，武軍死亡的速度根本趕不上鳳凰族復活的速度。」亞連皺起眉頭，看了看雖然極力控制著，但仍舊逐漸被鬼族壓過去的場面。

解決了鬼王高手雖然減輕了不少壓力，但是武軍先前的損失過大，根本無法跟源源不絕的鬼族硬扛。

「校牆這邊可能守不住，我們必須先收復結界才行。」神田思索了一番，下了決定。望向遠方聯手斬殺另一名鬼王高手的奴樂麗和黎祉簡單達成共識之後，神田接過了指揮權。

「所有人聽著，風屬性的人開始往白園轉移，其餘的人往清園轉移。從清園那邊我們會組織小隊前往收復焰園和石園，在那之前務必守護住這兩地的結界。」

隨著他的指揮，原先鎮守校牆的武軍開始逐漸向內部撤退。不是他們想放棄，而是他們必須盡最大能力保留自身實力，等到援軍的到來。

「快了。」收到消息的神田看向與他並肩的亞連。

作為黑袍，不是只在前線上打打殺殺而已，他要背負的，遠比這重了許多。於是在這消息抵達的時候，他露出了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如釋負重的神情。

「第一批援軍已經抵達，他們先往結界過去了。」

「那真是太…」好了。亞連習慣性地彎起微笑，剛想張口這樣說，但笑容下一秒凝固在了他的臉上。

那一瞬間發生得實在太快。

像是電影重放的慢動作，亞連眼前的畫面變成了黑白，那把刀刃就這樣穿過了神田的胸口後又抽了出去。

溫熱的鮮血飛濺到他的臉上，他可以感受那從胸膛流淌出來的溫熱。神田不敢置信地睜著眼，緩緩失去了力量，跪倒了在地上。然後，倒下。

「神田！」

彷彿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的久，亞連才聽見自己的驚呼，尖銳地不像自己的聲音。

而神田，此刻正倒在他的腳邊，閉上了眼睛，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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