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曲-相遇 - 肆章他的答案

『拉比學長，你其實有話想問我吧？』

拉比帶著亞連離開教室後並沒有直接離開學校，而是拉著對方逛過了校園中的幾個點。在解決學生餐廳中，又吞下學生的人魚雕像後，兩人坐在餐桌旁，享用遲到的午餐。

『學弟很敏銳呢。』拉比笑了笑，看著亞連端起一杯淺藍色不知名的飲料慢慢啜飲著，整頓了一下原先過於輕鬆的姿態，說道：『如果學弟不介意，我就直接開口問了。』

看到亞連點了點頭，拉比開口問道：

『學弟是怎麼知道優的名字的呢？』

…

「亞連？亞連！」

連續幾聲的叫喚之後，亞連終於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已回到家中，現在正全家圍坐在餐桌前享用著晚飯。不久前，拉比在與他的談話結束之後，開啟了傳送陣將他直接送到了家門口。

「太累了嗎？怎麼頻頻恍神？」母親有些擔憂地望著他：「吃過飯早些去休息吧！」

「好的。」向來是父母眼中好孩子的亞連乖巧地點了點頭：「母親剛剛想問我什麼嗎？」他記得，在他回過神來以前，好像依稀聽見母親的詢問。

「你母親想問你今天在新學校過的如何。」坐在一旁的父親動作優雅的放下餐具，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轉述了亞連母親的問話：「說說吧！我也挺好奇那一所學校是什麼樣子。」

「呃…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校園很大、很漂亮。」亞連不知從何說起，只好避重就輕地挑了幾個不會令人起疑的點說著。「餐廳裡食物的選擇很多，空間也很寬敞。課業部分的話，學校設計的課程安排與大學比較相似，都讓學生自行選課…」

「聽起來挺不錯的。」亞連的父親在亞連說完之後笑了一笑，淡褐色的眼睛微微瞇了個愉悅的弧度：「你喜歡那所學校嗎？」

亞連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雖然接觸時間如此之短，他無法確認自己是否喜歡Atlantis，但是他卻可以確定，他終究是要去那裡就讀的。

就像拉比最後跟他說的：『學校如果選擇了你，必定是有理由的。』

『學校不會選擇一個沒有能力的人進來，但是雖然Atlantis對於有能力的人來者不拒，也不是所有人都會收到學校的邀請。』他拍了拍亞連的肩膀。『原世界的新生一開始總是會有些迷惘，但是堅持走下去的人一定會找到答案的。』

「父親、母親，我想去讀Atlantis學院。」亞連在餐桌下悄悄握緊了拳頭。不管是為了前世，或是今生，他總該去找一個解答。

他的父母對看了一眼，流露出放心的笑容。

「亞連也長大了呢！」他的母親輕輕的笑著：「你決定了就好。」

「自己做的決定，要自己負責。我相信你，亞連。」他的父親站起身，走到他的身邊，用手掌有力卻不失溫柔地揉了揉亞連的頭髮。「晚點到我的書房一趟，我有東西要給你。」

…

『不想說嗎？』橘髮的青年皺起眉頭，看著不發一語的白髮少年。

『是不能說。』少年移開了目光，注視著噴水池濺起的水花。『對不起。』

就算是這樣一個有異能存在的世界，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對方大概也很難接受轉世這樣的說法吧！

他知道，他大可以說謊，將一切委推給認錯人而造成的誤會一場，反正對方不可能查出真實的原因。然而，他不想要這樣做。如果今天在他面前的是其他人，是其他與他沒有過交集的人，也許他會這麼說。唯獨他們，他不想以謊言相待。

他知道，這樣的自己招人懷疑。而他自己如果在情況許可下，不想也不願意面對過去伙伴的質疑目光。那樣的感受就像是墜入冰窖一般，在最初撕心裂肺的疼痛與如坐針氈的難受之後，剩下了失望與絕望掩埋自身的麻木。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不想說謊。

因為，那是他曾生死與共的伙伴們阿！

…

叩叩！

「父親，我進來了。」亞連推門而入，只見他父親坐在寬大的書桌前對著一個黑色的小盒子沈思。

「亞連，你來了。」他的父親鼻梁上掛上了一副細框眼鏡。這是他父親的習慣，每當看書或是要思考某些事情時，不管是否需要，他總是會把眼鏡戴起來。「先坐下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這是你黛安娜阿姨為了慶祝你升上高中而準備的禮物，交代我要在你決定要上哪所高中後交給你。」他指了指桌上的黑色盒子，微笑著說道：「雖然那時我笑說你哪裡需要什麼決定，依你戀家的程度大概就只會選離我們家最近的威爾斯高中。這樣看來還是你黛安娜阿姨料事如神阿！」

亞連白皙的臉龐在父親提到戀家兩字時不禁略微紅了紅。重生以後，他在新父母的身上感受到過去曾遺失的家的感受。或許是經歷使然，他格外地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溫暖。

「我感覺到你仍有著困擾。」他的父親在沈寂了一會後忽然正色問道：「但是你已經下定決心了？」

「是的。」亞連看向他一直以來所尊重的父親，肯定地回答到。

「你隱瞞了一些事。」他舉起手阻止亞連亟欲脫口而出的辯駁。「不用解釋。養了你那麼多年，你當我這父親做假的嗎？」

「你這孩子，總是習慣把一些事情壓在心底，只挑挑撿撿選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跟我們說。」溫和的褐色眼睛對上了有些焦急的銀白色雙眼。「我知道你是不希望我們擔心，而我們也選擇相信你。所以，我沒有任何責怪你的意思。」

「只要你認為你是正確的，我們支持你的決定。」他的父親再次微笑，將桌上的盒子與一封信推向他。「拿去吧！你黛安娜阿姨的禮物。記得要把信讀完，然後等黛安娜阿姨回來後去找人家道謝。」

「然後，記住，這裡永遠是你的家。就算想自己承擔起一切，累了的時候也要記得回家休息。」

亞連離開後，書房裡的一個小門被推開，用來休息的小隔間裡頭走出了亞連的母親。

「文森，這樣真的好嗎？」她清澈的黑色眼眸中寫著滿滿的擔憂。「就這樣讓亞連到一個我們怎樣都查不到的學校唸書，這實在是…」

「薇薇安。」男人打斷了女子憂心忡忡地叨念。「在這件事情上，亞連是唯一具有發言權的人。我們只要支持他就好了。」

「黛安娜也說過不是嗎？亞連是個不會讓人擔心的孩子。」男人提起兩人共同信任的好友，想增加一點自己妻子的信心。

「就是這樣才令人操心。」女子還是忍不住嘀咕了一下。男子笑了笑，摘下臉上的眼鏡，走過去輕輕摟住自己的妻子。

「相信我們的孩子吧！」

…

“親愛的亞連，近來可好？

看到這封信時，想必你父親一定將我的禮物交給你了吧！說來也真快，認識你這孩子已經超過十年了。轉眼間，你就從一個連走路都走不穩的小不點，長大成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不過黛安娜阿姨我阿，還是比較喜歡以前那個可以讓人隨意抱來抱去，臉頰捏起來手感超好的小亞連呢！現在這樣總是與人保持距離的，一點都不可愛。

現在的我，大概又不知道在哪裡四處遊蕩了吧！我無法確定自己未來的行蹤，所以只好先將這封信與禮物托給你父親。關於高中，我想說的是，亞連你就遵從你的心吧！迷惘與不安的時候，務必要好好的靜下來，排除雜念，聽從心告訴你的答案。不管那個答案是什麼，你的黛安娜阿姨會永遠舉雙手贊成你的選擇的。

另外，上了高中以後，除了課業以外，記得多交一些朋友不要老是像從前與別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再怎麼禮貌也要有個限度。還有，偶爾也把你的朋友帶回家給你的父母看，省得他們老是為你操心。你看看，你父親又多了幾根白頭髮，你捨得嗎？

最後要說的是，這份給你的禮物是我特意從遠方找來的護身符，亞連你一定要一直戴在身上，最好連洗澡都不可以離身。要是哪天我回來後突襲檢查發現你沒有戴在身上的話…你知道後果的。

愛你的，黛安娜。”

亞連打開了手上的黑色盒子，一枚大小與大豆差不多的黃色半透明墜飾靜靜地躺在深紫色的天鵝絨布上。不知是什麼材質做成的墜飾通體圓潤，在燈光的照耀下微微閃爍著。

黛安娜是亞連父母的好友，也是將亞連從小看到大的其中一人，將亞連視如己出。而亞連的父母也讓亞連認了沒有半分血緣關係的黛安娜作為阿姨。原本是想認個乾媽的，但是根據黛安娜本人的說法，她還不想被叫得太老，所以當個阿姨就心滿意足了。況且，本來她與亞連的母親薇薇安就常以姊妹相稱，沒有比阿姨這稱呼更合適的。

送禮的人早已貼心地在墜子上加了鍊子，亞連拿起戴上，墜飾的位置剛好落在心口。

…

『為什麼笑？』亞連錯愕地看著眼前聽完他的回答後，臉上笑意逐漸擴大的青年。

『難道你以為我會生氣？』橘髮青年嘴邊的笑意沒有絲毫的減少。

『也不至於…但是有人聽到這樣的答案後還會開心嗎？』亞連不解地問到。

『我已經得到我要的答案了。』橘髮青年燦爛的笑著。『雖然你不願意告訴我們事實，但是那是屬於你的隱私，你自然有決定權。你選擇沈默而不是以謊言欺瞞，則是表現出你這個人的心。』

『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

…

窗外的月色正明，蟲鳴唧唧作響。亞連倚坐在窗台旁，靜靜的聽著夜風的低語，回想著信件內容與父母的話語，心中終於安定下來。

他猛地一把抓住了原先在手掌裡把玩著的黃色墜飾，抬頭堅定地望向半圓的月亮。

Atlantis學院、守世界、神田、拉比、利娜莉…，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又或者會碰上什麼人，就讓他親自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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