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夏】虞渊 - 光明殁

“你是奥丁大神选中的人，你走吧，我不杀你。”

楚子航手中，御神刀·村雨却依旧发出骇人的嗡鸣，细小的水珠布满刀身，不着痕迹地抹去了一切血腥的气味。这个黑发黑瞳的男孩低着头一言不发，叫人捉摸不透。他肩膀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深黑色的血珠或而溅落到地上，发出“噼噼啪啪”的灼烤声。

耶梦加得的脸上遍布青黑色的鳞片，突出的颧骨、深陷的眼窝再加上龙化的四肢，让她看起来失去了一切温暖的气息，好像看她一眼都会被那眼中刻骨的冷意抓住心脏。

“……是你么？”楚子航低低地问道。

“不是。”她傲然地昂起头，俯视面前的男孩，“我说过了，我是龙王耶梦加得。”

一声尖锐的爆鸣，村雨抢出，面无表情的男孩带着满身的黑炎扑向她，只一瞬便冲到了她的面前，耶梦加得抓着死镰弓起身体，在村雨到达她胸前的一瞬间跃起，而后狠狠地扑向对方的利刃。

“你在发什么疯！”她横着死镰压在村雨上，冲着楚子航咬牙切齿地嘶吼。

举刀相迎的楚子航还是敛着眉眼，嘴唇抿得紧紧的。而他身上的皮肤肌肉甚至骨骼都在发生着显著地变化。龙化的现象同样在这个男孩的身上发生，村雨上加持的力量越来越大，躁动不安地渗出细密的水珠，打湿了他黑色的额发。

“还给我。”低哑难听的几个字从他的喉咙里挤出，让人难以分辨这句话里的真实情绪。耶梦加得感觉到村雨上越来越巨大的威压，不由狂怒道：“你这个疯子！这是你自找的！”

“还给我。”随着这三个字带来的强硬判定效果，村雨在男孩手中好像获得了新生，一时间山呼海啸！长刀劈斩的轨迹带起狂躁的气流，掀翻了二人脚边的巨石。

“还给你什么！你这个疯子！疯子！”耶梦加得架巨大的死镰，长发在气流中四散飞扬。楚子航的长刀反压在她的肩膀上，龙鳞逆向刺进她的皮肉里，她控制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嘶吼。

“还给我！”

耶梦加得咬着牙狠狠地看着楚子航，眼泪在那一瞬间奔涌而出。

“傻师兄……”

她好像叹息一般地吐出这三个字。楚子航蓦地抬眼。

楚子航觉得他的女孩得了一种会发狂的病，一直叫嚣着、呐喊着仇恨的名字，一直否定自己抗拒自己伤害自己，好像完全看不到仇恨以外的东西，完全变成了他所陌生的人。可刚才的那一瞬，他知道她是清明的。

村雨“咣当”一声坠落在地，他丢掉了手里的长刀，像是没看到死镰的弧刃一般扑到那个女孩的身上，迎着死镰，紧紧地抱住了女孩柔软的身体。

“夏弥。”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楚子航狠狠地把女孩的身体揉进自己的怀抱，好像在奋力抵抗着“她”的逝去。耶梦加得在他的怀里拼命地挣扎，死镰狠狠地刺穿了男孩的身体，可他还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不要走……”

“你要死了。”耶梦加得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冷冷地宣布。从楚子航身上汩汩流下的血濡湿了她脚下的碎石。

楚子航更加用力的抱着她，低沉而透亮的嗓音传到她的耳边。

“夏弥我……”

从来没有什么夏弥吧。她想。可是她的手却不自主地轻轻覆上这个男孩的后脑。

“我……”

“傻师兄，”突然，她听见自己说，“我不是叫你走么，我是要去虞渊的人啊，你跟着我，只会粉身碎骨的。”

“夏弥我……我……”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他只知道要一直这样抱着面前的女孩。

“……不要说，”耶梦加得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这声音是那么好听又充满温暖，“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的。师兄不怕，夏弥也不怕，夏弥什么都听师兄的，师兄知道，夏弥最乖了……”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便再无声息。身体从她身上软软地滑下。

耶梦加得冷冷地看着男孩躺在脚下的血泊里。

她看着，看着，然后猝不及防地落下了一滴眼泪。

从此以后，她的世界里再没有那个人为她燃起的光明火焰。

所在之处，唯有虞渊无穷尽的黑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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