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時間說不快卻如同揮劍一般，一轉眼就過去了。
身體完全恢復的黑子開始了暗衛的工作，和赤司的相處時間變得多了起來，幾乎可說是朝夕相處了，這讓黑子感到有些不適應，不過這比在床上不能動彈時度過的時間要好太多了。
他要做的就是一直待在赤司的身後，確保太子殿下的安全，但出於赤司對他的優待，黑子可以自由地看自己想看的書，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他想的話甚至可以跟赤司睡一張床〈據赤司本人所說，這是他們小時候的習慣〉，但想當然爾正經的黑子還是選擇了坐臥在外邊睡覺。
赤司正坐在桌前寫信，黑子斜著眼睛盯著他臉上那奇怪的笑容，卻猜不出這封信是寫給誰的。
這封信所花的時間比一般的信還久，待赤司完筆，將筆和硯台交給一旁的黑子，吹了聲口哨，一隻身型較一般的信鴿小的藍色鳥兒跑了進來，乖巧地讓赤司綁好信條以後便靈巧地從窗戶縫鑽了出去，翅膀拍動的聲音細微的幾乎聽不見。
赤司招招手，讓黑子坐上了方才他所坐的位置。
赤司從桌子底下的縫隙抽出了一張紙，「今天從海常開始吧。」
這是他們近期以來的每日功課，測試黑子對五大國的常識，分別是以天文和射箭手著名的秀德、擁有龐大的地下城的銅皇、終年積雪而盛產甜品的陽泉以及港口貿易盛行的海常，每個國各有各的特色和個個性格迥異的國君。
「再來，現在的海常太子名為？」
「黃瀨涼太。」瞄了下赤司，黑子繼續補述。「同時還是該國第一美男子，預定於明年登基，十分擅長掌握人心，現在海常的港口貿易盛行幾乎都是他在背後推動的。」
赤司挑了下眉，「書上沒提及的，黑子也查到啦？」
「這是當然的，我想再快一點熟悉這個世界，請繼續吧。」
「是嗎，」赤司滿意的點點頭，「那麼再來……」
就是因為赤司待他如此之好，他就越想讓他有和「過去的自己」相處的心情。只要赤司對他露出滿意的神情，內心就會不由自主地感到滿足。
就這樣繼續下去吧……
※
黑子的學習速度很快，有時候那些熟悉的話語幾乎讓赤司忘了黑子失憶這回事，但藍髮少年揮脫童時的世故眼神和線條分明的精緻臉蛋，讓那些想像早已灰飛煙滅。
一切都不復以往。
赤司正光明正大地站在一旁看著黑子打拳，一身樸素白衣穿在他身上卻顯得貴族光環更甚，雖表示過讓赤司在室內休息，但後者卻說「小時候常常看著黑子在庭院練武呢，想好好回憶一下快樂的童年也不行嗎？」，一臉「楚楚可憐」看得黑子只能妥協。
─再一個踢腿！
朝天踢出一腳，力道之大連空氣中似乎都有用白色的染料畫出的一條，黑子靠在一旁的大石頭上稍作休息，拿出早備在一旁的手巾擦汗，一邊瞄向赤司所在的方向。
赤司朝他微微一笑，精緻的五官搭上薔薇色的髮絲，沐浴在陽光之下，黑子不自覺看呆了，擦臉的動作停了下來，臉上有不明顯的燥熱。
然後赤司朝他揮揮手，比了比書房，示意自已先行離開，黑子才回神頷首，待赤司走進屋內後才開始收拾起東西。
赤司在書房的時間一向很長，除了白天的時候偶爾出來散散步，看看黑子練習，其他時候幾乎都窩在室內，夜晚的時間也用在了幫他補習。雖然不清楚赤司平常是在做什麼樣的事情，只知道那些漫天的卷軸彷彿一輩子都批不完的那般多─現在的他還沒到可以理解那些繁瑣政事的程度。
等到赤司登基以後，日子就不是像現在這般安逸了吧……想著，突覺自己的身分更重要了，現在這樣子還不行啊！重新提起劍，黑子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自我訓練。
遠處的赤司透過窗看見了這一幕，赤紅的雙瞳除了讚許，也思考起另一方面的問題。
※
這是黑子來到這裡後第一次出門，此次出行是陪同赤司去五國的中心誠凜城晃晃，具體是做些什麼黑子沒多問，只是謹慎地跟在赤司身旁觀察著周遭的情況。
他們乘馬車來到了與誠凜聯繫的城門，赤司彈彈指，過了不久便有一人走近馬車，敲了敲窗。
「殿下，今日誠凜內部有些騷亂，怕是沒法前行了。」
赤司眉毛一挑，眼神示意讓黑子下去查看情況，後者點點頭，找到那守城門的，正要開口，那人卻先一步激動地擁住他。
這狀況來的太突然，饒是黑子也愣住了，他推開眼前人，疑惑地望向那頭與赤司的不同、顯得格外張揚的火紅色的頭髮和那對引人注目的雙線眉，說不出的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
「那個、請問你是？」
「我是火神啊！火神大我，黑子你不記得了？」有著一頭火紅頭髮的青年激動地指了指自己，「幾年前曾一起打過拳的，唉呀你怎麼都沒變啊，還是一點肌肉都沒有，這麼小隻……」
被戳到致命傷的黑子瞇起了雙眼，看出這是一個直率粗神經的人，「我是有肌肉的，請看看這健美的線條。」說著還拉起了衣袖，露出裡面一條精瘦手腕，「但是不好意思，我前些日子摔了腦袋，現在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了。」
後者一臉失望地點點頭，不自在地搔了搔臉，「我……」
「還在想黑子怎麼這麼遲，原來是遇上故友了嗎？」赤司的聲音突兀地插進了尷尬的氣氛裡。
赤司一把拉過黑子露出肌膚的那隻手，重新用衣物掩的嚴巖實實，語氣十分輕鬆地說著，「今日是何故而無法開門呢？」
見是太子殿下，驚訝之餘火神連忙行了禮，並恢復了應有的嚴謹態度，「報告殿下，今日誠凜內有花宮一行在裡頭作亂，地點十分靠近我國這裡，故不敢開門。」
前面幾個字喊得到是宏亮，提到「花宮一行」幾字便變得小聲了，黑子有些困惑，他不大清楚那是什麼組織，但花宮這姓倒是聽過，而火神的態度也讓他大概有了想法。
「花宮一行嗎？」赤司摸了摸下巴，「那就更該去了，開城門吧。」
「欸！但是……」
「沒問題的，我可是有黑子呢。」赤司笑了笑，朝黑子看去。「再說花宮一行不過是群鼠輩，不值得懼的。」
太子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說黑子的實力確實值得他信任─火神點點頭，朝黑子揮揮手，便跑去張羅開門一事。
黑子看向赤司，看不清他到底有何打算，此行又到底是為了什麼。
※
誠凜不愧為五大國的中心，全大陸最繁華的城市，過來人往絡繹不絕，攤販的吆喝聲和人們的嬉笑聲混雜在一起，分不清是哪個更大聲些。
雖然對這幅光景很有興趣，但黑子還是牢牢地跟在赤司身邊，對接下來有可能會發生的什麼感到有些不安。
戴上面紗的赤司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悠閒模樣，直直地盯著前方，俐落地穿過往來人群。
他倆的腳程很快，很快地便走到了誠凜的中心─一棟環狀高樓─這就是這個城市的管理中心，管理者由相田一家代代相傳，個個都是精明幹練的人才，尤其是這一代的管理者相田麗子，更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才女，誠凜有今天的繁華樣貌都多虧了她。據說原本的高樓並不是長這樣的，是麗子特意要求改建的，外觀是簡單的環狀建築，裡頭卻是複雜的樓層相接，據說沒有地圖是絕對會迷路的，這點也大大防止了有人入侵的情況。要知道，越繁華的地方是越容易有心懷不軌的人的。
赤司太子熟門熟路的領著黑子走過一個又一個階梯，黑子試著在腦中記住路線，但每個地方都長得一個模子似的，看得黑子眼花撩亂，根本無法記住。
「赤司君來過了很多次嗎？」
「嗯？這是第二次哦。」赤司頭也不回的繼續走著，「上次來好像是十歲的時候吧，那次黑子也在哦，我們可是玩捉迷藏玩得很開心呢，難得有個能讓存在感低的黑子碰壁的地方，雖然平常我也找得到你就是了。」
「哈……」果然天才就是天才，黑子不禁佩服起了赤司。「赤司君真是厲害呢。」
來到了最頂層，蓄著一頭俐落短髮的女人面露焦急，看見赤司到來臉上的焦慮不減反增，行了禮，相田麗子帶著歉意地說：「真是非常不好意思，殿下，現下我們正為花宮一行引起的騷亂而忙得不可開交，怕是前些日子說好的那件事要延遲些了。」
「無妨。」赤司環視周遭忙成一團的官員們，「現在是什麼情況？」
「花宮一行佔據了由木吉鐵平將軍的軍隊駐紮處，裡頭的士兵都被當作人質了，為了殺雞儆猴，木吉更是被打斷了腿，還有幾個人被打得傷痕累累掛在牆上，軍事機能被癱瘓，現下我們也想不出法子，只能試著與他們談判，但是花宮真要的數額實在是……」麗子嘆了口氣，眉頭皺得死緊。
「蠻不簡單的呢，可以佔據那裡。」赤司摸摸下巴，「這樣好了，我想到了一個法子，不知相田小姐是否願意一試？」
麗子一聽，帶著疑惑的目光望過去，「如果要調洛山國內的軍隊過來，動作太大，怕會被花宮那個小人發現。」
「當然不是這樣辦的，」赤司一笑，目光落在了黑子身上，麗子也跟著望過來，驚叫了句「什麼時候在那兒的」，「黑子，願不願意幫個忙呢？」
麗子更困惑了，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存在感又如此低下的少年能幹什麼呢？
黑子也無法理解赤司在想什麼，只點點頭，表示接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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