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 軍裝 - 第一章

第一章

　　已經……是第幾天了？

　　身體沉重難以行動，直到踏出最後一步倒臥在雪地中。雖然知道伸出手也無人理會，還是會忍不住抬起手想抓住什麼──儘管拂過的只有冰冷的雪花。

　　可能快死了吧？很久沒進食了，飢餓感早已消失不見……迷迷糊糊之中，溫熱柔軟的觸感忽然將逐漸下垂的手包裹住，輕輕拉扯搖晃。

　　用盡最後的力氣抬頭一望，他的視線與一雙乾淨溫軟的琥珀色眸子對上。

　　「不要死！」

　　聽不懂對方的語言，卻知道面前的男孩說些什麼，緊握的手心汲取對方的溫暖，摀熱了凍僵的手，卻也讓他慢慢失去意識。

　　彷彿做了個很長的夢。戰亂中他與雙親分離，和難民乘著船漂洋過海，卻因為船隻的品質不佳，導致船難。

　　最後和其他倖存者飄流到了陌生的國度，那邊有著陌生的語言、陌生的臉孔。背負不起彼此的責任和未來，大家為了生存漸漸四散。靠著一點機靈和身為小孩的優勢，偶爾能討到一些食物，卻逐漸抵不過愈發寒冷的冬天。直到窮途末路那刻，有個天使拉住了他伸出去的手。

　　脫離寒冷的環境，放鬆的身體感到格外的疲憊沉重。身下接觸到的柔軟觸感和戶外冰冷的土地有著很大的反差。

　　緩緩張開雙眼，第一眼所見已經不是漆黑的天空，而是潔白的天花板。

　　「他醒了呢！」

　　「真的耶，怎麼辦？」

　　「咦？為什麼問我？」

　　「他是你撿回來的吧……」

　　聽不懂的異國語言從耳畔傳來，只能微微偏過頭。立刻看到一名白髮少年和與少年頗為相似一個小孩一起趴在床沿，用著同樣的姿勢撐著下巴、同樣好奇的眼神看著他，連歪著頭的動作也一模一樣。

　　看見被撿回來的孩子錯愕的望著他們，兄弟倆默契十足、分秒不差的一起把頭從右邊歪向左邊，繼續好奇的和流浪兒的黑瞳對視。

　　被兩人極度同步的行為嚇了一跳，流浪兒立刻跳起來向後彈去，後腦勺用力的撞上了後方的牆壁，立刻痛的他抱住頭，差點掉下淚。

　　白髮小孩馬上撤回好奇的表情，趕緊爬上床，將流浪兒拉了過來，軟軟的小手撫上對方撞到的地方輕輕揉著，甚而湊上去輕輕吹氣。

　　「小、社！我都沒那麼好的待遇！」見到此景，少年立刻委屈的癟嘴：「為什麼他有啦！」

　　「哥哥又不是女孩子！」伸手護住懷中的人。名喚小社的小孩也癟起嘴，神態和少年幾乎如出一轍。

　　「女孩子？」少年有些錯愕的眨了眨眼，盯著流浪兒看了半晌。被弟弟護在懷中的孩子黑髮黑眼，有著典型東方人的秀氣臉孔。但端看面部線條，絕對不是什麼女孩，而是個俊秀的東方男孩。

　　雖然瘦弱，但看這個沉穩的神情，只怕年齡還比小社大一些。

　　「喔……女孩子喔……」故意壞心的不說出真相，少年轉移話題：「既然如此，帶回來要好好負責啊！你要怎麼和他說話？他可是聽不懂德文喔！」

　　「唔……我不會中文，三輪老師只教我日文……」小社望著懷裡的人，歪著頭小心翼翼的問著：「我是伊佐那社，妳叫什麼？會說日文嗎？」

　　儘管腔調生硬，但熟悉的語言讓流浪兒動了一下。

　　「會。」黑色的眸子有些訝異的望向伊佐那社，「我叫夜刀神狗朗……你為什麼會說日文？」

　　「Ｙａ……呃！好難念……叫你小黑好嗎？」發現能夠溝通，伊佐那社的眼中閃耀著興奮的光芒，指著旁邊的少年說：「這是我哥哥，阿道夫˙Ｋ˙威斯曼。今天是他和三輪老師一起救你起來的……啊！日文是三輪老師教的！」

　　「謝謝……」雖有些不解伊佐那社的滔滔不絕，狗朗仍是向旁邊的少年道謝。

　　「不用謝，因為把你拉起來的是小社。」威斯曼擺了擺手，饒有興趣的看著夜刀神狗朗。從談吐看來家教頗為良好，實在不太像一般的流浪兒。

　　「啊！已經醒了嗎？看來不需要太擔心了。」溫潤流暢的日語從門口傳來，和伊佐那社及威斯曼的彆扭語調有很大的不同。

　　「三輪老師！」伊佐那社開心的喊了一聲，收回原本抱著狗朗的雙手，朝一名文質彬彬，有著東方臉孔的中年人跑了過去，伸手接過對方手上的碗。

　　「粥是給小黑的嗎？」雖是問著，社卻已莽撞的拿著碗朝狗朗奔了過去，舀起一口粥塞進他嘴裡。

　　「咳咳！」溫熱的粥並不燙口，但對方魯莽的動作讓狗朗冷不防嗆了一下。

　　「小心點……你叫小黑？」趕忙上前幫狗朗拍背，三輪一言轉頭問道：「小社，你要把他留下來嗎？」

　　「要！誰叫克羅蒂亞姊姊把貓帶走了，沒人陪我。」社明亮的琥珀色眼眸暗了一些，「我還想要可以陪我的妹妹啊……」

　　「妹妹？」三輪不解的看著狗朗，「你應該不是女生啊？」

　　「我……」看著那雙琥珀色大眼有著震驚，狗朗心底泛起一陣無奈，「我是男生。」

　　「啊啊！不要那麼快拆穿啊！不好玩了！」威斯曼大嘆著。

　　「咦咦咦？為什麼啊──」

　　伊佐那社極度的驚愕叫喊讓狗朗氣也不是、笑也不對。只是那白色孩子的關切神情卻形成一股暖流，把心臟包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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