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單篇 - 【特傳冰漾】假設我們在未來相遇

──其實，他只是忘記說了。

留下、留下、拜託你留下。

話哽在喉嚨裡，像是被人掐住似的，音不成調，似乎在多麼努力也只能發出無用的氣音。直到最後，只能睜大著眼看著那個人離去。

到底是忘記說，還是故意不說？

當伸出雙手只能觸摸到一片空氣時，那到底哪裡是現實、哪裡是虛無？

不要走。

留下來。

他還有很多事想和他一起做、還有很多話沒說。

還有、一直一直很想告訴他的──

──吶、冰炎。

黑眸如當初一般注視著他，宛如整片夜空的墨色令他感到眷戀，眼底流轉的波光像是在訴說著什麼、他聽不見。

然而直到那一片墨色都消失的最後，他看到他蒼白無血色的唇微啓，明明就沒有發出絲毫聲音，但他卻清楚明白的了解他的意思。

──可是為什麼、連最後讓他回答的機會也沒有？

於是，他只能看著清晨的曙光突破於天際，刺眼的讓他、近乎落淚。

【特傳冰漾】假設我們在未來相遇

咚、咚、咚。

又是、腳步聲。

睜開了眼，冰炎再次被吵醒。

這一個禮拜幾乎每到半夜就有一道不算微弱的腳步聲出現，雖然可以大約感覺到對方很努力放輕了步伐，卻依舊沒什麼用，有時還會有很大一聲碰撞聲，閉上眼，即使看不到對方的動作，冰炎也八成猜測的到那個碰撞聲應該是自己跌倒的悶聲。正常來講他不太會顧慮到這種事，畢竟和他沒什麼太直接的關係，但時間一久，原本一向淺眠的他很容易就被驚醒，以為過幾天就沒事了，卻發現那道聲音每每都是到快天亮時才會消失。

這令他很不爽、非常不爽！

這些天以來他沒有一天睡好過，眼眶底下濃重的黑影跟他身後的黑氣一樣濃厚，讓人紛紛躲避，就只有身旁唯一的好友還敢滿臉笑容的去招惹他。

「怎麼？最近火氣這麼大？」帶著一抹輕鬆的笑走在冰炎身旁，他覺得自己再不來關懷自己這個好友事情會越鬧越糟，天曉得冰炎這一個星期不知道罵哭多少學弟妹了。

──剩下那些沒被罵哭的，看到那張異常黑化的臉也被嚇哭了。

思索著到底該不該說，冰炎最後緩緩開口：「沒事，睡不好而已。」睡不好一個禮拜而已。

──去他的一個禮拜。

看著身旁的友人煩躁的順了順及腰的長銀髮，大概知道事情應該不只是睡不好，要不然冰炎不會煩惱這麼久。

「要不你先來我這邊住？」停頓了下：「我可以去跟小歲睡一起。」曖昧至極的笑。

「免了。」瞥了夏碎一眼，知道友人這摩勤奮絕對不安好心眼，冰炎揚起一抹令氣溫直接下看負五十度的冷笑說：「我會親自把人抓出來。」他倒要是看哪個渾帳半夜不睡覺擾人清夢的。

※　　　　　　※　　　　　　※

半夜十二點。

睜著一雙紅眸，並沒有像大部分人選擇就寢，冰炎穿著白天的便服好整以暇的坐在房內唯一一張單人沙發上。

滴答、滴答、滴答。

房內的時鐘一分一秒的流逝而過，修長白皙的手指撫過些微泛黃的頁面，但早從一小時前就停留在相同頁面，心思早已被不斷繞圈的秒針吸引，啪的一聲闔上手中精裝褐色書皮的外文書，正當冰炎猜測今天那個人說不定不會來正想放棄時，卻聽到門外傳來努力放輕的細碎聲音。

來了。

放下手中的書，冰炎同時也放輕了腳步，他住的地方是租的普通公寓，對面的房間到目前還是空屋，打開門往右手邊走是一般五樓以上公寓都具備的電梯，左手邊只是一道普通米白色的牆，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每層樓的牆上都掛著一幅拼圖拼出來的畫，幾乎占了半面牆那麼大，近千片的拼圖令人感到非常敬佩。

豎起耳朵，聽到腳步聲似乎在距離門口不遠的地方猶豫地停下時，冰炎也不再浪費時間，唰的一聲迅速打開了門，打算讓對方逃也沒辦法逃，他倒要看看是誰敢打斷他的睡眠。

視線才剛晃過一道墨色身影，冰炎不耐的想叫住他。

「喂你……」

「哇啊紅色惡鬼出現了啊啊啊啊啊啊──！」

「你說誰是紅色惡鬼──！」想也沒想，冰炎用自己也覺得異常順手的速度直接往眼前那顆黑漆漆的腦袋二話不說巴了下去。

「痛！」

※ 　　　　　　※　　　　　　　※

紅眸瞪著黑曈。

然後在對方終於受不了轉移視線時，冰炎才緩緩開口。

「所以說這幾天都是你？」明明最後是個問號，但異常肯定的語氣讓人想逃避都沒辦法。

很明顯全身都僵了一下，他看著對方懦弱的點了點頭，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動作吵醒了面前這個臉上很明顯寫著「我很不爽」的人，黑曈迅速地瞄了一眼紅眸後又轉開了視線，小聲地道：「對不起。」

看著對方似乎緊張到龜縮在一起的動作，抓著牛仔褲的指尖早已泛白，反而把事情坦承開來的現在，他突然又不是那麼在意半夜吵自己的聲音，並不是說他原諒對方的行為，只是看著那個人緊張到臉色都已經發白，這讓冰炎有一種自己好像在欺負別人的感覺，這讓他感到莫名的煩躁。

到底是誰的錯啊。

不是很擅長應付這種情形，但也不想任憑尷尬的氣氛蔓延，轉移的視線瞄到了冰箱，他突然想起來前幾天他去繳房租時房租太太眉開眼笑的塞給了他一盒蛋糕，盒子上面的標籤還沒拆，他也只是隨便瞄了一眼大概知道是滿知名的一家甜品店，因為推拒不下他也只好勉強收下，但之後就被他放在冰箱中置之不理了，他正好在煩惱要不要拿去給夏碎處理掉的，畢竟自己不是很喜歡吃這種甜食。

就是不知道對方喜不喜歡就是了。

站起了身，他沒有忽略掉對方在那一剎那的僵硬，打開了冰箱拿出精美還繫著純白絲帶的紙盒，到廚房拿出一個小盤子和一根叉子，注意到對方看到紙盒時黑曈一瞬間流露出開心，冰炎挑了挑眉，看來自己誤打誤撞還真的給對了。

將東西放在桌上，他拆開了紙盒，一份宛如藝術品般的草莓塔出現在他們眼前，小心翼翼的將甜品移到盤子上再把叉子遞給對方，他看見了黑曈中的猶豫之色。

「吃吧。」

看著對方一臉滿足插起一小塊慢慢品嘗，似乎也不像當初那麼緊張，冰炎才緩緩開口：「所以說你這幾天為什麼一直門外徘徊？」

像是噎到一樣，他看著對方放下了收中的叉子，乾笑了幾聲小聲地說：「拼圖……」

「什麼？」

像是不知道怎麼解釋一樣，他搔了搔頭，直接站起身來大步走向門外，冰炎也沒制止他的動作，只見他走出去沒多久後就拿進來一大袋東西，打開袋子的封口，冰炎才看到裡面充滿著一塊塊不同顏色的拼圖，大概猜測的到對方做了什麼事，冰炎也沒有直接戳破，直直地盯著對方的黑曈。

「……我不小心把他弄亂了，只好趁晚上偷偷過來把它排好。」懺悔似的低下了頭，他顯然很沮喪。

也不想多說說什麼，看著袋子裡還滿滿一袋的拼圖，再看看對方笨拙的動作，冰炎嘆了口氣：「算了，我來幫你好了。」要不然依他這種動作誰知道拼完要花多久，他想念之前的睡眠。

「真的嗎！」一雙黑曈感動地看著他，就算第一次見到對方，冰炎也感受的到他臉上滿滿寫著「你真是個好人」的訊息。

「嗯。」隨便應付了聲，紅眸看著異常感動的黑曈，才發現自己有一件還滿重要的事沒有問對方：「對了，你的名字？」

「嗯？」對方愣了下，隨即笑彎了一雙黑曈，冰炎這時候才覺得對方的笑容似曾相識，不過他已經不記得在哪裡看過那道相同的弧度。

「褚冥漾、我叫褚冥漾。」

褚冥漾直直地看著他，黑曈裡出現了膽怯的笑意，第一次他沒有主動轉開自己的視線，所以冰炎是如此清晰地看見宛如夜空般的眼瞳，然後混著自己的銀紅，柔軟而堅定的交織在一起，在彼此眼底。

※ 　　　　　　※　　　　　　　※

「……你在幹麻？」

今天因為有小組討論而晚回來的冰炎，在電梯門一打開時看到的就是極為可笑的畫面──褚冥漾整個身體都近乎貼在地面上，臉朝向放著大型鐵製櫃子底下似乎很努力的在看什麼東西。

有夠蠢。

「嗨，冰炎你回來啦。」有些尷尬地揮了揮自己的手，似乎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動作很白癡，褚冥漾現在只想一頭往前方撞過去，最好能把自己撞昏不用面對這種尷尬的情形才好。

嗨你的頭。

看著褚冥漾笨手笨腳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也不顧自己全身上下都沾到了灰塵，他開始有些窘迫的解釋：「沒有啦、我想說說不定我還有幾塊拼圖沒有撿起來所以才……」唔喔，超丟臉的。

「……先進來吧。」放棄理解褚冥漾在想些什麼，冰炎打算忽略剛剛看到的事情，其實他一直很懷疑褚冥漾的大腦到底裝些什麼，要不然怎麼可能笨成這樣。

應該什麼都沒裝吧。

低垂著頭跟在冰炎身後，褚冥漾只是默默無語，看著冰炎如前幾天一樣從角落拖出一袋拼圖，他才疑問的開口：「冰炎你不用先洗澡嗎？現在已經九點多了喔？」現在的大學生每個都像冰炎這麼忙嗎？每天都搞到八九點才回家，但對方每次回來的一臉疲憊又不像是玩累的，他突然很好奇冰炎在學校到底是在幹麻。

「嗯。」難得沒有拒絕對方的提議，在幾天的相處以來冰炎緩慢但逐漸的了解褚冥漾這個人，雖然不到很熟的地步，但至少他認為褚冥漾可以相信，這種信任毫無根據，但冰炎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這樣相信只相處一個星期多的人，對人的態度雖然說不上多惡劣，不過他一直保持著最基本的防人之心，所以他對這樣的自己感到有一絲的迷惘，但他最終順從了自己的直覺。

──只是很單純的想相信對方罷了。

過沒十分鐘，他頭上蓋著一條毛巾從依舊冒著煙霧的浴室走了出來，星銀的髮尾依舊沾染著水珠，在日光燈的照耀下閃爍著，混著灰銀的長髮更宛如夜空中劃過的流星，挑了下眉，他看著獨自一人努力在對一整張拼圖奮鬥的褚冥漾，其實他一直沒有很仔細的看那張拼圖的圖案過，只是依稀對綠草、藍天有印象，一直認為只是張普通的風景畫所以自然沒有放多餘的心思在那上頭，回到家只感到疲累，也不會去刻意多瞄那張畫一眼，所以當初連拼圖都不見時他也沒發覺。

「冰炎你洗好啦。」注意到身後有動靜，褚冥漾微微偏過身，冰炎才看到只拚好一個角落，白藍交接的地方隱約看出來是白雲的圖案。

「嗯。」應了聲，他擦拭著微濕的銀髮在對方身旁坐下，雖然花了一個星期但他們的成果還是只有那一塊角落，只能說上千片的拼圖真不是人幹的活。

「先去吹乾吧。」推了推身旁的人，褚冥漾感到有些無奈，明明擁有這麼漂亮的頭髮，但冰炎卻很隨意的對待它，連綁頭髮都是用吃便當的那種紅綠燈必有的三顏色橡皮筋來綁頭髮，讓他在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真的有種強烈的衝動想直接扯下來，幸好他的理智狠狠的阻止了他，要不然他覺得他現在應該不能平安無事的坐在這裡了，雖然後腦杓的親密碰觸還是常發生。

「麻煩。」一句話堵了回去，也不顧褚冥漾想說些什麼但又不敢說而顯得有些委屈的一張臉，他開始仔細地盯著拼圖上的痕跡試圖尋找相符合的區塊，隨口說：「要不然你幫我吧。」

冰炎不覺得褚冥漾會有這種勇氣，雖然相處不久但冰炎知道褚冥漾是個做事有些被動、大部分的時間很好說話，但對某些事又堅持的異常的人，所以在褚冥漾稍嫌冰冷的手隔著毛巾擦拭著他的髮絲時，無可否認的他很驚訝。

褚冥漾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手指輕揉的力道顯得太過於小心翼翼，像是對待易碎品一樣，在邊幫冰炎擦拭時他更對冰炎的天生麗質感到有些忌妒和驚訝。

可惡，人長得帥頭腦好就算了，連髮質這種小地方都好到無法挑剔，褚冥漾感到無比鬱悶。

在精準無誤邊對邊的放下幾塊拼圖後，冰炎想到什麼似的突然開口：「褚，你讀哪？」

褚冥漾的年紀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概也只比他小一兩歲而已，但他從來沒有聽過對方提到自己的校園生活，偶爾會聊聊家裡的事，但對學校的事卻很少提起過。

安靜無聲。

搞不懂對方為什麼突然靜了下來，因為對方在擦自己頭髮的關係他也沒有轉過頭，沒有過很久，褚冥漾有些猶豫的聲音說出一間離這裡不遠車程只需要十分鐘的公立高中，而且很巧的，他高中也讀那，有些懷念的問了些關於學校的事情，聽到褚冥漾吞吞吐吐的回答後，這時候冰炎才發現原來褚冥漾是高三生，還想問些關於褚冥漾的事時，他卻藉口問吹風機在哪來逃避掉後續的問題，隱隱約約的清楚對方不想多談，雖抱持著疑惑但他也很識趣地沒有多問，畢竟有些事不是這麼容易開口，只能等對方想說時才能得知，所以他什麼也沒有問。

在吹完頭髮後跟平常一樣，兩個人肩併著肩坐在一起，開始找尋散落的缺塊，在互相討論是不是放在那邊，偶爾再閒聊個幾句，時間也這樣一分一秒的消逝掉了，放上手中的拼圖，冰炎伸了個懶腰看向時鐘，時針早已超越三的位置直往四奔去。

最近幾乎每天都搞到這麼晚，並不是說疲累到無法負荷，但一轉頭看到褚冥漾認真的神情就會重新打起精神，雖然搞不太清楚褚冥漾為什麼這麼努力，不過冰炎也沒有多說些什麼。

注意到冰炎看了時鐘，褚冥漾也抬起頭來看了看時間，清楚現在到底幾點後他露出了慌張和抱歉的神情：「冰炎不好意思，又害你這麼晚。」

「沒事，明天我要九點才有課。」七點的被他翹掉就是了。

在聯手收拾尚未拼完的拼圖後，冰炎走進了廚房泡了兩杯即溶咖啡，三合一不能說多香醇的速溶包替這個夜色多增了些溫暖，端著咖啡出來，他邊問：「倒是你，明天不用去上學嗎……」

他的話制止在看見褚冥漾的一瞬間，坐在沙發上側著臉看向窗外，銀白色的月光籠罩在褚冥漾身上，這一刻的他如夢般模糊，難以接近到冰炎有一剎那認為褚冥漾只是個幻影，平常只是傻傻地笑著的那張臉用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凝視著窗外，像是在緬懷什麼似的，黑曈裡倒映不出來任何事物，冰炎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停了下，他不了解褚冥漾為什麼要露出那種表情。

──那一副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的表情。

這樣的他，在剎那間，好遙遠。

※ 　　　　　　※　　　　　　　※

世界在搖晃。

墨色的畫面一點一點的崩潰、瓦解。

然後在最後，他似乎看見了，那個很孤單的墨色身影，他想出聲叫住對方，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所以他只能無能為力的看著那抹夜色消失在純黑的世界裡，然後混著所有的聲音、吶喊和這個世界一起、毀滅。

「冰炎！」

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紅眸，冰炎顯得有些呆滯的看著面前哭笑不得、把自己從夢中吵醒的友人。

紫眸裡的笑意很無奈，夏碎隱隱的嘆了一口氣，最近冰炎常在課堂上睡著，還常常一覺就不省人事直到他下課來叫人，因為是資優生的緣故教授都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過在這樣下去難保不會哪天教授受不了而大發雷霆。

「怎麼了？還是睡不好？」他感到有些好奇，冰炎在那之後也沒有跟他提起後續的發展，只是以一句淡淡的「沒事了」帶過，因為冰炎說沒事了所以他也沒有多擔心什麼，只不過看最近的情形，他實在是很難相信冰炎的那一句「沒事了。」

「有點累而已。」揉了揉太陽穴，冰炎並沒有打算多透露些什麼，並不是說不相信夏碎──如果連夏碎都不能相信了那他還真不知道該相信誰──只不過是不想說出褚冥漾的事罷了。

一方面他認為並沒有什麼好說，另一方面他承認自己似乎有一點獨佔心理，對這種心情感到有些煩躁、也有些陌生，但並沒有想像中的厭惡，想到褚冥漾傻傻的表情時會勾起一道自己也察覺不到的弧度，但又想到那一天快哭的表情時突然覺得莫名的焦躁。

褚冥漾身上，有太多秘密。

拿起了自己的書包，他斜背上肩，忽視著夏碎驚訝的目光，他往教室外走去。

「冰炎你去哪？下堂還有課……」

頭也不回的，他簡單扔下了兩個字。

「翹課。」

※ 　　　　　※　　　　　　　※

「你、你要找誰嗎？」

回過神來，冰炎看著一群臉紅的女生圍在他身旁，現在是下課時間，來來往往的人都對他行著注目禮，淡淡的點了點頭，確認教室門牌沒看錯時，他有些遲疑的問著：「褚冥漾在嗎？」

他知道這樣冒昧跑來實在很唐突，可是上次褚冥漾的表情和那個一片黑的夢境讓他起了滿滿的不安，憑著上次褚冥漾支支吾吾地回答出所在的班級，他衝動的就跑回來了自己的母校，除了想看看褚冥漾在學校的情況外，他也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校園生活，讓褚冥漾寧願逃避話題也不願意多說一句。

沒事是最好，但如果有的話，他不介意親手幫忙。

周遭的女生轉頭互看了彼此一眼，一股詭異的安靜突然蔓延，冰炎感到些許不耐煩時，剛剛發問的女生抬起了頭對上了他的視線。

冰炎在她的眼裡看到滿滿疑惑。

「褚冥漾是誰？」

※ 　　　　　　※　　　　　　※

──沒有喔，沒有褚冥漾這個人。

──整間學校、都沒有這個學生。

「請用茶。」

熱騰騰似乎依稀冒著白色煙霧的茶杯放在他面前，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抬起頭，看到學校一個以爽朗和好運聞名的老師正入座到他對面。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學生通知我們的時候我們很驚訝呢。」笑得一臉燦爛，眼裡卻帶了深深的疑惑。

握著掌心的手指逐漸泛白，指甲掐進掌心的肉裡狠狠的疼，他不知道為什麼褚冥漾要騙自己、而他應該也沒有任何理由需要欺騙自己，但大家給的答案全都一模一樣。

沒有褚冥漾這個人。

不相信褚冥漾欺騙自己，但大家的反應卻都一致，終於承受不了這種猶豫，他開口：「老師，學校裡有沒有一位叫褚冥漾的學生？」

面前的人愣了一下，睜大著眼似乎有些激動的看著他：「冥漾、你認識他嗎？」

※ 　　　　　　※　　　　　　　※

──他滿久以前就休學了，至於原因我想你應該要自己問他。

──他也很辛苦了，如果可以麻煩你好好對他。

──還有，請你幫我對他說一句抱歉。

「冰炎──」

「紅眼殺人兔。」

電梯剛開門，正在思考要怎麼面對褚冥漾的冰炎就看到一人一鳥和樂融融的畫面──雖然說出來的話讓他很想一巴掌巴下去。

「褚你搞什麼！」毫不遲疑的往那顆黑黑的腦袋巴下去，完全沒想到會被當事人聽到的褚冥漾一臉驚恐的縮到角落，這讓冰炎十分不爽的伸手將人從角落拖了出來。

不准、不准再躲進自己的世界、不准再讓他找不到人。

不准、再讓他覺得自己不像自己。

紅眼微沉，在察覺到自己的想法時感到一絲驚訝，但一整天下來煩躁的情緒卻再看到對方的瞬間逐漸平息，一點一點的沉澱了下來，連往常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想法在這一刻都清晰明瞭了起來，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他看著那雙滿滿寫著「我好無辜你不要欺負我」的黑曈，然後對自己突如其來的頓悟感到有些焦躁。

這個笨蛋應該什麼都不知道。

假裝毫不在意的將對方像小貓小狗般拎起，無視對方的掙扎將門打開後把褚冥漾扔進沙發，除了人的哀嚎外還有一半隨著一聲「紅眼殺人兔！」的叫聲。

「不可以說！」褚冥漾緊張兮兮的把鳥護在他身後，隨後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看著冰炎。

「褚、你、到、底、亂、教、他、什、麼！」每一個字加重了語氣，冰炎完全忘記老師在他臨走前叮嚀他要對褚冥漾好一點的勸告，該死的如果褚冥漾不要那麼腦殘他會對他這樣嗎！

深深的覺得原本自己的脾氣沒這麼暴躁卻在遇上褚冥漾之後把以往的壓抑全爆了出來，冰炎感到有點頭痛。

不對，是滿大點的。

「沒什麼啊……只不過是想教他一些話，然後想到你……」說真的冰炎還滿像隻兔子，不過很暴力罷了。

銀色的髮就像反射著月光的雪一樣亮眼，額前的紅如眸，像是每天日落時使他深深著迷的火紅一般，迅速地蔓延成一片，讓人來不及逃避就沉溺在其中，從此以後目光只能隨著他轉，說老實話，這樣的冰炎、真的很犯規的令人討厭。

超討厭的。

任何有關這裡、和他的一切。

「褚？」

紅眸看著有些失焦的黑瞳，他搞不懂褚冥漾為什麼講一講後又獨自陷入自己的思緒，那雙黑眸中沒有他熟悉的笑意，就像是他迎著月光的那天一般，這樣的褚冥漾使他感到不安，他總覺得好像會發生什麼事卻又無法肯定，唯一的辦法就是在褚冥漾恍神時將他喚醒，然後嘗試著看穿黑曈中閃過的情緒，再加以分析理解。

「啊？沒事啦。」猛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走神的褚冥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手中的鳥獻寶似的獻給冰炎看：「你看、鸚鵡耶。」

「我知道，不過你怎麼會有鸚鵡？」那七彩的毛色看不出來也難。

「就來的時候發現牠在這層樓亂飛啊，誰知道我才招一下手給他吃一小塊麵包後就不肯走了……」停頓了下，他祈求似的看著冰炎：「冰炎，你可以養牠嗎？宿舍不能養動物。」

皺起了眉，認為養寵物是件滿麻煩的事，卻在接觸到褚冥漾那雙祈望混合可憐的無辜眼神時不自覺得嘆了一口氣：「除非牠不會亂叫。」

「不會啦，他很乖的。」漾出了一抹燦笑，褚冥漾連忙幫手中的鳥做出保證。

「交換條件是，就算拼圖拼完了，你還是要來我家照顧牠。」

「欸、好啦……」

看著褚冥漾乖乖點頭不得不答應的神情，冰炎像是想到什麼事般，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然後，牠在我家的後果我不負責喔。」

「……冰炎你是什麼意思──！」

然後隔不到一個禮拜，當褚冥漾發現冰炎在喊：「褚。」時回答的竟然是「白癡」，他開始懊悔自己就算被罵也應該自己照顧鳥，可惡他就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冰炎的人通通超惡劣！

讓他自己帶回去照顧啊──！

※ 　　　　　　※　　　　　　　※

時光如河，靜靜又悠悠地向著在怎麼眺望也看不到的遠方流去，然後就再也不回頭。

平常沒這麼深刻的體會，但當每晚看著多多少少都有進度的拼圖時就會如此感嘆，褚冥漾遵循著每晚都到冰炎家報到的過程，當然冰炎也很懷疑的問過他待這麼晚不會被發現嗎，他就開始躲躲閃閃的解釋室友會幫他處理的，沒問題。但是就連一般假日褚冥漾也是晚上才到，褚冥漾是解釋他白日都有事情，所以只有晚上能到，冰炎也沒有過問什麼，如果褚冥漾想講的話自然會告訴他，當然如果有一天他受不了時他會逼問出來的。

──所以在收拾完文具，正準備去上課的他在聽到門鈴響時看到一臉慌張的褚冥漾時，他是很驚訝的。

「褚……」

「冰炎！」蒼白的臉上汗水密布，褚冥漾一臉驚慌地看著他：「快來不及了、拼圖、明天早上前要拼完！」

「你到底怎麼了？」微皺起眉，他打開門讓褚冥漾進來，他搞不懂為什麼褚冥漾會這麼慌張的在下午三、四點跑來找他，臉色是不正常的慘白，更映得那雙黑瞳的深沉。

「來不及、一個月……」口中喃喃自語著，褚冥漾緊抓著冰炎，手不自覺得顫抖：「冰炎、拜託你！」

你怎麼了？

話梗在喉嚨問不出來，他只好反握住褚冥漾的手，不知道是不是緊張的關係，褚冥漾的手變得異常冰冷，即使知道有什麼事不對勁他依舊沒有問出口，只是攤開了昨晚拼到一半的拼圖，兩個人面對面拼著還剩下一半多的圖畫。

寒流來臨的冷風從窗戶中透過，吹得他感到些許寒冷，起不了溫暖作用的陽光斜射進了室內，映得到處一片金黃，但耳邊卻傳來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他抬頭，看見褚冥漾努力地往陰影處縮著，起了身，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朝窗戶走過去，唰的一聲關上了窗簾，將陽光隔絕在室外。

「謝謝。」像似鬆了口氣的道了聲謝，冰炎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走回去在褚冥漾對面坐下，他看著似乎正在為放入哪一塊拼圖猶豫不決的他，有些遲疑地緩緩開口。

「……衛禹老師要我跟你說聲對不起。」

剛伸出正準備放著拼圖的手一震，拼圖又掉回那一大群拼圖山中，褚冥漾低著頭，冰炎看不到他的表情，過了很久後才聽到低低的嘆息：「……這不是他的錯。」露出了自嘲似的笑容，抬起頭時黑曈帶著的是滿滿的緬懷。

「冰炎要聽嗎？我的故事。」

──關於一個很衰的人的故事。

我的、起與始。

※ 　　　　　　※　　　　　　　※

褚冥漾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正常的人，除了衰了一點外，其餘的都很正常。

但他知道其他人不會這麼想，所以他盡量避免與大家接觸，團體活動什麼的他會盡量不參加就不參加，但時間一久，大家都說他高傲、不屑與他們一起玩。

不是的啊。他嘗試著解釋，卻在對方反嗆一句「不然呢」時躲進了自己的世界，小孩子的世界很敏感，喜歡的人他們就會主動去親近，不喜歡的就躲得遠遠，甚至欺侮的事都做得出來。從幼稚園、國小、國中、到現在的高中，沒有人會去體諒他的處境，從一開始的不屑到欺負甚至到霸凌，他聽著每一個階段的冷言冷語、惡劣的嘲笑聲不曾離去。

為什麼？

他做錯了什麼？

他只是不希望拖累大家啊。

為什麼？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低下頭，他試圖用額前的黑髮遮蓋住面前的視界，全身濕濕的，因為他的書包被拿走當他追過去時對方卻從上方倒了一大盆水，滴答滴答滴答，耳旁除了水聲外還有他們興奮嘲笑的聲音，咬緊了下唇，他已經不知道是唇上傳來的疼痛比較痛還是心中彷彿被緊緊掐住無法呼吸的錯覺比較痛了。

他討厭這裡。

或許他最討厭的是自己。

他想要離開。

為什麼他要在這裡。

他做錯了什麼？

沒有人會喜歡他。

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離開──

沒有人會在乎他的消失。

那麼、就走吧，走到沒有人可以找到自己的遠方。

──然後、他休學了，在正式從高二升高三的那一天。

※ 　　　　　　※　　　　　　　※

天色已轉黑。

搞不太清楚現在到底是幾點，除了上廁所和因為室內變得昏暗不得已只好打開燈外，冰炎沒有起過身去做任何事情過，時間過得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快速，但至少一整個下午的奮戰後拼圖只剩下一小角的地方還沒拼完，之前在半夜拼時會因為想睡和閒聊的關係導致手腳變慢，但在這段時間內除了呼吸聲和拾起、放落拼圖聲外，沒有任何多餘的交談聲，移動了下自己的位置稍微舒展了筋骨，冰炎看著面前很認真的褚冥漾。

「褚……」你為什麼這麼急？

話卡在那邊，他卻說不下去，他到底在怕什麼？

「嗯？」有些疑惑的看著冰炎，褚冥漾不知道有什麼話可以讓冰炎猶豫到說不出口，他一直以為這個混世大魔王是天不怕地不怕有話就直說再不說我就種了你。

窗簾已被風吹開，月光又再一次的籠罩在褚冥漾身上，被銀白色光芒籠罩的他像是發光一樣，卻又在這一刻顯得遙不可及，少了那晚難過的表情，卻依舊令人心悸。

冰炎微皺著眉頭看著褚冥漾，腦袋瞬間轉過的東西太多，一瞬間想說的話沒有和思考搭上連結，近乎下意識的他開口問：「……你要走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褚冥漾要轉身離去，然後這次是他到不了的遠方。

你要走了嗎？

留下來。

留下來，好不好？

褚冥漾很明顯愣了下，似乎沒想到冰炎要問他這個問題，黑曈中的情緒從驚愕轉成了憂傷的笑意，「冰炎，對你而言什麼是離開？」

──然後、什麼是生呢？

窗外的風颳了進來，月光不僅籠罩在褚冥漾身上同時也灑落到他身旁，但他只是望著褚冥漾的黑曈，想從對方眼中找到一點線索，看到的卻是滿滿的留戀。

他無法回答。

對於沒有像褚冥漾那樣經驗的他，無法回答。

人生的路他連一半都尚未抵達，原本以為自己夠懂事夠成熟，卻在這一剎那發現自己原來什麼都還不懂，生離死別、酸甜苦辣，在他人生中的經驗還不夠多，他還有更長的人生可以走，未來發生的每一點小事都會當成生命中的點綴，他無法拒絕，只能接受、擁抱，學習著如何成長，直到哪一天展開羽翼飛到自己想飛的地方，只有站得更遠、更高才看得到一路走過來的足跡，現在的每一分每一滴終究成為回憶。

所以他看不懂，褚冥漾的黑曈中到底夾帶著什麼情緒。

冰炎。

直直地看著墨色的瞳孔，他在剎那間感到不切實際，客廳像是被硬生生分割成了兩個世界般，他突然發覺，這樣的褚冥漾離他好遠，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然後他就再也抓不住他。

明明只隔幾步的距離，為什麼這麼遙遠？

──吶、到底怎樣，才算是真正的活著？

他輕聲這樣問著。

何謂生、何又謂死？

如果活著的時候覺得生不如死，死後才發現自己像是活著，那到底什麼是生，什麼才是死？

如果這樣，生和死很重要嗎？

原本握在掌心的拼圖掉落，褚冥漾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眼前被滿滿的星銀佔據，鼻尖聞到的是淡淡的沐浴乳香，冰炎緊擁著他，褚冥漾這時候才發現，冰炎在隱隱顫抖著。

睜大了黑瞳，褚冥漾的手輕輕地抱著冰炎的背，黑眸中出現了薄薄的水光，他卻掙扎著不讓它落下：「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過了一段很美好的時光，雖然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謝謝你，願意包容我的迷糊和衰小到一個極點的衰運，不過後腦還是滿痛的。

謝謝你，不管那些被打被罵甚至一起歡笑的回憶，雖然蜜豆奶喝多了真的會滿想吐。

謝謝你，第一個教會我什麼叫做「喜歡」的心情。

──可惜啊，太晚遇見你。

褚冥漾笑了，在冰炎看不到的角度，很輕很輕、很痛很痛的笑了。

感受到胸前的人因為笑得微微顫抖，冰炎有些疑惑地拉開了褚冥漾的距離，想從那雙黑曈中找到任何笑意，卻只看到了滿溢出的淚。

「褚……」

「來不及了喔。」

眨掉了眼中過多的溫熱液體，褚冥漾迅速的低下身放下最後一塊拼圖，在冰炎的錯愕眼神中，他聽到了遠方傳來的鳥鳴。

宛如告別曲。

低下頭看著拼圖構成的畫，那是一幅藍天白雲和綠草的背景，畫中的少年有著一股軟軟但羞怯的笑，黑瞳是如此熟識的望著他。

月光不知從何時退去，遠方深藍的天空逐漸轉淡，一絲絲的光芒慢慢升起，有些刺眼的讓他微瞇起紅眸。

手中原本緊握的手逐漸透明，他看著褚冥漾壓抑的嘴角顫抖著，黑曈中落下的水珠滴落，反射著那一絲日光顯得太過礙眼。

「褚──！」

「辦休學的那天，當我回去教室時才發現我的書包被掛在從外面的冒出的樹枝上，裡面裝著的是我很重要的東西，所以我踩著欄杆，想去勾我的書包下來，結果我失足沒踩好，就這樣摔了下去。」

把未完的故事完結，褚冥漾朝冰炎伸出了手，因為哽咽話變得斷斷續續：「所以一、一開始……我就是不、不存在的……對不起……」

對不起，我從一開始就騙了你。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輕啓了唇，在最後能把冰炎的身影牢牢地記在腦袋裡時，他輕聲問了冰炎最後一句話。

然後、笑了。

在紅眸最後記住那雙黑瞳時，映著那人的笑，一起消失於曙光之中。

──啊啊，這樣也好。

最少，以後他回想起他時，是笑的。

※ 　　　　　　※　　　　　　　※

「你要帶著這隻鳥走？」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中，這樣的問話沒有顯得特別醒眼，但問出這句話的人卻張著一雙紫眸有些驚訝的問。

「嗯。」也沒有任何猶豫，紅眸在看著鳥時露出了淡淡的想念。

「這是鸚鵡吧？你有教牠什麼話嗎？」有些好奇的看著籠子中的鳥，夏碎並不覺得冰炎會有時間閒到去跟一隻鳥面對面對談。

紅眸在被問話的瞬間盛滿了無奈，「他都自己學。」

「喔？說一句來聽聽？」

「『白癡。』」

『我才不是！』

才不是，我是被冰炎你巴成白癡的啦。

「『嗯？你說什麼？』」

『對不起我錯了。』

對不起我錯了拜託你不要這樣看我啊啊啊啊啊──

想起了太多過往的回憶，不管是笑還是哭，褚冥漾泡咖啡泡到燙到自己、自己狠狠對他一巴……太多太多了，多到他快無法荷載。

「這隻鳥還真有趣。」紫眸彎成一片，夏碎突然很好奇牠到底是從那裡學來這些話了。

「還有一句啊，夏碎你對他喊我的名字。」

「嗯？『冰炎』。」

鸚鵡突然靜了下來，眼裡倒映著的波光似乎閃過了一絲什麼，最後有些遲疑似的開口：『喜歡。最喜歡冰炎了。』

──我喜歡你、冰炎。

風輕柔的拂過了他的身邊，在那一剎那，他似乎聽到了褚冥漾的聲音，還有一直殘留在心底的那句喜歡。

然後、根本不用刻意回想，就能清楚的記起褚冥漾對他說的那句話。

──如果說，我們一開始就沒有機會在一起，那你還會願意和我相遇嗎？

其實，他只想嗤笑著回答：這算是什麼問題。

就算跟你錯過了一百次，我也不會放棄任何一次相遇的機會。

微風再一次拂過，然後其中的絮語似乎夾帶著多到令人感到疼痛的喜歡，眨了眨紅眸，冰炎似乎看到了、褚冥漾揚起一抹很白癡的傻笑，如往常一般向他揮手。

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白癡。他不自覺的揚起了嘴角。

畫中的少年似乎笑得更燦爛了。

護護生日快樂！

對不起我拖了很久（艸）

我也不知道人家生日送這個到底算什麼不過你原諒我腦袋現在只剩下這種梗（哭哭啼啼

反正我杯具無能嘛不痛不痛對不對（你吵死了＃

真的很感謝走到現在有你的陪伴，不管是在ＳＫ上吵吵鬧鬧互槍催稿我真的都很開心，何其榮幸能認識你。

無論未來會怎麼走、日子要怎麼過，我衷心的祝福你能擁有順遂的人生，當然首先是你要把稿子交出來不要再窗了再窗下去我的心都碎完了啊(yay)←硬要槍

然後我取名無能（一秒承認

假設我們在未來相遇，讓我說我喜歡你。←大概是這種感覺吧啊哈（？

其實故事主要構想是融合花●少年史最後一集（沒記錯的話），因為對那段故事記憶很深，最後女主角沒有帶走男主角，是因為她能體會到男主角母親失去孩子的悲痛，所以沒有選擇帶走他，我覺得漾漾最後沒有帶走學長的原因是希望學長能代替他好好活下去吧。

──請你代替我好好活著，然後用你的眼幫我看片這整個世界。~~為什麼有一種附身的感覺（淦~~

然後學長是要出國留學沒錯喔雖然我寫得好像不是很清楚（ｒｙ

~~我已經不想對生賀都爆字做任何意見了（躲角落~~

喔然後我能打完這篇沒有半途而廢一定是要感謝BGM：【グリリ】glow

~~雖然我聽不懂他在唱什麼但~~真的很好聽（認真

祝你生日快樂！

然後，【Ｃ３０新刊】【特傳冰漾】半糖微酸預購中，詳情請看新刊介紹頁：http://www.antscreation.com/blog/index.php?ID=1940&act=fiction_stage&stage=105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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