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單篇 - 【特傳冰漾】Tell me the answer

給．親愛的Dora

生日快樂

“Give me an answer.”

標準的音腔帶了點美式混合台式的發音，字字清晰的敲擊著他的耳膜，坐滿整間教室的人像是刻意放輕呼吸聲似的，任憑著詢問但略帶質問的聲音在這不大的空間裡迴盪，褚冥漾覺得自己的心跳聲都可以蓋過整間教室的聲音。

乾澀的吞了口口水，他認真地盯著台上老師一開一闔的嘴型，試圖理解他在講哪國語言。

不對，自己應該早就知道了。

──渾帳，課本封面那麼大兩個繁體中文字寫著「英文」還刻意用浮體效果想不知道也難啊啊啊啊啊！！

求助似的望向隔壁同學，對方卻回給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合十的雙手像是在告訴他「你安息吧，阿門。」

你們這群沒同學愛的傢伙！

忿忿地轉開了眼，卻又接觸到台上正在等他答案的老師時一秒消了下去，垂下頭快速地翻著手中潔白的課本，墨色的文字像是故意戲弄他一樣把答案藏在字裡行間，但任憑他怎麼翻爛了都找不出來。

感受到全班的關愛眼神，褚冥漾儘可能忽略掉所有刺眼的目光，心裡像好幾百隻針輕札著一樣不舒服，他甚至都能感受到臉上明顯高起的熱度。

“Give me an answer.”

正在考慮一頭往前撞撞昏的可能性高還是假裝昏倒的可能性比較高時，似乎看出他的猶豫的老師重複問了一次。

……算了。

“……A.”

……

啊果然，全班爆笑了。

【特傳冰漾】Tell me the answer

有氣無力地踏出了教室，忽略掉耳旁一堆人打鬧相問著放學後要去哪逛逛的聲音，褚冥樣覺得每上一次英文課自己的生命已快到達終點。

痛不欲生。

「嘿、冥漾！」

聽到熟悉的稱呼，他停下了步伐，因為全校也只有他會這樣稱呼自己，而不是什麼「大衰人」、「衰神再世」的叫法。

「怎麼啦，這麼有氣無力。」褚冥漾感受到自己的右肩被人不重不輕的拍了下，轉過頭果然就看到衛禹漾著一張比外面的太陽還要耀眼燦爛的笑容。

「沒什麼啦……」稍嫌無力，但褚冥漾努力打起一點精神，和衛禹一起走回教室。

「不過啊冥漾，你剛才超強的，那明明是個問答題你竟然還回答Ａ，老師站在台上都傻了。」伴隨著衛禹爽朗的笑聲，褚冥漾越來越認真考慮挖個地洞鑽下去的可能性。

「別說了啦……」他哪知道自己只是稍微發個呆就被老師抽起來回答問題。

有夠衰的。

知道褚冥漾不想再多談那件事，衛禹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轉移了話題：「是說明天竟然要交兩張英文考卷耶，老師是當我們沒有其他功課要做，其他書要讀嗎。」

「對啊……」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褚冥漾過了幾秒才終於意識到衛禹說了什麼。

「英文考卷！」著急地翻了翻自己帶的資料夾和課本，發現裡面都沒有夾著老師今天剛發下來當功課的試卷時，褚冥漾白了一張臉。

多少知道友人慌張舉動下代表的意義，衛禹只是伸手接過了褚冥漾抱著的課本，「回去教室找找看吧，我先幫你把課本放到你的位置上。」

「餵魚謝謝你！」

邁開步伐朝剛剛他完全不想再踏進一步的英文教室奔去，老師剛剛上課直接點名明天要褚冥漾回答考卷上的問題，要是他再沒寫老師一定會發飆的。

微喘著氣跨了幾步階梯，再經過一條走廊轉彎過後就是剛剛自己才待著的教室，裡面早已空無一人，褚冥漾握著門把，轉動。

──馬的，果然被鎖了。

死死的盯著門把，似乎眼神可以把它盯出一個洞似的，褚冥漾再三怨嘆自己的衰運。

抱持著最後一絲的希望，他試著推開窗想從窗戶爬進教室裡，但不知道是誰這麼盡責，每一扇都鎖得好好的。

平常都沒在鎖今天鎖這麼盡責是幹麻的。

眼看大家都背著書包準備回家，有些人在經過他身旁時向他側目，褚冥漾微薄的臉皮又不自覺得紅了起來。

「同學，有東西沒拿到嗎？」溫婉的柔和嗓音從背後傳來，褚冥漾轉過了身看到學校著名的輔導老師站在他身後，碧綠的眼眸溫柔地看著他。

「對。」有些困窘的搔了搔頭，褚冥漾有些期望的看著面前的人，既然是老師那應該可以要到鑰匙吧？

「真是不巧耶，保管鑰匙的老師今天身體不舒服沒來，要不然你明天再來拿好了？」似乎有些傷腦筋的歪了歪頭，他給了褚冥漾最沉重的一擊。

「好……謝謝。」

目送著老師離去的身影，褚冥漾徹徹底底地放棄了今天能拿到考卷的可能性。

看了看教室外面貼著的課表，明天有一個班級是早自修的課，而他們班是第一節。

要不然明天早自修再來拿然後跟衛禹借來抄？

雖然心裡知道這是最不正確的方法，但事到如今他也沒辦法了。

拖著沉重的步伐回教室，一顆心隨著離去的腳步瞬間盪到谷底。

※ 　　　　　　※　　　　　　　※

──欸你有喜歡吃什麼東西嗎？

──我不太挑。然後你這一題的時態錯誤了。

※ 　　　　　　※　　　　　　　※

「哇──借過！」睡過頭了睡過頭了他馬的他睡過頭了啊啊啊啊啊啊！！

今天一早醒來發現鬧鐘完全沒發出聲響就這樣默默地走到了短針快到八長針離十二只離３０度的距離，於是他睜著朦朧的眼這樣對看三秒後發覺不對勁後立刻連滾帶爬掉下床邊匆忙的盥洗連早餐都來不及吃直接往學校的路途衝去。

他的第一節就是英文課啊──！

加快了腳下奔跑的速度，在第一節上課的鐘聲響起前他安全滑壘到教室，剛巧碰上只剩一個人正在關窗的衛禹，對方看到他滑進教室時微微睜大了眼，隨後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差一點趕不上喔，冥漾。」

乾笑了幾聲，褚冥漾連忙放下自己的書包，草草從裡面拿出鉛筆盒以及上課用具朝已經鎖好教室所有門窗正站在門外等他的衛禹快步走去。

慘了他的英文作業啊。

垂喪著頭，褚冥漾可以想像等一下又被老師叫起來但自己又回答不出來答案時的窘境。

衛禹疑惑的看著比平常都還沉重的褚冥漾，不久後輕輕的啊了一聲，「沒關係啦，大多不了等一下我的作業遞過去給你。」

「……不用了啦。」雖然很心動對方的提議，但心知這個老師一定會叫沒帶作業的同學站起來罰站一整節，褚冥漾還不想害了他在這裡唯一的朋友：「大多不了就被訓一頓嘛啊哈哈。」啊哈哈，一點都不好笑。

在踏入英文教室的那一刻，鐘聲剛好響起，教室內原本圍繞成一小團一小團的人群立即散開，褚冥漾即使再不甘願也只能乖乖在座位上坐好。

伸手在抽屜中胡亂摸了幾下，果然沒多久就摸到了幾張紙，抽出來一看，啊哈哈哈跟他的英文功課好像喔。

……不對他應該趕快寫才對！

“ Good morning class. Take out your homework.”

靠他連第一個字都還沒看啊！

近乎是目死的看著老師的在巡完大家的功課後站到黑板前，然後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直直地盯著他。

「褚同學，“part A, what is your answer?”」

乖乖地站起身來，正想回一句哀案搜律時他才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考卷上有著淡淡的筆跡寫上了某個他完全不知道的答案。

“……C.”

有點遲疑地唸出了上面書寫優雅的字體，還順便把下面的答案一路唸過去，直到最後一題時才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試卷，這時候他才發現教室內靜成一片，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來，他才看到老師有些震驚地望著他。

呃、他做了什麼嗎？

“……Correct.”

台上老師有些遲疑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坐下，褚冥漾在坐下後才被後面的同學戳了戳背後：「你怎麼都會？這張我們討論很久還錯一堆耶。」

原來這張很難嗎！

完全沒看題目只是單純掃過一眼唸出答案，褚冥漾完全不知道這張的難度如何，不想解釋有人幫他寫考卷這種活像是某種小精靈才會做的事，褚冥樣只是乾笑了幾句敷衍過去，幸好老師在台上講解的聲音讓他有逃避的理由轉過頭假裝認真的聽講，但心裡早就像麻花繩結似的整個思緒糾結在一起找不到線頭。

他完全不相信會有這種好心的寫功課小精靈來幫人寫完試卷，拜託他都多大了，更何況這又不是童話故事。

──所以說，有人幫他寫。

誰會這麼好心加無聊的幫陌生人寫功課，他是剛好太閒沒事做嗎？

不對啊，依照時間推算，昨天最後一節是他們班的課，照道理來講不可能會有人進入教室，他們班今天是早上第一節課，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只剩下──

心不在焉的發呆了一整節上課，他忽略了同學朝他投來好奇懷疑的眼光，只剩下自己亂七八糟的思緒在腦袋空轉。

在老師宣布完下課後，褚冥樣急急忙忙地抓著早就被自己在下課前五分鐘收拾好的課本和用品直接往教室外衝去，在教室旁貼著的紙張上他果然發現他想要的答案。

──二年Ａ班。

果然是Ａ組的！

仔細的看著課表上的每一個班級，再次確認沒看錯後褚冥樣應證了剛剛在心裡的想法。

基本上他們的英文課是以程度來安排，最高等級的就是Ａ班，最低的就是Ｃ班，據說Ａ班的事蹟他已經聽到不想再聽了，可以用流利的英文跟外國人交談是Ａ班基礎中的基礎，反正每次只要有全國性比賽跟英文稍微扯得上邊的Ａ班總會抱好幾個冠軍回來，就連代表國家去外面比賽十個名額裡會有七個是Ａ班的，總而言之Ａ班之於他們就宛如神話般的存在。

其實褚冥漾的成績不是不好，只不過是外語方面差了一點，連他自己都搞不懂為什麼只要一面對那些ＡＢＣＤ的他就開始昏腦了。可能是一開始的不知所措，導致到最後他不太感觸碰那一塊的領域，最終演變成一路爛下去的情形發生，想救也不知道從何救起。

他其實也很無奈。

搔了搔黑髮，肩膀卻被人拍了一下，衛禹一臉好奇地站在他身後探頭探腦：「冥漾你在看什麼？」表情還一直在變，從一臉「我果然就知道」到「人生無奈」的版本都有，衛禹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家好友有京劇變臉的才能，感覺超厲害的。

「沒什麼啦。」轉過頭打哈哈的蒙混過去，他只是有些假裝鎮定的教室走去，但一顆心隨之慌亂成一團。

他應該怎麼做？

※ 　　　　　　※　　　　　　　※

──你昨天的字有氣無力的，怎麼了？

──沒有啦，昨天上體育課被拖去打羽毛球，太久沒握球拍手指有些痠痛，沒事啦啊哈哈，不用理我。然後啊我還是看不太懂為什麼這一題不能用Ａ選項耶。

※ 　　　　　　※　　　　　　　※

在最後下課的鐘聲響起，褚冥漾有些不知所措的從書包中拿出上次那張試卷，上面已經做滿了老師講解時他抄下來的筆記，拿出一張小小的淡藍色卡片，上面只是簡單的寫了兩個字「謝謝」。

謝謝。

這是褚冥漾那個禮拜翻來覆去後唯一想的到的話語。他並不是什麼善於交際的人，頭一次碰到這種情形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所以直到最後還是只有那一句謝謝。

稍微偏了偏頭，他有些遲疑的再拿出一個包裝好的小禮物袋，並不是想藉機認識誰，只是他總覺得對方幫了自己，那自己應該多多少少有些回饋，這是他們褚家從小以來的教導，在心意的這一方面。

在走出教室前，他刻意回頭再看了自己的座位一眼，心裡突然有那麼一點點期待明天早自修那個人看到自己的紙條和禮物時會露出什麼表情。

會很意外嗎？

「冥漾？」

「欸、我來了！」

※ 　　　　　　※　　　　　　　※

──我問你一個問題，但你不要太介意喔啊哈哈……你是學長還是學姊啊？

──去你的，你覺得我的字像女的嗎！

※ 　　　　　　※　　　　　　　※

「學弟你好。」

「學長好……」

「學校還熟悉嗎？有沒有什麼問題或是不熟的？」

……

轉頭看了看附近開始陷入的熱烈交談，褚冥漾現在除了尷尬地轉頭轉移視線外不知道還能在做些什麼了。

今天是開學一個月後舉辦的認親大會，每一個剛進入學校的新生會有一個學長照顧一陣子，據說抽到好的學長會讓你高中三年過得平安順遂，壞的就……不予置評。

所以他現在站在這裡。

近乎不知所措的。

偷偷用眼尾瞄了一下據說是自家學長的人，冷銀色的光芒在他週遭散發，艷紅在風的吹拂下微微飄起，綁成一束的星銀會在頭稍微轉動時在背後畫起一道淺弧，深沉的紅眸中帶著點他看不出來的心思，整個人沉靜彷彿與世隔絕。

「褚。」

正在發呆的他沒有注意到對方正呼喚著自己，隔了幾秒直到那雙紅眼不耐煩的盯著他時褚冥漾才猛然發覺他是在叫自己。

「呃、學長有事嗎？」拜託最好沒事。

事實上他在學校中除了衛禹之外其餘的完全不熟，關於現在正站在自己面在的漂亮學長，他也只聽過他偉大的事蹟，像是已經好多次被國家代表出去比賽拿了好幾個世界第一回來，學校一堆人愛慕他但他總是一個淡淡的點頭說聲抱歉和謝謝有禮地拒絕了全部的人，當然他也是二年Ａ班的，所以當這種傳奇性的人物走到自己面前詢問自己是不是褚冥漾時他可以感受到周遭又羨又恨的目光。

「課業上有什麼問題嗎？」

哇喔不愧是資優生一開口就是直中紅心毫不遲疑戳中他心中的痛。

「有一些……」不是很自然地開口，國中到高中總是需要一段適應的時間，不管是心態上的變化成長還是現實中的學習接納，到了這種時候才會真的有一種「啊原來我真的有長大了」的那種感覺，就算只有一點，但查覺到時還是會有一點點欣喜。

「下一次可以帶出來問我。」

這是對他釋出善意的意思嗎？

看著對方還是一副平淡的表情，褚冥漾似乎覺得不在那麼緊張，陽光暖暖的撒在他們的身上，似乎連面前的人原本冷冷的氣息都驅走了些。

他突然覺得，或許有個學長還不錯。

※ 　　　　　　※　　　　　　　※

──我跟你說喔，我的代導學長雖然長得很漂亮，個性也滿兇的，不過好像是個好人……如果他可以不要一直巴我就好了。

──那應該是你欠巴吧。你學長也滿可憐的。

※ 　　　　　　※　　　　　　　※

在下課鐘響起後，褚冥漾不如同一往似乎有些興奮的迅速抱好英文課本早早站在教室門外等衛禹出來。

「冥漾你最近怎麼了，怎麼感覺很期待上英文課？」一步出教室外就看到對方的他，衛禹感到有些疑惑，因為褚冥漾之前對英文都一直是閃閃躲躲的態度，但最近整個態度180度大轉變似的，只要一講到英文課連笑容都多了起來，而且功課幾乎每題都有寫，能回答問題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巨大的轉變連老師也大吃一驚。

「哪有啊，你太多心了吧。」他有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一邊抱怨哪個老師功課出太多，一邊討論假日有沒有要出去哪，這樣邊走邊交談原本不短的路程也縮短了很多，感覺根本沒說幾句話就到了教室，迫不及待的在座位上坐下，手伸進了抽屜，再次出來時便是幾張寫滿字的紙。

被紅筆畫的花花的考卷，旁邊又被深藍色的字跡圈起幾個關鍵字再標上幾句話，簡短有力的解釋了前因後果，卻讓褚冥漾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另一旁還附了一張不大的白紙，上面寫著應該注意容易出現的文法錯誤還有建議多背那些單字，另外加註了如果需要的話他可以借給自己。

傻笑著閱讀完所有的文字，確認沒有漏掉的訊息後，他將東西放進自己的資料夾裡，再小心翼翼的把那張紙條夾進特意隔開來的塑膠夾裡，裡面已經擺放著好幾張擁有相同字跡的紙條。

這是這段日子以來他們沒有說出口的秘密。

沒有任何的交談，就只是單傳的筆談，講的事也不廣，沒有涉及到任何的私人問題，褚冥漾只知道他是二年Ａ班，一個成績很好的學長，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這樣就很好。

沒有想過要在更進一步的接觸，有時候人與人的相處並不需要太過於相近，這樣平淡如水也很不錯。

其實當初他也沒想過會收到對方的回信，但對方的信中大概敘述了下容易犯錯的地方以及拼法問題，就這樣褚冥漾就十分感謝對方了，不過最後一句才是一切的起點。

──有問題可以問。

因為這樣一句，褚冥漾習慣了這種每星期交流一次的討論會，雖然也會好奇對方是怎樣的人，不過他很清楚的知道有時候有些人的關係就只到這裡，也只能到這裡，有些關係、有些緣分並不需要太過於坦白。

這是屬於他們的小秘密。

※ 　　　　　　※　　　　　　　※

──怎麼辦下禮拜老師說要小考我好緊張喔。

──給我認真讀！我都教你這些時間了。

不用太緊張，你可以的。相信你自己，笨蛋。

※ 　　　　　　※　　　　　　　※

「學長！」遠遠的就看到那頭銀髮在空氣中閃耀，褚冥漾只是加緊了步伐深怕對方會因為讓他等自己太久而面臨被種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命運。

「怎麼這麼久？」有些不悅地皺起眉問著面前跑得滿頭大汗的褚冥漾，冰炎猜測著這次遲到的原因。上次是鬧鐘壞了，上上次是找不到鑰匙，然後最多的是──

「對不起我睡過頭了。」

果然。

「先進來吧。」帶頭走進一家有冷氣的咖啡廳，冰炎在靠窗的座位旁優雅的入座，看著褚冥漾慌張的跟了進來還踢到桌腳，幾乎是用摔的跌到座位上。

「這次有什麼問題要問？」

悠閒地替自己點了杯黑咖啡幫對方點了杯熱帶水果茶，他等著對方這次從包包內拿出的教科書。

「嗯、先從化學開始好了。」看著褚冥漾一臉掙扎的先抽出了本厚厚的教科書，盯著上面的問題像是在看著自己辛酸血淚史一漾滿臉哀愁，最終一雙黑瞳求助地望著他。

順手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題目，自動筆灰色的線條在本子上簡單清晰的列了幾條算式，不用幾分鐘便輕輕鬆鬆的圈出了一個答案。

「哇……」察覺到褚冥漾發出小小的驚嘆聲，冰炎什麼都沒說只是將課本轉向後用筆尖輕輕地點著自己講解的地方，看到對方輕皺起眉頭時又重新講解了一次，直到最後褚冥漾豁然開朗時冰炎才放下手中的筆，端起淡淡的煙霧正冉冉升起的咖啡輕啜，紅眸不經意喵到對方手機上的吊飾時停頓了下，狀似悠閒地開口：「你的吊飾是去哪買的？」

「嗯？你說這個嗎？」褚冥漾愣了一下，順著冰炎的眼神方向望過去後才發覺對方是在指自己手機上的吊飾：「那個不是買的啦。」有些不知所措的呆笑了下，「那是我做的。」

「你做的？」略帶不可相信和欽佩的語氣，紅眸直直地盯著帶著不好意思笑意的黑瞳，褚冥漾一直以來給人的感覺就是呆呆的、笨手笨腳的感覺，沒想到手還算滿巧的。

是他一直以來小看褚冥漾嗎？

單手杵著頭看著對方稍長的黑髮在書寫時微微遮住了臉龐，一張臉只能說平凡中的平凡，唯一能稱讚的也只有那雙宛如整個夜空般的黑瞳，和稱呼自己時那聲軟軟的、連他的心都莫名輕震一下的「學長」。

──嘖，他似乎真的太小看對方了。

紅眼微暗沉了下，有些事情就是莫名其妙時想到而後想通，上一秒在煩惱什麼下一秒就全然釋懷，並不是說多排斥這種感覺，就只是覺得很陌生一樣，而這些陌生的情緒在遇上褚冥漾後全部爆發出來。

真是、太可惡了。

但當他湊到褚冥漾身旁近乎身貼身靠到對方身上指正算式錯誤時，褚冥漾明顯想閃避又不敢閃避的動作和漸漸溢起粉色的耳朵，令冰炎愉悅的彎起一道弧度。

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他看著褚冥漾攤在桌子上彷彿在曬書般各式各樣的科目，隨手翻翻後不經意地問：「你英文都沒有問題嗎？」從國文問到物理，理科問到文科，就連音樂報告褚冥漾也詢問過他一次，但就是不見英文這樣主科，難不成褚冥漾英文很好？

褚冥樣有些驚慌的抬起頭來：「英、英文不用啦，有人會教我哈哈。」近乎是逃避的躲開了冰炎的視線，褚冥漾端起一旁的飲料便開始喝起，試圖掩飾自己言語動作上的不自然。

「是嗎。」這樣輕輕的一句，冰炎也沒去追究褚冥漾到底想藏些甚麼的心思。

見對方沒有想追根究柢下去的心思，褚冥樣只是乾笑了下便繼續加裝專心地埋首在眼前的題本上。

為什麼不問學長英文？

褚冥漾自己也問過自己很多次，但經過好幾次的拉拔，理性終究敵不過私心，因為現在只剩下英文是他跟那個不知名的人唯一的牽繫，他曾經有好幾次按耐不住差點脫口問學長英文課坐在跟他相同位置上的人是誰，但最後都被他強壓了下去，有些事情那就是底線，一但跨過去就再也回不來了。他十分珍惜這一段時光，即使他跟那個人的關係就像一條蜘蛛絲一樣，單純無雜質，在陽光下隱隱發出銀白色的光，但也脆弱的彷彿風一吹就會瞬間斷裂。

他承受不起。

※ 　　　　　　※　　　　　　　※

──唔喔喔喔，我跟你說喔，我這次有八十五分耶！

──哼，還算可以。把不會的圈出來給我看。

※ 　　　　　　※　　　　　　　※

沒有東西？

伸進抽屜中的手只有摸到昨天自己放進去的試卷，卻沒有任何其餘的東西，試卷上依舊是昨天自己做完的筆記，然而卻沒有任何深藍色的字跡。

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信邪似的彎下腰在座位旁看看有沒有遺落的紙張，在確定週遭都沒有後一種落寞油然而生，心裡悶悶的還像是被什麼東西緊抓住胸口一樣令他難受的喘不過氣。

沒事的。

褚冥漾不斷重複告訴著自己，這種關係本來就很容易破滅，說不定對方是換位置或今天剛好沒有來學校。

不太敢確定是其中哪一個選項，褚冥樣只是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考卷，強迫自己聆聽台上老師的講解，在這段時間以來他的英文有了大幅度的成長，連他自己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當一堆文字湊在一起不再令他苦惱時他突然非常非常感謝那個人的教導。

有時候紙條上會突然冒出幾句哈拉閒聊，但對方還是會很盡責的幫他講解完。

就算他根本不認識他。

就算他們根本只是陌生人。

就算他似乎開始有一點點了解那個人。

就算那個人個性似乎有點兇，但很認真地教導他。

就算他似乎有一點點……

鐘聲響起，打斷了他正運轉到一半的思緒，週遭熱鬧的討論聲和椅子磨擦到地板發出的聲響混在一起，褚冥樣卻一直忘不了浮現在腦袋裡的想法。

──他似乎有一點點喜歡那個人。

※ 　　　　　　※　　　　　　　※　

~~你還好嗎？~~

~~你換位置了嗎？~~

~~你沒來嗎？~~

~~你怎麼了？~~

──謝謝你。

※ 　　　　　　※　　　　　　　※

這樣心不在焉的上了一個上午的課，褚冥樣假裝自己毫不在意，不時走神的心思卻洩漏了一切。

這樣下去不行。

打開水龍頭，雙手捧起水弄濕了自己的臉龐，不是很舒適的眨掉了滲入眼中過多的水滴，他隨興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臉龐。

乾脆去看看好了。

突然冒出的想法讓他感到有些忐忑不安，但又極力地想去做。

大多不了說我去找學長。

打定了主意，腳步也不再遲疑。

「褚學弟，你是來找冰炎的嗎？」

在他在二年Ａ班的教室外探頭探腦了一會後，突然有道溫和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他楞了幾秒轉過身後看到一雙紫眸笑意盈盈地望著他。

嗯？他認識他嗎？

「對。」乖乖的點了個頭，褚冥漾找不到其他理由可以搪塞過去。

「真是不巧，冰炎今天感冒請假沒來呢。」似乎略帶困擾的語氣，夏碎的紫眸裡閃過一絲看好戲的情緒，吩咐褚冥樣先不要走後，他走進教室內似乎寫了些什麼，再次出來時硬塞給了褚冥樣一張紙條：「如果有急事的話，這是冰炎家的地址，你可以去找他。」

「欸？」被半推半壓的收下了住址，打起的鐘聲也無再讓他猶豫，簡單的道了聲謝後他朝自己的教室衝去。

學長生病了？那麼強大的學長也會生病？

也不能這樣講，再怎麼說學長好歹也算是個人，雖然他認為學長比較像火星人。

該去看嗎？

凝視著手中的紙條，明明只有幾個字卻足以讓他的心思全攪在一起。

還是算了吧。

放棄似的放下了紙條，轉身想拿出教科書時卻意外翻到了一本不屬於他的筆記本，看了看內容很明顯不是他應學的項目，最後他在右下角看到了屬名。

冰炎

欸？他誤把學長的課本帶回家了嗎？

那要去還嗎？

手指不經意的拂上了字跡，褚冥漾似乎想像的到冰炎書寫時的每一個神情，不管是微皺起眉還是揚起一抹淡淡的淺笑，或者是在巴他時大罵他笨蛋時的鄙視神情，抑或是認真教導他時無法令人轉開視線的專注，他彷彿可以感受到冰炎在靠近自己時噴息在耳旁的溫熱氣息，紅眸中帶著不可一世的霸氣，然後在看到自己時露出的自信微笑，這時侯紅眸裡會迅速暈染出一片純黑，他的顏色。

臉頰在不經意時染上了粉紅，在察覺到對冰炎的想法時心中變得亂糟糟的。

──慘了，他好像喜歡上自家學長了。

幹……

同時喜歡上兩個人的他，超級糟糕的。

※ 　　　　　　※　　　　　　　　※

「叮咚！」

「誰？」

「欸、我是褚冥漾。」

「……等一下。」

結束掉簡短的交談後，褚冥漾乖乖的站在門外，剛剛學長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啞，好像真的滿嚴重的。

不知道要不要緊？

當初沒有預想到會有多嚴重，所以褚冥漾也只是去買了碗熱粥，因為夏碎告訴他冰炎是自己一個人在外獨住，所以一定不會吃飯的。

沒多久，門把轉動的金屬聲傳來，冰炎穿的很居家就出來幫褚冥漾開門，淡淡的點了個頭後示意褚冥漾上來再說，連忙跟在冰炎身後，確定大門關好後褚冥樣才小小聲說句打擾了便跟隨冰炎走進他房間。

「怎麼來了？」略顯沙啞的聲音在空氣中細微的震盪，正在好奇觀察冰炎房間的褚冥漾愣了幾秒才轉過頭來傻笑了幾聲回答：「我今天遇到了夏碎學長，他說學長你感冒了然後給我你家住址，喔對了我順便來還你的課本。」

「放著就好。」

依照冰炎說的話，褚冥樣也只是乖乖的把書放在一旁的木桌上，看著冰炎因感冒而不自然泛起紅暈的臉頰，他有些擔心的詢問：「學長你要不要在躺一下、還是你先吃粥？我有幫你買。」

微微點了個頭，「我再還你錢。」

「不用了啦……」有些尷尬地搔了搔黑髮，在詢問碗筷擺放的位置後把碗拿出來，傾洩而出的軟嫩米粒和魚片、玉米之類的配料倒滿了整個大碗，香氣隨之四溢，連褚冥漾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覺得別人在吃飯時一直盯著看很奇怪，褚冥漾站起身隨意在冰炎房間看看，見冰炎沒有阻止他的意思，他倒也很光明大的亂看亂摸了。

唔，真的不是他在說，學長的房間也未免太……

貧瘠。

除了靠牆邊的一張床外，接下來就是書桌書櫃，放眼望去除了書之外還是書，學長你也太認真點，該不會其實床一翻開來下面也全部都是書吧。

……糟糕，感覺很有可能。

腳步停在書櫃前，視線在瀏覽書時逐漸緩慢停下。這一本書他看過，因為是那個人介紹自己讀的，這本單字本真的還滿有用的，因為那個人借他所以他能快速做完原本還滿難的功課，發現重複率越來越高的時候，褚冥漾只覺得越來越熟悉和怪異。

這是Ａ班的指定用書嗎？

最終視線停下，卻不是因為書本而是一個平凡無奇的吊飾。

「學、學長……！」不可思議的直盯著看，褚冥漾下意識直接伸手拿出那條吊飾出來，水藍色的繩子微微晃動，在昏黃的夕陽照射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似乎連旁邊都浮起淡淡的藍色。

「為什麼你會有！」

看著褚冥樣一臉驚慌地看著他，冰炎好整以暇的嚥下一口粥，揚起一個似乎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的笑容：「有人送我的。」

「學長、你英文課、坐哪裡？」有些遲疑的問出了最後一個疑問，不可能吧……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嗯？第三排第六個。」

賓果！

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家笑的一派輕鬆的學長，褚冥漾真的感覺到這一切彷彿都是一個大玩笑，從頭到尾教導他的都是同一個人啊。

看著面前已經有點呆滯的學弟，冰炎只是壞心的笑了笑，拉過了待在一旁的褚冥漾，在對方被嚇到而腳步踉蹌近乎跌到自己懷裡時，他好心情的在褚冥漾的耳旁輕聲說：「怎麼？知道一直以來是我很驚訝？」

看著對方瞪大的黑眼，冰炎揉了揉那顆在發呆的黑色腦袋，受不了啊，怎麼會有人呆的這麼可愛。

「學、學長！我有事先回家了！」

看著對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冰炎揚起一抹笑。

好像也差不多了。

※ 　　　　　　※　　　　　　　※

近乎無力的跌坐在自己位置上，關於那天的事情發生後冰炎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只是褚冥漾還是有一種自己被耍了的那種感覺，慘了他那時候好像還寫了滿多學長的壞話耶。

哀號了下，褚冥漾懶洋洋的將手往抽屜裡一摸，沒辦法就算知道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學長他還是習慣在昨天把自己不懂的英文問題放進了抽屜，但越摸褚冥漾覺得越奇怪，不用提沒有半張紙條，根本連他的英文考卷都不見了！

學長幹嘛拿走自己的英文考卷啊？

懷疑是不是自己沒摸到，褚冥漾微微往後退了一點，往抽屜看去，沒看到英文考卷和半張紙條，卻看到了抽屜裡用立可白寫上的一句話。

我喜歡你。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這是怎麼一回事！

而且那個字跡為什麼該死的這麼眼熟！

完全處於吃驚狀態的他過了一會才注意到明明平常下課都很吵鬧教室突然沒有半點聲音，疑惑地抬起頭來剛好撞進一片充滿笑意的紅眸。

「褚。」

那個人是這樣呼喚自己的，簡單的單字發音卻使他的心湖起了一波波漣漪似的。

怦通怦通怦通怦通怦通──

揚起一抹魅惑的笑，他是如此清晰地看著對方的唇開啟，發出悅耳的音調。

“ Tell me the answer.”

──我喜歡你，你怎麼說？

因為我問Dora要不要私下給，不過他很大方地叫我直接丟網路上，所以我就毫不客氣的扔了（艸）

喔耶我趕完了（痛哭）

關於字數爆成這樣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一切真是太恐怖了（跪

祝你生日快樂ww雖然我跟你認識可能還不到一個月，但我真的很開心在學校遇見冰漾同好，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多久了嗎（抹臉

冰漾啊啊啊啊啊──請你跟我一路萌下去吧！（被拖走

其實這篇的結尾有短短的兩句話，可是礙於我還滿喜歡這種結局所以兩句話放在後記這裡：

「呃、yes?」

“Correct.”

容我自己吐槽：學長你可瑞吃什麼鬼啦──（你自己寫的＃

關於標題Tell me the answer和Give me an answer其實是我的私心（艸）

因為我覺得Give me an answer的翻譯是：給我一個答案不管你對或錯就是給我一個答案啊渾帳──！（被拖走

然後Tell me the answer是：給我一個正確的答案，不是敷衍了事，給我一個你認為正確的答案，就算他是錯的也沒關係（你尸比

當然學長是抱持著百分之百的信心相信漾漾一定會給他正面的答覆的喔齁喔齁（驕傲屁＃

喔當中有文法錯誤請糾正我（艸）我英文超爛的

最後ww生日大快樂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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