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臨四界－冰釋【宇凜X祈默篇(下)】 - 第二章－次扉(中)

隔日中午。

儘管艷陽當空，空氣中卻仍舊夾帶著一絲涼爽。

自從嘯雷谷回來之後，宇凜打算先給他休息個五天再出發前往雷神州。

畢竟是要離開示申島上一個月，多少還是想趁最後的時間輕鬆一下。

會如此想是因為自從登基的環界典禮之後，他深深地領悟到只是要是下島絕對只有遊行與不斷地遊行，絕對沒有半點好處。

唉，神的痛苦竟然是人民的快樂，這什麼世界啊！？

而且一天上工十二個小時，中場沒有附休息時間。

這種待遇實在是非常不人道。

堂堂雷神居然要被壓榨成這樣也讓他很怨嘆。

因此，在這沒剩下幾天的日子。

他一定要過得快樂一點。

快樂的方法就譬如是在今天如此讓人昏昏愈睡的好天氣裡，關上門、躺上床，一覺睡到晚上吃飯再說。

是的，這個提議非常不錯。

但是中午不請自來的客人似乎沒打算放他這麼做。

「宇凜大人你就別害羞不承認，不要以為我看不見你頭上開的小花花。」坐在特地從妖界進口過來的真皮沙發，晨王渺風笑得一臉曖昧，講話的內容依舊是完全沒考慮後果。

「小花花沒有，臉上倒是有青筋幾條預備爆裂。」不同於對方，宇凜倒是笑得陰狠非常。

「哎呀，沒想到上次我才稍微唸了一下，您就良心發現開始善待對方了嗎？」渺風還是一臉寫著「不用裝了，你們兩個的事我早就知道了」的欠打樣。

「我、沒、有。」逐一字句，他故意壓重聲音道。

「沒想到您比我想像中還靦腆。」不待宇凜回答，渺風就馬上轉頭過去對身後之人說話，完全不給對方反駁空間，「莫，我就說宇凜大人也是有進步空間的，你居然不相信。」

「我記得一開始最先懷疑人就是您不是嗎？」表情淡然，一頭小麥色的妖族男子平靜地吐出這句。

「我哪有。」

「『啊哈哈，我用我這雙慧眼看就知道宇凜大人一定是那種自我過剩的人，而且又滿肚黑水，要他洗心革面、良心向善，我看先去拜託地獄女神給他入輪迴道三趟比較快！』這句話不是上次您與地神飲酒作樂時說出的話嗎？」他的語氣一貫式的平版，完全沒有高低起伏地念出字句。

「我才沒........！耶等等....唔....怎麼有點印象的感覺..........」渺風歪著頭苦思。

「您後來還醉得差點跌入蓮花池中。」莫補充。

「啊對！好像有那回事！我想起來了，後來還好是莫你眼明手快扶助我。」他笑得一臉開心，望著對方。

「小事一件。」莫也回以一個微笑。

完全被丟在一旁的宇凜，臉色非常難看地看著沉浸在兩人世界的小倆口。

「..................」靠，開小花花的明明是你們吧！

深呼吸了幾口氣，每次只要跟這傢伙做無謂的爭執都是被他氣到。

他是天生跟這晨王犯沖嗎？

兩個人沒有一次講話是可以講到心平氣和地結束。

瀕臨爆走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常態了。

總算是稍微冷靜下來之後，宇凜轉頭朝向另一邊沙發。

雖然勉強勾起笑臉，不過卻弧度卻非常詭異，幾近抽搐，他皮笑肉不笑地問道，「那麼，敢問偉大的邪神大人，你把你家茶具組都帶來我這泡茶的行為？可否麻煩你解、釋、一、下。」

深褐頭髮的男子優雅地輕啜一口茶之後，才緩緩地望向宇凜，說了聲。

「嗯。」

「嗯你個鬼啦！」宇凜差點拿起桌上的花瓶砸過去。

「嗚嘎！宇凜大人您息怒啊～」被怒喝聲嚇到躲在洛爾身後的黑貓探出一顆小腦袋，怯怯地看著爆怒的雷神，牠的聲音越說越小聲，「這、這也不是我們願意的......」

「喔？這麼是說你們擅自過來我就很樂意？」

「噫－！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里亞尖叫了一聲，深怕宇凜誤會，牠急忙道，「絕對不是您想的那樣，洛爾大人也是有說不出的苦衷的，其實是最近妖..........唔唔唔！」話還沒說完，一旁的洛爾隨手把一個高級瓷杯整個塞進牠嘴裡。

「里亞，你話太多了。」黑貓的主人冷聲道。

「洛、嗚嗚嗚.......難過....咳咳....嗚...要死...了。」里亞斷斷續續地說著，看起來下一秒牠真的會因缺氧而歸天。

「相信我，這樣要死還有點困難。」頓了一下，他又補充，「要是停止呼吸的話我會幫你急救。」

「嗚嗚嗚......！！」主人的話完全達不到安慰效果，反而讓牠掙扎更劇烈了。

看著眼前自顧自發展的狀況，宇凜現在真的有一口氣把雷神殿轟爛讓他們跟建築物一起化為歷史的衝動。

「唉～宇凜大人看看您，怎麼這樣一臉嚴肅，在這最後的日子裡，多陪陪我們聊天應該也不為過吧。」渺風忽然插嘴。

「我是要死了嗎？」

「哎呀，那是您自己說的噢。」又是一臉欠打的笑容，隨即他突然再度轉頭過去，用較小的音量對莫說道，「奇怪，以往都會氣到殺上來的宇凜大人今天怎麼這麼安分？難道是真要要離開示申島了很傷感！？真是讓人不敢相信，嗯......不然再來刺激他看看好了。」

「.........」我都聽到了啦！想死嗎你？

會遲遲沒動手還不是另外一邊有一個再悠閒喝茶的神祇牽制他！

他平常在這兩個人面前的形象可是完全不同啊！

怎麼能隨便讓邪神洛爾以為他是一個很沒器量的人。

「話說三位，」洛爾從茶盤中拿出三個瓷杯，一手拿起茶壺將晶瑩的暗紅色液體倒入，整個動作優雅又一氣喝成，儼然就像一幅令人賞心悅目的畫，「你們要一顆糖還是兩顆糖？」

「不喝！」

「這邊要三顆！」

「無糖。」

三人很有默契地說出非選項的答案。

「.........」沉默了一下，洛爾把其中一杯加了三顆糖後，他拎起已經取出堵塞物，上氣不接下氣的里亞吩咐，「把這兩杯遞過去。」

「是.......」張開小小的黑翼，牠緩緩地端起紅茶，飛了過去。

輕啜了一口之後，渺風驚呼了一聲。

「好香，味道微苦中帶著甘甜，絲絲透入口中，而且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花草香在其中，真是奇特，這是哪裡產的紅茶？」他興奮地問道。

「..........」對方只是低頭看著杯中緩緩冒著熱氣的液體，沒說半句話，似乎在深思什麼。

「嗯？」

許久，洛爾終於開口了，「艷沉紅，只產於妖界一種非常珍貴的紅茶。」

「邪神大人不愧是管外交的，果然那裡有很多異界的稀有物品。」話畢渺風不知道幾度湊到莫身旁輕聲問道，「你知道這種茶嗎？」

「嗯。」

「真的！？莫以前也喝過？」雖然驚訝，不過他還是故意壓低了音量。

「只有一次，這是只有夜族的皇族才能喝的茶。」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話說你是怎麼喝到的？」

「說來話長。」

雖然兩人的談話聲音不大，不過連宇凜都可以聽見了，更何況是洛爾。

但後著只是默默地繼續喝著茶。

很突然地，室內就這樣陷入了一陣寂靜之中，久久沒有人說話。

連最聒噪的渺風都沒有繼續再跟莫交頭接耳。

正當宇凜心想差不多是時候趕人的時候......

碰！！！！

大門突然敞開的聲音劃破了死寂的空氣。

已著過人氣是出現的來者勾起塗著淡薄胭脂的櫻唇笑道，「喲喲，原來真的是在這裡啊！這次倒是換地方了嘛～洛爾大人。」轉頭一瞥，女子發現在另一旁的神祇，「喔？真是巧啊，現場貌似還有一個熟到不能再熟的面孔。」

「夜、夜后！？」被喚為晨王的男人頓時慘叫一聲，「妳、妳怎麼會跑來這種地方！？」

「小晨先乖乖安靜一下，我有事情要先說。」夜后看向自己的親上司，語氣甜膩地道，「放心好了，洛爾大人，我今天不是來找你的，不過呢～我剛剛要進入雷神殿時，已經有個人再外面等你很久了，是誰我就不說了，看現在你是要讓他坐不住殺進來，還是自己出去自首。」

「還是被發現了。」雖然他表情上沒有什麼起伏，不過聽的出洛爾的語氣很無奈，「里亞，東西收一收，走了。」

「耶？出去找人嗎？」黑貓睜著大眼問道。

「當然不是，我們從側門離開。」事不宜遲，他起身直往門走去。

「洛爾大人，就算躲也是沒用的喔～你很清楚那個人的本事。」經過夜后身邊時，她一臉笑咪咪地對他說道。

「反正要是躲不住，他自然會出現，就讓他來找吧。」丟下一句話，他頭也不回地快速走掉了。

「等等我啊～洛爾大人！」收拾完茶具組的里亞，端著一盤瓷器，搖搖晃晃地飛了出去。

倏地渺風站起身，一臉遺憾地說，「宇凜大人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有事也要先回去了！莫我們回神殿去吧。」

『不會，我還想你怎麼不快點滾出去呢。』宇凜心理如此想著。

才行至門口，夜后身形一擋，堵住唯一的出口。

「才剛看到我就急著走嗎？小晨。」她一手環腰，一手勾著渺風的下巴語調曖昧地說道，「最近都沒遇到你，沒時間跟你談談心呢。」

「當、當然不是！我只是還沒完成宇凜大人交代的工作，趕著回去而已，所以妳快點讓開。」他快速地躲過眼前女子的食指青蔥。

『剛剛怎麼趕也趕不走，這下可好，夜后一來就像小雞看到老鷹一般，一刻也不想多留。』宇凜挑眉看著眼前有趣的情況，心裡暗道。

每次都是他被老神在在的晨王激到快血管爆，看他慌成這樣的情況到還是第一次。

「喔？這樣啊，但是我剛剛怎麼還看到某人似乎悠閒地再喝茶聊天。」她莞爾。

「錯覺！」一秒反駁。

對方可以迷惑人心的笑容嬌媚，但在渺風眼裡看來卻令人渾身不對勁。

「噗，算了，今天我還有事，就饒了你好了。」話畢，她讓出一條路，最後還不忘提醒道，「不過啊～下次就不光是這樣囉。」

「莫，快走！」一把拉起身後之人的手，渺風逃也似地溜走了。

原本熱鬧的室內煞時變得冷清許多。

一片寂靜中，神殿的主人率先開口，「夜后特地來此，有什麼事找我嗎？」斜靠在沙發上的宇凜注視著眼前一身黑而裝扮華麗的女子。

「其實呢，要找您的不是我。」她走到離門口最近的那排沙發一坐。

這時宇凜才發現夜后的後方竟然還跟著一個女孩。

她的面容約只有十歲左右，藍綠色的頭髮被綁成兩條長長的辮子披掛著，頭上右邊還頂了個黑蕾絲加羽毛的小型黑色高帽，身上穿的衣服比起夜后可說是毫不遜色，過度氾濫的蕾絲和巾綢裝飾的深色系束腰洋裝、再搭上黑白相間的長襪及鑲著許多銀飾的長筒馬靴。

她手上抱著一隻正在熟睡的灰色小烏龜，隱約給人不詳感覺的血色瞳眸直直地盯視著宇凜。

這樣的畫面有種煞是詭異的感覺。

是說，現在示申島是都流行養個一隻寵物來當僕人或是差役嗎？

幾乎每個神旁邊都會帶上一隻，島上的物種已經豐富到可以開放做個動物園了吧。

忽地辮子女孩轉過頭去對門外說，「千夜，你待在外面就好。」，但是聲音非常微弱，要是不仔細的話跟本就聽不見。

「嗯。」門外傳來了一個答應聲，卻沒有看見人。

吩咐完之後，她才走了進來，坐在夜后旁邊。

「我聽說地獄女神平常是幾乎足不出戶的。」對於可以看到她的出現，可說是嘖嘖稱奇了。

「平常當然是這樣沒錯，不過既然可羅會親自來，就表示......」頓了一下，夜后再度勾起嘴角，緩聲說道，「您有大麻煩了。」

「喔？」宇凜語調微揚，「怎麼說？」

「災厄、臨身。」諾可羅望著他，冰冷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感情，彷彿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洋娃娃一樣。

「時間不確定，但是您被預警災厄將會降臨，所以特地來勸告您，近來行事還是小心為上。」一旁夜后出聲稍做補充。

「妳有災劫之眼！？」瞇起眼睛，他的目光緊緊攫住面容稚氣的地獄女神。

災劫之眼就如同其名一般，可以看見未來會發生的災厄與劫難，但是難以隨心所欲地控制，通常只能靠契機來窺視到將來的事情。

但缺點就是，這種能力就像是一把雙面刃，會逐漸地反噬自己的生命，最終因詛咒而亡故。

不過真是怪了，照理說這種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不祥之眼應該是邪神獨有的異能，怎麼會在出現這小毛頭身上！？

「這不重要。」她淡然地駁回對方的質問，「今日前來，主要是要您多加留意周遭的變化。」

「小小的考驗，能為近來無聊的生活添一點樂趣又何妨？」宇凜露出一抹狂傲不羈的笑容，對於兩人所說的危機毫不在意。

「小看它的話可是會吃大虧的啊，到時候可別怪我們沒有事先提醒您。」夜后笑靨依舊，「好心再告訴您，災厄可不是只針對您一人，連帶身邊的無辜也是會被牽扯進去的，就算您有足夠能力應付，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總之，小心駛得萬年船，奉勸您最近召喚個式神來幫忙，依宇凜大人的神力做到這點應該不難吧？」

「我會再考慮看看的，謝謝你們的告知。」他客氣地回道對方。

雖然大多數神祇都會召喚或是去以收服得到式神，但是他對此事的興趣並不大。

以收服的方式還好，如果是親自召喚的話，雖然式神的服從度會比較高，擔相對地，也要消耗相當大的心神與精力，現在的自己應該是沒什麼時間去忙這個。

「既然事情已經傳達到了，我們就告退了。」

話畢，她與諾可羅兩人緩緩起身，稍微對宇凜行了一個禮之後，便離開了房間。

「切，最近的麻煩事真是越來越多了。」斂起笑容，宇凜煩躁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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