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特殊警察傳說（冰漾） - 特殊警察傳說(21)

　　『最討厭你！你最沒用！衰人！』

　　『你離開好不好？我們不希望跟個沒人喜歡的人在一起。』

　　『我相信你可以。』

　　「你懂我的意思嗎？」看到我愈來愈迷濛的眼神，他鬆開巨掌讓我沿著樹就這樣滑落至地上，下身摔到而傳來的一陣疼痛並沒有影響到我，「我們不用像其他鬼族，必須一層一層吸收能量才可以強化自己。只要你願意，現在給你能量，你就可以馬上成為最高等級的同伴。可以對所有同類呼風喚雨，可以指揮他們服侍你，可以得到你最強大的一切。」

　　『為什麼做什麼都不是很出色呢？』阿姨的聲音。

　　『難道他沒有任何其他的能力了嗎？這樣之後怎麼賺錢過活？』伯父帶著不屑的聲音。

　　『漾漾，你不能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將他丟進警局的姐姐的聲音。

　　『我相信──』

　　「閉嘴……」我用力摀住耳朵，想要阻絕那些隨著對方話語開始流進意識中的各種聲音。他們像夢魘、像惡魔、像人類最深層的慾望──任何一切可以造成毀滅的事物，全部壓上我的心頭，令我呼吸困難。

　　討厭、討厭、討厭。我討厭這些東西。

　　我喘著氣，恢復自由的雙手都摀著耳朵，那鬼族也沒有阻止我的意思，只是依然掛著那討人厭的微笑，臉部朝我更加靠近，「你想起來了吧？那些討人厭的過往。」

　　『主人──』米納斯的聲音忽遠忽近。

　　『管好你的心。』學長的叮嚀。

　　『你還可以辦到什麼！？你什麼都辦不到吧！？』

　　「我……不喜歡……」摀住耳朵的雙手根本無法阻止那些聲音的入侵，我咬著牙，忍住那種從胃底翻出的噁心感。

　　「所以啊，」那張披著俊秀臉蛋、臉皮下面是最噁心的鬼族，現在跟我的距離近到我看不清他整張臉，只能瞧見他那根本沒在呼吸的鼻子，「快點跟我一樣吧。只要你點頭，立刻就可以擺脫那些東西。」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剛剛那些聚集過來，只是在一旁看著我們的鬼族緩慢朝我靠近，將我跟那個鬼族圍起來，甚至感覺得到他們那不成型的黑色手觸上我的皮膚。

　　我的呼吸非常急促。腦中不停跑著那些過去聽過的話，不管是喜歡的還是不喜歡的。每一句出現都強烈帶動起我的情緒，讓思緒翻騰、心裡作噁。過去聽了不舒服的話現在再次聽到，那不舒服的感覺放大了十倍以上，讓我每聽一次都像被人從肚子重重揍了一拳；過去聽了感覺受到鼓勵的話，現在卻好像在諷刺我的處境，每聽一次都像被針刺一下。

　　到底該怎麼辦……我……

　　『你想要怎麼辦？』

　　「我該說的都說完了。」他抬起我的下巴，咧嘴笑開來，「你的決定呢？」

　　我緊緊閉上眼睛，卻止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息。

　　『你想要怎麼做？』

　　『我可以怎麼做？』

　　「點個頭就成王，搖頭就會被我們分屍。這不是很好選擇的嗎。」

　　『你有選擇的力量。』

　　『我選擇了就可以改變嗎？』

　　『為什麼會相信自己不行？』

　　──不要哭。

　　「你要想多久？時間很寶貴，如果再不回答，你就會失去一切，包含你的靈魂。」他吃吃笑著。

　　我感覺得到從臉上留下的眼淚，特別冰涼。但這一次我哭，並不是因為想要逃離那似乎可以毀滅掉我自己的恐懼。

　　『我知道你是誰，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能力做選擇。我現在沒有反擊能力，隨時都會死。』

　　『……你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但你可曾記得肯定你的人？你也要否定他們嗎？』

　　不，我沒有──

　　「……我不是沒告訴他們，你也有能力戰鬥。」

　　「但是他們不是我，而他們不懂你的能力到哪裡。」

　　「記住我之前說的話。保持住自己。等我回來。」

　　學長……

　　『他……他……』我的思緒被抽離到好遠好遠的地方，最最遙遠的盡頭，就是學長那天告訴我潛在能力後轉身離開的背影。

　　看到背影那一刻，我一瞬間明白自己一直辜負了他什麼。他一直願意放在我身上、而我總是選擇視而不見、丟至最角落的東西。那明明就是只屬於我的寶物。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充滿了體內。帶著暖暖的足意，舒服、而強大。

　　強大。

　　那個聲音似乎嘆了口氣，然後笑了。『我一直都在。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可以幫助你。你現在得到了，就睜開眼睛吧。』溫柔地說著。好像用最溫柔的方式拂過我的臉，接著消失在背後。

　　『……謝謝你……』我悄聲地說，而我知道那個聲音聽到了。

　　謝謝褚冥漾。

＊

　　──我睜開眼睛。一睜開，眼前就看見那雙依然直視我的鬼族雙眼。那些圍著我們的鬼族現在每個都纏繞上我的身體，再次讓我動彈不得。脖子感覺到一股涼意，因為有一把利刃正擱在那上。

　　「想好了嗎？」鬼族柔聲說，幻化成利刃的手威脅性地壓進我脖子，流出了一點血，「現在給我答案，不然你就準備成為我們今日的第一餐。」

　　「我想好了。」我平靜地說。

　　「答案是？」他將利刃朝我脖子更壓入一點，那裡傳來一陣刺痛。感覺得到那些壓制住我的鬼族也在蠢蠢欲動

　　我深呼吸一口氣，沒張嘴卻動了動嘴巴。

　　「什麼？」他見我沒出聲，困惑地離我的臉更近些。

　　我朝他一笑，接著──

　　呸！

　　「……」他瞬間呆掉，而臉上那團我的口水用很滑稽的模樣從他俊俏的臉上流下來。

　　我滿意地看見口水正中我想要的位置，朝著他還沒回過神的臉微笑，「你，只值得我這一口口水。」

　　看得出來他的眼神現在從呆滯轉為憤怒，我在他還沒開口前又繼續說話。

　　「我想，或許你是選擇了你覺得開心的路，那也是你的人生──可是那不代表我要跟你一樣。我有我願意相信的人，我相信他們都愛著我。」

　　毫不畏懼地望進那雙好像要燒起來的眼睛，我知道這是我接下來在跟他分出勝負前唯一可以說的、完整的話。

　　也是我要對自己下的誓言。

　　「我也相信我自己。」輕聲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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