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ssage 1.
平底鍋上的培根正滋滋作響著,散發出足以讓人垂涎三尺的濃郁香氣。
一大清早負責掌廚的男人心情愉快地哼著最近在許多店家裡總是能聽見的流行歌曲,溫柔婉轉中帶著些許朝氣暖和的曲調讓難得能在廚房裡下廚的他總算能好好享受他踏入社會工作之後為數不多的悠閒早晨。
單手將平底鍋拿起讓培根順利從鍋中滑落至白色瓷盤之中,男人轉身動作迅速地從冰箱裡拿出兩顆蛋在鍋邊輕敲,利用培根煎煮所產生的豐富油脂與鍋底尚餘的高溫熱力,很快地原本清澈無色的蛋白液體便與澄黃燦爛的蛋黃便被煮熟。
空氣中隱約傳出清淡的麵包香氣,男人隨意地往烤麵包機看了一眼接著將兩顆太陽蛋分別裝盤,明亮悅耳的提示聲響起的同時,男人伸手便將表面烤得金黃酥脆的吐司放入盤中,簡單的美式早餐也算是完成了。
心滿意足地端著親手料理的成品走到客廳,將早餐放置在矮桌上的男人往尚未開啟房門的房間看去,偏頭稍稍思考,男人在內心揪結數秒之後決定暫時放棄,轉身回到廚房裡從冰箱中拿出前幾天特地向雙胞胎兄長請教如何製作出微甜且不苦澀的好喝紅茶,為自己與還在房內熟睡的人倒上一杯。
食指勾起馬克杯耳緩緩啜飲著冰涼紅茶,甜而不膩的口感以及茶葉發酵過後的甘醇茶香在舌尖縈繞打轉著,對自己細心熬煮的飲品感到非常滿意的玖深露出開朗笑顏忍不住又多品嘗幾口,轉眼間馬克杯裡的紅茶已經被玖深喝去了一半。
一邊思考著或許可以多加幾匙細糖來提高甜味,又或者是在控制火侯與拿捏時間的部分可以多注意一些才能讓茶香完全發揮、喝起來也不會過於苦澀的同時,那間門扉緊掩的房裡此時卻隱約傳出了手機鬧鈴漸趨大響的聲音。
小心翼翼將馬克杯放在桌上以免自己不慎翻倒,玖深清澈圓潤的雙眼專心注視著門板並且豎起耳朵仔細聆聽房間內部的任何動靜,卻是在那做為鬧鈴聲響的流行歌曲播放不到十秒,室內再度恢復一片安穩無聲。
暗自猜測著對方究竟是已經起床開始換穿衣物又或者是賴在床上完全不將鬧鐘當一回事繼續睡回去,玖深想著要是對方在換衣服自己突然開門闖進去好像不太好,不對不對他應該要先敲門,但如果是繼續賴床的話他也記得手機鬧鈴有懶人模式的這個功能……就在玖深獨自一人陷入煩惱窘境的同時,鈴聲卻已經再次響起。
這次相當吵雜的音樂前奏在剛響起不到三秒便迅速沉寂,玖深完全可以想像對方幾乎是在聲音響起的那一剎那就將握在手中的手機給按掉了,然後睡意濃厚的那人就可以耳根清靜地一路好眠到日上三竿。
發覺手機此時對對方毫無作用的玖深輕輕皺眉露出苦惱的神色,他是記得昨天晚上離開警局之前對方告訴自己如果沒有準時起床的話麻煩自己一定要去叫醒他,可是玖深卻有些不太想。
他們的工作因為需要長時間注視電腦螢幕又或者是特別留意儀器所顯示的訊息以及檢驗物品所產生化學反應的辨識而特別耗費精神,雖然遠不及在外四處奔波的出勤警察辛苦,但是當遇到緊急重大案件時他們便必須犧牲睡眠接著幾乎日以繼夜的去處理,就算是待在室內長時間下來也會感到特別疲憊。
雖然沒有注意到對方是在什麼時間回到家裡休息的,但玖深不用去問也知道是將近清晨的食後。抬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造型時鐘時針幾乎要指向八點,除了猶豫以外就是憐惜。
他們今天會共同待在家裡就是說好了一起排休一起整理,事情如果提早做完也就可以早點休息,想到這裡玖深內心便再度陷入糾結。
就在他遲疑不決與萬分掙扎的同時分針也已經不知不覺繞了時鐘三圈逐漸來到第四圈,看著時間分秒緩慢流逝的玖深最後長長吁出一口氣,起身離開沙發位置來到房門前伸手輕敲門板,稍稍停頓了動作這才喊了一聲阿柳。
房間裡仍然沒有熬夜晚歸那人的活動聲響,玖深只好再接再厲加重敲門的力道也再喊了幾次對方的名字,甚至問起阿柳你起床了嗎。
雖然沒有準時把阿柳叫醒是不會發生什麼慘絕人寰的事情,但是依照自己與對方長年搭檔與相處時間所對他的瞭解,說不準他哪天充滿人體三分之一的陰險成分會莫名其妙爆發,然後倒楣的就是自己,怕被陰的玖深還是摸摸鼻子來叫人比較實在些。
結果,阿柳連應聲都沒有,應該是睡得非常熟。
記得阿柳也向自己交代過,如果他睡得像死豬一樣就直接開門進來叫他,玖深伸手抓抓髮絲又露出煩惱神情,心裡想著都怪自己已經踏出警局騎車在路上了才想起來當初不應該答應阿柳的。
苦著一張臉小心翼翼轉開把手,門板應聲緩緩開啟,透過陽台窗戶溜進來的明亮光線搶在玖深的腳步之前跑進了室內。
玖深盡量讓自己不發出聲音地走到在床鋪裡熟睡的人的身邊,看著阿柳用棉被將自己從頭到尾包得緊緊的,玖深認著輪廓找出應該是肩膀的位置伸手輕拍兩下。
「阿柳、起床囉,已經八點了。」
「……」結果回應玖深的就和他所預期的一樣毫無反應。
「阿柳、起床囉,我們不是說好今天要一起打掃嗎?」
「嗯……」被棉被覆蓋的人總算有了點回應,模糊的呻吟聲從棉被裡悶悶傳出,接著又沒了聲音。
看著似乎又再度沉睡的友人,要不是因為開始一起生活,玖深還真的不知道原來阿柳有低血壓跟起床氣的這件事情。
於是玖深就這樣仍然站在床鋪邊左思右想,在腦海中想了好幾個叫醒阿柳的方法卻又因為起床氣這三個字的威力又迅速否決,其實玖深知道應該要怎麼做,他也得到對方親口說出不會生氣的承諾,但是他真的不敢。
嘗試性地又輕拍阿柳的肩膀與手臂叫喚對方的名字,一直得不到回應的玖深最後實在是無計可施了,只好露出戰戰兢兢的表情走到床鋪尾端抓起棉被,深吸一口氣大喊的同時也出力扯掉了眠被。
「阿柳,起床了!」
一陣涼風在沒有燈光的室內大肆掀起,趕緊將棉被抱在懷中的玖深稍微後退了一下才敢抬頭去看阿柳的反應。
「……」結果玖深這一看差點沒有把棉被扔回去然後一秒轉身就逃。
「……早。」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無辜表情,玖深在內心努力告訴自己阿柳說他不會生氣不會生氣的,生氣的話就找他算帳。
「……」接著阿柳只是看了玖深一眼,人又往後一躺倒回床舖,將整張臉埋在枕頭裡繼續睡。
……真是太恐怖了!
走出房間的玖深覺得自己根本可以被阿柳銳利無比而且充滿殺氣的眼神給瞪掉,他突然覺得他的早晨一點都不美好,應該要先把早餐吃完再去叫的,搞得現在心有餘悸一點吃東西的心情都沒有。
要不是因為看著友人倒回床鋪後聽見一句含混不清的我等等就醒,玖深恐怕還在房間裡提心吊膽地繼續猶豫自己到底該是要再接再厲地叫對方起床還是乾脆放任不管。
將兩份早餐重新帶回廚房溫熱,咬著再次烤過的吐司玖深暗自下定決心,除了工作跟一些重大災害以外,他絕對不會再答應叫阿柳起床。
起床氣什麼的真是太恐怖了,好聲好氣的阿柳都變得像黑魔王一樣散發著紫色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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