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扇公主與一郎神 - 第二十回　金凰的蘇州之旅

　　這是我第一次跟朋友一起去旅行。

　　雖然真正的目的是討伐瑣羅亞斯德邪教在蘇州的分部，但我感覺十分興奮期待，就像小孩子一樣。不知道為甚麼，一直到現在，我連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馬上就要進入敵人的地盤，隨時都會發生戰鬥，但我一點都不覺得會有危險。

　　是因為上次已經確認過黃河那小子的實力了嗎？可是他都說了，在他之上還有一個叫楚纖纖的主管，而且那個實力不明的唐牧可能也在附近。儘管如此，我還是不認為自己會輸給他們。

　　我不想承認，不過，說不定這是因為，有楊一郎跟我同行的緣故……

銀扇公主與一郎神　第二十回　金凰的蘇州之旅

　　九月的最後一天，天氣晴朗，秋風送爽。

　　我們約在學校正大門等，約好早上七點的。現在是七點零五分，六個人來了五個，惟獨前會長羅尚文還沒到。

　　「是的，他是遲到大王，我從來沒見他準時過。」

　　「你明知道還不打電話提醒他！」

　　「電話打過了，短信發過了，沒用。」

　　在等的人當中，好像只有我一臉不滿，其他人不是心胸寬大就是早已習慣，還有就是只顧站著看小說，完全不當一回事。

　　又等了十分鐘，羅尚文才像只亂繞的蒼蠅般跑過來。他跑得滿頭大汗，衣衫不整，頭髮蓬亂，卻又嘻皮笑臉。

　　「哈哈，不好意思，人到齊了嗎？咱們出發吧！」

　　「要女生等你真沒風度！待會你要請大家喝奶茶！」

　　「哈哈，小郡主真嚴格，就聽妳的！」

　　「不要叫我小郡主！」

　　從杭州到蘇州，可以選擇坐火車或是坐公車。兩者的價格、速度、舒適度、安全性、便利性其實都差不多，但是坐火車旅行跟坐公車旅行，在主觀感覺上卻差了一大截，最起碼我個人是這麼覺得的。

　　在中國，火車是在省與省之間、市與市之間移動的常用手段，但不一定人人都坐過。中國的火車是以速度來區分等級，K是「快車」、T是「特快車」、D是「動車」。

　　K雖然名字叫做「快車」，實際上速度是最慢的，沒有比它更慢的了。而T其實跟K也差不了多少。目前速度最快的是D，但聽說明年開始會新設G，即是「高速動車」，速度會比D更快，可以拭目以待。

　　在火車站裡等著等著，八點三刻就過去了。火車晚點是很常見的，我們都不以為意。

　　終於上了車，幸好人不算太多。我們便去尋找自己的座位。

　　火車的座位是有號碼劃分的，但在買票的時候很難像電影院那般剛好買到幾個在一起的位子，這個時候團體的乘客便會跟獨行的乘客商量交換座位，一般都不會被拒絕。

　　剛坐好，羅尚文便閉上眼睛打盹，張美華則是一直在看書。黃俊斌拿出樸克牌，四個人便開始打八十分。

　　沈落雁沒有玩過八十分，因此我們先簡單地教她一下，再試玩兩盤，然後才正式開始。我跟沈落雁一組，剩下男生一組。雖然阿雁是初學者，但對方那兩人都算不上高手，第一盤我就輕鬆過八十分，升了一級。主要來說楊一郎打牌的方式太死板，不曉變通，而黃俊斌似乎運氣不是太好，沒甚麼好牌。而且楊一郎還一邊玩一邊教沈落雁，多虧他耐心提點，沈落雁犯的錯越來越少。

　　就算只是玩遊戲，我也非贏不可，絕不留情。一局結束，我方等級過A時，對方等級只到8。這種實力差距大概很絕望吧。

　　第二局把張美華也拉進來，跟黃俊斌同隊，楊一郎借了她一直在讀的小說來看。

　　過了一段時間，楊一郎疑惑地問：這本書裡面根本沒有提到攻受啊？

　　張美華答道：學長你不懂，攻受不是從書上看來的，是用心去感受的。

　　第二局還是我跟沈落雁的勝利。沈落雁已經漸漸熟練，不需要別人提醒了。

　　再來第三局，羅尚文睡醒了加入戰局，跟楊一郎組隊。黃俊斌在旁邊跟張美華有一搭沒一搭地吵嘴。

　　不愧是大四的學長，羅尚文打八十分的經驗應該非常豐富，幾盤下來雙方得分一直不相伯仲，但是接下來形勢開始對我方不利。沈落雁終究是新手，連續玩了快三個小時，已經頭昏腦脹，接連犯錯，再這麼下去眼看就要輸了。

　　就在這個時候，六個人的手機先後收到歡迎短信。我們到蘇州了。

　　我把手上的牌放下，扁了扁嘴，說道：「哼，馬上要到了，這一局就當平手吧！」

　　羅尚文笑道：「好的，小郡主說了算。」

　　我討厭這傢伙的笑容！「不要叫我小郡主！」

　　出了蘇州火車站，羅尚文說要在站前拍張照片，拿了一部單反機出來，其餘五個人便給他當模特，背景上是金黃色的「蘇州」兩個大字。我嘗試把沈落雁拉到楊一郎身邊，她卻害羞站在原地不動，我只好反其道而行。

　　喀嚓！

　　照相機的LCD顯示屏上，留下了楊一郎被我拉得快要摔倒的狼狽樣子，以及在他身邊、關切地伸手扶他的沈落雁。

　　在蘇州的第一天，我們去了「中國四大名園之首」的拙政園，以及「吳中第一古剎」的北寺塔。羅尚文拿著照相機、拉著沈落雁，拍個不停；楊一郎跟黃俊斌無心觀景，只顧聊天；張美華興趣缺缺，一直在看書。

　　在北寺塔的時候，我們當然也燒了柱香。

　　站在觀音像前，我誠心謨拜，祈道：請保佑小女子順利搗破瑣羅亞斯德邪教的蘇州分部，最好保佑我把邪教全部摧毀！

　　在我旁邊，其他人也唸唸有詞：

　　「財源廣進、財源廣進……」

　　「求職順利、求職順利……」

　　「BL、BL……」

　　我瞄了沒有發出聲音的兩個人一眼，然後向觀音大士補充了一句：還有，請保佑阿雁的戀情能夠順利發展，楊一郎那木頭早日開竅。拜託拜託！

　　結束第一天的行程，回到旅舍之後，我洗了個澡，換上睡衣躺在床上。

　　沈落雁還在洗澡，張美華已經坐在床上看書了。

　　我心想，這次旅行除了對付邪教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讓沈落雁跟楊一郎更加親密。今天一整天看下來，都沒有甚麼進展，就是因為有其他人在場吧。明天要去蘇州樂園，有沒有甚麼方法，可以讓那兩個人獨處呢？

　　「美華。」

　　「甚麼事？」

　　「妳真的希望楊一郎跟黃俊斌搞BL嗎？」

　　「是的，沒錯。而且我很確定楊一郎學長是受，他絕對是受，為甚麼妳看不出來呢？」

　　「呃……好的好的……這裡我有一個計劃，明天請妳助我一臂之力可以嗎？」

　　蘇州樂園被稱為「東方迪士尼」，是全國著名的遊樂園，聽說旺季時每日進場人數達兩萬人。因此我們都認為早一點去比較好，等到黃金週的第二第三天，恐怕會被擠成沙丁魚。

　　但是我們錯了。

　　黃金週的第一天，人已經爆多了！

　　早上九點還不到，樂園還沒開門，門前的廣場人頭湧湧。數百人？還是上千人？大門上方，蘇州樂園的標誌小獅子，正咧牙笑著，似在嘲弄臣服在牠腳下的這班愚民。

　　我把戴著的太陽帽壓低了一點，不去看那頭小獅子。

　　這個時候，附近忽爾起了騷動：

　　「喂，你們快看，那邊有個大美女！」

　　「真的，我看見了，她是模特兒來拍寫真的嗎？」

　　「快把相機拿出來！」

　　糟了，沈落雁被發現了！我連忙把太陽帽摘下，戴在她頭上。然而人群卻不是聚集在我們這裡，而是在廣場的另一邊。

　　怎麼回事？難道這裡除了沈落雁以外，還有另一個大美女？

　　黃俊斌道：「我去看看。」

　　我喊住了他：「我跟你一起去！」

　　廣場基本上是圓形，中間有一個大型噴水池。左右兩邊有短短的樓梯，通往兩個較小的廣場，中間也各有一個較小的噴水池。引起騷動的地方就在右邊的小廣場上，那裡有數不清的人正在圍觀。圍觀的對象是一位坐在水池邊上的長髮女郎。

　　混在人群中，我跟黃俊斌同時看見了她。

　　並且驚為天人。

　　在我遇見沈落雁之前，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麼美麗的人；而在我見到這個女人之前，我不相信世界上還有第二個這麼美麗的人。如果把沈落雁比喻為希臘神話的維納斯，那她就該是北歐神話的弗蕾雅，有著同等程度、不惶多讓的美艷。

　　然而沈落雁終究是神仙，有這樣的美貌並不令人訝異，但眼前這位穿著白色襯衫和黑色修身裙、充滿時尚氣息的女性，看起來就像在某家外企裡面工作的OL，我從她身上完全嗅不到人類以外的氣息。跟不食人間煙火的沈落雁相比，她的美麗更加的「人性化」。

　　我留意到，在我身邊的黃俊斌，就跟在場的無數男仕一樣，已經神魂顛倒了。

　　那位美女無視於圍觀的眾人，不住張望四周，時而看看手錶，明顯是在等人。等男人嗎？已經有男朋友了嗎？今天是來約會的嗎？觀眾的情緒漸漸沸騰起來，其中一些人已經躍躍欲試，看來馬上就會有人上前搭訕了。

　　忽然間，美女柳眉一挑，站了起來。

　　「抱歉，等很久了嗎？」人群中，一名穿著深咖啡色長款風衣的棕髮男子走了出來。

　　美女瞪視著他，繞著手，一臉不滿，但是想了一想，又和顏悅色地道：「沒事兒，我才剛到而已。」說完之後，上前挽著那名男子的手臂，微笑著環視眾人。

　　這男人有著混血兒的帥氣外表，觀眾們十有八九都自知不及，紛紛退散。

　　終於只餘下我跟黃俊斌，還在盯著他們看。

　　「喲，金家大小姐，好久不見了。」

　　「歐陽先生，原來你有一位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啊？」

　　歐陽不落抓了抓臉龐，苦笑道：「這個嘛……怎麼說呢……」

　　挽著他手臂的美女咯咯地笑了起來：「我是他女朋友？他想的美咧！」

　　「咦，不是嗎？」我跟黃俊斌異口同聲地問道。

　　美女放開了歐陽不落的手，向我走了過來，跟我握了握手，笑道：「妳好，妳就是金小姐吧？我聽說過妳的事，一直很想見見妳。我叫甄巧兒，跟這位大叔只是老闆和員工的關係。」

　　哦……原來是這樣……她稱呼外表年齡三十不到的歐陽不落為「大叔」，即是說她知道歐陽不落是半仙，由此可見她也是「這個世界」的人了。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而且態度和藹可親，我一下子就對她充滿好感，禮貌地回應道：「妳好，我是金凰，我也聽歐陽先生提起過妳，但我不知道原來妳是這麼一位大美人。剛才真是失禮了，確實歐陽先生是配不上妳的。」

　　「喂喂！大小姐……」

　　甄巧兒抿嘴笑道：「嘻嘻，妳嘴巴真甜。中午的時候來找我吧，我從老闆的零花錢中拿一點出來請妳們吃飯。」

　　「喂喂！巧兒……」

　　我感激地向她撲了過去：「哇！謝謝妳，甄小姐！」

　　「嘻嘻，叫我巧兒就可以了，凰妹妹。」

　　「謝謝妳，巧兒姐姐！」

　　歐陽不落與黃俊斌怔怔地看著我們兩人親熱地摟在一起，半晌之後，才互相自我介紹。

　　「你好像過得很苦呢，歐陽先生……」

　　「唉，別提了。你要照顧大小姐也不容易吧？」

　　「幸好，主要在照顧她的人並不是我……」

　　我瞪了黃俊斌一眼，然後把歐陽不落拉到一邊，低聲問道：「……好了，你到這裡來幹嘛？不是該監視著黃河的嗎？」

　　歐陽不落搖頭笑道：「大小姐，用人盯人的方式來監視可以維持多久呀？妳放心，我會做好我的工作，不管黃河跑到哪裡都逃不出我的法眼。今天來這裡主要是陪巧兒來玩的，順便見妳一面而已。」

　　「我不明白，不用人盯人的方式還可以怎樣？啊，你在黃河家裡裝了監視器？」

　　「哈哈，我們可沒有這麼先進的技術哪。妳就相信我吧，明天妳到我的公司來我再詳細跟妳說明。這裡是遊樂園，今天就放鬆心情好好玩玩吧。」

　　「好吧。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為甚麼你會知道我在這裡？」

　　「是他告訴我的。」歐陽不落指向我背後。

　　我回頭一看，只見讀書會其餘四人都過來了，楊一郎在跟這邊打招呼。

　　「嗨，歐陽先生，你真的來了。」

　　「嗯，楊同志，謝謝你通風報信！」

　　甚麼甚麼……！為甚麼這兩個人會認識？

　　楊一郎這傢伙……到底背著我做了多少事？可惡！我不會讓你破壞我的計劃的！

　　甄巧兒看見我恨得牙癢癢的樣子，走過來戳了戳我的肩，在我耳邊低聲道：「凰妹妹，這幾個男生都長得很帥啊，妳喜歡的是哪一個？」

　　「哪個都不是！妳不要亂猜啦！」

　　「咦？是這樣嗎？我看妳好像很煩惱的樣子。」

　　我歎了口氣：「我在煩惱的不是這件事……」

　　「那妳在煩惱甚麼呢？可以跟我談談哦，不管是哪一方面的事，我的經驗都肯定比妳豐富。」

　　這麼有自信？好，我就說給妳聽聽。

　　我把沈落雁和楊一郎的事情摘要告訴了她，連沈落雁的身份和我安排的約會經過也說了出來。「妳覺得呢，巧兒姐姐？為甚麼他們會連一點進展都沒有？那塊木頭到底遲鈍到甚麼程度了？」

　　甄巧兒聽完之後，一臉詫異地望著我道：「啊？妳覺得重點是在於那個男生太遲鈍？」

　　「不是嗎？巧兒姐姐，妳別怪我說話直接，論美貌，阿雁真是跟妳不相上下。這種傾國傾城的美人，居然有男人不對她動心，我實在無法理解！」

　　「嗯──妳說得也有道理啦，不過我覺得妳應該更站在那個男生的角度來思考事情。」

　　「……甚麼意思？」

　　甄巧兒微微一笑，緩緩地道：「這只是我的推測……我認為那兩個人之間有很多問題存在，不是只靠告白就能突破的。也許妳覺得只要有愛情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但現實卻不是這樣。那個男生只是個普通人，而沈落雁卻是神仙，一旦知道彼此身份有如此大的差異，會產生不安和疑慮是很正常的。」

　　我皺著眉，嘗試理解她的話。

　　「……好吧，就當作是這樣，那要如何解決這些問題？」

　　甄巧兒豎起了兩根手指，笑道：「依我看，有兩個方法……就看妳要用哪一個了！」

第二十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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