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與聿】崩塌 第二章(司因)
完全不曉得現在應該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救護車一台接走的只是一名精神嚴重受到衝擊的女性老師,張文雅。現在一同坐在虞因旁邊的還有是同在現場的另外一位老師,虞因此行的搭檔,夏縐禹。
警方的人員已經在附近拉起封鎖線,不過畢竟非市區,一開始來的警察只是地方上的小員警根本沒見過如此恐怖的畫面。好在夏縐禹先行告知裏頭的慘狀,傍晚之前特別調派來一組專門的刑事單位,現在他們只要保持現場的完整,不讓人誤闖。
而夏縐禹也在第一時間將現場的情況告訴團長,他們三個目前休息。
「阿因,你還好嗎?」夏縐禹輕拍的著虞因的肩膀,帶著擔憂的語氣問道。
「我、我想…、才可以,只是、只是要花點時間……、調適或是……」虞因勉強扯了個笑容出來,還算是講得出完整的詞句,咬了下唇,續道:「遺忘他。」
「抱歉…、我、我該幫忙的。」沒想到看過這麼多場面,卻被那時情景驚嚇到難以回神,所有的事情都是旁邊這個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夏縐禹處裡完成的。
夏縐禹無聲的呼氣,看著他抿了下唇瓣:「沒關係,這是正常的。」
「縐大哥,其實…、其實我家大爸二爸是警察,刑事組…,不過大概是因為我運氣真的不好、或、或是太有巧合嗎?…我真的好怕、這次,雖然…、我分不出是那氣氛的問題還是……、我一直覺得有個很恐怖的傢伙在,要是兇手還在的話……!」夏縐禹輕輕拍了一下虞因頭,然後改放在肩上,虞因不曉得是否因為說出來了心底好多了,那份陰沉莫名的黑暗好像跟著一吐而出。
虞因淺淺的勾起勉強的笑容,此時想必不怎麼好看卻很自然。
「謝謝縐大哥聽我說話,我好多了。」語畢,虞因的肩膀才真正放鬆垂了下來,口呼出一大團沉重、壓抑的氣息。
話說到此,一名在地巡邏警察走向虞因他們,拿下帽子露出全部的容顏,帶著關心的語調開口。
「兩位還好嗎?是否要先去休息,負責刑警還要一段時間才會抵達,你們的狀況…、特別是這樣同學的臉色實在是不太好,要不要先回宿休息,等員警到了來請你們過來?」
「我想還是別這樣,要是讓當事人離開現場,你會被罵的。」虞因抬起頭回答警察的問題,看了下對方胸口上頭的名。
夏縐禹點了下頭,這名員警青澀的笑了下,看來是個頗年輕又剛入行的警察。
「那請問你們兩位有需要幫忙嗎?」
「那,不好意思,能麻煩您替我們拿罐水嗎?」
「我車上有,請等一下。」
望著警員身影跑動的方向看去,太陽已逐漸西墜,隨著時間的推進,不曉得是湖面上的冷風逐漸增強,還是屋子詭譎的氣氛讓人心緒不安。虞因抬眼本打算再往屋子看去,脖子卻怎麼樣也轉不過去、就連眼瞳也都死死的定在眼前,看著那名員警正從箱子裏頭拿出水瓶的動作。
不想、不要、拒絕去看。
那名警員回他的巡邏機車再轉回來行的短暫路程中,警笛聲逐漸從遠方疾馳而來,虞因的目光也終於脫離了,喧鬧聲填滿了空洞的靈魂、腦波。
負責看顧的員警趕緊的跑上前去迎接特地前來的刑警。
「現場情況如何?」第一時間充滿力道的下車,還有那明顯脾氣也不怎麼優良的發言馬上讓年輕的員警愣了一下。
「我我我…、我照著所長的命令已經封固守在這,發現現場得三位目擊者一名精神受到過度打擊送醫之外,另外兩名一直跟我在一起只是…,情緒上頭似乎也不太穩定。」員警看著問他的對象,帶著一整組的大隊浩浩蕩蕩的行動,在他說明的過程當中還可以用眼神示意所有人開始動作檢查外圍十分訝異,特別是眼前這個負責組長外表年紀好像還比他小。
「目擊者?」特色的娃娃臉晶亮的眼眸細細的瞇了起來,透露出了危險的味道。當初收到消息的時候還沒有想到,此刻想來,他家那個大兒子打工的夏令營不就是辦在附近嗎?
還未把腦袋的資料整合成完整的,四周靜默下來了。
「二爸!」誰也沒想到一個大孩子會突然就這樣往自己家人身上撲去,而且還是個平常在現場逃都來不及的孩子。
「阿因告訴你很多次…、阿因?」虞夏還來不及把話罵完,他感覺到自家大兒子的身體很冷很冷,觸摸上抓他的那隻手還在顫抖。較為熟悉的人圍了上來,原本離不遠的玖深抬頭看了屋子一眼、在跟一旁的阿柳對上視線。
屋子,沉悶不流通的空氣,即便湖不知慘事仍吹呼微涼夏風也無法推散的愁雲慘霧。到底是什麼畫面能讓無奈習慣淒涼畫面的虞因慌亂至此如此?
輕輕拍著自家大兒子的腦袋,抬頭就看見一位跟某位無良法醫一樣留著長髮的年輕人,他輕輕的點了下頭。
「我很抱歉,本來有機會阻止阿因看到的。」
「……你沒問題?」瞇起眼,虞夏的表情更多的是打量。
「很巧妙的問題,可惜這個回答不管是哪個都是『錯』的,我想現在的情況比較像是麻痺,我有連絡過團長了。」對方苦笑了下,拿出名片遞給虞夏,上頭寫著「夏縐禹」,一個很妙的名字。這是虞夏在心中默念過一次這個名字後,接受對方用名片表達的理由。
虞夏轉頭過去問身邊的其中一個員警:「阿司呢?誰去把那個不曉得在摸什麼的傢伙拖過來!」
「我這不就來了別火氣那麼大可是會怕人嚇跑的耶。」嚴司拿著幾張東西似乎趕了出來,雖然不懂平常都是要等現場人員先把環境整理好,確定不會隨便碰觸到可能是證據的痕跡,卻突然喊他的虞夏。
「你現在有時間就先幫我照顧阿因!」
× × ×
早在接到通知的時候,現場就已經傳遞過現場的情況血腥非常,可比電影場景一開始還覺得可能有些誇大,直到看見虞因以及其反應,才明白情況真得比想像中的還要遭。
夏縐禹成為此時此刻唯一可以比較平心靜氣說話的人:「我們當時是為了今天原本夏令營晚上的行程,要來這裡像這對夫婦領取當初講好的材料,張老師負責開車。開始進入範圍的時候因為過分的安靜、還有安妮…、就是門口那隻拉不拉多犬,我們驚覺事態不對,本來打算退出去請警消人員,但張老師卻突然發瘋似的往裏頭衝,我們追了進去,就看到……、裡面那個樣子。」
看著第一線人員進進出出、不斷輪流替換的情況,就可以明白其實所有的人都受不住裏頭的情況,虞夏雖也見過血肉橫飛、各式各樣詭譎的情況,今天這種畫面卻也是第一次,玖深進進出出的次數算是意外中最少的。也許是因為對方努力把注意全數集中在工作、採證上頭。
「當時你有注意到四周有什麼不尋常嗎?」場面最有可能還是他殺,只是那遍佈整個廚房的血,絕對不可能只是兩個人身上的血量就可以造成的,其中還有草屑、泥土。
夏縐禹把當時的情況簡略的描述一回之後,目光轉向湖上,似乎正在思考。
「我記得……,張老師說過,這戶人家還有飼養乳牛,但是來到此地卻未曾見著。」
「嗯。」聽到這邊,剛從門口走出的玖深慌張的跑了出來。
「怎麼了?」虞夏面對直直望他這邊跑過來的玖深感到有異常的情況。
夏縐禹見狀,隨即說道:「我先去旁邊休息一下,喝點水。」撐起微笑,夏縐禹轉身走向警車集中的地區。
看著夏縐禹的背影,玖深帶著些許自言自語的意味無意識的低喃著:「這位夏先生精神力也真夠嚇人了,一般人看到這種景象還能這樣撐著跟我們談論狀況…。」
虞夏聽著玖深不意間的自語,眉頭皺起來了,畢竟不論怎麼說,這確實不是一個平常人可以接受的畫面──刑警也是同樣,光看虞因的反應也可猜一、二,看來這情況得先讓在局裡的自家兄弟了解一下。
「嗯。」
「老大,我在廚房裏頭的血…、泥當中,發現了一些不太像人類的毛髮初步只能判斷可能是牲畜的。另外就是樓上主臥室除了血跡、還有刀痕已經確定是廚房那把菜刀造成,送回去之後會與家中搜查到的指紋做比對。另外在臥室窗台下方有一個翻鬆土堆,我總覺得有點怪異所以也請人把他標起來,……老大,這種感覺實在太糟了。」
「我認同,我總覺得有種不太好的感覺,希望只是我多慮了。」認真的盯了屋子一眼、還有四周虞夏準過身去準備回去。
「……老大,你……」玖深看著自家老大這般行徑突然欲言又止。
「你什麼?」虞夏不耐煩的回頭反問。
「你、你不會因為跟阿因太常相處也開始變成有不科學感應了吧!」說到激動處還忍不住想用手指指著自己家的老大,無法顧忌到這個舉動是多麼不禮貌,理智壓下的手一抽一抽的,還好沒有真的舉起來。
「啥?」
× × ×
拿著溫茶,虞因現在外頭的一輛警察上頭,門開著坐在後座,嚴司則是站在門口,看著那張刷白的臉卻遲遲未有血色。輕輕捏了一下彈性十足的臉頰,此刻卻緊繃的不像話,卻還努力給自己平常會有的反應。
「不要捏我臉啦……!」拍掉對方不自重的手,虞因抓住嚴司想要在身上來的手,嚴司同時用另外一隻手相互握住兩雙手糾纏在一起,緊緊握著。
看著被迫握在意起的手,嚴司突然擠進警車內。
「……嚴司大哥?」
看著嚴司掛在臉上的眼鏡像鏡子般反射著自己的臉色,虞因面露苦笑。
「最近我前室友說定了一個預計今年底會售出的四人遊戲軟體,而且是要兩兩一組的活動唷所以要把握時間好好跟好夥伴交流的是不是?那傢伙雖然平常看起來運動量不足、又不運動隨時會過勞死的樣子,但是玩起遊戲的樣子你也知道的。」嚴司滔滔不絕的說著,臉上的表情完全不同於外面他人的戰戰兢兢,小心的不讓孩子看到他們的蒐證產生二次傷害。
虞因噗聲一笑。「黎大哥不會是準備特別去夜排搶號碼牌了吧?」
「他本來想拉我一起,不過可惜那天有很多事情要做畢竟那天我們才有時間去吃頓飯,那種在都市看星星什麼的還有那個亮到可以燃燒眼睛的日出這種事情我才不幹呢!還記得之前我們打惡靈古城的時候嗎?你可是把黎大檢察官KO出局的唷,那傢伙很不甘心呢。」
「你這句話被黎大哥聽到,小心他收回之前借你玩的遊戲唷。」惡靈古城,一款抹殺殭屍的遊戲,算是一款十分經典的驚悚動作遊戲之一吧,對遊戲並沒有特別涉略的虞因這樣想著。
「嚴司大哥…、我想,我應該沒有事情的。要是這樣就睡不著覺、吃不下飯,我看哪天我就要被二爸滅掉還親手埋進土裡吧。」笑著,雖然還是有點勉強。
「你能早點放開是比較好,不過要是心理上有問題,老樣子,嚴老師專線等著你來電唷。」眨了下眼睛,車窗外正好對上了正走向這邊的夏縐禹。
「阿因。」
「縐大哥。」看著來人,看樣子二爸已經明白當時的情況了。從車子看出去對方得彎腰、自己也得低頭並不是什麼舒服的談話方式,所以虞因推著嚴司督促著慢吞吞的傢伙出去。
看著嚴司,夏縐禹眨了下眼。「你好,我姓夏,夏天的夏。」
第一次聽到夏縐禹面對人是用這種方式介紹自己,虞因愣了一下──或許是名片用完了。
「你好,我想我們年紀沒有差很多,夏先生。」無所謂的聳肩,這個人的名字聽說很念起來相當特別,年齡是二十六歲。
「你看起來還可以。」
「談不上。」夏縐禹轉頭看向虞因,伸出手給似乎是打算把手上的東西交給虞因。
反射性伸手接手拿起,才發現那是一條紅繩編成的手環。
「這是什麼?」一邊問一邊好奇的看著手環。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許算是一種直覺吧。總之帶著心安也好,記住,這個洗澡可以不用拿掉,除非它自行斷裂,姑且你就當他是幸運手環吧。」夏縐禹此刻意外的認真,雖然虞因對他還不是十分熟悉,但有一種感覺很相近──直覺。
虞因點了點頭,在夏縐禹的目光中繫上了手腕。
「聽你這樣說起來,這東西應該是平安符一類的東西囉?我記得你不是有一個嗎?」嚴司想起之前的事件,那時候虞因還有把護身符借給他使用。
搔了搔臉,虞因說道:「嗯,不過最近她大哥說該拿回去淨,所以就先還回去,他說之前上一次遇到的傢伙太兇神惡煞。」
夏縐禹聽完這段話,揉了下眉心,沉默了一陣子,那表情不曉得為什麼就會讓人無法差話,連嚴司也沒有辦法,因為那表情頗為哭笑不得,就跟他本人的心情相似。
「……我想這段時間,你還是找時間找一個適合自己的會比較好。」記得這是最後夏縐禹有些勉強擠出來的話語。
「呃、二爸,你冷靜點啊!」有人被重擊了。
一天下來,天空也暗了,該做的採證還有造訪附近民眾的調查行動在這充滿效率的隊伍行動下,還是進行到晚上七點多,若非是因為現場實在太難處理,否則虞夏不會選擇只是包圍這個地方──那些如同盛夏蚊蟲一般無孔不入的記者。
不過也因為地方比較遙遠而且出入不易,加上抵達之後地方員警也十分配合的管制行車進入,除了當地住民之外。否則也不會只有幾組記者。
「那些記者的消息也實在是靈通過頭了,根本就跟那些蒼蠅、紋子就得拼。可惜老大不能對一般民眾出手,就算對方是記者也是,不然那畫面一定非常精彩。」嚴司看著場面的相片。原本是要第一時間來探查被害人死因等等的,結果搞不好是沒有辦法了,天曉得這裏頭混入了多少東西。
一想到,原本還掛著笑容的嚴司也無法讓眉宇之間那兩條痕跡淡去太快。那戶人家發聲的事情實在是太過詭異到令人無法想像,如何發生?怎麼進行?
「按照打聽回來的消息,這位張老師昨天還有去向這對夫妻詢問他們今天要用的材料事宜,以車程三十分鐘左右來計算,整個兇殺可能時間是下午五點過後,如果主臥室是第一現場,說起來就是晚上睡眠過後,這地區的人睡覺都比較早,兇手行動時間保守可從晚上十一點過後開始。」虞夏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不過這個地區也只有轉角處的那家便利商店之外就是警局才有監視錄影,偏偏就是沒有路過這戶人家的,而且也沒有人看到不熟悉的車輛──除了夏令營這邊的,而且主臥室那掛道的痕跡也很妙,感覺上是有東西從裏頭摔出去。」副駕駛座的玖深看著手上的數位相機,正在檢查今天看到的畫面。
「叫人調閱檢查,搞不好就是因為這樣這裏的人疏忽掉了。」虞夏用力的轉動方向盤,要出這個度假山上的小村落主要道路沒有幾條,又有湖泊的關係所以要繞的路途也比較多了些。
「結果完全沒有我的用武之地,喔陪陪被圍毆的同學不算在內的話。」
「老大,我老覺得阿因怎麼老是脫離不了這圈子……。」玖深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
「……嘖,你們兩個要是真這麼閒還有時間在這邊聊天、想這些有的沒的話,最晚明天下午三點之前把初步報告交出。」虞夏瞪了一眼嘴盡說一推風涼話的兩個傢伙。
「……老大,這兩件事情沒有關係吧?」
「少囉嗦!」虞夏心情明顯十分有百分的不好,或許更多的是鬱悶。
嚴司接過玖深已經傳到筆記型電腦上頭相片點閱著看,一張又一張,不得不說玖深不愧是鑑識組的,連細微可能是拖行痕跡的部分都拍攝下來了。
「說起來還好有那為夏什麼的那位先生陪阿因,感覺這次阿因情況好像特別不好,老大,我覺得還是記得要帶阿因去收收驚的好。」阿因應該沒有看到那個阿飄的……、呃!想到這裡玖深顫抖可是一點也不小。
話說到這,虞夏從胸口襯衫口袋裏頭拿出了夏縐禹遞給他的名片,上頭除了名字之外還有一行電子郵件信箱,是黑跟白的設計,明明是那麼極端的色彩卻用的十分平衡。
「夏縐禹,原來是這名字,念起來感覺就是會念的怪怪的,真不懂為什麼父母親會這樣取名字,不怕自己的兒子給人下什麼莫名其妙的詛咒之類的嗎?」照著名片上的名字念了一遍的嚴司這般說道。
「耶?阿司沒有看他拿出來嗎?我記得除了老大之外是有給的,其他大家他都是拿名片給大家看。」當初看到這名字的時候,才明白為什麼對方不喜歡用說的,感覺好像在無聲昭告些什麼。
嚴司點了下鍵盤,螢幕上替換一張照片的同時回應:「沒,他向我介紹的時候只說他姓夏,就這樣,或許是覺得麻煩了吧。」
玖深從後照鏡看了下在後頭的那個人,而那個當事人依然是老神在在,絲毫沒有一點疙瘩似的。如果有這樣的反應或許對方真的只是覺得對方特別、或許是有其他原因呢?……啊,這種習慣性分析的職業病啊──!
「不過他的理智、精神真的十分強悍,這樣的反應有可能會是兇手嗎?」提出可能、進行討論、剔除阻礙、分析完成,這種模式算是平時長途車程案件時,不知不覺養成的習慣,不管有沒有可能、討論不可能也是一種可能。
嚴司馬上說出否定的回答:「我覺得機會不大,昨天晚上兩點半這被圍毆的同學還沒有睡,他們兩個還在一起檢討這次課程的一些點,因為他們要求的有一堂蠟筆為主題的課程因為廠商突然配合不來,所以更改,連教材一起換,好像到今天中午之前他們守行李的才弄完呢。」
「是你跟阿因兩個人在車上的時候談的嗎?」玖深有些驚訝的看了下後照鏡上頭的嚴司,對方做了一個電話的手勢。
「……我都不曉得你們兩個感情這麼好?」聲音略微低沉又挑高重點,虞夏微微瞇起眼看了一眼後照鏡中的傢伙。
眼見情況不對,玖深馬上跳出來說道:「這樣說起來,那時間上被調整的可能可以略過,總不可能調到阿司的時間嘛…、呃,所以說早上的時間、阿因是熬夜了吧?」
回想了一下,虞因的臉色雖然是驚嚇過後的蒼白面孔實在太過強烈,以致於讓他一下子沒想起、或者說注意到眼下的黑眼圈。
「中午聽說的時候確實是這樣唷,除了有段時間去拿午餐的時候落單,其他時間都在一起直到發現為止。」快速的對話快速的完成。
「這麼說起來阿因這回打工的夏令營活動說實在話,也算是災劫不斷,希望哎唷、不對不對這種時候什麼都別說才好,否則怪麻煩的,拜託下次千萬別再有人試圖拿鳳梨給我試吃、不,我連看到不想看了……。」玖深說道最後整個人瞬間垂頭喪氣。
「不曉得阿因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欸,前面不就是阿因現在住的小木屋群嗎?」話說到這裡,就在這個十字路口的正中央,車子熄火了。
× × ×
兩個室友、這個星期的搭檔夥伴,怎麼樣也沒有想到今天這一天是這樣結束的,看著同樣沒有睡意的室友,明明兩個人已經超過一天半左右的時間沒有闔眼,虞因繼續用著滑鼠,時不時的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叩叩叩。
「哪位?」
「我是劉團長。」
心裡大概了然的兩人看了一眼,虞因上前開門,體態略微發福、理著平頭的中年男子就站在門口,他是這次夏令營的團主劉志德。
「您好,團長。」
「你們還好吧?接到夏老師你的電話時,沒辦法立刻趕到現場真是抱歉。」劉志德臉上掛滿歉意。
「晚上好,劉團長,我想我跟阿因沒有問題,雖然受到了點驚嚇難免,畢竟那場面實在是太難忘,連員警都十分震驚,實在也不適合在有人前往。」夏縐禹臉上的苦笑浮現,比起虞因尚稱是迎刃有餘。
「嗯?這……」劉志德突然面有難色,似乎對於如此的說詞有些不解。
「團長,怎麼了嗎?」看著對方的面色不佳,虞因忍不住關心問道。
「不、因為剛才員警電話聯繫詢問張老師的安置事宜時,…他們說凶器是刀,所以……」說道這裡虞因的表情變得很糟糕,夏縐禹適時的按住虞因的肩膀輕拍,對著門外的訪客禮貌微笑。
「我想這件事情如過劉團長想要了解的話還是詢問警方吧,我們暫時不太方便談論此事,警方也增員保護,不過還是多注意營區的保衛是絕對的,畢竟誰也不曉得究竟兇手目標是什麼。」夏縐禹的話在加上虞因的反應,劉志德在怎麼好奇也明白該收手。
「抱歉,我唐突了。你們現在正在做教具嗎?看起來挺有意思的,是夏老師畫的嗎?」眼神盯上放在地上還在修改的大海報,旁邊還有美工刀、色筆、還沒清理的紙屑。
「阿因跟我討論出來的,其實還有一些東西要準備,萬幸還有其他東西可以發揮。」
「嗯,夜深了,我也不打擾你們了。」夏縐禹跟劉志德略微在談論的一下過後,關上門。
「阿因?」夏縐禹回頭看著面色不佳的虞因,輕摸他的額頭,淺淺笑道:「雖然沒有發燒,不過你的身體很冰涼,夜裡的山區還是會冷的,外套帶上吧。」
虞因點了點頭,回以笑容。第一次談論到現場反應這個不安,虞因到現在還感覺那味道徘徊在自己的身邊,除了把自己埋頭進入忙碌當中之外,暫時想不到其他的方法轉移注意力,六點多過隨便吃了一點東西他們兩個就埋頭趕工了,現在還要繼續持續中。
原本以為會過的很快的時間,在停下動作之後,看了電腦螢幕右下角的時間,才發現現在的時間也才剛過晚上十點半而已,虞因深刻的體會到何謂長夜漫漫看不到邊際。
抬頭看了一眼另外一頭正把明天要用的教學大海報掛在窗戶上的夏縐禹,虞因趕緊跳下床撐高另外一邊的桿子讓有掛軸的大海報可以順利的掛上去。
「這個不是明天要用的嗎?怎麼現在掛起來?」雖然他也不是很想看到外面的光景,或許是因為這個窗戶還能夠看到對岸那棟建築物的部分形貌吧?
夏縐禹拿起筆來,確定了幾個地方,緩緩說道:「只是單純想要檢查一下,剛剛我把明天要準備的色彩盤也重新弄了一會簡報看了一遍,就想要看一下這張掛報,到時候還要讓每一組的小朋友把他們調出來的顏色通通輪流畫上去,而且房間沒有一處比這裡好用不是嗎?」
抿唇扯笑,夏縐禹似乎很習慣這種有些可愛的表情。可惜了這種表情要是可以出現在他們家二爸身上的話,或許真的可以引來許多粉絲,弄得好的話或許二爸他們家的上司就不會這麼苦惱,還可以得到一批景仰帥哥刑警的粉絲團助力。當然不是說夏縐禹臉上有這表情不好看,就是因為不錯看才會有以上想法,不是嗎?
……不曉得二爸他們調查的怎麼樣了。
「怎麼了?」夏縐禹查覺虞因停頓的動作,脫口問道。
「啊、沒事沒事沒什麼的啦!」自己不想提的事情同樣也不希望對方在意,虞因反射性的就這般回應。
「阿因啊。」
「嗯?」
「當一個人真的有事情的時候,總會說自己沒事,而且會重複很多次,這樣只是在強迫提醒自己罷了。」夏縐禹拍了下對方的肩膀,吸了口氣:「我想你是在擔心家人吧?」
當時在現在的負責組長,雖然外表看起來幾乎要比自己還年輕,不過那份是氣勢、震撼力絕對超過那檔次。
虞因認真的掙扎,口開張開張了好一段時間過後,最後沒有發出聲音,只好點點頭。
「不相信他們嗎?」
「絕對不是!」毫無猶豫的回答了在心底最肯定的答案,他家二爸的能力到什麼程度,做了這麼多年的家人會不曉得嗎?虞因害怕的是那有非常令人恐懼的、說不出口的──氛圍。
夏縐禹正眼看著虞因,用著清晰、認真的語調說道:「那就相信自己心裡所想,平安、順利。」
虞因感覺到自己很自然的吐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原來身體緊繃到這種程度。
「我想要去前面的販賣機投杯飲料,要一起嗎?」拎起錢包,夏縐禹晃了下,「我請客。」
接近十一點的小木屋群,國中生們早就在巡邏老師的要求下被迫通通必須躺在床上睡覺,這是很平常的規定。巡邏的老師總是對搭配上一位男性,為了安全起見。路途上兩人還向巡邏的老師打過招呼,才走到最前頭。雖然說是小木屋群,主要還是有連接在一起、最外圍還有圍欄維護範圍,最靠近虞因他們房間的販賣機就是在這個大門口裏頭,而管理員早早就回家了。
難得有人代守嘛。
虞因與夏縐禹兩人正打算要開始討論買哪些飲料回去的同時,門外傳來敲門聲響,隨後還傳來有人在外頭喊的聲音:「不好意思!請問有人在嗎?」
兩人互望了一眼,虞因歪了下頭:「我怎麼覺得這個聲音好耳熟。」
順手拿起習慣帶出來的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號碼,隨著電話撥通,外頭也跟著一陣鈴響。電話接通、鈴聲也斷,緊接而來的──「『喂?阿因嗎?』」
兩人目光交集後,夏縐禹率先動手推開了那原本鎖著的鐵門。
「晚上好。」
「耶?二爸?你們怎麼會來這裡?」虞因看著踏進來的三人行納悶的反射問道。
「我們的車子不曉得什麼問題拋錨了,玖深老弟檢查了一段時間也沒有用、電話又不通,所以就過來想借的電話。」習慣性指了指外面看不見的黑暗遠方在燈光下的警車,嚴司笑笑的說道。
「欸?」虞因拿起自己的手機回答:「可是我的訊號還滿正常的呀?」
「現在確實訊號還好要不要再打打看,如果不行的話我記得中央有公共電話亭。」夏縐禹拎起手機看了下,指著往裏面的方向說道。
重新拿出手機來,虞夏三人各自重新看過手機螢幕,玖深驚呼:「耶!真的耶?那就奇怪了,才差這麼一點的距離為什麼這邊才有訊號?」
「……你剛剛不是還打電話給我嗎?」虞因看了看外頭,不曉得怎麼回事,心底無端發毛的感覺。
「啊對吼!」抓了抓頭,想起那種反射習慣。
「可能是因為這裡是營地的關係。」夏縐禹說道。
虞夏重新撥號出去,就走到走廊面對外頭講起電話來了。虞因隱約有聽到他是在跟自家大爸講電話,大概是案件情況,還有先前回去人員檢視出來報告之類的。不過二爸既然刻意迴避了,虞因自然也不想找揍去偷聽。況且嚴司、玖深圍過去之後,也真的被隔離了。
看了一眼夏縐禹似乎也不太在意,因為他一直看著販賣機。啊,對了,他們本來是要出來買飲料的啊!
「有決定要喝什麼了嗎?」夏縐禹指著販賣機,由於今天學生眾多,最後一次補飲料應該是在十點過後,大概是想賺早晨起床的人潮錢吧,所以什麼都有,運動飲料、礦泉水、果汁、咖啡都還是全是綠燈。
「……跟昨天一樣好了,我覺得我需要提神一下,為了我們最後的成果不會腦袋打鐵。」
「好吧,我想你是對的。」
兩個人從販賣機裏頭拿出買好的飲料之後,虞夏那邊也講完電話了。
「你們知道離這裏最近的派出所走路要多久嗎?」玖深這句問話顯得非常無力。
「怎麼了嗎?」虞因好奇的看的那十分無力的玖深。
「好像是不曉得哪來的王八蛋,酒駕出車禍撞斷了往外頭的橋墩,目前暫時無法通車。」
虞因乾笑。要是那個案子的肇事者讓二爸逮到的話,現在恐怕已經被種在水下當橋墩了吧?
「這樣二爸你們今天不就要在這這裡找地方休息了?但是這裡唯一可以住的地方……」虞因與夏縐禹互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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