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說 - 字條

字條 00：鄰居

　　如果有一天，一個人為了你用盡一生只為在心中寫下五個字、加上兩個標點符號的句子，那是什麼樣的執著。

　　「早。」開朗的笑顏在眼前擦身而過，那天我點了下頭。

　　記憶中，那是一名年輕的男人、生活在同一棟公寓的男人、同一層樓住戶中的隔壁鄰居，前兩天剛搬過來，當天還登門拜訪送了份小小的點心。

　　原來，在鋼鐵般的叢林裡還有這樣的人。

字條 01：超商

　　踏進了公寓附近熟悉的便利商便，耳邊傳來熟悉的打招呼聲響。

　　「早，歡迎光臨。」同樣的朝氣、同樣的笑顏，如同那天擦身而過一般的熱情。

　　好像稍微愣住了，卻不曉得究竟待呆了多久，回想起來應該只有一瞬間吧，畢竟對方沒有說什麼。

　　這次的我依然只是點了下頭，沉默不語是常久的習慣。

　　對了，那天我似乎說了…

　　「這是找的錢、還有發票。」

　　── 這個見面禮送你，我現在就住在隔壁。

　　「謝謝。」是了，這是最常開口的一句話。

　　點清了零錢，將發票、習慣性的收好放入包包，裡頭依舊只帶著習慣的筆記本、小說，行程的時間快到了。

　　「謝謝光臨。」

字條 02：交集

　　中午的時間，目前所待的這間活動企劃公司十分的自由，總是當天連線所有員工手頭工作上的工具 ── 電腦，即可向總機報備今天是否定餐。

　　對於總是繁忙的設計部門而言，於負責場地設地、物材設計、表演排成等等。

　　身為負責企劃部門的一員，在有著『邢樂』位置上頭總是萬年不減的公文、單據、以及各式各樣的企劃樣本。

　　若非那開朗的青年剛好在休假時間造訪，平常大多數的時間他可沒那麼早在家。

　　退掉了暫有疑問的企劃案，目前手上正有一組社區親子活動的企劃本周假日要進行。

　　安排了下行程，下午要連絡準備氣球的廠商、以及該部分的表演人員，所以邢樂早決定要出去用餐，也許久沒吃那家鍋燒意麵了。

　　那不是一間餐廳，只是間小小的店面，習慣先付款而在點餐同時準備掏出錢時。

　　「嗯？」早上一同放近皮包中的找錢與發票，在發票上頭的文字如今才發現。

　　上頭的字跡能用瀟灑、急促來形容，寫著：上班辛苦啦！

　　還附上了一個笑臉符號。

字條 03：錯幕

　　整理一下私人的隨身物品準備回家去，看了一下時鐘，短針已過了十一這個數字，月兒高掛夜空，此時便會慶幸自己決定外宿在公司附近這個決定。

　　二十四小時的便利超商自然這個時候成為了漆黑道路上的一盞明燈，開著車轉進了室內停車場，轉角就是公寓門口的便利商店。

　　再次路過這裏，過路的同時店裡仍有那明朗的身影，那剎那腦海閃過了念頭。

　　早班後排晚班還那麼有精神，這人是鐵嗎？

字條 04：習慣

　　一點前準時上床睡覺是一種習慣，雖然偶爾難免會因工作而往後，但大多時間會完成的。

　　如果要把邢樂一天的行程模式大綱是描述的話；早上六點起床、看書一個小時。

　　七點買早餐、報紙，八點前完成閱讀，早餐有的時候是便利商店順便買，更多時候是街口的早餐店。

　　九點準時在辦公室內，公司離住宅不遠，大約十分鐘內的車程。

　　如今卻多了一個習慣，不清楚是否是因為注意到屬於他的生活習慣，隔壁的那位總是喜歡排早班出沒在那間便利商店，而且總是堅持替自己結帳時多加一張字條，而內容總是像那天一樣，充滿朝氣。

字條 05：早點

　　看書的時間不小心拖晚了一點，為了保險方便不拖延到太多時間，邢樂如今正在公寓門口前的便利商店購買早點以及報紙。

　　「早安。」在店內不意外碰到總是在這間店裡的店長，直到某次因為特地去注意才發現這充滿朝氣的青年原來就是這間店新接手的店長，胸口的牌子上名字也印入腦中 ── 朝陽，全然符合那樣性格的名字。

　　「早。」點了下頭，對方先行打招呼，基於禮貌又有多一層面相互關心的理由，自然的回應。

　　回應過後目光再次回到便當區，不過因為是早晨，這類的食物似乎沒有三明治、飯糰一類來的多。稍微考量了一下，才動手準備去拿架上的物品。

　　「這邊可能有你需要的。」朝陽在一旁正在進行補貨動作，一邊說道。

　　看著對方的如星辰般閃亮的眼光，沒有近視的視線穿透過鼻梁上眼鏡的鏡片仍然刺眼；稍微閃避的再次點頭，目光有些窘迫而轉移看向架上剛補上的產品。

　　店裡頭還沒有太多的客人，在結帳時收下今天的發票以及字條，一邊將落到臉上的髮絲往後撥才一邊細聲說道：「謝謝。」

　　「謝謝光臨。」仍是爽朗的笑著，以及輕輕的笑意。

字條 06：冬雨

　　寒風瑟瑟，月光冷燦，只是黑夜中唯一的光源，卻無法使人感到溫暖。氣溫更因為缺乏的陽光的曬灑熱能而如同溜滑梯般的直直下滑，早上只帶了見擋風的衣物略顯不足，衣內的溫度一踏出外頭馬上被瓜分大半。

　　踏出公司快速閃近車內，在車上勉強賺回來的體溫，不過在進入自家公寓之前可還有一段『冷風大道』，廚房上回買的可可亞也泡完了之後，補貨一直遲遲沒有寄來……。

　　苦惱暖身之餘，腦海閃過了公寓門口的便利商店。雖然還必須多下車一趟，不過最起碼結局是可以暖暖的窩進被窩。

　　「歡迎光臨，喔？這麼晚了，挺少見的唷。」聽到聲音的瞬間，才發現原來內心當中對此抱持的一種猜測。

　　點了下頭，這瞬間卻不曉得原本計劃了，視線卻維慌亂的四處張望，邢樂走向了跟熱飲櫃全然相反的冰箱門前。

　　「天氣這麼冷，喝喝熱飲會比較好，難得冷夜相會，這瓶熱巧克力我請囉。」朝陽十分大氣拍拍自己的胸脯說道。

　　「……謝謝，不過不用麻煩你請客。」

　　「不打緊，這一點不麻煩的。」朝陽將用紙板包好的熱巧克力塞到邢樂手裡，手掌的溫度雙有落差，特別邢樂那雙手正冰冷著，更能感受到溫度。

　　「早點休息。」渾渾噩噩之間，還沒來得及回神，茫然的已經坐上駕駛座。

字條 07：車禍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人禍十之八九是人為疏失所造成，更大的原因過度疲勞導致專注力不足，近而造成連反射神經都無法瞬間彌補的慘事。

　　紗布包在肩膀之上，造勢的車主滿滿懊悔的目光深深的向目前正在讓護士包紮的邢樂不斷的鞠躬，對方是名年輕的男性、一位小客車的司機，似乎正是因為不習慣這樣緊逼的時間送貨才會不小心發生這種擦撞意外，只是擦上的不是車、是人 ── 而且還是在他的店前。

　　叩叩，敲在門板上示意來訪的聲響響起，出現在眼前的正是在關鍵時刻衝出來把反應慢一點的自己拉開致命危險、還幫自己叫了救護車、又細心陪伴他看診、方才又替他去詢問關於傷勢的注意事項等等，非常熱心的鄰居 ── 朝陽。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朝陽開口也是關心。

　　「除了麻醉退去稍微有一點刺痛。」畢竟骨頭有輕微的挫傷、加上碎裂的玻璃劃傷，要說感覺不到痛那絕對是騙人的。

　　「真的很對不起……」總算聽到病人開口，肇事者懸吊的心與悶才真的潰堤了。

　　邢樂的視線對上朝陽，朝陽才開口安慰無心者說道：「以後多注意就不枉此次經驗了。」

　　將近一天的傷假，換來的是計劃被打亂、進度被拖延，醫院之時朝陽就已經明白的感受到邢樂的工作位置有多麼重要，不過這點從對方總是早出晚歸的生活作息多少可以看出繁忙。

　　只是現在這個忙碌的傢伙有個前提身分，他是病人、傷患，怎樣的操勞也要給我有點限度。

　　「今天挺早的。」看著這個時間，下午五點多出現在便利商店門前的邢樂，那張總是沒有太多表情的面孔也因此望向了對方。

　　「公司上層體諒傷患，所以讓我處理完成目前必須要在公司完成的工程後剩下可以回來處理。」

　　……只是換個地方工作吧！

字條 08：八卦

　　便利商店已經到了人來人往的七點多，只是總是規律生活的那抹鄰居身影卻是遲遲沒出現。

　　「奇怪，今天怎麼見著你們家店長上持早班。」一名常客的婦人好奇的問道，大部分的常客總是習慣這個時間會出現那抹如同朝氣十足的店長，忍不住還是開口詢問。

　　「店長早前時有來，昨天臨時問我可不可以多排這三天的早班，說是有客人受傷了，他去關心。」這名被詢問的店員想了一下昨天下午時後朝陽曾經說過的原因，整理之下大概就是這樣。

　　「能讓事事關心的店長特別排時間出來去關心的人，難不成…」婦人顧坐驚態。

　　「劉太太，妳別紅線牽不成亂猜呀。」旁邊另外一位婦人忍不住笑道。

　　「話不能這麼說呀，林太太妳想想看，之前有大樓裡面小朋友因為貪玩撞著玻璃門受傷縫了五針，雖有慰問但那也只限於再踏入店裡、或是巧遇時才關心呀！」劉太太用著那富有戲劇才華的聲調高潮迭起的訴說著。

　　「是這樣說沒錯啦…」

　　「而且昨天我聽隔壁的右太太說，前天店前的意外，也是店長陪同傷者去醫院、處理大小事喔！」劉太太越說越起勁，反倒是小小的店員難得的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我記得受傷的是一名斯文的先生，我想應該只是朋友。」結帳的店員努力維持的陣定的笑顏說道。

　　「時候到了就知了。」留下這句話，拿了結帳的東西在大夥無奈的注目之下『叮咚』一聲而去。

字條 09：看護

　　六點鐘，準時的習慣，不捨的放開未讀完的書，剛穿好衣物準備出門的邢樂，正好在開門前門鈴響起。開啟了大門，在外門的欄杆外頭看見了來訪人的長相，那是朝陽。

　　眨了下眼睛，似乎沒料到會遇上此人來訪，同時對方先開口了：「早安，昨晚睡著好嗎？」

　　「早…。」看著對方愣了好一會，腦袋讀過對方的提問才反應過來的回應，同時動手進行開門的動作。

　　一開門就看見對方手上領著早餐，滿臉笑意的向前靠近了一步，提起手上帶的袋子說道：「我替你買了早餐，順便來關心我的好鄰居目前傷勢如何，方便打擾嗎？」

　　看著朝陽笑容滿面、又溫和友善的示好，人總是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現在看來，開口也難絕笑臉人呀。

　　微微一個側身，朝陽首度踏入屋內，客廳全然令人不意外的整潔，所有的東西都有好好放著，證明這間屋子的主人有好好的遵從物歸原處的好習慣。

　　剛把早餐放在桌面上，就見著邢樂正在努力退去因為受傷不意穿脫的衣物，原來是因為這件夾克的拉鏈卡住了，才發現原來看似精明的對方也是有天兵之處。

　　開朗的面容笑著，那忍不住紅了臉的人使他更樂了。

字條 10：航行

　　有時候情感並非一頭熱的產生，而是當你發現的時候一切就已經順水流至那座港口，螺旋槳已被海面之下的密網纏住，偏偏又逢大潮除也除不起、生又比斬快。

　　而當有人幫助讓自己再次航向大海，你不在是一人出發探索未知。

　　歡迎光臨、謝謝、早安，原來這麼小的事情也可一點一點的讓溫暖重新回到身上，早辰起床，原本在身邊的體溫已早先一步出門了。

　　推開房門，客廳的餐桌上面有著一悶貼心保溫的早餐以及日日未曾間斷的紙條，是誰所為不言而知。

　　「早安，我的樂。」紙條上寫著，同樣的話，百看不厭。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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