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時候仁王雅治很講義氣了。
一起到校門附近觀察那些人、確定是胡狼不認識的對象以後,片倉朋和認為不管對方到底是不是針對胡狼,為了避免萬一還是躲過那些人的視線為上。在場的其他人:丸井、和宮及仁王也都同意這個看法,為此他們沒有從平常慣用的校園北面大門離開、陪著胡狼以桑原家為目標前進。
「其實他們也不一定是要找胡狼,說不定這個學校有另一個姓『桑原』又用英文片假名當名字的人啊。」丸井很樂觀地假設,在經過的時候對蛋糕店裡的漂亮展品多看了兩眼。
「我也希望不是,但就是有點不安心……」微微斂目,從教室出來到現在整個狀況平靜得讓她有點意外,卻又說不上哪裡奇怪。
「妳忙著擔心胡狼,那真田呢?」
「他可能快要交到人生中第一個女朋友了,再怎麼樣都不會擔心吧。」她平靜地回望和宮:「你們都不替他開心,我反而覺得奇怪。」
「呀……說起來真的是,我前兩天有吃到學妹的餅乾,手藝真不錯~」無關諷刺,丸井聞太這次純粹是想到美食就開花。
「所以啦,他那種人的生活裡有這種小女生點綴會比較有趣。」
「嘛,最好是談戀愛可以把他的個性改改,不然太麻煩了。」丸井擺擺手,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雙眼放光:「喔喔!霜降太妃草莓鬆餅!胡狼你快過來看~~」
她忍不住笑,可以料到他所謂的「麻煩」意味,然後看著丸井用那種再過十年可能都不會改變的歡樂背影拖著光頭往賣甜食的小店奔去……
「……過來。」
仁王的反應很快,當前面幾個刺龍刺虎的彪形大漢一看到胡狼就站起來,他馬上拖住兩個女生退回上一個轉角,然後在重新衝出去幫忙之前非常多餘地拍拍女孩頭頂:
「報警、要乖、不要出來。」說完還特地交代另一隻身手比較好的:「和宮,片倉就交給妳。」
「……嗯。」
「乖什麼乖……」相對於和宮深雪的高度配合,片倉仍忍不住壓低聲音碎碎念,但還是很快從書包裡抽出手機,同時看見仁王手上不知道從哪裡多出來幾把飛鑣。
「喂、開玩笑吧……」就算是經常把人打暈的和宮也驚異地看著那些絕對會讓人見血的兇器:「萬一射到他們兩個……」
「放心。」出去之前他不忘把和宮站起來的身體壓低、甩了一下夾著飛鑣的左手:「妳家比呂有說這會犯公共危險罪。」
「但我現在是正當防衛。」
哪裡正當……?!
他跑走的時候片倉朋和忙著按鍵撥號,再抬頭的時候已經沒看到仁王身影,只聽見一連好幾聲夾著髒話的慘叫,好像是沒射中但魂都嚇飛了。
「他真的硬鬧……」
什麼都看不見,卻又什麼都能想像得到的片倉朋和喃喃,與和宮深雪默默相視。
本來嘛,對這些空有力道但機敏不足的人,丸井聞太閃起來是綽綽有餘,但是當其中一個人大罵「你們是腦破進水不能補逆?又不是貓抓老鼠!光頭抓回去就好了啦!」他才發現大事不妙。
被圍住的胡狼就快要直接被架走,他還來不及巴上去拖住,一個細小的聲音就劃開空氣,然後那抹銀色筆直而迅速地戳中了某人背部,但可能是距離太遠、力道不足,掉到地上以後,那個人甚至連衣服都沒破。
然後是第二次、第三次。
「幹!誰給你爸胡北亂射!」發現地上的尖銳物以後,對方兇狠的眼神馬上掃向他:「我看你是欠打討皮痛……」
心想這下連選擇要不要為了兄弟被打的機會都沒有了,丸井聞太警戒地向後退,除了抓住胡狼的其他三個人都黑著臉朝他進逼……這下慘了。
「喂!你們在看哪裡啊?」
丸井臉也綠掉的時候,左手手指上還有一把飛鏢在那裡無謂轉繞的仁王雅治扯出一抹邪笑:
「我在這裡喔。」
伴隨一聲奇怪的單音,衝過去的仁王讓丸井也無可避免地陷入混戰裡,片倉沒有太多時間目瞪口呆,接通的電話讓她冷靜下來,迅速報了一串地址表示有人要綁架。
「唔!」
畢竟是學生,仁王再靈敏也在一次的夾攻之下被抓起來狠狠地朝腹部毆去,探頭的片倉朋和縮回身體,手在書包裡翻找的同時,腦子裡也尋找著任何可用的東西。
騷動太明顯,附近的人已經轉過來看,把胡狼雙手扣在身後的那個人可能是小團體的首領,眉頭一皺就打算直接把人拖走……
「……放手!」手裡的美工刀『咖啦啦』一聲滑開,情勢所逼她沒有多想就衝過去,脆弱的刀片指著對方。
然後。
「嘖!」
跟著跑出來的和宮只好先去幫嘴角溢血的仁王,但是力氣不夠大,甚至不足以讓受了傷的仁王他們脫出戰圈,接著獨自去拉胡狼的片倉朋和就在扭打中折斷了那隻毫無作用的美工刀片──
警笛聲從遠方傳來。
「條子!快閃!」反應得比什麼都迅速,原本還企圖把仁王他們幾個打到躺平的男人們馬上收手,剩下的那個也因為片倉朋和死命抱住胡狼而不得不考慮放棄。
「這丫頭太麻煩了!先走!」
遠去的跑步聲中,胡狼一時之間還不太明白為什麼他們會那麼爽快地放手,直到他一低頭,發現片倉抱著自己的其中一隻手上,多出了一條駭人的血紅。
「……片倉!」
終於鬆手,片倉朋和用力呼吸,感覺到自己在發抖。
「痛死了……」她瞇眼望著那道裂開的傷痕,深深倒抽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