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裡。
老婦掀開覆蓋在籃子上的布巾,對著站在面前的年輕公主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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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
『親愛的,妳一定會喜歡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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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籃子裡的東西,公主忍不住嚥著口水,一雙漂亮的藍眼驚訝地微微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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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無光的閃電宮,因主人的到來而逐漸燃起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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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手裡拿著的頭盔洩憤似地重甩在地上,Thor走進寢殿中,英挺的面容上滿是不耐與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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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與地面碰撞,發出了巨大的刺耳聲響,Thor挑了挑眉,看來無論他製造出多大的噪音,似乎皆絲毫無法影響那正安然躺在雷神床上陷入沉眠的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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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斯加德眾神為了Loki的懲處而日夜爭論不休時,身為使作俑者的邪神,卻完全感受不到任何一絲因他而起的風雨──他就像個玩過頭累瘋了的孩子般,自Thor施展黑魔法的那日起,便再也沒有清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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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r站在床邊,手裡握著Mjölnir,一雙藍眸冰冷地望著床上的弟弟,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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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電宮外對Loki的處置依舊沒個定論,關於邪神在地球做的那些破壞,對阿斯加德而言其實根本不以為意,但問題就出在這些可大可小的惡作劇,對部分早有異心的神祇來說,就算不能成為扳倒父神的利器,也已經成為他們正式向Odin政權表達不信任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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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左右為難的Odin,最後只好在眾神的爭論下,暫時給了Loki一個不重不輕的處置──父神剝奪了邪神引以為傲的魔力,並下令縫起那張善辯的嘴,讓著名的銀舌頭再無發揮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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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din將看管小兒子的責任,交給了即將繼承阿斯加德王位的大兒子,並告知Thor將由他來決定對弟弟的懲罰何時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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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何等仁慈的處置,卻也是最殘忍的決定──無論是對Loki或者是對Thor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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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Loki試圖傷害Thor,並置哥哥於死地後,阿斯加德幾乎無人知道雷神對他的寶貝弟弟是否還能抱持著友愛的想法──尤其是在傳聞Thor幾乎咬碎小王子的手腕骨並且吞食對方的血液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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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算Thor對Loki還抱持著一絲憐憫之心,可在眾神的目光下,即使雷神想立刻寬宥弟弟的罪刑,解除他的懲罰,也並非輕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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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趣的是,除了在大殿上用著複雜目光望著他的Odin和Frigga外,在阿斯加德裡竟也幾乎無人會將Thor吞食Loki血液的舉動,聯想至那早已失傳許久的黑魔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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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Mjölnir放置在床邊,Thor彎腰,伸手抹去弟弟唇瓣那不斷自縫口處滲出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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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上搖曳的火光,在Thor背著光的臉龐上留下了晦澀不明的陰影,望著弟弟越漸削瘦的臉頰與深陷的眼窩,雷神擰起濃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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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ki那總帶著笑意的薄唇上此刻有著難看的乾燥與龜裂,在艷紅血液的襯托下看在Thor眼裡總有種刺眼的脆弱感──他的弟弟看起來竟是如此蒼白,且傷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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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r非常不悅。
在雷神漫長的記憶中,除了小時候兩兄弟一起翹掉枯燥乏味的學習課程,跑進森林裡獵獸而害Loki摔斷了一手一腿的那一回外,他從來不曾看弟弟如此狼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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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ki,他的弟弟。
他那總是半揚著頭,高傲地望著眾人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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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r是真的搞不清楚,也無法理解Loki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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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阿斯加德的小王子,從小在父母兄長的照顧與愛護下長大,明明是那麼習慣於養尊處優,總是將自己打理得一絲不苟的人,卻要為了血緣這種在Thor眼裡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小事而將自己弄得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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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覺得憤怒,Thor抿緊了唇,一雙藍眸更顯得冰冷而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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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ki一定從來不曾想過在彩虹橋上,自己親眼看著他墜落時的心情!
Loki也絕對無法理解,在Thor以為弟弟死亡後的這一年多他是如何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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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Thor以為他和Loki是全阿斯加德最了解對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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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小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學習、一起遊戲;高興時一起歡笑,惹怒對方時便毫不留情地狠狠打上一架,這幾千幾萬年來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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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只因為血緣,這無法記數的漫長時光就能全都一筆勾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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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r從來不曾想過Loki會有離開他的一天,也從來不曾想過,有著一日他的弟弟會對著他刀劍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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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回只要這樣一想,Thor就感覺左腹上那早已結痂的傷口,還有那被削去一半的左耳似乎又再度隱隱作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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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又如何?
血緣、恨意、背叛……所有所有的一切對Thor來說都已經毫無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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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魔法的效力下,Loki終其一生都無法再離開阿斯加德、離開他身邊了,他只要知道這點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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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樣很好,真的非常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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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撫著弟弟的臉頰,阿斯加德的王者突然想起了換血那一日,Loki在他身下驚愕恐懼的神色,跟著一掃連日來的陰霾,難得愉悅地低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