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妳做了什麼好事!跟蹤少爺也會跟丟,害我們被定在這裡的,這下可好,那個妳殺不下手的帥哥去搬救兵了!」刻意把最後一句話的每個字咬牙切齒地說清楚,留著一頭酒紅短髮的女人瞪著斜前方的另一名女人,口氣不佳地責怪著。
「除非他運氣夠好,不然大概已經被血氣反噬了吧?」被瞪的女子替自己辯駁著,一頭散在肩上的褐色長卷髮帶出她的柔媚與無辜。
短髮女子咄咄逼人地又問:「那妳說我們現在怎麼辦?」
「唔……這……」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使兩人停止了爭吵,危險的視線看向腳步聲傳來處,兩人同時警戒了起來。
蝶舞院掃視了圈地面上橫七八豎的屍首,目光愈顯森冷,這群人只是自尋死路,她卻要來替他們收拾殘局,這點令蝶舞院不是很高興,要不是因為梧,說什麼她都不會插手。
看著被血染紅的柏油路,緩緩地,蝶舞院將愈發寒冷的目光移向前方20多公尺遠處的兩名女子,她停下腳步,拿出自己的瑰溟,朝其中一名離自己最近的褐髮女子走去。
褐髮女子見少女目光冰冷無溫,知道她不吃苦情記這套,當下便放棄裝可憐,閉上雙眼,咬緊牙關等待死亡。
卻在這時,一個令她措手不及的拉力拉開了她,卻也讓她差點站不住腳,險些滑倒。她詫異地看向拉她的短髮女人,短髮女人卻在她提問前,先是回答了:「我用禁術解開了,誰像妳那麼笨,2顆子彈只要用2被禁術不就行了?」口氣卻是不怎麼的好。
而反觀蝶舞院,早再短髮女人一有動作的時候,她便急急向後退了幾步遠,她看著兩名女子,淡淡地問:「選生,還死?」
聞言,短髮女子嗤之以鼻的冷哼了聲,諷刺地說:「沒骨氣的人才選擇當你們獵人的奴僕!」
蝶舞院知道又一個誤會自己的死神了,她只是不想一直殺人霸了,她神色淡然地俯看了眼鎖骨上那僕人的証明,一道冰冷寒光閃過她那雙散發著冷艷的瞳孔,緩緩抬頭看向兩名女子,蝶舞院目光不帶任何溫度地說:「落櫻霜殘。」
隨著蝶舞院的聲音落下,四週竟飄起一點一點的粉晶,大片大片翩然落下,短髮女子不明其理,但直覺告訴她這是危險的,心念一動,她立刻在自己與長髮女子周圍設下結界。
但蝶舞院看了她的動作,卻是揚起一抹清冷嘲諷的淺笑。她的右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紫黑色的鞭子,當她舉起鞭子,所有粉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攀附上那條紫黑長鞭,四周的微美,頓時轉為死亡的寂然。
「末季,北風散。」話聲方落,長鞭揮下,一陣刺骨寒風颳起,而短髮女子原本還算沉穩的表情,也在寒風觸碰到結界的時候露出了驚訝之色。
「結界……快擋不住了?」不可思議的語氣,出自高傲的短髮女子。
「竹季,火雲現。」紫黑長鞭再次揮下。
一大團火紅色的捲雲憑空出現,那不時在橙黃紅之間轉變的柔和,卻降低不了它本身所帶來的危險與恐懼,那樣鋪天蓋地的死亡氣息。
短髮女子沒有料到自己竟然只有防守的份,一時之間竟反應不過來,一旁的褐髮女子見狀,趕緊唸咒:「Dick Daris!」
轉瞬間,兩名女子迎向火雲的前方三步處,猛然冒出了大小長短粗細不一的冰柱,全數朝火雲方向傾斜15度,褐髪女子又唸:「Solers Vanie Lakoges!」聲音方落,那些冰柱乍然飛起,盤旋在火雲周圍,且愈飄離火雲愈近。
而短髮女子有了長髮女子的幫忙,便更專心於抵擋那怪異寒風的攻擊了。
「楓季,霜凍見紅。」蝶舞院仍是那清冷不帶感情的語調,絲毫不見她有任何吃力對抗的感覺,紫黑長鞭上的粉晶倏然變色,轉為秋天特有的黃橙色,一道道與世隔絕的光華從那水晶中散射,倏忽間楓紅秋葉漫天飛舞,就在兩名女子還搞不清楚狀況時,那片片落葉竟冷凝成片片銳利射向兩人,毫不留情地只為見血。
就在這時,上方圈住火雲的冰柱成功將之凝結住了,卻在下一眨眼,整團冰團來了個令人措手不及的大爆裂,頓時藍光四射,加上那狂捲的寒風,兩名女子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亂。
「這不是真正的禁術。」蝶舞院冰冷地說。
「Siroselanview!」短髮女子急急地喊著,就在寒風與落葉快攻破結界時,所有的攻擊頓時凝結在空中,下一刻卻像被火燒熔了般,消失無蹤,彷彿剛才的一切全是場夢。
「終於使出來了。」蝶舞院對於攻擊被破,卻是一點也不在意,神色冷清地說著,看來不但並不擔心,還胸有成竹的樣子。
貿然使出太多力量,短髮女子腳下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幸好是褐髮女子及時扶助她,褐髮女子不解地問:「妳怎麼真的用了?」
「快用咒術!」短髮女子不回答,只說。
她不說,是不想壞了自己的面子,她不得不承認,她是被逼的使用出近數的。
咻!
一顆子彈射入因施術者體力幾乎耗盡,而失去防禦能力的結界,褐髮女子閃避不急,左肩立即重彈,但沒有滲血,但褐髪女子此刻又不得動彈了。
此時蝶舞院的長鞭不知何時已然收起,現在在她手上的,是一把銀色手槍。她淡漠地朝兩名女子走去,收起手槍,憑空變出了把匕首,她停在離兩女五步遠處,又問了一次:「生,死?」
此刻,褐髪女子正努力解開子彈上的血術,可這次卻不知道為什麼,無論她怎麼解也解不開,明明只有一顆子彈的啊!
「那不是薔薇血淚,是渲涵第五型態。」蝶舞院淡淡解釋著。
簡單來說,就是用禁術解防禁術的東西根本沒用。
蝶舞院又說:「生,我解術;死,消失於世。」她不想廢話的,不只因為她不喜歡殺任務以外的死神,也因為這兩名死神只是傷了梧,並沒有讓他真正死亡,所以她不想至人家於死地。
其實一直以來在任務最後,要解決死神時,她都會問對方選生還死的,但每每他們總是否決了她的好意,即便如此,她還是習慣性地會問問。
兩名女子互看了眼,又不解地看向眼前態度冷然的少女,「我們是死神耶!」
聳了聳肩:「所以?」蝶舞院沒有回答,反倒是丟了個問題回去。
「所以你應該要直接殺了我們啊!」短髮女子理所當然地回答。「死神和死神獵人可是勢不兩立的耶!哪有放人的道理?」停頓了下,短髮女子忽地用著懷疑的眼神睨著蝶舞院,問:「妳該不會是另外有什麼計畫吧?」
蝶舞院輕揚了下眉,表情仍舊沒什麼變化,幾乎是面無表情的,她沒有回答女人的問題,不是因為那是事實,而是因為那是根本不存在的猜測,她沒有必要一一解釋否認。
有時,說再多的話,也只是幫助無實的虛幻更像真的而已。
蝶舞院隱約地皺了下眉,眼神閃過一絲不真切的悲愁,但隨即便被她那一貫的淡漠給隱沒的下去。她捉住了短髮女子臉上略過的那抹狡詐,清冷的聲音響起:「我尊重妳的決定。」
短髮女子本來似乎是已經有所預謀的,但聽到蝶舞院的話後,她卻是感到一陣莫名,她剛有說什麼嗎?
搞不懂也猜不透蝶舞院所指的,短髮女子決定不理會,她立即唸:「Sakoramess!」
猛地,空氣中突然竄出一道道的光劍,而那光劍正直直地朝蝶舞院刺去!
「Wave。」蝶舞院卻像是早料到會這樣般,竟不躲也不閃,只是冷靜淡莫地吐出了這麼一個音節。
此時那幽淒濃綠的光劍僅差毫米就要刺進蝶舞院的胸口,卻在即將碰觸上的瞬間,似是撞到了什麼般,一個個重重地反彈了開來,與此同時,蝶舞院的前方竟泛起了一圈圈若有似無的淺白漣漪。
事情還沒就此結束,那圈圈向外旋轉的漣漪竟有加速旋轉的趨勢,而那些被彈飛的光劍也在這時被吸進了漣漪所成的漩渦之中,蝶舞院的身影漸漸顯的模糊。
「怎…麼……可能?」短髮女子怔愣呆傻地看著自己的攻擊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破解了,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吃驚不解霸占著她的思緒,她不能理解為什麼,為什麼要射穿她的心臟才對呀!而且那個時間應該是她無法反應的時間,明明只有不到一秒的時間啊!
自信,從女子美麗的臉蛋上破碎散列,換上的是名為錯愕的恐懼。
眼前的少女不是普通的死神獵人!
直覺這麼告訴著她。
「妳到底是誰?」女子已經沒有辦法掩飾她的驚慌了。
漩渦緩緩地消散了,蝶舞院的身影也漸漸變得清晰,只見蝶舞院手裡握著一把匕首,一語不發地朝她們走了過來。
少女每向前一步,就代表著她們離死亡又縮減了一步。
好笑吧?幾乎與死零距離的死神,掌控著他人生死存亡的死神,竟然也有被死亡逼得喘不過氣的一天?
兩名女子此刻身體就如大石般沉重,思緒好比一團漿糊,一顆心早已被名為絕望的死海包圍,而這些,全是眼前少女散發出來的氣息所壓迫導致的,她是一股渾然天成的死亡氣息,彷彿只要與她接近,就等於是和死亡更親近了些。
不知道那些靈魂被滅的死神,在死前,是否也是這樣的感受?
「震撼教育的時間也該結束了。」一道低柔中帶著清淺笑意的男聲響起,就在蝶舞院手中的匕首即將劃下的剎那,兩名女子瞬間被一抹溫暖的黃光所包圍,就像是被黃光所溶蝕了般,她們的身影隱沒消失在光芒之中。
蝶舞院為剎地凝視兩女消失處,似乎頗為意外事情竟會如此結束,但她卻沒有表現出失落的樣子,反倒還有一種不可言喻的鬆了口氣的感覺。
垂下長而濃密的眼睫,俯視著手裡握著的匕首,久遠的回憶覆上她墨黑的眼瞳,喃喃地低語著:「沒骨氣的死神……嗎?」倒映在她眼裡的,是血咒的符文記號。
梧煩躁地爬梳了下髪,瞪向靜靜躺在坐椅上的匕首,他開始懊悔當初為什麼要把匕首拿給蝶舞院了。
瑰溟,執行血咒的媒介,不單單只是用來對付死神,而是用來消滅任何擁有血液生物的靈魂,它不聽命於持有者,只聽命於鮮血所立成的契約,以及鮮血主人強烈的意念,然而,沒有鮮血,瑰溟並將不會聽命。
血術,一種出賣生命自由的術法,藉與瑰溟訂立契約得以施行。契約一旦訂立,不得解除,否則,瑰溟將發動血契的反噬能力,靈魂必定受創,生命必定消逝。
這也就是為什麼,神獵在正式進入前,都會要求簽立一份切結書,並要求不能反悔。
想到這,梧就覺得頭痛,當初蝶舞院要加入神獵時,他是持反對意見的,偏偏蝶舞院說什麼就是聽不進去硬是要加入,現在可好,又因為要救他,成為了他的……僕人……
梧很清楚,蝶舞院會做這些,無非就是為了報恩,報答他當初的救命之恩,只是她所做的一切,早已超越他對她的恩情了,她可以不必這麼做的!
「當是我對親人的贖罪吧。」
這是她簽下那張切結書前說的話,梧至今還是不懂那句話的意思,什麼是『對親人的贖罪』?那時,她似乎還接了句:「對於親人,做再多都不夠的。」
梧知道蝶舞院一直都將他當親人看待,但他不懂,不懂她的贖罪之說何來,不懂她為什麼要這麼堅持,甚至不惜犧牲自己。
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的,可他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涉入危險,而且,都是為了他!
「可惡!」用力敲了下方向盤,梧低聲咒罵著,重重地倒向背後的椅背,仰頭嘆出一股無奈,他現在真的是快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