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 World

 

上部曲－World Heritage

 

章十一

 

 

　　許多人的聲音在呼喚救命。當女孩睜開眼睛，只看得到監獄般的牢籠狠狠的栓住自己。

 

　　聽見太多的尖叫聲像在耳邊環繞，不遠處的桌子上頭擺滿食物的蹤跡－－好餓。

 

　　被拴住的牢籠，就像被鐵鍊綁住一樣過不去。

 

　　接著看見有人爬行過去，終於拿到食物進食的瞬間，瘋了。

 

　　被刺激的剎那瞪大雙眼，無論進食或是沒進食，看見的是趨近瘋狂的人群，還有聽到許多的呼救聲。

 

　　即將模糊的視線，周圍的味道，像極了在爆破時，吸入胸腔的噁心。

 

 

　　「茉菲絲？」那是很輕微的聲音，眼皮帶點疲倦，努力的睜開，與方才的景象不同，是謙也的聲音。

 

　　地點有幾絲光線打入，視線變得清晰時，開始環顧這人的身軀。

 

　　衣裳帶點殘缺，身上不同的地方各沾滿不同的血液，嘴唇有些泛白，再仔細看，雙手有幾絲瘀血的痕跡。

 

　　想撐起的身體發現手上有幾絲痛處，想看過去卻發現連轉頭都變得僵硬。

 

　　發覺到不對勁的人，幫忙攙扶起，從冰冷的地板，接著坐直的姿態，那是費盡力氣才維持的姿態。

 

　　「妳怎麼會在這裡？」

 

　　她看著眼前的人啟口，蹙眉的模樣，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緒。

 

　　「謙也君呢？不也在這裡？」勉強開口的聲音，細微的像是喘息。

 

　　「爆破完正打算離開。」那人沉默一段時間，才這麼回應，正想要多說什麼，像是察覺到不對勁，她看見謙也從口袋中拿出一瓶水，開啟瓶口，沾點霧氣，接著遞過來自己的嘴唇，沒有開口的機會，只知道身體疲累，正攝取瓶中的水氣。

 

　　「妳太累了，應該和彰君他們一塊離開。」肯定句，不給說明的機會，攝取不少水分，才發現支撐的行為，輕鬆多了。

 

　　「對不起。」還想說什麼，對方的視線正轉移，他的左手臂上，似乎有著傷口，細微的想探手觸碰，卻發現手指連離開地板的接觸面都難了。

 

　　「等等回來。」突然間她看見他瞪大眼，接著聶手的行徑，從面前逐漸遠去－－想幫忙。那是她打從心底，再次討厭無法動彈的自己。

 

 

　　水聲，還有幾絲血液的味道，從上打下的光線，換了角度，看得見些許影子。

 

　　上方傳來沙的味道，隨著些許的風吹了下來。

 

　　方才的水源逐漸讓身體恢復足夠的力氣，一動就是全身關節疼痛，視線向下，發現不少傷口。

 

　　從手臂到大腿、小腿，無數的傷口，還有血腥，手指輕碰的臉頰，隱約還感覺到有幾絲血液，記不起哪時候受的傷害，這時候的疼痛完全說明，身體有何等的不適應。

 

　　沒有時間性，始終向前看的視線，覺得不穩定。

 

　　從厭惡到振作，又花了點時間聲明，沿著牆將自己攙扶起，每當動一下就會覺得全身痛得不像自己。

 

　　快出力！那是她咬著牙，強迫自己的身體。

 

 

　　花點時間終於動作，從緩慢至趨快，疼痛也遍佈全身。記得方才離去的方向，想要跟隨的腳步，左右張望之後，刺鼻的味道，如同方才爆破地區。

 

　　想過去，身體卻帶點猶豫，記億從片段中獲得，那是在那些人追著自己之後，聽見的爆破聲。

 

　　監視器、軍隊，以及佈滿著求救的聲音。

 

　　回憶中，她記起深司說過的話，監視器剛炸完，那麼，中央區肯定不在附近，她是這麼推定。

 

　　下定決心，朝著爆破的方向前行，噁心的味道逐漸刺鼻，疼痛的身體也要強迫前進，在逃離的人群中，她確實看見熟悉的身影。

 

　　朝著方向前行，在注意著上方是否有監視器的角度，還要注意其他聲音。

 

　　「救命。」尖叫聲以及藥水味，充滿整個空間，她終於知道那些夢，宛如現在的情境。

 

　　被關著的人、被實驗的人、不能進食、有毒的物品，以及所有的暗示，彷彿在告訴她，這裡發生的事情。

 

　　噁心的味道抵達胸腔，忍著沒有吐出的胃液，追著追不上的背影－－接下來會去哪裡？

 

　　她是這麼詢問著自己。

 

　　跟丟不用幾分鐘的時間，疼痛以及追不上的距離，隨著逐漸嗅到不同的味覺，大致上知道該往哪裡。

 

　　有著光線，沙的味道，還有新鮮空氣的地方，追著味道前進。

 

 

　　學會自己逃出這裡，她發現要學會判斷方向是多麼困難的事情，如果不是早就被大鬧過，或許她也是那攤血水中的一群，她是這麼深信。

 

　　一路上沒有遇見追兵，是何等幸運？在這左彎右拐的迷宮裡，她找到對的路口。

 

　　在前進，就會聽見有人談話的聲音。

 

　　躲在遠處，看見周圍的監視器果然被炸毀的模樣，便知道在這邊待著肯定不安全。

 

　　向著路口處相反的道路，這時候變得害怕遇見任何人影，帶著恐懼在行走，還要壓抑自己的心境，腳在抖著，害怕再次被抓進去。

 

　　左彎之後她再次看見隨著坑洞透露下來的光線，還有細弱的風在上頭吹著沙的聲音。

 

　　她需要躲起來，她是這麼想的。再找個看不見的角落，交叉的縫隙，將自己藏起來。

 

　　不知道該躲多久，只知道現在還沒聽見聲音，不敢逃走－－會這樣死去嗎？倚著牆壁她坐了下來。

 

　　爆炸聲音接近了，在快睡著的時候她聽見外頭也有著爆炸聲。

 

　　腳步聲逐漸接近這個方向，她聽見有人跑過來的聲音，後方沒有來兵。

 

　　稍微探出頭去偷看，逃向另一處她沒去過的方向，那是幾人的團隊，但是她看見了，謙也。

 

　　不能再錯過，所以她在左右張望之後追了過去，他們的腳步聲微小，反觀自己的聲音，墊著腳尖追過去，全是體能好手根本追不上他們的蹤跡。

 

　　一個轉彎處，她再也沒聽見他們的聲音。只知道中途有各自散開的跡象，但是她的腳步始終追著謙也。

 

　　在沒有其他聲音之下，她的喘息變得可怕，頓時的寧靜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害怕。

 

　　小心翼翼的走出幾步，下一個轉彎就快到了，她放大的眼孔，還有被捂住的口鼻！

 

　　掙扎、掙扎，雙手想搬開來人的動作，眼角的淚水不自覺的掉下幾滴，想要活下去，她是這麼想的。

 

　　「茉菲絲。」在耳邊，她聽見很小的聲音，像是呼吸。

 

　　隨後，放棄掙扎的手，她還在抖，全身都在抖。

 

　　身後的人鬆開後，轉過身，只看見那人比個手勢，不能發出聲音，在微暗的走道裡，努力的告訴自己不要緊。

 

 

　　「我以為妳被抓走。」那是在休息過後，兩人到達微亮的空曠處，謙也說的話。

 

　　「不知道謙也君去哪裡，有些恐懼。」回想當時，女孩的心臟不自覺的抽動，那是害怕的痛。

 

　　「……對不起。」沉默後啟口，女孩愣了愣，注目那張臉。太過認真而懺悔的表情，只是看著，沒有回應。

 

　　「嗯？」又過了會，謙也抬頭，一直凝視著的目光，他說：「我知道我很好看，但是現在是在逃難。」

 

　　愣住幾秒後的女孩笑出聲：「真不像謙也君會說的話。」「是嗎？」「是啊。」

 

　　相視幾秒，彼此笑出聲。突然間，他們有些懷念熟悉的聲音，以及思念的語氣。

 

　　「走吧。」站起身的謙也走在前，女孩沒有問，只是跟在後方，衣服上頭的血跡大多乾涸，也已經看不出原來的色彩。

 

 

　　方向，從陰暗處轉向有陽光的方向，有沙子的味道還有溫暖的光線照耀，除去經過的屍體，頻頻反嘔的胃袋，很難鎮定。

 

　　「還好嗎？」謙也的聲音，在女孩再次捂住口鼻後問了出聲。

 

　　「謙也君才是，還好嗎？」搖頭後，她看著謙也一身的血衣，左手臂的傷口，長長一道傷痕。

 

　　「不要緊。」簡單的一句，沒有再開口，女孩看著謙也向上攀爬，左側的岩石上頭，是被炸開的縫隙。

 

　　「走吧。」她看著爬上去，正佇立著的男性，伸出手，接著，準備逃離。

 

 

　　被炸開的洞口，女孩想起來當時彰君要離開時說過的話，不同出口不知道有沒有差？女孩的腦海中正思索著。

 

　　在爬上縫隙之後她這才看見這裡的景象。

 

　　正逢崖壁邊緣，爬出來的空間正巧躲得下，她看見謙也在把她拉上後就立即探出頭觀望，向上看這裡並沒有被監視的象徵，倒是想跟著探出頭去，卻看見謙也又縮回來，想問話，只是看見對方搖頭，沒有回答。

 

　　從遠方傳來的聲音，那是爆破的聲響，還有些許尖叫聲，謙也往女孩的耳朵捂住，女孩這才發現全身顫抖。

 

　　想啟口，槍枝掃射的聲音，一股噁心的感覺打從心底反感。

 

　　「躲好。」輕聲，蹲下腳步，連移動的位置都像是規定，謙也的動作小心，她這才注意，方才爬上來的洞口，他們的影子沒有遮住。

 

　　看著眼前的人正打算離開，腳已經抖動得無法動作。

 

　　轉過身的人瞪大眼，女孩的雙手正敲著大腿。

 

　　「我揹你。」女孩看著蹲在自己前方的謙也，縱使血跡沾在身上，像極了大人的背影，遙不可及。

 

　　女孩掙扎，想活下去，卻又不想拖累別人的心情，抖動的手，牽住了對方的掌心－－好冷。

 

　　不只是他，連她都是。

 

　　轉過頭來的男孩疑問的看著她，隨後從蹲下變成坐下，牽著的手掌隨著陽光曬後變得有些回暖，發抖的手變得溫暖許多，一旁的謙也再次開口：「好了嗎？」

 

　　女孩看向他，微笑：「謝謝。」還沒站起身，外頭的爆破聲再次染紅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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