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籃球】Pets - Pets（黃黑）-02

其實黑子哲也不喜歡人類。

一開始是為了迎合消費者的喜好，擅自利用基因工程的技術將人類和動物的基因結合，製造出現在和人類極為相近的人行寵物。

曾經一度造成轟動，人形寵物被大量培育，成了搶手的「商品」。那時候幾乎每個人都想要有一隻，也出現許多相關的店家，甚至提供特殊要求──例如訂製，簡直不把生命當一回事。

更過分的是，像所有流行的商品一樣，潮流過了，被丟棄的「退流行」就會大量出現。即便是擁有人類情感的人行寵物們，亦然。

有段時間黑子哲也看著滿街流浪的人行寵物，實在很想殺去當初開發這種生物的那家公司把他們的供電房線路通通剪掉。反正他的存在感那麼薄弱，絕對不會有人發現他。而監視器？算了吧，連人類視線都可以閃避，區區的機械算什麼。

但想歸想他終究什麼都沒做，畢竟這種犯法的事鬧大了可是會牽連身邊的人。而人類就是這樣，再怎麼有想法終究能力有限，擁有權力的還是那些社會中的高層，他們小老百姓只能這樣看著看著哀歎不已。

黑子哲也不喜歡這種無力的感覺，正如他不喜歡看著街上的亂象。

把黃瀨涼太撿回來這件事他沒有考慮太久，又或是說當他把人拉著跑著來到河堤邊只剩他和他時，他心底就有個聲音隱隱告訴他「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這樣的溫度可以嗎？」

用手試了試水溫，黑子拉過對方的手也沖了一下。感受到自己手裡的僵硬，黑子歪歪頭：「太熱了嗎？還是太冷了？」說著輕輕捏了一下對方的手。

哪料對方一秒把自己的手抽回來，還看似嚇了一大跳往後縮了縮，把浴缸裡的水潑了好多出來，也把黑子都弄濕。還穿著校服的纖細身板因為水分和布料服貼在一塊，底下的肌膚若隱若現。

無語地望著自己溼透的白色襯衫，黑子思考著是不是應該去拿來換洗衣物一起洗算了……深深地嘆了口氣，水藍對上帶著慌亂的黃。

「那個，黃瀨君，你不說我不會知道的……」

「……」黃瀨涼太垂下腦袋。

黑子哲也現在有點困惑，思考自己的行事作風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明明在學校和同學都算處的不錯（雖然相處次數也少得可憐，畢竟能意識到他存在的人不多），為什麼眼前的少年會如此懼怕自己？重點是還願意和他回家來……

難道……？黑子哲也歛下眼瞼，沉默下來。

而這邊的黃瀨涼太同時也望著陷入思緒的「主人」。

看著對方眼裡的不解和苦惱，黃瀨有點愧疚。明明自己是很開心的啊……好不容易找到願意收留自己的主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家」，卻發現──扮演一隻寵物比想像中更難。

例如現在他就不知道要怎麼對主人表示歉意。

自己的主人真的小小的，聽說以教育的學制來說已經是高中生了，但身材還是像個孩子。此刻透了水的襯衫隱約顯現出對方白皙的膚色，讓他看了莫名的臉紅，想別開臉。

不過此刻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而是現在這個情況是要怎麼辦。

雖然決定和這個人回家，黃瀨涼太也沒想到發展會如此……迅速？的確自己太髒了也是事實，畢竟上一次洗澡已經是多久以前了？不知道，記憶中他似乎就一直在街道角落東鑽西竄，填飽肚子都來不及了，哪還能管的到自己的衛生？

所以剛進門就被黑子請到浴室去洗澡。原本黑子是要讓他自己洗的，但在黃瀨進浴室過了將近二十分鐘、黑子都去附近的商店買回他合身的衣服了，黃瀨還是站在浴室裡盯著衛浴設備看，因為不知道該怎麼用又不敢亂嘗試。

於是黑子就決定自己來幫黃瀨洗澡了。

其實黃瀨沒說的是，在看過黑子操作一次後他就已經清楚了解衛浴設備的使用方法……這大概是他與生俱來的天賦。只是基於對方好心所以沒有拒絕，又或是因為這是第一次和主人的真正相處，所以不敢拒絕吧。

黑子突然站了起來，打斷沉浸在思考中的黃瀨。隨手撥了一下濕漉漉的瀏海，黑子看起來像決定了什麼，看似有些苦惱的望著他：「嗯……黃瀨君，對不起了。」

「咦？」

※

黃瀨涼太把自己埋在柔軟床上。

明明是第一次能睡在這麼舒服的床上，黃瀨卻沒有心思去感受這種幸福。一長俊臉紅的像蘋果般，要不是藏在枕頭中大概會換來主人的關心吧。

雖然現在這樣也沒好到哪裡去就是了。

「黃瀨君？」

剛洗好澡，黑子一出來就是看到自家寵物一副要悶死自己的模樣。顧不得髮尾還滴著水就走到床邊，擔心的拍拍那顆金色的腦袋。

儘管已經察覺到對方靠近，或許是還無法習慣吧，在頭頂傳來輕柔觸感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彈起來，下意識的後退，想遠離過於親暱的碰觸。

黑子哲也愣了一下，對於他這樣的反應好像有點難過，那雙藍裡一閃而逝的是不是寂寞？黃瀨正想確認時卻又消失無蹤，彷彿那瞬只是錯覺。

那是……？

「剛剛嚇到你了嗎？」在床邊坐下，黑子望著他靜靜的微笑。「抱歉，因為穿著衣服有點礙手礙腳的，所以就想說和你一起洗比較快。」

咦？在說什麼？

「可是黃瀨君學的很快呢，明天應該就能自己洗澡了吧。」

愣了一下才發現對方原來是會錯意了，以為自己是因為剛剛在浴室裡的經歷不愉快。但也的確，黃瀨涼太剛剛著實被嚇得不輕，因為那之後黑子就直接把衣服脫了跟著爬進浴缸，坐在邊緣拽著他半強迫的幫他清潔身體。

所以他在洗好後根本是逃跑一般的奔出浴室，把自己縮在床上感覺快要燒起來一樣。

但現在看著對方抱歉的表情卻突然有種做錯事了的感覺。畢竟自己什麼都不懂就算了，其實到頭來是麻煩了對方，卻還老是給對方這種抗拒般的反應……當然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身體自然反應加上害羞驅使。

「不，那個……」

「黃瀨君也累了吧？」不知道是不是想終止這個話題，黑子打斷了他想辯駁的，一邊把他壓回床上替他蓋好被子。「很久沒好好休息了對吧？今天好好睡一覺，我們明天要去買東西喔。」

「咦？那、那個……」

「晚安。」

撫在額頭上的輕柔他一瞬間反應不過來，直到對方走出房間關上燈，關門聲響起他才回神然後再次把臉埋進被窩。

啊啊，對方的動作都太自然流暢，讓他根本沒有機會反應啊……

懊惱的抱緊枕頭，黃瀨涼太有點沮喪。明明想給對方好印象的，明明想表現出自己的感激，結果第一天看來他是失敗的徹底，沒有對自己的主人好些還老是逃避。

……怎麼辦……

……怎麼辦？

翻了個身，直到現在黃瀨都還覺得像夢一般。身上的傷口還疼著，明明剛剛在街上歷經的慘忍對待是現實，現在卻躺在夢寐以求的舒服床舖上也不是虛幻。

……是幸福嗎？

不是夢。

找到主人了、找到主人了。

找到家了。

黃瀨涼太把自己縮成一團，眼眶有點酸澀。

但不是悲傷喔。

舔著身上的傷口，黃瀨涼太突然覺得，似乎沒有那麼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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