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團兵本《Comedy & Tragedy》 - 04 happy surviving day（團兵）

*虛構巨人世界裡有照片設定，慎入

本應無人的團長辦公室，卻在三更半夜的黑暗中透出微弱的光芒。

兵長坐在辦公桌桌緣，就著一盞小型油燈的光線，仔細地看著手上一張張的紙張。

「這應該是前幾次牆外調查時拍的吧……」

里維盯著手中的照片，裡頭是艾爾文朝著前方吶喊的側臉。鏡頭剛好精準的抓住團長那充滿堅毅又認真的眼神，右手則握刀向前平舉，當時艾爾文下達指令的樣子彷彿又在里維眼前重現一般。

那印在眼底的影像讓他感到暈眩，忍不住把照片給丟到一邊。

「這張……啊，是那時。」

另一張照片裡的團長將右手拳頭放在心臟位置，時間正是新兵招募儀式的當日。

「用如此大義凜然的表情，說著充滿心機的話語打算釣出內奸……艾爾文我還真是有點小看了你。」

里維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雖然在光線不足的辦公室中，照片裡的團長面容蒙上了一層陰影，讓知道當時艾爾文心中並不像他表情那般如此正直的兵長，產生一種照片竟能攝出人心的錯覺。

——但是我喜歡這個表情。

里維看著相片裡眼神直視前方的團長，他知道那道目光不是落在正在看著他的自己身上，而是更遠、更深，那需要羽翼才能到達的地方。

兵長輕撫過團長胸前的右手，然後停在那處，過了一會才把那張照片丟回懷裡抱著的文件夾中。

「還有沒有別的……啊。」

那是一張偷拍照——至少從照片中人的觀點來看，拍攝者當時稱不上是用什麼正大光明的方式，才得以拍出這張照片。

艾爾文趴在辦公桌上，右手還握著寫文件寫到一半的羽毛筆，前額上那平常難以見到的髮絲，有數根趁主人睡著時從標準的三七分髮型裡偷跑出來。

透過身後的窗戶玻璃，一道午後的陽光就這樣照射在艾爾文寬廣的背上。

「這傢伙也有偷懶的時候啊……」

語畢，里維才想起那陣子為會議忙碌的艾爾文，似乎好幾天都沒有正常休息。再仔細點看，照片裡寫到一半的文件正是當時跟奈爾爭執的提案。

習慣性地伸手探向腰間，在摸空後里維這才想起自己並沒有穿著立體機動裝置。嘖了一聲，為不能立刻削了某些東西而感到不滿。

「這張……也不行。」

里維憤恨地將這張照片也丟回去文件夾裡，然後在翻找一陣後，將整份東西丟到桌上。

「嘖，怎麼都沒像樣點的照片。」

那是漢吉交給自己，這幾年由科技研發部門所累積的成果。里維曾經覺得拍照一點意義都沒有，人們應該往前，而不是將當下封印在一張薄薄的紙片裡。但在看到那一袋裡所裝載的各式樣貌的艾爾文，他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老了，竟然會覺得那些值得懷念。

牆壁上掛鐘發出了整點的「噹噹」聲響，離天亮越來越近，明明應該要趕快把事情敲定，但里維卻只是盯著那袋照片發呆。他沒法決定，只覺得漢吉丟了一個最困難的工作給自己。

『里維，歡迎加入調查兵團。』

當年朝自己伸出手的艾爾文歷歷在目，但里維已經想不起來，那時他的掌中是有著怎樣子的溫度。

「我沒想到會遭小偷，里維。」

「……也許你該檢討調查兵團本部的警備，團長大人。」

面對出乎意料的來者，里維瞬間的驚訝從眼底迅速褪去，他露出慣常的表情看著對方，只有緊抓住文件夾的右手透露出一點不尋常——艾爾文並沒有漏看這點。

「也許我該反省為什麼我的兵士長深夜不在房裡睡覺，卻跑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裡發呆。」

團長走近兵長，然後迅速的將整份文件搶了過來。

或許沒有料到自己漏了餡、或許沒有想到對方的左手竟如此有力氣——裝滿照片的文件夾在換手的過程中一個拉扯，內裝物就這樣撒了出來。

「這是？」

艾爾文蹲下身撿起一張，那是自己不知在何時所留下的微笑面容。

嚴肅的、認真的、忙碌的，連自己也不知道的身影在一張張的相紙中被保存下來，艾爾文笑了起來，抬頭看著在昏暗光線中顯得臉色更加不好的里維。

「你留存的？」

「我才不會幹這種噁心的事情，把照片還給我，那不是我的東西，艾爾文。」

「所以除了你之外，還有另一個仰慕我的人嗎？我真是受寵若驚。」

「如果那個混帳眼鏡會讓你感到興奮的話。」

里維從桌上跳下來，正要彎腰撿起照片時，卻看到團長笑得異常燦爛的表情。

「……有什麼奇怪的？」

「你沒有否定。」

「否定什麼？」

團長沒有回答，伸手幫里維撿起地上的相紙。

「……你知道那一瞬間我在想什麼嗎？」

「我不想聽。」儘管里維並不清楚那一瞬間是哪一瞬間，但沒來由的，他就是不想知道。

「我在想，那時為了邀約你而伸出的手，之後再也無法感受到那帶有潔癖感的掌心了吧。」

「我說了我不想聽！艾爾文！」

里維將撿拾在手中的照片朝團長砸去，透過飛舞在半空中的相紙，他才留意到艾爾文今天不是頂著往常的三七分髮型。

「我想起你是這麼奇怪的事情嗎？」

「不是這樣的！」

里維焦急的否定，但到底是想反駁什麼東西，連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團長露出苦笑，那讓里維感到更加焦躁。

「你覺得我是英雄？覺得我是為了目的連自己都可以捨棄的男人嗎？」

「沒有人是英雄。」

沒有人。

里維看著團長那原本應該存在的右手臂，而現在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有白色的繃帶垂下一截，隨著艾爾文的動作跟著左右搖晃。

英雄在戰爭中僅是理想，現實裡有的只是殘兵。

「吶，艾爾文。」

伴隨著問句里維往前貼近團長，將頭靠在只剩一小段的殘肢上。

「左手簽名練習的如何了？」

「還不錯，至少看起來像個字。」

「……那就好。」

艾爾文的右手就像是被照片給封印住——里維不禁這麼想著，讓他升起把它們全部燒掉的衝動。

「如果你因為不能簽名而當不成團長，我會很火大的。」

「為了私人還是公事上的理由？」

「為了慶幸沒有一隻愚蠢的豬玀成為我的上司。」

「還真是一如往常的毒舌啊。」

里維不清楚艾爾文花了多少斡旋的力氣，才暫時保住調查兵團團長的位置——而他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像信任艾爾文那樣，再去信任其他人。

「……為什麼會想起我呢？」

「為什麼呢？」艾爾文將身子往後坐在地上，左手順勢將里維拉進自己的懷中。

「或許是因為我還欠你吧。」

『吶，艾爾文，這點條件就要我為全人類獻出心臟，未免也太廉價。』

『這場交易你只付得起我為你獻出心臟，而這裡，是你欠我的。』

胸口的觸感依舊鮮明的像是昨日才發生一般，而從那時起兩個人的人生就糾纏在一塊，以心臟作為誓言。

「你以後……都要記得把心臟帶回來，那是我的，艾爾文你這個王八蛋知道嗎？那是我的。」

里維抬頭狠狠地咬了艾爾文的胸口，鮮血的味道證明這個男人還活著，而不是渾身充滿著腐敗的惡臭。

即便現在艾爾文就在自己身旁，里維依舊忘不掉對方在前些日子，因為失血過多而倒在床榻上的模樣。

「抱歉。」

「我想聽的不是這句。」

「……抱歉。」

「你這樣是想讓我怪你嗎？艾爾文。」

里維知道去假設自己有沒有在現場都已經沒有意義，他也不覺得應該要為這件事而感到自責。只是人都會忍不住去想「如果」，這麼想的里維覺得艾爾文實在是一個混帳王八蛋。

在嚐到什麼是溫暖後又陷入孤獨，只會讓人更加痛苦——更別提這些都是由同一個人所賦予的。里維不敢想像如果真發生了會怎麼樣，也許日子還是這樣子過、也許自己會冷靜的接受，只是曾有的感情，付出就是付出了，再也不會回到自己身上。

而那些都是艾爾文讓自己懂的。

「你真的……是個大混帳。」

里維伸手抱住了艾爾文，他將雙手緊緊的按在團長的背上，讓自己能感覺到來自對方的熱度。

自己一直以來的人生就是不停地在失去裡度過，里維以為自己習慣了，但沒想到那只是錯覺。

「我沒有能夠去通知的人。」

艾爾文知道里維指的是什麼，在牆外調查中殉職的士兵們，都要由長官前去向家屬告知死訊。雖然跟里維的情況意義上不同，但是自己也一樣並沒有能讓兵團通知的對象。

「你如果就這樣死了，艾爾文。」里維貼著艾爾文的胸膛，讓自己的聲音與他的心跳聲一起共鳴。

「我的遺物就沒有人能收下了。」

這是里維所說過最近似於承諾的話。

團長沒有想到在里維的心中，早已認定自身會比較早離去；就如同他從未想過，在自己死了之後，被留下的里維會有怎樣的表情。

「那些遺留下的東西，我們都不需要。」

艾爾文撿起地上的照片一看，臉上露出微笑。

「你只要為還活著的人類的未來奮鬥就好，把這意志延續下去，這就是我的『遺物』。

「我的人生可以在這裡停止，但是人類的將來無法停下腳步。」

「你就這樣欠債不還嗎？」

里維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團長，而後者，依舊露出讓人痛恨的笑容。

「那就現在給我！把你的心臟交出來，這樣我就會為了你的理想、為了你的『人類』去死！如果你打從心底只想為人類去找死……」

——那我的心臟要獻給誰？

說不出來的話被兵長狠狠咬在嘴唇上，像要咬死對方一般，里維把鮮血吞下肚裡。

彷彿那日所聞到的鮮血味道又在鼻腔裡湧現——

里維看著忙亂地圍在艾爾文身邊的人們，邊聽著部下在自己耳畔焦急地報告事情經過。

「……奪回艾連了嗎？帶我去見他。」注視著躺在擔架上已經昏迷的艾爾文被送進房裡，里維發出乾澀的聲音問到。

他痛恨強迫自己理智的大腦。

不做出選擇，永遠不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再多的假設依舊無法預測結局會是什麼——

不後悔。

里維只能做到不去後悔曾有的任何決定。

但不代表他不會恨老天、恨世界，然後憎恨愚蠢的自己。

「我不知道相信自己還是相信同伴才對，所以我相信你、想相信你走的路是正確的。」

里維的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沈默了一下，倏地抬手抓住艾爾文的領口。

「你說那時你想起我……艾爾文，其實你還是只想到自己。如果你有一點覺得虧欠我，那就活著。」

「……我以為，我欠許多人的東西，要下地獄去還才夠呢。」

團長將手中的照片揉成一團，目光毫不閃躲的承受里維眼中寫滿的複雜情緒。

「他們願意等我一下，所以先把右手臂拿去，再然後可能是另一隻手或著是某一隻腳……但我的心臟，答應了就只會是你的，不論我活著還是死了，里維。」

——啊啊……這個男人，為什麼總是這樣？

兵長沒有辦法克制自己的紅了眼眶，憤怒、不甘、哀傷、痛苦的情緒一擁而上，交織成一道道的鎖鍊，讓里維沒有辦法再說出任何一個字，只能懦弱的在雙手上加重力道，不讓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服輸。

團長依舊沒有別開視線，他看著兵長、看著他的感情從無法掩飾的細微顫抖中流出。他突然瞭解到如果自己先一步離開人世，里維將不會再出現如同現在這樣逞強的表情。

左手中握著的，是在許多自己的照片中，不知道從哪混進來里維被偷拍的照片。團長有些吃驚竟然從來沒見過有著這種表情的兵長，直到他看出來畫面中背對兵長的人正是自己。

六年的歲月在兩人身上遺留下的是怎樣子的刻痕，艾爾文知道自己從來沒料中。

「我愛你，里維。」

艾爾文從不吝嗇對里維吐露愛意，因為他只給得起這些。

「但如果有那麼一天，我不會後悔遺留下你。」

「那麼我也是，而且連一滴眼淚都不會留給你。」

里維瞪視著眼前那可恨的男人，但是渴求他親吻的雙唇背叛了自己的眼神，惡狠狠地往前咬了上去。

少了一臂、剛從鬼門關前回來的男人，無法也不想反抗朝自己撲上來的無賴，所以艾爾文很識時務的回吻，左手順勢撫上了兵長的腰臀之間。

——只有做愛時也好，讓這個人心底、眼中只會注意到我。

里維在兩人身軀交纏時如此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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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半夜侵入辦公室的目的是？」

「……掛上你的大頭照。」

「什麼？」

團長疑惑的轉頭看向蜷縮在自己身畔的兵長，想伸手拉過旁邊的外套幫只著一件薄襯衫的里維披上，才憶起自己已經沒了右手。

「說是為了你的生日。」

「……我忘記了。」

「我也忘記了，但那混帳眼鏡說大家想為你慶祝。」

兵長慵懶的爬起身，環視著散落一地那些被自己跟艾爾文搞得亂七八糟的相片。

「然後給了我那袋照片說是叫我挑一張好看的掛出來……這下好了，比起這件事我更想把這裡打掃乾淨。」

「里維，謝謝你。」

「蛤？」

光著雙腿的兵長轉過身，將一隻腳踩在艾爾文的胸膛上。

「我不記得我做了什麼值得你道謝的事情……如果你需要，我倒是可以親切地伸手拉你起來。」

「我就是為了這點道謝，里維。」

「老實說我有時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鬼東西。」

兵長邊碎唸邊彎下腰，半拉半扶的將艾爾文抱起。

覺得團長的腰圍似乎在這場劫難後瘦了不少，但是里維並沒有把這發現給說出口。

他看著掙扎著想自己把衣服穿好的艾爾文，才察覺盤據在胸口已久的悶煩終於消失不見，而他知道那是因為什麼。

「感謝你老媽把你生下來。」

在這之前，里維不知道什麼是生日、也不知道什麼是慶生，但看著眼前笨拙地把襯衫扣子扣上的男人，他覺得從現在開始記住這一天也不錯。

「還有生存下來快樂。」

「……我回來了，里維。」

團長將單臂伸出，然後回給里維一個大大的、一邊抓緊另一邊賦予自由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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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其實是被我拖了快3個月的超級delay團長生日賀文（自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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